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屠殺開始了。其實,韓進已經力竭,阿道夫還沒有加入戰團,在這種情況下,面對三位光天使的衝擊,如果幾個血族遠祖能保持鎮定,帶領族人們且戰且退,絕不會鬧得如此狼狽,可問題在於,所有的吸血鬼都被列儂嚇得魂飛魄散!
雖然當時的戰鬥場面有些令人費解,凱瑟琳好像被徹底壓制住了,始終沒有還手,雖然列儂殺入吸血鬼的戰陣後,展現出的威力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但在這個時候,沒有誰去思考了,幾個血族遠祖甚至率先拋開族人,拼命向裂谷裡逃去。
血族已經失去了遠祖阿爾奎特,再也承受不起類似的損失了,爲了血族的未來、爲了血族的利益,他們必須要保全自己。這是大義!而族人們能在弱肉強食的深淵世界優哉遊哉的生活着,完全是依靠着遠祖們的守護,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們應該儘可能的、不怕犧牲的去保護他們的遠祖,這是責任!
所以,幾位遠祖逃得大義凜然、逃得理所應當。
當阿道夫得到韓進的命令,衝出戰神號,趕往戰場,前後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數萬的吸血鬼大軍已經被三位光天使殺得屍橫遍野。
光天使的殺戮效率非常高,尤其是在一羣失去了保護的低階生物面前,他們的強大完全是壓倒性的,不要說光劍,哪怕是被光翼拂到,或者和天使的距離太近,吸血鬼的肌膚便會立即發生變化,接着發出痛苦的嚎叫聲,成片的仆倒。
看着吸血鬼們狼狽逃竄的身影,韓進有些懷疑,這還是他以前遇到過的那種邪惡而兇猛的生物麼?在他的印象裡,吸血鬼是非常強悍的,例如說,他和仙妮爾、摩信科他們遇到的那些吸血鬼,還有扎古內德的兩個吸血鬼妻子。
殊不知,再瘋狂的種族,也不可能在全無希望的情況下奮勇作戰,除非韓進切斷了他們所有的生機。幾個月前的戰鬥中,如果韓進留了幾分餘地,獸人族王子萊茵內爾也不會那麼拼命。此刻,深淵之門就在後方的大裂谷中,幾位血族遠祖已經率先逃過去了,還有誰願意作戰呢?每個吸血鬼都在亡命奔逃着,他們並不奢求自己的速度超過天使,只要超過同伴就可以了。
戰神號在斯蒂爾伯格的操縱下,重新飛了回來,可惜,摩根剛剛下令亮出炮口,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不過霍根要比士兵們幸運得多,畢竟他親眼目睹了戰鬥過程,當聖冠城的幾支軍團聽到衝鋒的號角,威風凜凜的衝殺過來時,沒看到一個活的影子,只有遍地的殘骸。
韓進輕籲一口氣,身形緩緩飄了起來,他的元能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需要馬上休息,至於前方的戰鬥。應該不用他去操心了,阿道夫正發出氣急敗壞的咆哮聲,努力追趕着光天使的身影。
韓進的腳尖剛剛落在甲板上,耳邊變成一聲哽塞的呼喊聲,接着雅琳娜的身影一頭撞了過來,撲到韓進懷裡,韓進被撞得連退出三、四步,纔算穩住身形。
喜笑顏開的格瓦拉和蓋爾總管同時色變,在船上這些人當中,他們兩個的閱歷是最豐富的,觀察力也最細緻,韓進竟然被雅琳娜撞得連連倒退,這意味着什麼?
韓進的恬淡灑脫,不止騙住吸血鬼們,也騙住了自己人,大概除了凱瑟琳之外,沒有幾個人知道韓進一直處於劣勢。
“拉斐爾,你這是……怎麼了?”格瓦拉試探性的問道。
“凱瑟琳的力量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韓進露出苦笑,看起來,他和所羅門的理想太過想當然了,凱瑟琳已經如此強橫,那麼權天使阿爾法又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存在?!
“可……最後你還是打敗了她,不對麼?”格瓦拉道。
韓進剛想說話,發現雅琳娜雙臂越來越緊,身體也在微微顫抖着,低下頭,看到雅琳娜正癡癡的看着自己,眼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撲簌簌滾落着。
雅琳娜總給人一種不太成熟的印象,可在所有人當中。她是唯一一個完全清楚韓進想幹什麼、甚至能找出證據來證明自己判斷的人,因爲哈雷絕望的嚎叫!在那次瀕臨死亡的冷寂中,她隱隱約約聽到過類似的吼聲,否則,她不可能當場暈厥過去。
“怎麼了?”韓進輕輕爲雅琳娜抹去淚水。
“不許……我不許……”雅琳娜拼命搖着頭,她的眼淚越流越多,後面的話完全被哽塞聲掩蓋了,誰都聽不出來,雅琳娜到底是不許什麼。
這也算雅琳娜和仙妮爾的區別了,如果韓進真的遭遇不測,仙妮爾會痛定思痛,並想方設法爲韓進復仇,而雅琳娜卻可能在接到噩耗的那一瞬間崩潰。
“雅琳娜,別哭了,拉斐爾不是好好的麼?”仙妮爾輕輕撫摸着雅琳娜的後背,柔聲道:“聽話,拉斐爾很累了,他需要休息的。”
仙妮爾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雅琳娜抽了抽鼻子,慢慢離開了韓進的胸膛,只是她的雙眼依然死死盯着韓進的臉,片刻也捨不得轉開,恍若她和韓進剛剛經歷過一場長時間的生離死別。
韓進不懂雅琳娜爲什麼這樣激動。損耗了戌土假屍術,固然很危險,但他現在完完好好的回來了,哭什麼?只是他感覺雅琳娜的情緒需要安撫,所以有些遲疑。
仙妮爾一笑,輕輕抓住了雅琳娜的手,她在用行動告訴韓進,放心去休息吧,我會照顧好雅琳娜的。
雖然她剛纔沒有明確判斷出韓進的決定,可這並不意味着,她不瞭解韓進、比不上雅琳娜。
“格瓦拉先生。”韓進回了仙妮爾一笑。隨後視線轉到格瓦拉身上:“阿道夫回來之後,讓他到我的房間等我,有些事情,我要馬上和他談談。”
“好的。”格瓦拉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後,韓進立即盤坐在牀上,閉目調息起來。這次元能損耗太大了,大概需要十幾天的時間,才能完全恢復過來,但總要比踏破玄關之前好得多,那個時候是用掉多少就失去多少,如果真的變成廢人,以他現在的心理素質也很難承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韓進緩緩睜開雙眼,正看到阿道夫如標槍般挺立在房間門口。
“大人,您找我?”
“嗯。”韓進應了一聲,隨後活動活動身體,慢慢下了牀。
“大人,幾個血族遠祖還有少部分血族逃進了深淵裂縫,在黑暗的世界裡,我們很難捕抓他們的蹤跡,最後……”阿道夫以爲韓進想了解戰況,急忙解釋起來。
“逃了就逃了吧,他們不過是一羣小丑而已。”韓進停頓了片刻,開口問道:“阿道夫先生,在您的記憶裡,擁有自己名字的天使,只有權天使阿爾法和智天使凱瑟琳,是嗎?”
阿道夫露出了錯愕的神色,這對韓進來說,應該是基本常識,怎麼還要問到別人?
韓進現在已經很清楚阿道夫的轉變過程了,因爲阿道夫經常在祭司們當中傳播‘末日’言論,並大肆‘叫囂’黃昏之戰就要爆發,爲此,韓進特意找到傑狄斯借來教典,仔細研究過教典中預言的黃昏之戰。
只是,逐漸轉變的不止是阿道夫。韓進也在變,最開始,他是很厭惡阿道夫的,時間長了,隨着瞭解的加深,他認爲,阿道夫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不管態度是強硬還是軟弱,也不管方式是製造破壞還是追求和諧,都不能否認,阿道夫是一個最純粹的信徒,他從沒做過任何私心利己的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信仰,他可以付出所有,包括他的生命。
至少,阿道夫要比那些依仗強權、爲非作歹的人強上許多,所以韓進決定換一種角度和阿道夫相處,而不是純粹的利用。經過和傑狄斯仔細商討,他們找出了一個極好的搪塞理由,復甦!這和凱瑟琳的經歷差不多,智天使降臨之後,不可能一下子擁有完整本體,力量和記憶都需要緩緩復甦,所以才造成了漏洞,讓凱瑟琳產生了人類的感情。
“我需要復甦的時間。”韓進淡淡的說道:“而且,背叛者也不僅僅是一個凱瑟琳。”他在這裡留下了伏筆,爲日後與阿爾法的戰鬥做準備。
阿道夫悚然動容,接着緩緩低下頭,好似在消化着韓進透露出的信息,半晌,他輕聲應道:“是的,只有兩位主天使才能擁有自己的名字。”阿道夫感覺韓進好像是在暗指權天使阿爾法,但他不能問個究竟,也不敢。雖然阿爾法是神的榮光下最偉大的存在,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他親眼目睹過韓進釋放出創世之力,相比較而言,他更信賴後者。
“哦……”韓進頓了頓,隨後轉移了話題:“我知道您擁有聖徒之靴,呵呵……我能感應到它的存在,以你現在的力量,能開啓它麼?”
“我?”阿道夫再次愣住了,隨後有些窘迫的說道:“我只能召喚出天使。”
“看來,你並不知道神聖武裝的秘密。”韓進露出微笑:“那麼以前的苦修士呢?他們從來沒有和您談起過這方面的事情?”
“沒有。”
“那就奇怪了。”韓進悠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