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奮饒有興味地看着於根順。這小子太窮了,窮得連衣服都沒得穿,不會真的要來吃這個好漢股吧?不過馬奮只是看着,沒有說話。
吃慣了好漢股,再成功,也就是自己開個大一號的“金碧輝煌”吧……
他的心裡不無遺憾,如果就這點眼界,就這點擔當,怕是難有作爲。我老頭子看錯人了嗎?
沈錦臣很有誠意,絕對的禮賢下士,並且很坦誠地說了趙守正帶他的困擾。他還說了蔣總的“約法三章”,這也是他的生意乃至人生信條。奇熱小說】
“小弟雖然撈偏門,但還是要積着點德的,不想斷子絕孫。兩位爺岸崖高遠,自然是看不上小弟這點微末生意。但小弟誠心邀請,望兩位爺幫小弟撐過了這關。也不需要兩位爺在這裡坐鎮,只求有事的時候,可以報兩位爺的名號。小弟實在擺不平,纔會讓兩位爺屈尊伸一下手。”
頓了一下,沈錦臣接着說,“目前‘金碧輝煌’已經基本上了路,官面上不會有太大的波折。蔣總在滄海交遊極廣,大大小小的事都能罩得住,我只是不想太過麻煩蔣總而已。蔣總也一定會高興認識二位爺的,彼此是個幫襯,多個朋友多條路。” ”奇熱小說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看於根順沉吟不語,馬奮卻兩眼有光,沈錦臣更信了自己前面的判斷。
他笑了笑,繼續說,“趙守正持一成乾股,但還沒拿到錢,按照今年前幾個月的行情,‘金碧輝煌’月入百萬左右。小弟看於爺手頭更緊些,小弟給於爺的供奉是每月十萬。馬爺日子富裕,小弟給馬爺的供奉是五萬。這是小弟的最大權限了。”
“憑什麼啊!”馬奮果然不樂意了,“我怎麼比他少一半!”
其實馬奮心裡一聲嘆息,順子怕是真的呆不住了!再一想,那個技術員一年纔不過幾千塊錢,不啻天壤之別啊!我對順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點?可順子是師父的後人啊!師父他老人家的高度,我這一輩子都沒攆上去……
“你能賺我一半不錯了,不樂意說你!”於根順的立場果然站錯了。
看兩位也不是真吵吵,感情是極深的,沈錦臣也隨之哈哈起來。
一時間,“金碧輝煌”的總經理室裡氣氛熱烈,關係融洽,雖然房門還是破的。
聽到裡面的笑聲,倚在門外牆壁上的白蒼牙暗挑大拇指。心說沈哥畢竟是沈哥,就沒有沈哥搞不定的事!果然是沈哥說得對,要動腦子,不要動刀子!我這一輩子就扔在沈哥身上了……
白蒼牙並不姓白,更不叫蒼牙,但因爲牙白得跟啥似的,就被兄弟們叫出了這麼個名字,真名反倒少有人是知道。
他的牙是那種枯骨白,也就是死人骨頭的顏色。尤其是晚上咧嘴一笑,能把人嚇一跟頭,戰鬥值自動加二。
白蒼牙是沈錦臣最親信的五個小弟之一,也被其他四個小弟尊爲帶頭大哥。小弟們對帶頭大哥只有一個要求,“牙哥,您別對着小弟笑行嗎?”
被於根順打暈的那個保安早已轉醒,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白蒼牙讓兩個小弟把他架着送下去了。然後四個小弟都去養精蓄銳。白蒼牙要自己守在沈哥門口。
“小白,送瓶拉黑進來,要真貨!”
沈錦臣當然知道白蒼牙守在門外,此時才樂呵呵地喊了一聲。
“拉黑?真貨?一杯上萬呢!一週也不見得有幾個老帽撐面子……”白蒼牙嘟嘟囔囔地拿酒去了,心說沈哥平時可不是這麼奢侈的。
沈錦臣知道白蒼牙的忠心。如果自己有什麼意外,白蒼牙是不怕血濺當場的,雖然不一定管用。擱在古代,事有不諧,白蒼牙就是可以託孤的遺臣。
事情談妥了,當然要慶祝一下,沈錦臣的心情很不錯。
兩個打上門來的大能,就這麼拿下了。既解決了趙守正這個隱患,又確保了“金碧輝煌”的長治久安。蔣總親至,也不過如此吧?
過了一會兒,白蒼牙用托盤端着拉黑回來了,還包了條白毛巾。沈錦臣房間裡有高腳杯,白蒼牙倒了三杯酒,分別端給了三人。
現在話都談透了,大家也這麼熟了,也就不講什麼方位了。沈錦臣是個很隨和的老闆,不會刻意和下屬拉開距離,擺什麼架子。來日方長啊!
三個人端着杯子,就站在天缺一角的老闆臺旁邊。
於根順飲酒,從來都是一口悶的。喝完後,他咂了咂嘴,鬱悶地說,“怎麼也是餿的……”
馬奮晃着杯子看完了顏色,剛喝了一口在咂吧味,聞言全噴了出去!
沈錦臣聞完了香,也喝了點,卻被嗆得猛一通咳嗽。而馬奮噴出來的酒,一點都沒浪費。沈錦臣的白襯衣變成了花襯衣……
也就白蒼牙沒事,只是差點把價值上千塊地瓶子掉到地上。
“餿的?!”
馬奮舒了口氣,自是笑得酣暢淋漓。白蒼牙在一邊撇嘴,牙露得厲害,幸虧屋裡的三個人都夠膽大。沈錦臣臉憋得通紅,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想笑就笑唄,忍得那麼辛苦……”於根順無奈地說。
“哈哈哈哈!”
總經理室內兩人笑得打跌,連白蒼牙見大家這麼起勁,也跟着隨喜了一下。只有身穿廉價舊運動服的於根順提着杯子,很無辜地站在那裡等着大家笑完。
良久,於根順更加無奈地說,“笑完了嗎?該談正事了。”
沈錦臣笑得輕了些,心說還談正事?不都談完了嗎?他想起來了,二位爺來這裡的本來目的是接琳達。他對白蒼牙說,“這小事啊!小白你辛苦一趟,去把琳達叫醒,帶到這裡來。”
於根順卻攔住了白蒼牙,盯着沈錦臣說,“我問你,你除了知道我倆的名字,你還知道什麼?且不說這名字也是聽我們自己說的。”
沈錦臣目瞪口呆,又不明白於根順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但他知道,於根順說的事實。是的,都是他們自己說的,完全沒有驗證。這還不算什麼,算什麼的卻是,自己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去驗證!
我怎麼就這麼輕信呢?我還是混了十年的一方諸侯嗎?沈錦臣突然懷疑起自己來。
不對,不是我出了問題,而是這兩人的做派,根本就是天衣無縫!沈錦臣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於根順笑了笑,很有點化頑石、普渡衆生的意味。他繼續說道,“沈總還是年輕了點,不過我欣賞你這衝勁,所以我剛纔說,我看好你。要想成事,需要有運籌帷幄的謀略,更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氣。”
“所謂房善謀,杜善斷,成大事者不可或缺。這兩者你都有了一點,但都還欠着點火候。”於根順循循善誘,“還有,你雖然輕信,但也是肯對手下推心置腹,能夠知人善任,這一點加分不少。”
這下子,不但沈錦臣目瞪口呆,馬奮也是張口結舌。他心說,我這師侄真的只有二十一歲?這些話如果僅是說說而已,倒也不算什麼。
算什麼的卻是,於根順說這些話時,臉上的滄桑和淡然……
沈錦臣認真地品味着於根順的點化。他至少已經知道,原來剛纔這一番慶祝,根本就是他在自娛自樂,人家二位爺從頭到尾就沒答應過什麼!
“沈總,趙守正的事,我可以幫你擺平,保證他和他背後的勢力不會給你帶來煩擾。”這纔是於根順要談的正事,“但你自己也要做一些事情。”
“於爺需要小弟做什麼?”沈錦臣嚴肅起來。
在剛纔的一段時間裡,他雖然嘴裡叫着馬爺於爺,但語氣上已經多少有點以老闆自居的意思了——禮賢下士誰不會?禮賢下士不就是我養着你嗎?
現在,沈錦臣的心底再也沒有了矜持和傲氣,反倒是因爲自己淺薄而慚愧。他對於根順,真的是畢恭畢敬。
“你出面報官,告趙守正殺人。”於根順看着沈錦臣的眼睛說。
“呃……”沈錦臣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幹這一行,報官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且不說,趙守正的背景有多深,報官以後有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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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監控錄像,能把趙守正吃得死死的。”馬奮也回過味來了,一張老臉有點紅,剛纔誤會了順子啊!
“監控錄像讓趙守正取走了。”沈錦臣喃喃地說。
馬奮也沒話說了,沒有切實的證據,怕是難搞啊!於根順只管盯着沈錦臣。
“還好我有備份!”沈錦臣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