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主動權就是掌握在紀寒深手裡的,我只有乖乖認命的份兒。
我早就接受了這個現實,默默地接受紀寒深的一切安排,千依百順,不爭不搶,什麼都不計較。
只是,他不該擾亂我的心,打破我的平靜。
我嘆口氣,翻了個身,懨懨地趴着。
冗長的沉默,死一般冷寂。
好半天,紀寒深才說:“苒苒,別鬧了,好好的,我不會虧着你的。”
這幾天,他已經對我說了好多遍了,他沒說膩,我都聽膩了。
我冷笑着問:“你說的不會虧着我,是什麼意思?”
“只要你乖乖的,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紀寒深的語氣很認真,也很淡定。
我就猜到他要這樣說。
他所謂的什麼都可以給我,指的是房子車子票子這些東西。
可我根本就不想要這些身外之物。
我只想要……
我看了他一眼,自嘲的笑了。
我想要的,紀寒深給不了。
“好。”我像前幾次一樣,簡單利落的答覆他。
以後我不會再躲着他了,他想要我的身體,隨時都可以得到。
在這方面,我能徹底滿足他。
但也僅此而已。
紀寒深沉沉地看着我,凜冽的目光鋒銳如刀,似乎想通過我的眼睛,看到我內心深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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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避他,抓起手機看了一眼,居然已經九點多了。
“糟了,遲到了。”我嚇了一跳,趕緊撐着虛弱的身體爬起來。
“已經幫你請過假了,你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不用去上班了。”
我手一軟,又趴了回去。
紀寒深放下煙,抱着我躺下。
我皺眉問他:“你不去上班?”
“不想去。”他輕嘆了聲,“你一直跟我鬧彆扭,我也沒心情上班。”
呵!
我居然能令工作狂紀大爺無心上班?
他可真是會擡舉我。
紀寒深抱着我躺了一會兒才起身,穿好衣服,又把我叫起來了。
“起來,跟我去公司,今天事情挺多的,不去不行。”紀寒深的眉心蹙起了淺淺的褶痕,一臉煩躁。
“我不去。”我蜷縮成一團,淡漠的拒絕,“渾身都疼,不想動彈。”
“你再不起來,身上會更疼,你信不信?”
紀寒深淡淡掃我一眼,眼底帶着尖銳的威脅。
我梗了梗,只能嘆口氣,硬着頭皮起身。
其實我挺納悶的,他幹嘛非要我去公司陪他,我只是一個情兒罷了,又不是他掛在心尖上的人,至於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麼?
起來喝了碗粥,就被紀寒深拉去了公司。
到公司已經十點了,他一坐下,就開始工作起來。
我百無聊賴,抱着平板追劇。
無意間打開了一段小視頻,是最近網上挺火的一段舞蹈,我看了一遍,挺喜歡,就跟着動動手動動腳,模仿其中的動作。
一遍放完,我擡眼看了下紀寒深,他還在埋頭工作。
我對那支舞挺感興趣,想學,就抱着平板進了休息室,站在牀上練習。
我本來就是學舞蹈出身的,練起舞來進度很快,也很投入。
不知過了多久,我餓的厲害,沒力氣跳了,就停了下來,坐在牀上緩口氣。
“怎麼不跳了?”
我循聲擡頭,只見紀寒深倚着門框,抱着手臂,腦袋微微歪斜,靠在門框上,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我,眼裡寫滿讚賞。
“肚子餓。”我下了牀,向他走去,“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來。”他彎脣笑笑,滿目溫和,“你跳舞的樣子很美。”
我隨口回道:“我不跳舞的時候就不美了?”
紀寒深怔了怔,突然大笑起來:“美,你什麼時候都美。”頓了頓,附在我耳邊,小聲說,“在牀上的樣子最美。”
那語氣太曖昧,暗示意味太濃厚。
我臉一熱,羞惱的瞪他一眼,怒哼一聲,推開他就走。
他一把拉住我,把我拽進懷裡,低頭吻了下來。
我又餓又累,並沒有想跟他親熱的興致,用力推開他,皺眉怒道:“過分了啊!沒有讓人餓着肚子幹活的道理,想讓我伺候你,好歹也先讓我吃飽飯吧。”
紀寒深又是一陣大笑,指了指茶几:“喏,剛讓張曼去打的飯菜,過來吃吧。”
我不想跟他多說,洗了手,就坐在沙發上吃飯。
紀寒深坐在我旁邊,一直歪着腦袋看着我。
那眼神我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令我渾身都不自在。
“看什麼啊?我臉上有花?”
他笑笑,給我夾了一筷子菜,這才埋頭吃飯。
吃過飯,我就回了休息室,打算睡個午覺。
紀寒深沒跟過來,大概是真的很忙。
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陣挺尖銳的聲音吵醒了。
我揉揉眼睛,躺着醒了醒神,漸漸的聽明白了。
辦公室裡有個女人在大吵大鬧,氣勢洶洶的。
聲音有點耳熟,但我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我翻了個身,懶洋洋的抱着薄被,閉着眼睛打算繼續睡。
然而那女聲越吵越激烈,漸漸的染上了一絲哽咽。
聽她的意思,好像是紀寒深故意爲難她家,害得她家生意不好做,損失不小。
對於紀寒深的事情,我現在已經不好奇了。
以前知道他對我沒感情,我謹守本分,不敢逾越。
可是後來,他裝的一副對我多好多深情的樣子,令我動了心,我就想知道關於他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如今我知道他只不過是在騙我,打從心底裡對他多了一份怨懟與牴觸,態度自然而然冷淡下來。
只是我雖然不想管,可外頭的吵鬧聲實在是太刺耳了。
別說睡覺了,那女人吵得我頭疼,腦仁子直突突。
算了,我出去逛一圈吧。
我推開休息室的門,一眼就看見曲可欣站在辦公桌前,佝僂着身子,兩隻手撐着辦公桌,紅着眼圈,唾沫橫飛的指責紀寒深。
紀寒深歪在椅子裡,翹着二郎腿,右手搭在桌子上,食指關節屈着,漫不經心的敲擊着桌面。
那一聲聲很有節奏的“篤篤篤”,跟曲可欣的聲嘶力竭形成鮮明的對比,格外諷刺。
曲可欣一看見我,就炸毛了,一個箭步衝過來,指着我的鼻子,對着紀寒深大吼。
“你就是爲了她?爲了這麼一個表子,你就不顧紀家和曲家的親情,對曲家下這種黑手?”
我一頭霧水,整個人都懵圈了。
什麼情況?
什麼叫紀寒深爲了我,對曲家下手?
關我什麼事啊?
我一把拍開曲可欣的手,不悅道:“曲可欣,你發什麼瘋?”
曲可欣又衝到紀寒深面前,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抓狂的大叫:“哥,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爲了這樣一個女人,就對曲家下毒手?她到底有什麼好的?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
紀寒深摸出一支菸叼着,冷眼看着曲可欣撒潑打滾,淡淡地一勾脣,涼薄的吐出一句話:“你哪裡都比不上她。”
曲可欣一怔,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而落,眼裡噴出火來。
火苗子竄了半天高,像是想把我燒成一把飛灰。
我又懵圈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就稀裡糊塗的躺槍了?
曲可欣又哭又鬧,一會兒指責紀寒深,一會兒罵我。
紀寒深眉眼一冷,漠然道:“曲可欣,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這次的事情,只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你要是再敢找苒苒的麻煩,就別怪我對你們曲家不客氣了。”
這麼說,還真是跟我有關?
可是曲可欣並沒有找我的麻煩啊,雖然她對我的態度是挺不好的,可我也沒吃虧啊,還把她給氣走了。
我懵懵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曲可欣的臉色煞白,血色退了個一乾二淨,然而那雙眼睛,卻紅通通的,跟兔子成了精似的。
她歪着腦袋,死死地盯着紀寒深,半晌,忽然陰冷的笑了。
“我還以爲,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呢,原來你還是在乎的。”曲可欣一邊說一邊點頭,她一點頭,眼淚就噗噠噗噠的直往下掉。
這副邊哭邊笑的樣子,令我莫名的不寒而慄。
曲可欣突然走到我面前,嘴巴咧得大大的,笑意瘋狂:“哎,你現在相信了吧,紀寒深他根本就不愛你,更不可能娶你。”
“曲可欣!”紀寒深驀地暴怒,大喝一聲,“滾出去!”
曲可欣不但沒出去,反而向我逼近幾步,一張哭得跟花貓似的臉,都快貼到我臉上了。
“我告訴你哦,紀寒深他不會娶任何女人的,他最恨女人了。你以爲他給你花錢就是喜歡你嗎?不!他其實打從骨子裡看不起你,在他眼裡,你就是個表子,跟大馬路上拉客的表子沒有任何差別!”
紀寒深寒着臉,整個人就像一個冰坨子,嘶嘶的冒着涼氣。
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一把抓住曲可欣的手臂,用力一甩,曲可欣就不受控制的跌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然後摔到地上。
砰砰兩聲悶響,震得我肝都顫了,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彷彿遭受重擊似的,隱隱作痛。
曲可欣趴在地上,哈哈大笑,嚎啕大哭。
“紀寒深,你真狠啊!我那麼喜歡你,你卻對我那麼狠,你可真是好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