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小白,季秋的情緒起了些微妙的變化,她指指樓上:“小傢伙睡下了。”
顧筱點頭,轉過身準備上樓,手臂卻被季秋扯住,她偏頭,問:“怎麼了?”
季秋撇了眼樓上,臉色突然變得嚴肅:“我剛纔給小傢伙脫衣服時,看到他身上有好多傷痕。你不是說他是你們在超市遇上的嗎,那他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
說起小白身上的傷痕,顧筱的心底泛起心疼,她微嘆口氣:“我懷疑小白是遇到人販子了,那傷痕可能就是人販子打的。”
顧筱說着,喉頭微微一哽,她無法想象一個那麼小的孩子是怎麼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下來的,眼眶也忍不住氳起溫熱。
聞言,季秋的心底涌起一股強烈的心疼,伴隨着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讓她整個人的心情都低落下來。
也是這時候,顧筱纔想起,自己之前就要給派出所打電話的,一耽擱,就忘了。
想到這裡,顧筱連忙掏出手機,也不管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就打了過去,之前的那個劉隊特意留了電話給他們。
電話在響了兩聲後被接起,劉隊那頭的聲音顯得有些嘈雜,顯然還沒有休息。
“喂,哪位。”
“是劉隊長嗎?我是今天在派出所抱走孩子的顧筱,我有個情況想向你們反映。”顧筱說話的語氣十分客氣。
劉隊長很快接口:“你說。”
“我聽小白……哦,就是那孩子說,他根本不認識那男的,據我估計,那男的可能是人販子。”
聽筒裡,劉隊長聽到這話遲疑了下,正好那頭有人叫他,他對顧筱說了句:“你說的情況我們會調查清楚的。”就匆匆掛了電話。
顧筱收起手機,一偏頭就看到旁邊的季秋有些失神的站在那裡,她皺了下眉頭,忙問:“季秋,你怎麼了?”
季秋一恍回神,擡眸時她刻意掩去了眼底的情緒,笑了笑:“只是覺得小白這孩子挺可憐的。”
顧筱聞言點頭,臉上的表情盡是對小白的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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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季秋主動提出帶小白睡,是以,顧筱並沒有將小白抱到她和鬱少卿的房間,只是在上樓時,她特地去房間裡看了看小白。
牀頭燈被季秋調到最暗,初一進來,顧筱還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她就看到了蜷縮在牀上的小白,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小白睡得很熟,只是偶爾身子會顫慄兩下,也許是夢到了不好的事情。
顧筱伸手去拍小白的背,季秋卻快她一步,替小白拍背的動作格外溫柔,顧筱收回手,就着昏暗的燈光看去。
小白的臉蛋白白淨淨的,長得很好,季秋正低着頭,動作溫柔。
之前顧筱就覺得小白和季秋的眉眼長得驚人的相似,這會兒再看,那股相似只增不減,驚疑不定的顧筱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季秋,你有沒有覺得小白和你長得很像。”
正在替小白拍背的季秋動作一滯,她擡頭瞪了顧筱一眼,“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和小白長得……”她說到一半,目光重新回到小白身上,正好小白一個翻身,將蓋在身上的被子踢了下來,穿在身上的保暖衣也從肚子上捲了上來。
那一刻,顧筱明顯感覺到季秋的身子猛地僵了僵,下一秒,季秋像是突然失去了理智,俯下身,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小白的後腰處。
由於燈光昏暗,再加上季秋擋在自己跟前,顧筱並沒有看到季秋在做什麼,疑惑的她湊上前:“你在看什麼?”
此時的季秋腦子亂的厲害,根本無瑕顧及顧筱的問話,幾分鐘後,她起身調亮了屋裡的燈光,那一刻,顧筱清楚的看到,小白的後腰處有一枚銅錢大小的胎印。
這個,她在替小白洗澡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而讓她覺得不對的是,季秋一直盯着小白的胎印看,最重要的是,剛纔還一派輕鬆的季秋,此刻卻像是要哭出來。
心中有一個想法漸漸成形,顧筱的心裡頓時一咯噔,“季秋,你……小白……”她說的有些語無倫次,但季秋卻聽懂了她的意思。
她搖頭,眼睛一下通紅,再將目光落到牀上的小白身上時,她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沉重、心疼、自責甚至覺得不可思議的各種情緒紛至沓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半晌,季秋才緩緩開口:“我現在心很亂,筱,能讓我一個人靜一下嗎?”
顧筱點頭,起身時,她扭頭看向小白:“那小白……”
“我想和他呆一呆。”再開口時,季秋的聲音帶了絲嘶啞。
顧筱此刻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出門時,她又往屋裡看了眼,柔和的燈光下,季秋正坐在牀上,目光久久的盯着牀上的小白,擡起手,發顫的手指卻怎麼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
顧筱不忍再看,掩上房門離開。
她不知道季秋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麼,如果小白真是她的孩子,一個落到人販子手中,受盡虐帶的孩子,顧筱一個陌生人看到都無比心疼,那麼作爲小白母親的季秋,此刻,又該是個什麼心境!
儘管顧筱想象不出,卻也知道那種感覺足夠把季秋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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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懷心事的顧筱推開臥房門,剛走了兩步,整個人就被帶到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裡,沐浴露清爽的氣息迎面而來,顧筱突然有些想哭。
“怎麼纔上來?”
鬱少卿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時,顧筱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在他的懷裡哭出了聲。
“怎麼了?”鬱少卿有些被嚇到,忙低下頭去看顧筱。
顧筱伸手圈了他的腰身躲開,鬱少卿目光深了深,也沒多問,只是扣在她腰間的手緩緩加重了力道。
良久,顧筱纔在鬱少卿的懷裡低低出聲:“小白……有可能是季秋的孩子。”
聽到這話的鬱少卿並沒有多驚訝,只是挑了下眉梢,淡淡說:“你就爲了這個哭?”
顧筱一怔,隨後搖頭,“我雖然沒有生過小孩,卻也能夠明白一個做母親的心,她的孩子被人販子帶走,受盡折磨,突然有一天遇到,看着傷痕累累的孩子,你說她的心情得有多崩潰?”
鬱少卿目光深了深,他擡手,輕拍了下顧筱的肩頭,好半天才開口:“那就去找沈彥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