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擡腳,腳踝的刺痛讓她不得不蹲了蹲身子,低聲隱忍道:“其睿……”
沈其睿眉心一跳,若夏難得叫他其睿,他回頭卻見她躬下去的身子,急切道:“怎麼了若夏?傷到了哪裡?”
她像是故意要他安心,扯出一抹笑意,勉強道:“沒事……”
沈其睿握着她的手忽然收緊,眼神靜靜的瞧着她,語氣平和,“若夏,你用不着在我這裡堅強。”
他強大的氣場將她包裹,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圍繞着她,他們靠的那樣近,他溫熱的氣息甚至就噴薄在她的臉上,讓她眨了眨眼睛,白若夏一再往他眼裡看,深一些,再深一些,沈其睿回給她的是溫柔的波光一片,她沒來由的就酸了鼻子,認真的朝他點了點頭。
“我的腳好像扭到了。”白若夏習慣了一個人堅強,這樣的訴苦讓她的語氣彆扭極了。
白若夏緩緩拿來放在腳踝上的手,露出腫的老高的腳踝。
沈其睿登時罵了一句:“該死!”
白若夏小臉一白,顯然有些不習慣他這樣重的語氣,不知道他是在罵誰。
他將包遞給白若夏,一個公主抱將白若夏撈到懷中,登登登下了樓。
白若夏沒有靠着他,抓着他的衣袖緊張道:“我剛纔好像擡頭看到了一個人影,而且我隱約覺得這個人的眼中似乎有着恨意--估計是沈氏的仇人,塌下來的天花板沒有砸到我們,那個人會不會還在這棟樓裡?”
沈其睿沒有停下腳步,他只回了她一句:“現在你比較重要。”
只是這一句,讓橫亙在白若夏和沈其睿之間的那道心防,慢慢的瓦解。
白若夏開始相信這個叫沈其睿的普通男人是想要和自己繼續發展些什麼的了,而且很湊巧的是,她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排斥,還是有那麼一點好感的。
他太溫柔太好,不是麼?
在兩個人都出事,甚至威脅到他自身工作利益的時候,他對她溫柔的說“現在你比較重要。”
白若夏是個從小缺愛的孩子,所以她此刻既滿心歡喜又滿懷忐忑,她隱忍着,隱忍着腳上的痛和心裡的亂。
沈其睿抱着她出了大樓,遠遠瞧見有人把他們的車給開走,他只是看了一眼,抱着白若夏一路奔跑着,跑到公路上站着。
這個舉動嚇壞了白若夏,她連忙拍了拍沈其睿的臉,她以爲沈其睿年紀輕輕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才這樣緊張無措,現在她又受了傷,他更加慌亂了。
沈其睿皺眉看着懷裡的女人,她冰涼的手貼着他的臉,讓他的怒火消了不少。他很少這樣外露情緒,即使怒氣衝衝也讓人難以看透,這次這樣生氣,是怪自己沒有照顧好若夏,讓她跟着自己來冒險了,更怪跟沈氏作對的人。
若夏着急的眼神讓他平靜了些,好笑的說她:“若夏現在是要伺機報復?”
白若夏尷尬的抿抿脣,將手收回,提醒
他道:“我跟你無仇無怨,倒是你,車被開走了也不急,抱着我衝到公路中間是想我跟你殉情嗎?”
“呵”沈其睿沒想到若夏平日那麼嚴肅的一人還有這樣冷幽默的時候,眉眼微彎,看着前面行駛過來的卡車,低聲溫柔道:“若夏,腳還疼嗎?”
“嗯,還好。”她面對這樣溫潤如玉的一個人,總變得有點不像自己,忽然眼睛被車燈一刺,白若夏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看着遠處過來的卡車,急忙拍沈其睿的胸脯:“其睿,小心車,你還要不要命了!趕快退開啊!”
沈其睿反而不退,胸有成竹的將她放到路邊扶着一棵銀杏樹,他衝到路中間向行駛過來的卡車招手。
卡車遠遠的就開始鳴笛,見沈其睿不肯走開,最終還是剎了車。
白若夏的心就在那聲剎車中提到了嗓子眼,她顧不得腳痛,一瘸一拐的走過來,看到站在卡車另一側和司機正在攀談着什麼的沈其睿,提起來的心落了下去,她長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腳踝上更是痛得厲害,她低頭去看,才發現腳已經出血了。
沈其睿和司機談完,過來抱白若夏,看到她扶着卡車車頭站在路上,眼裡是驚愕和擔心有餘,他向她投去讓她安心的眼神,白若夏卻暈了過去。
沈其睿這才瞧見她腳上的血,連忙將她抱上了車,司機得了沈其睿的不少錢,識趣的幫沈其睿把地上的包撿起來回了車裡。
因爲是老城區,卡車進城去醫院的路並不近,而白若夏似乎並沒有醒過來的意思,沈其睿將領帶摘下來,在白若夏的腳踝上方打了個結,防止血流過多,他的手上和白色襯衣上也沾染了血跡,可是他毫不在意。
他的眼裡只有她。
沈其睿給沈其巍打電話的時候,卡車被堵在大西門,他言簡意賅對着電話說:“工地上的事很棘手,現在給我派一輛車到大西門接我,一定要快。”
那邊沈其巍何其精明,察覺到一向處變不驚的沈其睿話語中的緊張,忙應道:“好,我會處理。其睿你有沒有受傷?”
“有人受傷了,我要馬上送她去市醫院。”沈其睿簡單說完,隨即就掛了電話。
白若夏事實上不是因爲傷痛暈厥過去的,而是昨晚被騷擾心裡無法安寧一夜未曾好睡,白天又被繁瑣的工作所累,在公路上看到卡車開向沈其睿的時候,她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子斷了,身體不堪重負暈了過去。
沈其睿自責得不行,送白若夏到醫院時,醫院不肯讓他特例不掛號就往就診室衝,他差點打人,最後是沈其巍趕過來,讓醫院給白若夏安排了醫生和病房。
醫生顯然剛從手術檯上下來,還穿着手術服,滿頭的汗,因爲沈其巍點名說要骨科最好的醫生,他沒敢耽誤,手術還沒做完就讓副主任去頂替他,跑來給白若夏看腳。
白若夏臉色泛白,躺在牀上安靜的像個瓷娃娃,沈其睿守在她的牀邊,捧着她受傷的腳。
護士已經簡單的處理過白若夏的腳,暫時是不會出血了,可是沈其睿還是不放心,守在她的牀邊動也不願意動。
這讓趕過來的沈其巍覺得驚訝。
沈其巍一身黑色豎條紋的西裝,隨便往哪裡一站,給人的都是極大的壓迫感,他的氣場過於強大,極度冷傲的眼神掃到哪裡都是一片冰霜。只有在這個弟弟面前,他還會露出些許親人之間的關愛神色來。
沈其睿是沈其巍弟弟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連沈氏公司的人也不清楚。
畢竟沈其巍是那樣一個高高在上如同神邸一樣完美的人,他身上有太多讓人驚豔的光環,足以掩蓋他去國外留學的弟弟。
兩兄弟都長了一張人神共憤的帥臉,兩人坐在醫院充滿消毒水氣味的走廊上,沉默了許久。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杜家。”沈其巍率先開了口,有這個弟弟在他一直挺放心的,兩人齊心協力打造出今天的沈氏,只是他眼底裡對牀上那個女人的好奇慢慢淡了去。
沈其睿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在意道:“接下來就是你的事了,週末讓我歇兩天。”
“呵,你居然會主動請假了,往常可是逼你去度假你都不去的。”沈其巍眼神曖昧的揶揄道。
沈其睿不自在的咳了咳,“人總是會轉性的,你弟弟又不是機器人。”
沈其巍不說話,只是看着他笑。
醫生從病房裡出來,後頭跟着一堆護士,醫生的眉間隱隱有些怨懟,在看到沈其巍高大的身影后消散了。他恭敬道:“沈先生,白小姐已經沒事了,腳只是被挫傷了,擦點藥過兩天就能恢復了。”
“只是白小姐的身體狀況不大好,腸胃上有些炎症,平日裡要多注意飲食規律,以後別忙得昏天暗地的,白小姐會暈過去也是疲勞所致。”醫生叮囑着,小心的看着沈其巍。
這個A市的商業王者,年紀輕輕卻氣度不凡,就算醫生自認見過不少大場面,在這個人面前還是會微微膽怯。
“好的,有勞醫生了。”沈其巍客氣道。
醫生和護士離開病房,沈其睿看到白若夏的腳包紮了起來,而白若夏還睡得挺沉,他這才放心下來,卻頗有些責怪的對沈其巍說:“也不知道她剛剛痛不痛,大哥下次要找我談話在病房裡就好了。”
“嘖,還成了我的不是了,你放心,這筆賬,我一定會和杜家好好算算。你儘快把許氏那邊的事忙完,這個星期內回公司。”沈其巍笑笑,擡眼掃了牀上的人一眼,腦袋裡回想着剛纔醫生稱呼她爲白小姐……
沈其睿回頭,看見立在門口看着他和白若夏笑得一臉奸詐的沈其巍,不爽道:“看夠了?”
“看樣子,我還成了你的媒人?”沈其巍留下一句調笑的話後,便繃着臉離開了。
這次的事算是其睿運氣好,要是那塌下來的天花板真的砸在沈其睿身上,就算傾覆了幾個杜家也賠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