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
溪水人家的包房裡,空氣有些膠着,白若夏覺得透不過氣,開了空調。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溪水人家類似古代客棧似的門面,紅燈籠在風裡揚着紅色的穗子,來這裡的人大多是高消費人羣,飯店門口停着不少的豪車。
白情母女清理完進來的時候,只看到白聞聲在點菜,菜單上,幾乎全是白若夏喜歡的口味,偏於清淡。白情這下更不爽快了,也不願和白聞聲坐一塊,拉着餐桌椅子就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房間裡氣氛有些尷尬。
服務員佈菜,陸陸續續端上了不少精雕細琢的菜色。
白情喜歡吃辣,看着那些清淡的菜,臉色不大好看。
一家三口坐了下來。
白若夏卻還站在窗前。
“我說,姐啊,你就算多難過也還要吃飯吧,這件事是你對不起人沈家,你擺着一張臉給誰看呢?”白情不高興,說話也難聽。
白若夏偏過頭,淡淡睨了她一眼,走了過來。
她若爆發怒氣之類的也好,偏偏她這樣安靜淡然,倒讓人揣摩不透,白情又是坐着,仰頭看着白若夏,只覺得壓力有些大。
“你做什麼?”白情有些緊張。
李慧緊盯着白若夏的動作。
“呵!”白若夏嗤笑一聲,“昨晚,我不在婚宴的時候你們去了哪裡?”
問的,自然是李慧和白情。
“若夏,你懷疑媽媽?”李慧驚訝的問道,模樣看起來很是失望痛心。
媽媽?白若夏抿了抿脣,無聲的咀嚼着這個稱謂,只覺得心口難受極了,她也沒胃口跟這家人吃飯,只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也恰好不在,真是太巧。”
“白若夏你瘋了麼?我跟媽沒有立場和理由害你不是麼?而且沈家的婚禮滴水不漏,我們哪來的能力帶人進去。”白情辯駁道。
“那麼激動做什麼?我不過就是問問而已,你這樣怕,可別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白若夏莞爾一笑,手指在椅背上輕彈了幾下,看着白情和李慧氣呼呼的樣子,只覺得心裡莫名的痛快,她看向白聞聲,十分冷淡,“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若夏……”白聞聲叫她一聲,人已經快步走到外面去了。
沙發上,沈其睿的外套還在那裡搭着。
白若夏走出溪水人家,只覺得渾身發涼。
孤立無援的境地大抵如此了。
白聞聲知曉是誰在背後搗鬼,卻不願意幫忙,白情母女從小就看不慣她。沈其睿難以揣測,捉摸不定。
她身邊,幾乎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不!
她還有自己。
想着,白若夏走得更快,到了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回了別墅。
卻剛好,和沈其睿前來接她的車,錯過了。
沈其睿到達溪水人家,白若夏沒接電話,他擔心出事,上樓去,問了服務員包房號,敲門。
白情開的門。
在看到沈其睿
英俊非凡的臉時,她厭煩的表情陽光普照似的開了花。
沈其睿眸中閃過厭惡,往包房裡看了一眼,不見白若夏的影子。
“姐夫進來吧,一塊吃飯。”白情客氣的請沈其睿進門。
沈其睿卻是神色淡淡,迎着白聞聲看過來的目光,“不了,既然我太太不在,那我回去了。”
說完也沒給白聞聲和李慧打招呼,走了。
白聞聲氣得不行,端着酒杯又喝了起來。
李慧在一旁感傷起來:“這纔剛結婚第一天,新婚燕爾的就鬧成這樣,這以後若夏的日子可怎麼過?”嘴上這麼說,她心裡樂見其成。
白聞聲一陣厭煩,猛地放下杯子,“夠了!若夏會變成今天這樣,你我都有責任!”
“聞聲,你在胡說什麼……”被白聞聲冷眼一瞪,李慧心裡虛了一下,沒敢再說,模樣十分委屈。
白情看慣了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見怪不怪了,她沒坐回來,只說:“姐夫的衣服還在這,我給送下去。”
“去吧。”白聞聲點頭。
樓下,沈其睿走到車旁,便聽到一聲嬌喚:“沈其睿!”
他半眯着眸子,睨着白情的方向。
“你的衣服,白若夏給落在沙發上了。”白情一臉誠摯,眸光盈盈望着沈其睿。
沈其睿看着那外套,皺眉,“她去了哪裡?”
白情略微思索,“不知道,走的時候挺急的。”
他轉身,置之不理。
“你的衣服!”
沈其睿不說話,坐上了車。白情碰過的東西,他不想要。
開車離開。
白情拿着衣服,沒過幾分鐘,便感覺衣服裡面有什麼東西在震動,她掏了出來,看到白若夏手機上顯示着沈其睿的電話,沒接,直接掛斷了。
勾脣,笑得一臉狡詐,白情慢條斯理的回到包房,吃飯胃口似乎也好了不少。
夜幕降臨。
雅灣別墅。
白若夏頭一次坐在了沈其睿的書桌前,用的是她自個兒的電腦,一邊翻看着報導她出軌緋聞的新聞,一邊用筆記下婚宴的整個過程。
按照知情網友所說,她被下藥後,便有人告知沈其睿車震的事。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女的跟白若夏有幾分相似,男的是前些日子被沈其睿收購了公司的李家少爺,女的身份不詳。兩人都被沈其睿帶走,目前不知道去向。據她所知,婚宴上離開過的,也只有白情母女,在婚宴之前的人事變動,她是新娘,並不是很清楚。要拿到酒店的監控錄像,也比較難,不得不通過沈其睿。
可眼下,她想靠自己。
晏楚來找沈其睿商量對策的時候,便見着白若夏一臉躊躇的坐在書桌前,支着下巴,拿着筆,十分認真的在寫着什麼。
等他悄聲走近,瞥見白若夏在白紙上畫出了一張人物關係網,並在幾個人的名字上畫了圈。
只見被她圈上的有:李家少爺和相似女,白情母女,沈定坤,朱瓊,還有一個沒有在婚禮上出現的人也被圈上
了,就是喬靜姝。
白若夏在沈定坤和朱瓊的名字下面劃了着重符號,擡起頭來,瞅見晏楚憂心忡忡的樣子,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定的往椅背上靠了靠,“怎麼?你也知道是誰?”
她眸光帶着審視,打量着晏楚的神色。
晏楚閃過一絲慌張,低頭,只說:“我來找二少的,他不在麼?”
“嗯。”白若夏知道他不會說,收了自己的東西,往臥室去了。
走到門口,她叫了李嬸一聲:“李嬸,晚飯送到我房間來,沒什麼事不要來吵我。”
李嬸應了聲是。
這時一樓走進來一人,身材挺拔,手裡拿着車鑰匙,白襯衣黑長褲,慣常清俊儒雅的臉,不明所以的望着白若夏。
不是沈其睿還有誰?
白若夏沒說話,抱着自己的筆記本,看着沈其睿一步步走上樓梯。
他緊盯着她,藍色的眸子裡似一片波瀾不興的湖,太深邃,以至於暗流洶涌。
白若夏莫名的心漏跳了一拍,但隨即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難怪緋聞滿天飛誰也不出聲,難怪沈其睿隻字未提。
所有人都瞞着她哩。
沈其睿一步步走上來,氣場足夠碾壓前面的女人,他在她手中的筆記本上看了一眼,又看向她略有失望神色的臉,終於在她面前站定,大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怎麼不接電話?”
“沒注意。”她這纔想起來沈其睿的衣服和她的手機,但是不願意跟他多說什麼,就要轉身回房。
手腕卻被人握緊。
“你幹什麼?”不由分說的,他拉着她就往房間裡去,白若夏莫名有些緊張。
“沈其睿!”白若夏急了,這人突然發什麼瘋?
“我在。”他回答得氣定神閒,貴腳輕擡,房門半掩,輕易就把白若夏推到牆上,支着手臂環住她,居高臨下的,擡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呵,昨晚不是不想麼?現在這是怎麼了?獸性大發?”白若夏嗤笑着,原本緊張的臉又變得從容,一汪眸子挑釁的看着沈其睿,脣角的諷刺意味不減反增。
沈其睿大手摩挲着她的下巴,稍一用力,就迫使她擡起頭來,低頭便吻,毫不客氣的攻城掠地。
白若夏卻沒有反抗,她知道自己越是反抗,說不定男人會更有興趣。她抱着筆記本電腦的手漸漸收緊,到了這種時候,他仍不往把手放在她的後腦勺,以免她不舒服。可是她最不舒爽的,還是心啊。
最終,沈其睿放開了她。
那是她頭一次在這個男人眼裡看到了挫敗的神色,哪怕在國外看到鍾芸去世,他也沒有露出過這麼無能爲力的目光。
別開頭去,白若夏聲音冷而曖昧:“吻夠了?”
“看夠了?”沈其睿比她更冷,聲線低沉,嗓音猶如千年寒冰裡穿透出來的一樣,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場,讓人不寒而慄。
她心裡冷笑,終於沒有耐心了麼?想要從他的懷裡鑽出來,沈其睿卻已經走出了門,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