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人影的無奈,黑色人影的正面本我。
行天一的煩惱,行天一的逃避本我。
這份彆扭的感情讓行天一難受,想惱羞成怒卻是知道徒將成空。忽得他想起老人所說的靈智,但這個假說黑色人影也應該一清二楚,可他依舊稱呼那個爲本我。
(靈智有意識嗎?我並不清楚,它既然是悟道的基礎,那就應該是一,至善至純。假如它沒有意識,那我是什麼,我不是它的衍生,難不成只是堆肉塊和電極信號混合起來的怪物嗎?假如它有意識,那我又是什麼?是空虛到被環境和謊言捏造出來的廢物嗎?)
“我”是什麼?是個傀儡,是個木偶,或者說什麼都不是,一團寄人籬下,卻自以爲是自家的可憐蟲!
爲什麼要追求長生,爲什麼不願墜入輪迴,爬地越高,越是知道自己的悲哀,無法掌控本我,輪迴於一世又一世,“我”消散於無形,而本我卻非“我”。
“真不想知道啊!”小小的抱怨,微微的苦笑,卻無法帶走心中的憂愁。
黑色人影看着他,沒嘲笑,也沒戲弄,拍了拍行天一的肩。
“既然知道,既然不選擇逃避,那就只能走下去,我雖然知道你想要什麼,卻不知道你要幹什麼?”
“真的不知道嗎,是呢,真的不知道!呵呵!”行天一苦澀地接着對方的話茬。
黑色人影擺了擺手,阻止了行天一的自哀。帶着漠然,辛酸的眼神深深地看了行天一一眼。一瞬間,行天一彷彿有種被看透的慌妙到絕倫的即視感,可如此荒誕卻又如此真實。
“我知道你不服?你想與天掙命,想擺脫命運的桎浩,逍遙於天地之間!可…”
黑色人影突然停頓住了話語,怔怔地看着行天一,期待着他的共鳴,可等來的只是不知所謂。
“你可知你嘴裡所說的天在哪?它是否是你頭頂的那片天?而你所謂的命,是否又是你性命呢?”悲哀的眼神,荒誕的語氣,融合着無限的白,幽幽地在空中飄逸。
……
深深的白,一縷黑色身影靜靜地站在行天一面前,疑惑又苦澀地表露着自己的憐憫。行天一愣愣,傻傻地望着對方,眼神中流露出絲絲恐懼。
“天?…命?”行天一第一次對理所當然的反抗對象出現了疑惑。
“天是什麼?我可曾想過?命是什麼,我可曾思過?隨波逐流般地宣揚,卻一無所知。悲慘之下,憤頭頂上的天,恨無形的命,可這被人津津樂道的無形無色究竟在什麼地方,卻不被津津樂道。那我恨的究竟是什麼,空氣嗎,自己嗎,還是廉價的自我安慰!”
“縱然有極強的力量,卻依然不知那戲弄我於掌的天,那又如何去改變虛無縹緲的命。即使把世界破滅,於混沌中創世,我依然找不到天,依然改變不了命。我雖可以化身爲神,化作卑微們的天,螻蟻們的命。可此天並非彼天,此命更非彼命。”
苦澀的獨白讓行天一深深地認識到自己的可悲,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總喜歡拿一些連自己都不能確認的存在來搪塞自己。
仰面,卻只有白色的天,“啊…”痛苦地閉上眼睛,緊捏拳頭,心中的不甘於苦悶化作一滴淚水落下。
“還不明白嗎?我問你,你前世學習成績爲何好?是你比別人用功嗎,或許是,可比起那些比你用功卻依然被你踩在腳下的人,他們到底和你有什麼區別?”
“爲什麼?”輕聲低語 ,對於突然的話題行天一併沒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下意識局指了指自己的大腦。
“呵!挺自大的嗎!”
略帶嘲笑的話語,行天一卻無心計較,除了它還能有什麼?至少行天一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
“的確如你所說,確實是頭腦的問題,可你有想過爲什麼你的腦子比他們好呢?”
“爲什麼?”行天一捫心自問,“不知道,或許爹媽腦子好吧!或許!!”
好似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黑色人影一臉驚奇,再次確認道:“你說真的?”
“或許吧!”
哈哈……
黑色人影抱起肚子誇張地笑了起來,指着行天一道:“我還以爲你能說出點什麼像樣的東西,你居然告訴我這個,實在是笑死我了。”擡手抹掉眼角的淚水,半抽半說:“爹媽?你見過?”
赤-裸-裸的嘲笑,行天一卻感到了其中的悽苦,“父母”多麼熟悉的字眼,卻又如此的陌生。
“作爲“父母”的你們毫無顧慮地生下了我,卻又毫無憐憫地拋棄了我,我十幾年來都在想着這兩個完全跟我無緣的字。現在自己居然問我有沒有父母,我不知道在何處的“父母”啊,你們教教我該怎麼回答?”行天一茫然卻又希冀。
“他們不會說的!”
“是呢!”行天一靜靜道。
苦澀的話題在此打住,再這麼說下去也沒任何意義,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黑色人影話鋒一轉,笑嘻嘻道:“那你怎麼知道“父母”很聰明呢,也許他們比豬還笨呢!這麼好的兒子都隨便地扔掉了呢!”
“是呢!”
“那麼,你覺得你爲什麼和他們不一樣呢?”話題再次迴歸。
行天一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大腦,“天生麗質?”
“終於猜出來了,真夠笨的!”黑色人影誇張地大驚小怪,“這就是命,有些東西是可以靠努力改變。可有些,你即使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那就是天賦,而又是誰給你了天賦?”黑色人影露出了壞壞的笑容
行天一一怔,轉而笑道:“我發現你真的好腹黑,說了這麼長一段鋪墊,就是爲了說這個?”
黑色人影搖頭:“我想說什麼其實你早就知道,只不過你不想承認而已。我說過我就是你,而我的所有想法全都是來源你。”黑深深地注視着白,可黑色的瞳孔中卻映射不出任何的白。
行天一脫力地舉手投降道:“好了,投降,是我輸了,只不過被自己這麼說,莫名地很不爽呢!”
“是嗎?”黑色的行天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是的,怪不得你那麼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