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人生低谷期
成悠悠看在眼裡，她一愣，這就是中了？難道，她肚子裡面已經有自己的小孫子嗎？
蘇小西這幾天是太勞累，跟着鄒遠遊一起忙實驗，雖然自己只熬夜了一次，但已經是身體上吃不消了。“唔，最近得好好休息了。”
“是啊，你和遠遊都是，別那麼累。你說，就算是做了科學家，又能怎麼樣呢？身體纔是自己的啊！”成悠悠心裡激動不已，但她面上並沒有怎麼表現，唯恐會嚇到這個小丫頭。
估計，遠遊也沒有想到吧。這麼快就有了，真是太好！
“是！阿姨，你和叔叔也要好好注意哦。我下次再來看你吧，想給哥哥送午餐呢。”蘇小西站起來告辭，她還掛念着鄒遠遊沒有飯吃。
“把湯帶上，再等一下，這就煨好了。”成悠悠本來就是給他們準備的，立即想起身去廚房。
“別！”蘇小西受不了那個味道，她剛纔就反胃了。“阿姨，哥哥有點上火，這幾天眼睛都熬紅了，還是吃點清淡的好。”
“嗯，說的也對。要不要回到家裡面來住啊，也好有人可以照顧着。”成悠悠看着她的小腹，還是很平坦的，算算時間，應該也不長，小心點不爲錯。
“不用，我們都是大人啦，可以照顧好自己，阿姨你就不用擔心啦。”蘇小西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能趕上。
成悠悠送她出去，堅持着讓司機送她。再回屋的時候，新聞上正在播報，某地區接連幾日下起暴雨，山體崩塌，引發了泥石流。
真是多事之秋啊，成悠悠皺了皺眉，並沒有太在意。倒是曉航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經過上次的儀器誤差測試，大家對鄒遠遊的態度，又肅然起敬。他疲憊的走進教室，眼睛裡全是紅血絲，一絲不苟的講解着，消解了那幾位男生的惡趣味。下課後，又是匆匆去忙活。
蘇小西提着保溫飯盒，目不斜視的放在實驗桌上，輕輕咳嗽了兩下。
鄒遠遊擡起頭，嘴角勾起，微微笑了。“謝謝。”
“那個……鄒老師，你先吃飯，我幫你啊。”蘇小西一本正經的穿上實驗服，戴上手套。
“看着就行，不用做什麼的。”鄒遠遊朝玻璃牆外看了一眼，這個時間點，人來人往的，他也不好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來。“你吃了嗎？”
“吃了，兩大碗呢。”蘇小西認真的看着，回答他。
鄒遠遊心裡踏實了，舀了大口往嘴裡塞着，一嘗就是蘇小西的手藝。
她不喜歡用佐料，只用油鹽，偶爾醬醋，有時候素食連油都沒有。可就是非常好吃，表現出食物本來該有的味道來，也許是因爲用心吧，不是說，用心燒出來的水，都帶着不同尋常的溫暖麼？
上面一層是碧綠油亮的青菜，接着是蓮藕，再來蒸熟的紫薯和山藥，蓋着飯的是白灼蝦和淡水魚，很合自己的口味，去了刺和剝了皮，吃起來也很方便。
蘇小西看他狼吞虎嚥，想來是餓壞了，從包裡面掏出一個大大的杯子，裡面是泡好的桔花竹葉青。“加了點冰糖和蜂蜜，下火的。”
鄒遠遊心中涌起無限的感動，什麼是幸福，平平淡淡就是真，幸福就在那一口口的白飯中，就在這日常小事裡。
“小鄒啊，實驗進行的怎麼樣了。”李院長敲了敲門進來，說道。
“院長好！”蘇小西騰地站起來，問候着。
“院長，有什麼事嗎？”鄒遠遊還沒吃完，放在一邊。
院長的表情很是爲難，他將門關上，有些不好意思。“你們都坐，這個啊，咱們院裡的畢業生不少，那個……”
“院長，您有話就直說吧。”鄒遠遊請他坐下，示意蘇小西出去。
可蘇小西不願意錯過任何關於鄒遠遊的事情，她假裝沒有看到，翻開他的實驗記錄本，拿着筆在上面寫着。
“行，今天上午我們開了個教師會議。”李院長說不出口，畢竟當初是他將鄒遠遊請過來的，現在這不是要落井下石嗎！
“嗯，沒有人通知我，我上午還在上課。”鄒遠遊直覺不妙，避開了自己的教師會。那麼，意思就是要處理自己麼。
“是啊，那件事影響實在是太不好了。有很多老師有意見，你也是知道的，咱們院裡，素來是將科研和教學融爲一體的。他們覺得，在科研上有污點的人，沒有什麼資格……搞教學。”李院長還是說了，鄒遠遊原先就是不在院系裡面辦公的，所以跟老師們的關係也不好，頂多是知道名字，估計連人都對不上。出了造假之後，他還是我行我素的，完全沒有在風口浪尖上的危機感，而各種待遇和福利與其他老師一樣，這就是引起民憤了。
鄒遠遊沒有說話，他靜靜的聽着，沒有表現出憤怒。
“據說上次你班上的學生，還有在課堂上直接與你對峙的。”
李院長還沒有說完，蘇小西就跳腳了。“那是因爲他們不瞭解老師，老師是不會造假的！”
“蘇小西。”鄒遠遊有些嚴厲的制止了，他不想將她拉扯進來。
但李院長很快就察覺出什麼苗頭來，因爲蘇小西的神情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學生對老師該有的，超過了界限。“小鄒啊，你年紀很輕，跟學生們呢，也差不了幾歲。這麼單獨帶着一個女學生在實驗室裡，可是要招來閒話的。”
蘇小西被李院長的眼神掃過，打了個寒顫，不由泄氣的坐下，是不是自己又搞砸了。
“不會的，我已經結婚了。這一點，院長請放心。”鄒遠遊知道是不妥的，所以他也限制蘇小西過來的時間。每次她來，自己都是將玻璃牆的窗簾拉起來，讓人可以看到室內的情況，另外還開着門。到了夜裡，是絕對不讓她來的。
就是唯恐會有人借題發揮，畢竟，在高校裡，導師利用便利對女學生下手，實在是常見。
“行，實驗呢，不是不讓你做。這是你申請來的課題，走的是國家級，我們也無法干涉。只是……學生那邊……”李院長頓了頓，將上午會議的決定說了。“暫時還是讓另一位老師來帶吧，那麼，課時補貼或者其他津貼什麼的，自然也是沒有了。”
“嗯，我明白。”鄒遠遊知道李院長的難處，能繼續在這裡做實驗，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謝謝院長爲我爭取，等我完成了課題，再好好謝謝你。”
“謝倒是不必，我就不打擾了。”李院長笑了笑，他惜才愛才，退一萬步講，即使鄒遠遊造假了，那也是學術上的事，他還是有才華的，這一點不可否認。“蘇小西，你好好跟着學點真本事，以後對你畢業，也有幫助。”
“是。”蘇小西算是聽懂了，這不是變相的開除哥哥嗎，只是借用實驗室而已啊！
鄒遠遊在院長走後，繼續吃着剛纔的飯，一臉的淡定。
“哥哥。”蘇小西當然是難過的，他一直是站在頂端的人，從小就被光環圍繞着，現在……研究所不要他了，學校也不要了，那哥哥怎麼辦！
鄒遠遊輕輕了嘆了口氣，他……這次，是真的一敗塗地了。這個污點，會伴隨着自己一生！是不是說，自己的研究生涯，就此終結了呢！
“飯涼了，別吃了吧。”蘇小西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安慰他，只能打起精神將眼淚逼回去。
“還好，溫熱的。我不能，浪費小西的心意啊。”鄒遠遊迴應着，將分量很足的愛心午餐全部吃完。
蘇小西仰着頭，她胸口發堵。
“需要我送你嗎，回去休息會兒，下午你還要上課。”鄒遠遊將碗筷勺子收拾好，想了想。“以後啊，我就不是你的老師了，要避嫌，知道嗎？要是真的想送飯，我們還去停車場。”
“我……我不能再來這裡嗎？”蘇小西鼻子發酸，眼睛已經溼漉漉的了。
“不能。聽話啊，先回去吧。”鄒遠遊只想靜一靜，他在蘇小西面前，還想留點尊嚴。
蘇小西垂着頭，她提着袋子裝好保溫飯盒，在經過鄒遠遊的時候，用力握住他的手。“我相信哥哥，哥哥你一定行的！”
鄒遠遊盯着那個不停進行電子碰撞反應的儀器，眼中的沮喪怎麼也掩蓋不住，自己……真的能行嗎？
等蘇小西離開後，鄒遠遊給她發了條信息。晚餐我自己解決，你好好學習，不要想沒用的。
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是蘇小西了。
不是因爲不愛，而是因爲太愛。一個男人，適當的在愛人面前有脆弱的一面，可以代表着他信任她。可是，如果是在人生的最低谷，鄒遠遊還是希望自己能一個人承擔。
不想讓她不開心，不想讓她受委屈。只想讓她陪着自己，風光滿面。
“董宣，什麼事。”下午快到五點的時候，鄒遠遊接到了董宣的電話。
“你在國內，現在是什麼情況？我這幾天一直在看，很多期刊都轉了你的道歉聲明，包括核心期刊上。”董宣心如刀割，這個時候，鄒遠遊身邊有支持他的人嗎？
“我還好。”鄒遠遊盡力不去看那些，何必再傷害自己呢。
“來美國吧，我幫你渡過難關。”董宣堅定說着，一聲聲的。“你知道的，就設備儀器方面，我可以給你提供最好的，我也可以幫你出謀劃策，你心裡清楚的很，現在，只有我能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