蘇年看着慕祈年和簡單漸行漸遠,臉上徹底地沒有了血色,漸漸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雙手捂着膝蓋,有些控制不住地跪了下去。
她覺得很委屈,很委屈,又很難過!可是不知道和誰說。
慕祈年的眼在轉過身去的同時便垂了下來。
他說不回頭,也沒想回頭,可是滿腦子又都是蘇年和閔遲躺在牀上的樣子,又想到蘇年和閔遲在吃飯慶祝的樣子,蘇年她對可以和閔遲在一起了這件事情得多開心啊!
他不由得想,也許他們大魚大肉,就是慶祝他終於瘸了一條腿,斷了一條手,她這五年來受到的苦終於報仇了。
又或者,終於可以帶着蛋蛋離開,過屬於他們的三口之家。
慕祈年覺得十有八九蘇年是這樣想的,可是每每想到這裡,他就覺得自己的眼中有些什麼東西要掉下來,他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蘇年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的生命。
慕祈年走着走着,呼吸也變得沉重。
簡單注意到慕祈年波動起來的情緒,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往慕祈年看去,卻看到慕祈年猩紅隱忍的眼睛。
“祈年……蘇小姐的狀況似乎很不好!”簡單試探着慕祈年。
慕祈年聽到簡單的聲音,轉過頭瞪向簡單,忽然狠狠推開了簡單,又回過頭往蘇年走去。
他腳上還纏着石膏,這路走得一顛一頗的,可是卻走得很快很快。
蘇年看着慕祈年走了過來,蘇年推着擋住她道路的保鏢。
保鏢看着慕祈年在往這邊走過來,邊鬆開了蘇年。
蘇年走了上去,臉上盡是淚水。
不知道爲什麼,慕祈年越是離她近,她就越發沒有了上前的勇氣,甚至在不停地倒退。
蘇年退到了牆上,退無可退。
慕祈年伸手將蘇年抵在牆上。
蘇年被慕祈年掐得完全透不過氣來。
慕祈年面色猙獰地拽着蘇年往車上走。
簡單看着失控的慕祈年,心裡着急,雖然在她眼裡,慕祈年是那種眼底容不得沙子,經不得背叛的人,可是,她又不敢確定,慕祈年會真的再也不原諒蘇年,畢竟蘇年在慕祈年的心底,實在太不一樣了。
“祈年……”
簡單一邊跟着慕祈年,一遍着急地嚷嚷着。
慕祈年將車門扯開,把司機和蛋蛋扯了下來,將蘇年塞進了車子駕駛座裡面,冷聲喝道,“開車!”
蘇年身子猛地一抖,想推開車門下車,可是看了一眼外面的蛋蛋,她發動了車子。
簡單拍着車子,可是慕祈年不理他,反而再次吼了一聲讓蘇年開車。
忽然駛離的車子讓簡單差點摔倒。
蛋蛋跟着喊了好幾聲媽媽。
簡單回過神來,看向蛋蛋,怔了怔,蹲了下來,“媽媽和爸爸有事情,媽媽帶……”
簡單被自己一時口快嚇了一跳,“阿姨帶你去找他們!”
在沒有慕祈年的允許,她不能隨便讓蛋蛋對她改口,她擔心慕祈年會發怒,慕祈年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他說今天下午讓蛋蛋喊她媽媽,現在沒有,就說明他已經該注意了,她若是逆了他的意,他會反感。
蛋蛋對簡單不反感也不喜歡,只知道這是媽媽的朋友。
蛋蛋點了點頭。
簡單招到出租車的時候已經看不見慕祈年的車的身影了,只好帶蛋蛋去買些吃的墊肚子。
蘇年不知道慕祈年要去哪裡,只能胡亂開着,見着路就開下去。
慕祈年就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連看都沒看蘇年。
他從車內的抽屜裡抽出一包香菸,完全沒有顧忌車內的蘇年就着點菸抽了起來。
蘇年只是抿着脣。
慕祈年忽然開口,“蘇年……”
他的嗓音很啞,像是喉嚨處被卡了東西,又沙啞又低沉,蘇年覺得特別的無力。
“我一直以爲,你外冷內熱!你能對蛋蛋這麼好,我和蛋蛋長得這麼像,肯定也能對我這麼好,所以,我一直在努力試圖改變你對我的看法!”
說着,慕祈年狠狠吸了一口煙,“可是現在我才發現,都不過是我找不到你會喜歡我的理由了,編出來的藉口!我特麼的犯賤在自欺欺人!”
“你不喜歡我抽菸,我就很久都沒有過抽菸!
你說我脾氣暴躁,有暴力傾向,我也改!所以那天晚上,我忍着不去打那個人將我精心擺好的蠟燭給滅的物業,還被他們羣毆了一晚上。
我被打的時候你剛好關燈,我那時候想應該是巧合,現在想來,你應該是看到我被打了,故意關的燈!看我被羣毆你應該爽的不行!”
蘇年心底再次一個咯噔,她想說,“我給你打了一個電話,你沒接,我以爲你走了!”
可是這話卻如同骨鯁在喉,怎麼都說不出來。
她點頭,不停地點頭,哽咽道,“嗯,我確實是故意的!”
慕祈年早就做好蘇年跟他坦白的準備了,可是聽到蘇年這樣的話,他的心還是向北放進了大熔爐一般,痛得發麻。
慕祈年呵了一聲,“蘇年,其實我很想跟蛋蛋說,你不是他媽媽,簡單纔是,我還想跟他說,是你害得簡單進了監獄,我更想告訴他,你之所以會對他這麼好,完全是因爲對簡單太過分,我想讓蛋蛋和我一樣,一輩子都恨你,可是……”
蘇年聽着慕祈年的話,猛地轉過頭來。
“但是蘇年,我擔心你難過所以我沒有讓蛋蛋下車。
……”
過了許久,慕祈年又開口,“蘇年,我看到你就想掐死你!所以,你如果還真想讓自己在蛋蛋心裡留個好印象,就趕緊走,利索地走,起碼你還能帶走蛋蛋對你的愛!”
蘇年渾身一僵被,說不出話來,她看着慕祈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慕祈年笑,“不是故意的?那你你家的時候爲什麼不說,你現在才說,我只認爲你是爲了得到我兒子說出來的謊話!蘇年你選擇放棄我,以後遇不上另一個想我這樣的人了,你一定很開心,可是蘇年,我從來沒有像對你這樣對別人好過!我當初只是不知道怎麼愛你”
慕祈年叨叨絮絮地說着一寫毫無邏輯的話,可是說着說着肩膀都耷拉了起來,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魄一般。
慕祈年嘲諷地笑着,繼續頹然道,“蘇年,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再想着以後和你和蛋蛋過什麼三口之家,不用擔心你會嫌棄,我還可以繼續坐我暴躁的慕祈年,你也不用再擔心有人再會把你從樓上摔下……
還要,以後若是遇不上像我這樣願意爲你改變了的人的時候,不要忍着在他抽出的一屋子二手菸的地方想起我,也別哭,因爲那隻會讓你覺得更難過。
我會娶簡單,只是蛋蛋你也別跟我搶了,蛋蛋是我兒子不說,就算不是,我也我不是你,所以不會一起生活了五年都不會產生一絲一毫的感情,真和我搶蛋蛋,你會輸得很慘。
你走吧,你最好自己走,沒走之前也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再讓我看見你,我不知道我會怎麼跟蛋蛋重新介紹站在我們對面的你!”
蘇年還沒聽完慕祈年的話就已經臉色全無。
慕祈年途中完全沒有看蘇年一眼,說完了就讓蘇年停車,自己則拿出手機給司機打了一個電話,讓司機來接。
“這輛車送你,就當是這些日子以來我給你的精神補償!”
說着慕祈年準備下車。
蘇年腦子嗡嗡嗡地想着,沒有聽清慕祈年在說什麼,也沒有將車停下來。
慕祈年忽然暴怒地對着蘇年吼了一聲,“我讓你停車!”
吼着,眼眶便猩紅了起來。
蘇年身子猛地一抖,手忙腳亂地將車停了下來。
蘇年自那以後,真的不敢再去找蛋蛋,每次都只敢偷偷躲在一旁,總擔心自己會和慕祈年迎面碰上。
閔遲現在仍然在醫院,蘇年去了一趟醫院,見了一次閔遲。
閔遲看到蘇年的時候,像是看到了希望。
“蘇年,我以爲你以後再也不想看見我了!但是即使是這樣,我也不後悔,蘇年,無論你和睡在一起都會比和慕祈年在一起要幸福,你走吧,離開江城,沒有蛋蛋你能嫁得更好!”
蘇年看着閔遲邊哭了起來,“你現在高興了,我不止如你願離開了了慕……”
蘇年沒有說下去,而是繼續開口,“我也失去了蛋蛋!”
“慕祈年不允許我再出現在他的面前,我也不希望再在江城看見你,不,應該是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
說着,蘇年站了起來,跑出了閔遲的病房。
走出醫院後,蘇年漫無目的地走在馬路上,忽然看到前邊的電視牆上貼出了一個新聞,“NCC總裁終於帶神秘女友出現,並且宣佈了婚訊!”
蘇年看着這則新聞,心裡抽痛着,腦子也一陣恍惚,她看着眼前的東西都出現了影子,還不止一個影子。
是兩個三個,四個都有,她蹲了下來,雙手抱膝,哭得像個孩子。
可是下一秒,哭聲戛然而止,空中傳來嘭的一聲響聲,蘇年倒在了地上,周圍的路人紛紛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