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燈火,打得屋內忽明忽暗,陰冷漫過了交錯的明暗,滲透着沉重籠罩着燈火下。
行天一淡定高傲,以百分從容的語氣好奇道:“哦?說來聽聽!”
(大哥,千萬別說啊,我就裝下樣子,千萬別說啊!看清楚氛圍啊,混蛋!)
他並不希望節外生枝,只是以他現在的身份要是不多問一句就顯得不夠分量了。
聽到這話的瞬間林海先是一愣,表情也是生出了點掙扎。
(很好!千萬別說。)
行天一隻以爲林海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而鬆了口氣。
不過就在他鬆完氣的瞬間,林海忽地放開了緊握的拳頭,臉上的掙扎也是消失,似乎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看樣子是放棄了,嚇我一身冷汗。)
林海鎮定擡頭望向行天一,目光堅定,相對的行天一是一臉淡定。
“好,我說。”
行天一腦中閃過大大的問號,可這問號卻沒保持多久,就被他自己捅破了。
(說你姐夫啊,大哥你到底有多不會看氣氛,那句話怎麼聽都是在拒絕你吧。你爲什麼還要死糾着不放,去死啊!混蛋。)只可惜他的憤怒並不能在臉上有所表現。
看着刀兄淡然的面容,林海的心裡鬼使神差地就生出了點氣力,老實地將事情的大致娓娓道了遍。
在地府,人死化爲鬼,可依舊改變不了羣居的慣性。於是好事的傢伙便扛起了互助的大旗,構築了一個個聚點。但喜歡相互舔舐的死鬼們卻無法違背地府**裸的真理,也改變不了自己貪婪的慾望。他們即需要舔舐,更需要互相殘殺。
而這條真理即使是高高在上的據點創造者們也是無法改變。
不過爲避免大量死亡的出現,所有的聚點都有條不成文的規定,禁止大規模的殺戮或是虐殺,違者必將衆鬼食之。此規矩一出,零星的殺戮雖依在,可也只是可有可無的事情。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就這狗屁不值的規定竟成了不可挑釁的存在。只不過這條神聖的規矩就在幾天前被生生打破了。
一絲異樣在行天一心間盪漾。
(根本不成立的東西,真虧他們延續了這麼久,可現在卻被從根本上粉碎地一文不值,那無數年積累來的神聖到底是爲了什麼?)
“當我們知道有受害者出現時,只是吃驚,卻不以爲意。一是受害者舉報的重點不在自己受的傷,而是他產生的莫名疑惑。當時他只被吃了只腳,可在這地府少個手,少個腳都不過是家常便飯的事,但他卻疑慮不堪,說什麼有仇人要害他,說這是虐殺什麼的。只是當我們問他有沒有什麼線索時,他卻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所以我們也只以爲他是在是瘋言瘋語,就稍微安慰了下便打發走了,也沒展開調查,就這麼讓它過去了,可誰知第二天……”
說到這裡,林海臉色突變,瞳孔劇烈收縮,表情甚是恐怖。搖曳的燈火中,不定的面色尤顯可怕。
行天一心裡咯噔一下,保持着不驚的姿態,笑着拍拍林海的肩膀點點頭,示意繼續。
感受着肩上傳來的暖意,看着行天一關心的笑容,瞬間恐怖被打開了一絲裂縫,幾道暖流流進心裡。林海吸口氣鎮定下情緒繼續道:“誰知就在第二天,同樣的事情也是發生在另一個鬼身上,由於兩者的情況完全相同,我們驚奇的同時,也感到了絲絲不安,雖展開了調查,可就因損害太少,加上完全靠不上的受害者。所以我們積極性也不是很高。”
“可這樣的散漫也沒持續一天就消失了,因爲第三個受害者出現了,接着第四個……直到第七個。事態越來越嚴重,而我們也沒刻意封鎖消息,導致到處流走,頓時整個納鬼窟爲之震驚,一時間鬼心惶惶,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爲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
“然後,羣情激奮之下,你們就鬧了起來!”行天一不鹹不淡地說着。
林海聞言卻是一震,眼神中有震驚也有着疑惑。
行天一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瞎想什麼?要是我是兇手,你們幾個還能活到現在?我只不過是猜的,看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了!”這樣的狗血劇情聽都聽膩了,以至於行天一對於林海的反應和接下來的對話都是準備完全。
尷尬一笑,林海不好意思道:“是我多心了,還請刀兄勿怪!”
行天一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可結果,即使整個納鬼窟都翻了個底朝天,我們也沒找到兇手的痕跡。久尋無果,可也不能這麼鬧下去,爲了安撫躁動的衆鬼,便編了個理由說是在大家的團結下,成功打擊了兇手的囂張氣焰,想必一時間他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云云之類。可我卻一直在意着一件事,兇手是連續作案,可到第七天他卻停了手,而搜查的正式開始已是兩天後的事情了。有腦子的都該注意到那詭異的時間差,也就是說不是他怕了,只是他從第七天後就沒出現而已。”
“一點痕跡都沒有嗎?”
“沒有!”
事情有點蹊蹺,犯人到底在打算些什麼東西?
“繼續說!”
林海點了點頭:“本以爲他一直不出來,案件也該算是結束了。不過爲以防萬一我們特地在夜間加強了巡邏,可就是這萬一我們才認識到了自己的天真,對於兇手來說這只是個開始而已,頭七的開始。”
“頭七?”
眉頭微鎖,聽到這詞的瞬間腦子下意識地就閃現些信息。陽間也有種習俗叫頭七,具體內容行天一不懂,大致就是人死後的第七天,死者會返魂什麼的。可兩個頭七不管從時間上還是所代表的意思來看,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如果可以的話,行天一還真希望是虛幻的那個頭七,即使是在地府。
對於行天一的疑問,林海只能無力地點了點頭。
“就在搜索後的第二天,也就是兇手消失整整七天後,他又出來了!”
又是七天,爲什麼那麼執着於七呢?是某種心理變態?還是說某種特殊儀式?雖然前者的可能性是有,但不大,因爲哪有對腳感興趣的變態。那麼就很有可能是儀式了,行天一一想到這,一股冰冷的寒意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放肆地在體內遊走,肩膀微乎其微地顫了下,隨後又恢復了平靜,不經意地瞥了眼身後的幽暗,黑洞洞的就像隨時弒人的野獸,讓人難以接近。
“越來越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