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鬆讓我找個時間去找他爹,我一直拖着不去。
趁着沒事,我晚上去書城上課。畢竟交了錢,總得有些說法。
劉曉梅整節課都沒看我一眼,這讓我有些失落,課間休息的時候,我一個人站在走廊盡頭抽菸,聽到褲袋裡的手機嗶嗶響了幾聲,拿出來看到是劉曉梅發來的信息。
“來上次地方。”
我便下樓,走到上次與她說話的地方,剛想敲門,門突然打開,伸出一隻手將我拖了進去。
屋裡就她一個人,冷冷的看着我。
“爲什麼幾天不來上課?”她沉着臉問我。
“有事啊。”我輕描淡寫地說:“我要吃飯吧?吃飯就要工作。”
劉曉梅鼻子裡哼了一聲說:“狡辯!”
我掃視一眼屋子,問她:“這是誰的辦公室?”
劉曉梅白我一眼道:“管你什麼事?”
我嘿嘿地笑說:“是不管我的事,就問問。”
“不許問。”
“如果我偏要問呢?”
“我就掐死你。”她似笑非笑地說:“王者,你怕死不?”
“老子是怕死的人嗎?”我冷笑着說。
她撲哧一笑起來:“你就是個流氓,開口閉口老子老子的,你誰的老子啊?”
我訕訕地笑,說:“反正不是你老子。”
劉曉梅便轉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下,手指輕敲着桌子說:“王者,考試的時間就快到了,你這樣的學法,能考得及格?”
我搖搖頭說:“肯定不及格。”
“怎麼辦?”
“沒辦法。”
她便皺起眉頭,盯着我看,一字一頓說:“你認真一點好不好?”
我苦笑道:“我已經很認真了。”
她鼻子裡又輕輕哼了一聲,低下頭去漫無目的看桌上的書,喃喃地說:“你這點毅力都沒有,我該怎麼辦呢?”
我一下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也不好插嘴,直愣愣的站在她面前,一言不發。
“我下半年要參加公務員考試,如果像你這樣,我還不如死了心。”
“公務員?”我疑惑地問。
“對呀,今年法院系統要招考一批助理法官,這麼好的機會,我可不能丟。”
我哦了一聲,完全沒有興趣。公務員的夢在我離開學校後便宣告壽終正寢,像我這般沒有取得國民高等教育學歷的人,即便拿到成教、自考、電大的畢業證,一樣的會被拒之門外。因爲所有的公務員招考,第一個條件就是全日制高等教育系列文憑
。
正說着話,門外傳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
劉曉梅嫣然一笑說:“厲海來了。”
她起身去開門,我正驚異劉曉梅的微笑態度,厲海一頭闖進去,咋咋呼呼地嚷:“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一定是偷偷跑來我爸這裡了。”
“你爸的辦公室?”我一臉驚奇地問。
“不行啊?”厲海笑嘻嘻地說:“我實話告訴你,這就是我爸的辦公室。這個培訓中心就是我爸的。她就是我表姐。”
她指着劉曉梅,笑得樂不可支。把劉曉梅的一張臉,莫名其妙地笑得紅了起來。
變故來得太突然,我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厲海又神神秘秘地問:“你們兩個,是不是在談戀愛?”
我連忙矢口否認,說:“她是老師呢。”
“老師怎麼了?老師就不能談戀愛了?”厲海歪着頭看着我問。
我搖搖頭說:“我是學生。”
“學生又怎麼了?學生就不能與老師談戀愛了?”
劉曉梅沒讓她繼續胡言亂語下去,當機立斷喝道:“小海,你胡說些什麼呀!”
厲海笑嘻嘻地說:“姐,我說錯了嗎?你要不承認,我就追王者了啊。”
“你敢!”劉曉梅脫口而出。話一出口,頓時一張臉羞得奼紫嫣紅起來。
厲海拍着手笑道:“招了吧!還學死鴨子嘴硬啊。姐,你的秘密我早看出來了,王者不來,你魂不守舍的,王者一來,你神采奕奕的,人都漂亮了好多呢。”
劉曉梅偷偷瞟了我一眼,勾下頭去輕輕說:“小海,不許再亂說話。沒有的事啊。現在你們要考慮的是馬上就要到來的考試,要想辦法過關纔好。”
我想起劉曉梅曾經跟我打過的賭,要想泡她,必須一次性通過四門學科的考試。可是四門學科就像四座大山一樣橫亙在我眼前,別說翻過去四座山,能走到四座山下,我都心滿意足。
我心灰意冷地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劉曉梅瞪我一眼道:“你這種心態,就是典型的悲觀主義。沒試過,你怎麼就知道不成功呢?”
厲海還是笑嘻嘻地說:“反正我是肯定考不過的。我給我爸也說了,他雖然是個法官,可作爲他的女兒的我,不是讀書的料。不如給我點錢,我去學做生意去。”
厲海一下爆出這麼多料,我一下還沒消化過來。
劉曉梅看我滿臉狐疑的神色,輕輕一笑說:“厲海的爸,也就是我叔,現在就是法院的副院長。”
公職人員不能做生意,開培訓班就是做生意,厲海
的爸能辦培訓班嗎?我疑慮重重,卻不好開口問。
剛好鈴聲響起,劉曉梅拿着教材,匆匆要去上課。
厲海堵在門口,央求着表姐說:“姐,我不去上課了,好不好?”
“不好。”
“我坐教室裡,就好像坐在火山口一樣,難受死了。”厲海可憐兮兮地說,她擠眉弄眼,放嗲賣乖,沾在劉曉梅身上。
劉曉梅無可奈何地嘆口氣說:“姑奶奶,你是不是要我回去告訴你爸,你又沒上課?”
厲海似乎很怕她爸一樣,趕緊溜下身來,恨恨地瞪了劉曉梅一眼說:“我都知道,你跟我爸一樣,不通人情,不疼我!”
劉曉梅沒去辯解,推了她一把,回頭看了我一眼道:“你還站着幹嘛?”
我一溜煙跑出來,沒去等電梯,徑直從樓梯跑上樓去。
劉曉梅這節課不在我們班,給我們上課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子,據說是深圳大學的一位老教授,可惜講着一口很難懂的蘇州話,讓人沒半點興趣。
厲海悄悄推了我一把,我轉頭去看她。
她寫了一行字推到我面前:我姐愛上你了!
我笑笑,推了回去。
她又推了過來,這次換了一句話。我掃了一眼,嚇了一跳:我也愛上你了!
我拿起筆,在這句話上打了一個大×,目不斜視正襟危坐聽老教授講授着《憲法學》的精義。
厲海抿着嘴巴偷笑,再次把本子推過來,這次又換了一句話:姐妹花愛你,你還不樂意?
我扭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心裡嘀咕着說:“假小子,連胸都沒有,還想老子愛你?”
厲海確如我想的那樣,她就是個典型的假小子。以至於我第一次來上課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兒身。
她剪着短髮,如男孩子一樣將頭髮用髮膠梳得根根直立。上身白色體恤,胸口一馬平川。下身一條緊身牛仔褲,腳上套着波鞋,無論從那個角度去看她,都無法將她與女性掛在一起。唯有她的眼角眉梢,還能有半絲的女孩兒的靈動。但也是稍縱即逝,讓人無暇顧及。
我毫不猶豫在她的本子上劃了一個大×。
我得意地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她,沒料到她突然伸手過來,在我腰上使勁地掐了一把。
我痛叫失聲,頓時把一教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老教授微微而笑,搖了搖頭。
我瞪着厲海,她卻笑嘻嘻地看着我。
再呆下去,只會打擾別人的學習。我只好起身,歉意地朝老教授鞠躬,從教室裡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