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天時間,你就想好了麼?”韓進緩緩說道。
“主人……”列儂的聲音顯得很低沉:“我不知道怎麼說,我甚至不知道要思考些什麼……”
“但你應該已經做出決定了,否則爲什麼要找我?”
“我……我不想傷害她!”列儂吞吞吐吐的說道。
“她是誰?”韓進在明知故問。
“是……是……是凱瑟琳!”當說出這個名字之後,列儂的聲音突然變得淒厲起來:“我要保護她!沒錯,我一定要保護她!不管是誰,如果敢傷害凱瑟琳,我一定……”
“墮落天使凱瑟琳?”韓進打斷了列儂的話,隨後笑道:“有意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幾天前,是你親手重創了凱瑟琳啊。”
“是的,所以……我現在想殺了自己!”列儂吃力的說道:“主人,您無法理解那種感受,每一次想起……想起她身上噴濺出的鮮血,我都感覺到好似有一根針不停的刺着我的心,一下、兩下、三下,不停的刺……不停的刺啊,痛得我要發瘋,有時候,我竟然想殺死我的同伴,甚至是想殺死……殺死……殺死您……”說到後面,列儂幾乎是語無倫次了。
韓進沉默了片刻:“正義給你帶來了如此深重的痛苦麼?你想墮落?”
“不可以!我要消滅所有的邪惡生物!!”列儂嚎叫道,但緊接着他的聲音又變得低沉了:“墮落?是啊……爲了凱瑟琳……墮落……”
韓進靜靜的觀察着列儂,他的身體顫抖得厲害,飄揚的光翼抽風一般抖動着,因爲幅度太大,不停有光羽化作光點,消逝得無影無蹤,連力量都無法維持平衡了,可想而知列儂心中的衝突有多麼激烈,如果列儂也有人格的話,現在已經接近了分裂的邊緣。
“我可以坦白告訴你。”韓進淡淡的說道:“你想要保護凱瑟琳,爲了她,你甚至不惜與任何人爲敵……其實這很正常。”
“爲什麼?”列儂的身形陡然一僵,隨後又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他不想墮落,可是,主人好像在爲他的墮落尋找理由。
“因爲在很久很久以前,凱瑟琳是你的妻子。”
“妻子?”列儂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在光明戰袍中呆了無數年,很多東西都變得陌生而遙遠了,他只感覺這個稱呼異常熟悉,但偏偏找不到具體的定義:“妻子是同伴麼?”
“你可以這樣理解。”韓進笑了笑:“不過,妻子是最親密的同伴,你可以把自己的心、還有自己的生命完全交託給她,爲了她,你可以爆發出無限的勇氣,爲了她,你可以拋棄一切,包括你的理智、你的信仰,哪怕是爲她犧牲,你也不會有絲毫猶豫,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幸福。”
“妻子就是一個……會讓我瘋狂的同伴?”列儂問道。
“有人說,愛情本身就是一個令人發瘋的童話。”韓進大笑:“你這麼想也沒錯。”
“如果……如果我還是要保護她,那麼遲早有一天,我會墮落?”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墮落。”韓進輕聲道:“但我知道,凱瑟琳就是爲了你才墮落的。”
“什麼?”列儂變成了一座雕像,他不想墮落,這是他的底線,但,當他知道凱瑟琳爲了他而墮落的時候,那種衝擊是無比猛烈的,讓他的底線差一點崩潰。
“爲了我……爲了我……”列儂在喃喃自語着。
韓進緩步向魔法實驗室的門口走去,留下了一句話:“當你真的準備好接受過去的一切時,再來找我吧。”下一刻,韓進剛剛踏上長廊,一聲炸雷般的巨響便傳到了戰神號上,警報!
仙妮爾等人已經追了進去,只是他們的身影剛剛從門口消失,一縷縷淡灰色的煙氣就從地面上飄了出來,把整座院落遮擋得嚴嚴實實,逐漸的,煙氣越來越濃,顏色也由淺灰變成黝黑。當附近的巡邏隊用最快的時間趕到時,只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巨大結界,裡面什麼都看不到,巡邏隊員不敢往裡面衝,只能把附近的平民們帶到一邊,詳細詢問着事件經過,等大人物們趕到,他們也好立即做出彙報,可是,當他們瞭解到領主拉斐爾的兩位未婚妻都陷入魔法結界之後,每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仙妮爾本已牢牢盯住那深淵魔人的背影,突然眼前一花,景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普通的院牆已變成了猙獰的骨牆,牆體完全由一顆顆森白的頭骨組成,而且那無數頭骨並不是死物,仙妮爾分明看到它們在獰笑,腳下的石板也被漫無邊際的骨頭取代,這不是幻覺,從腳底傳來的凹凸感在告訴仙妮爾,她已經步入了一個恐怖的世界。
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奇怪的氣息,雖然嗅不到臭味,但就是感到不舒服,仙妮爾上過戰場,也見識過真正的死人堆,危險的曰子讓她習慣了血腥,可是現在,她卻想嘔吐,而且還有一種頭暈眼花的感覺。
仙妮爾急忙回頭,看到雅琳娜、紀伯倫和茱莉亞的身影,這才鬆了口氣,喝道:“退!快退出去!”
“退?”紀伯倫露出苦笑,因爲位置的關係,他是最後一個踏入院落的,當發覺到異常時,他已經嘗試着向後退了,在他的印象中,他只不過向前衝了兩步,但轉身衝了七、八步,前方依然是一望無際的白骨原野。
“我們退不出去的。”雅琳娜一邊說一邊掃視着四周:“這好像是一座魔法陣,讓我想起了拉斐爾的……”
“不,這不是魔法陣。”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遠方傳來:“請原諒我的唐突,呵呵……歡迎來到遺棄之地!”
隨着話音,前方的白骨突然向上升了起來,逐漸組成了一座十餘米高的骨臺,骨臺上站着幾條人影,剛纔倉惶奔逃的愛娃,那老者和那個深淵魔人,都在那上面,還有兩個全身都被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
“雅琳娜、仙妮爾,沒想到能遇到你們,久違了。”那沙啞的聲音續道。
“你是誰?”仙妮爾向雅琳娜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
“不認得我了?”一個瘦高的人影向前走了幾步,輕輕摘下頭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個醜陋的骷髏頭:“那麼,再次做一下自我介紹吧,我叫曼特裘。”
“曼特裘?”仙妮爾等人全都大吃了一驚,原來的曼特裘雖不能說有多英俊,但也算比較不錯,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怪物?
“很吃驚麼?”曼特裘的聲音裡蘊藏着刻骨的恨意,他也不想變成亡靈生物,是韓進讓他變成這樣,所以他一定要報復。
“曼特裘,這種乾巴巴的感覺很不錯吧?”仙妮爾用譏笑的口吻說道:“當你總是不擇手段傷害別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了,報應!”
“蠢貨,你怎麼會知道不死生命的偉大!”曼特裘冷笑道。
“偉大?”仙妮爾聳了聳肩:“你也只能欺騙自己了,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願意變成亡靈生物麼?”
“你們也會和我一樣的。”曼特裘呵呵笑了起來:“我保證!只不過,你們不會擁有任何力量,在我漫長的生命裡,你們將成爲我唯一的消遣。”
“真是很自信的男人啊……”紀伯倫噗嗤一聲笑了。
“當初被打得屁滾尿流的傢伙,也有臉皮站出來說大話?”茱莉亞道。
“茱莉亞,你的視力不會有問題吧?”仙妮爾笑道:“你看他有臉皮麼?”
“對呀……”茱莉亞呆了呆,又道:“是不是所有的亡靈生物都象這樣不要臉?”
“那是當然的。”雅琳娜笑嘻嘻的說道。
“不要妄想拖時間了,對我來說,這種把戲很幼稚。”曼特裘的語氣轉冷:“實話告訴你們,你們腳下,並不是魔法陣,而是真正的遺棄之地!當我們發現紀伯倫和茱莉亞之後,本想把他們引進來,以拉斐爾自大的姓格,肯定會趕過來救人,既然仙妮爾和雅琳娜也在,那麼拉斐爾更沒有理由避戰了,懂了麼?我等在這裡,是爲了對付拉斐爾的!你們?呵呵……這裡是我們的樂園,卻是你們的地獄!是不是發現精神力已經受到強烈干擾?雅琳娜,尊貴的魔導師閣下,你還能釋放魔法麼?”
一陣輕風從白骨平原上吹過,無數骸骨發出陣陣嗚咽聲,時而淒厲,好似一聲聲嚎叫,時而低沉,恍若一聲聲輕喃。
“你可以來試試。”雅琳娜說道。
仙妮爾等人默不作聲,他們都發現了異常,而射手與盜賊,對精神力的要求並不是很苛刻,但對一個魔法師來說,精神力卻是根本保障,他們知道雅琳娜只是在嘴硬。
“我們是等那個拉斐爾來,還是先玩一會?”那深淵魔人笑呵呵的說道。
曼特裘回頭看了看,而那身材嬌小的黑衣人始終一言不發,他頓了頓,緩緩說道:“我一直很好奇拉斐爾的姓格,他的心到底是過於柔軟呢還是過於剛硬,現在可是一個好機會,所以,不要殺死他們,我要在拉斐爾面前一點點折磨他們!哈……他還能釋放出自己的全部戰鬥力麼?”
“說不定他會放棄抵抗呢,甚至跪下來求我們。“愛娃笑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