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渾身都軟綿綿的,從來沒有此刻這樣的疲軟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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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想撐着身體坐起來,房間裡窗簾打開了,外面什麼時候起了風,直掀的窗簾在風中不停地搖擺。
我艱難地下牀,將窗戶拉上。儘量不想被風吹到。
自己不心疼自己,還能指望誰。
我的手緊緊地捏住窗簾,這麼久的仇恨,這麼久的怨,恨不得全部爆發出來我恨
呼啦一聲,窗簾被我嚴嚴實實地拉上,整個房間裡顯得暗極了。
重新倒在牀上,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午飯是方澤凱端上來的。
一碗紅豆稀飯,一碟簡單的小菜。
理由是,紅豆可以補血。
我想,這碗紅豆稀飯,應該是他自己做的。因爲我知道,他只會做最基本的熬粥,或者煮白米飯。
雖然我沒有任何食慾,但是我還是端起碗,吃了下去。從昨天出事,到現在,我滴米未進。整個人都快要虛脫。
喝完稀飯,身上稍微有了點力氣。
但是我依然不想看見他。撇過臉去,我什麼話也沒對他說。
看着他端着碗蝶出去,我纔將臉轉過來,門啪的一聲關上,我收回目光想,我是不是,該離開這裡了
這麼糾纏着在一起,還有什麼意義他早已經不愛我了,不在乎我了,不是嗎哪怕那個屬於他的親生孩子,他都可以用這樣一幅無所謂的態度來面對他的失去,我和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考慮了很久,最終決定,收拾起自己的東西,離開這裡。
離婚,不過就是籤個字而已。若早知道現在的結果,我就該一早就跟他離婚,至少那樣,我的孩子還在,不是嗎也不會只有三個月的緣份。
收拾完東西,我就拖着自己的兩隻皮箱,下樓。
客廳裡,宋心靜竟然十分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繡着十字繡,而婆婆,則在一邊看報紙。
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絲毫看不出來那個老女人有任何責備宋心靜的意思。
或者,本來就是她們兩個演的一場戲。
笑笑方澤凱從廚房裡走出來。
看到我這幅裝備,傻子也知道,我是準備離開的。
你要走嗎他的身上還繫着圍裙,你現在身體還這麼虛弱。
我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你要是早就有這種覺悟,也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婆婆嘆了口氣,這麼諷刺的話,她第一次沒有用諷刺的語氣說出來。
滴滴滴滴那個叫牛牛的孩子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衝出來,用着他的水槍對着我就噴水
我難得沉默下去的憤怒與仇恨在這一刻又一次徹底地爆發出來就是這個孩子,就是他才讓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我扔下行李箱,立馬衝上去,揪住這個孩子的手,將他手中的水槍重重地扔在地上。
你這個外面的野種,你還我孩子我失控了,我知道我失控了大家不都認爲我是農村來的潑婦嗎我就是潑婦了,怎麼了
場面又一次因爲我而失控。而我卻緊緊地揪住那個孩子的手腕不放,他哭鬧着,掙扎着,我就是不放。
方澤凱拉住我,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力氣,竟然他怎麼拉都拉不開。
宋心靜和婆婆也衝上來,宋心靜哭着拉那個孩子,婆婆則一邊跺腳一邊罵我。
我方家就剩這一個孫子了楊笑笑,你行行好,給我方家一條生路吧
我給他生路他何曾給過我孩子生路他是孩子,我的孩子就是不是孩子嗎他是三歲,難道三歲的孩子就一點都意識不帶自己曾經做了那麼一件殘酷兇狠的事嗎
牛牛突然另一隻手揪住我的手腕,在我的手腕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我疼的鬆開了手,慌忙捂住手腕,上面一排排牙印下滲出了血。
你不要鬧了方澤凱惱了,徹底地惱了。
他脫下身上的圍裙,憤怒地扔在沙發上。
楊笑笑,你鬧夠了沒有我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罷手他怒目嗔視着我,自從心靜和牛牛進家門的第一天起,你就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態度,現在孩子沒有了,我也很難過,我們大家都很難過可是這已經是過去式了,你再追究有什麼意義能挽回什麼
他的雙手因憤怒和煩躁不停地在空中失控地揮來揮去,看的我煩,我真的煩。
這個女人,這個孩子,害死我們的孩子,難道你對他們就沒有一點要說的嗎我指着宋心靜和她懷裡抱着的孩子說。
方澤凱看了看他們。
那麼我要怎麼樣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了,你要讓我再失去一個嗎
這句話聽得我心揪。
一個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都難說的人,讓你失去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你就給我這樣一副態度這是我這麼久以來一直想說的話,今天,我終於說出來了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而乾脆的耳光印在了我的臉上。
我怔怔地看着方澤凱。
我們相識七年整,結婚四年。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動手。
爲了那個叫牛牛的孩子,還有那個叫宋心靜的女人。
在我剛剛流產的第二天。
我什麼話也沒說,甚至連臉頰上的眼淚都忘了去擦。
方澤凱,你贏了我的心裡只浮現這麼一句話。
然後,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奪門而去。
這個家,這些人,對不起,從今天起,我們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