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顧筱腦海裡似乎穿插過許多畫面,婚前的,婚後的,都是關於言佑希的。
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都說人的一生會有很多記憶,有些記憶隨着時光的流逝漸漸淡忘。可爲什麼與言佑希在一起的每一個畫面都清晰到彷彿昨天才發生,還是因爲每一個瞬間她都用心去記住了?
她就像是飄浮在時空裡的遊魂,一點一點的看着她與言佑希從相遇到結婚的點滴,每一個畫面都足夠讓她刻骨銘心。
小巷裡,言佑希如天神出視,從一羣調戲她的小混混的手裡救下顧筱。
公司樓下,言佑希在衆多記者的見證,如衆星捧月的走到顧筱的跟前,那令人怦然心動的單膝一跪。
大海邊,顧筱嬌羞的低下頭,言佑希傾身上前的溫柔一吻。
婚禮上,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在神父面前的一聲我願意。
12年,顧筱突發闌尾炎,在言佑希的陪伴照顧下她割了闌尾,那期間,就是言佑希親力親爲的在照顧她。
曾聽醫生說,在人的身體裡,闌尾是可有可無的一部份。後來的顧筱才明白,自己至於言佑希,便是他生命中的那根闌尾,可有可無。
如果說曾經的幸福有多甜蜜,那麼在醜聞事件後,言佑希無聲的沉默與對凌薇的維護便是在一層層的消逝掉他們曾經的幸福。
然而,就是這樣,顧筱仍然對着這段三年的婚姻抱有一絲希望,哪怕,在今日之前,她甚至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言佑希的命!
畫面如光一般,倏爾消失。又瞬間轉換到另一畫面,雨,磅礴的大雨中,她一身狼狽的跌倒在泥裡,目光盡頭,是言佑希攬着凌薇緩緩離開的背影。
言佑希側頭的瞬間,顧筱透過汩汩的雨簾清楚的看到那曾經只屬於自己的溫柔出現在別人的身上。
“不。”
雨從頭頂淋下,顧筱的頭忽然劇烈的疼痛起來,她嘶吼一聲,可是再痛,卻比心上被人踩踢踐踏的疼痛。
——
市中心醫院的三樓病房裡。
“不。”
微啞了的聲音從躺在牀上的顧筱脣邊溢出,眼皮動了動,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光亮漸漸的進入眼簾,有那麼片刻的不適應,她擡起手,卻看到手背上的點滴針頭,臉上頓時有片刻的怔忡。
“醒了?”
言佑希微微嘶啞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顧筱此刻的頭痛的厲害,她忍不住皺了眉眼,低呼出聲:“頭……頭。”
言佑希站在病牀邊,聽到她的聲音,眉眼裡掠過些微的緊張,忙道:“頭怎麼了?”緊張的表神溢於言表。
顧筱見狀,乾涸開裂的脣瓣上挽出一絲淺淡的笑,擡起的手一下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儘管此刻她頭痛欲裂,卻還是不想錯過言佑希臉上對自己的緊張。
會緊張,是不是代表還在乎?
在乎就表示還有感情,顧筱不禁這樣想,於是,她握着言佑希的手又緊了幾分。
言佑希的目光低垂,見她緊緊的拽住自己的手,有那麼一刻,準備掙扎的動作在手指微微一動後又下意識的改爲了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也許是,數個小時前,她爲救自己而滿頭是血的畫面實在是太過深刻。
“是不是頭痛?”
連言佑希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此刻的聲音有多溫柔。
熾白的燈光灑在言佑希的身上,挺拔的身姿在地面投下修長的倒影,清雅的面容,脣邊微微溢開的溫柔,一身挺括的西裝,溫文爾雅的氣質,這樣的一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顧筱靜靜的看着言佑希,脣邊的笑意又往外括了一些。
這時護士推門而入,看到躺在病牀上的顧筱,並沒有多少意外,只是對着言佑希說道:“病人醒了就帶她去二樓做個腦部CT吧。”
言佑希點頭,不等顧筱開口,就彎下腰,一把將她抱起,入手的重量出乎意料的輕,他忍不住皺了眉頭:“怎麼這麼輕?”
顧筱頓時在他的懷裡低低的笑開,手指微微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也許是來醫院的時候太過倉促,他甚至沒有換下自己身上帶了血,沾染了泥跡的襯衫,細細看去,西裝上頭還有不少的灰塵。
耳邊是言佑希有力的心跳聲,顧筱沒來由的濡溼了眼眶。
做CT的時間並不久,拿到片子,言佑希在醫生那裡確認了顧筱的傷沒有什麼大礙後,便帶着她回了病房。
彎腰將顧筱放回到病牀上,言佑希剛要轉身,掌心卻忽然被顧筱緊緊握住,她仰了頭,額角的傷疤還剛結痂,接近後腦的位置就被大塊的紗布包裹,那幾乎纏繞滿頭的紗布,此刻落在言佑希的眼底隱隱有些刺目。
她低聲:“佑希,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陪伴在我的身邊。謝謝。”
一連兩聲的謝謝讓言佑希的喉頭微哽,那個殘忍的決定在這個時候忽然難以出口,看着顧筱臉上微微的欣喜,他忽然沉默下來。
側身坐下,言佑希好半天才開口,有些自嘲的笑:“該說謝謝的不是我嗎?若不是你,今天躺在這裡的就是我了。”
顧筱:“生死瞬間,什麼都沒有你來得重要!”話畢,她清澈水潤的眸子異常堅定的看向言佑希。
喉頭的哽意又強了幾分,澀意上涌,言佑希一下竟說不出話來,只怔怔的看着她。
“佑希,我剛剛下樓買了一些水果。”
嬌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緊接着,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凌薇手裡拎着一籃子水果,笑兮兮的進了房間。
氣氛有片刻的凝窒。
目光裡是言佑希猛然起身的動作,顧筱這才後知後覺的往門口看了過去,那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狠狠的被撕扯了下,脣邊外括的笑意也猛地僵住。
言佑希幾步上前,動作自然的接下凌薇手裡的水果籃。
顧筱忽然一笑,聲音陡然間沉了下來:“剛剛?剛剛是什麼意思?言佑希,你別告訴我,你是和她一起來的!”
因爲氣憤,顧筱甚至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起了言佑希的名字。打着點滴的手一下攥緊,那尖利的針頭刺穿皮肉,有血珠冒出她也渾然不覺,只定定的看着言佑希,固執的要一個答案。
作者的話:
有點卡文,下午寫了一千字又刪了,到晚上才寫出來一章,先這樣吧,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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