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梓沫急切地看着他,“都是歐陽雄一個人在背後搞的鬼,對不對?”
顧亦寒看着她急切的眼神,黑眸沉了幾分,“小沫,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完美。”
一句話彷彿將尹梓沫打入了無底深淵。
“從歐陽家族一開始跟顧氏合作的時候,我就已經就他們的合作方面做過評估。那些都是很容易牟取暴力的行業。”
顧亦寒看着她,平靜地敘述,“這也就意味着,以大哥的性格,很有可能會走上偏路。不過,這對我而言,並不是一個壞消息,與其費盡心思把他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不如讓他自己掉下來。所以,我並未阻止。”
尹梓沫握緊拳頭,顧亦寒繼續說:“後來,陪你去產檢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歐陽雄的目的,他是要把大哥徹底的拉下來。那個時候,大哥已經被他帶進了死衚衕。”
“所以,你一直都沒有阻止,對不對?”尹梓沫看向他,難掩失望,“你明知道,那是一個懸崖,你還是眼睜睜地看着大哥跳了下去。”
“他是我的大哥,同時也是我的競爭對手。”顧亦寒看着她失望的眸子,聲音冷了幾分,“就算不是這次,我還是會把他從那個位置上拽下來。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不是我的冷眼旁觀,而是他自己的野心。”
“所以,你也要繼續眼睜睜地看着大哥坐牢?你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徹底的墜入懸崖,也不拉他一把了嗎?”尹梓沫認真地看着他,“我不懂你們的那些生意經,我也不想懂。可是,既然你們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至少,你不能冷血到這個地步!我認識的顧亦寒,他不會看着自己大哥坐牢而不管!”
“我的確沒有要幫他打算。”顧亦寒眼神愈發的冰寒,“他坐了牢,至少五年之內都不會出來,就算他以後出來,也就不可能東山再起了。”
“顧亦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尹梓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算你把他救出來又怎麼樣?以你的能力,顧氏遲早都是你的。”
“就算是被被人誤導,他也是真真切切的犯了法。他坐牢就是他一個人犯了罪,若是救他出來,就是承認顧氏集團犯了罪,會對集團信譽造成很大的影響,我不會冒這個險。”顧亦寒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我身後的不僅是顧家,還有爸爸辛苦打下的事業,我不可能爲了大哥,讓顧氏陷入被人詬病的境地。”
“這些都只是你的藉口。顧亦寒,我不介意你耍手段,哪個人的成功背後沒有陰暗。可是,那是你大哥,你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這個時候,你是他最後的希望,可也是他最大的絕望!”
顧亦寒的眸光也沉了許多,“生意場上的事情,最忌諱感情用事。”
尹梓沫握緊手心,“你要斬草除根,你要徹底把大哥的勢力從顧氏剷除掉!在商言商,你還真是一個自私冷血的商人!”說完,尹梓沫拿起一旁的手拿包,不願意再看他,起身,離開了餐廳。
顧亦寒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握緊手心。
尹梓沫出了餐廳,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還是覺得很冷,她忽然明白了青蘿的絕望從何而來,在這件事上,她高估了顧亦寒,可是,她心裡又隱隱的感覺,顧亦寒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燈火通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尹梓沫走在人羣之中,她心想,只要他追上來,那她就有把握說服他,幫大哥。
可是他一直沒有出現,她走到繁華的市中心,看着眼前不斷駛過的車子,多希望他可以出現。尹梓沫不肯再往前走,一直站在原地,她害怕她再多走一步,他就找不到她。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尹梓沫心中燃起希望,待來人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尹梓沫心裡升起濃濃的失望。
顧青檬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
尹梓沫尷尬地笑了笑,“散步啊,今天的天氣多好,多適合散步。”
顧青檬示意她上車,“大着肚子,散什麼步,上車,我送你回去。”什麼大着肚子,這個青檬,她的肚子根本就還沒有,好嗎。
尹梓沫又往車流中看了一眼,知道顧亦寒不會來了,便打開車門,上了車。坐進車裡,尹梓沫才發現開車的是葉嘉凡。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尹梓沫將視線移向窗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顧青檬透過後視鏡看她,“你怎麼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尹梓沫低着頭,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不是一個人,我不是還有寶寶呢嗎。”
顧青檬的眉毛顫了顫,接下來沒再跟她交流。車子停在顧家門外,顧青檬看向葉嘉凡,一向冷漠的臉上,帶着一抹羞紅,“謝謝你帶我去聽今天的演講,我受益匪淺。”
“跟我客氣什麼。”葉嘉凡向她笑了笑,“你想要的東西,我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至於你要怎麼做,全隨你自己的意,如果你需要律師,我可以無償幫你。”
“謝謝。”顧青檬眸光沉了沉,尹梓沫看着兩人之間的氛圍,葉嘉凡給了青檬什麼東西,青檬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嚴肅了?
葉嘉凡又向她揮了揮手,車子便平穩的離開了,從始至終,葉嘉凡沒有看尹梓沫一眼。
兩人一起走進顧家,還未走到客廳,就聽到藍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尹梓沫與顧青檬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連忙走進了客廳。
客廳裡,顧正弘坐在沙發上,藍藍趴在他的懷裡,胳膊上扎着許多的玻璃,流了許多的血,一個醫生正在拿鑷子幫她清理玻璃。而夢竹玲就坐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顧青義站在一旁,臉上沒什麼表情。
尹梓沫看着藍藍哭的撕心裂肺的上,胳膊還在不斷的滴着血,心裡有些不忍,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藍藍這是怎麼了?”
“吃過晚餐,她一個人玩兒,不知怎麼回事,打碎了一個花瓶,人也倒在了上面。聽照顧藍藍的傭人說……”顧正弘正說着,藍藍忽然疼的抓着顧正弘的胳膊,哭着大喊:“爹地,藍藍好痛!”
顧正弘一臉歉疚地拍撫着藍藍的後背,“藍藍乖,等叔叔幫你上好藥就不會痛了。”
“顧正弘,你把我叫下來,是要說什麼?”夢竹玲坐的端正,語氣裡帶着幾分譏誚,“難不成是專程要我下來,聽你女兒的哭聲。”
“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過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改不掉你惡毒的本性!”顧正弘抱着藍藍,一臉的怒氣,“連一個小孩子,你都不肯放過!”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做什麼了,你說清楚!”夢竹玲目光凌厲地看回去。
顧正弘看着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當下臉色更加的冰寒,對一旁的傭人吩咐道:“你看到了什麼,大聲的說出來。”
傭人害怕地看了夢竹玲一眼,看到她凌厲的眼神,連忙垂下頭去,這才顫巍巍地開口:“吃過晚餐之後,我本來是陪着藍藍小姐在偏廳裡玩兒,可是廚房裡人手忽然不夠,我就被叫了過去,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三少奶奶正往偏廳裡走。我當時沒多想,就去了廚房,正忙着的時候,就聽到了藍藍小姐的哭聲,我連忙跑回偏廳,就看到……”
說着,傭人將頭垂的更低了。
“就看到了什麼,大聲說出來。”顧正弘寒着臉,不怒而威。
傭人連忙說:“就看到三少奶奶站在一旁,而藍藍小姐已經倒在了碎掉的花瓶上,渾身是血。”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嗎?”顧正弘看向夢竹玲,滿眼的厭惡。
夢竹玲不屑地笑了一聲,“站在一旁,人就是我害的嗎?有誰能證明是我把花瓶打碎的,是我把她推倒在上面的?”
“就是你!”藍藍哭着大喊,“爹地,就是她推倒藍藍的,她不喜歡藍藍,她想要殺死藍藍!”
“殺死你,我還怕髒了我的手。”夢竹玲冷笑一聲,“花瓶是她自己勾不到,伸手去抓的時候碰倒的。至於她會倒在上面,是因爲她扶着的那個木凳也倒了,她沒了依靠,纔會倒。”
“她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去抓花瓶?”顧正弘並不相信她的說法,“你的謊言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蹩腳!”
“既然你不信我,那你倒是將證據拿出來!”夢竹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語氣沉穩,“若是沒證據,就不要胡亂的誣陷人。”
“你真以爲,沒有證據,別人就拿你沒辦法了嗎?”一直未出聲的顧青檬突然站了出來,她目光冷冽地看向夢竹玲,“你真以爲,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能安穩的度過餘生嗎?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你早晚都得爲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夢竹玲聞言渾身一震,一旁的顧青義擋在她面前,看向顧青檬,“我媽什麼都沒有做過,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
“是嗎?但願,到了對薄公堂的那一天,她還能做到這樣的問心無愧!”顧青檬說完,冷漠地掃了夢竹玲一眼,接着上了樓。
夢竹玲握緊拳頭,看向顧正弘,“不管是十二年前,還是十二年後,在你眼裡,我始終都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女人。”
說完,夢竹玲身形一晃,一旁的顧青義連忙將她扶住,“媽,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