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義的視線落在顧青檬身上,閃過一抹憤怒,再看到顧正弘,他緩緩地握緊了拳頭。顧正弘慢慢地走到他身邊,關切地看着他,“青義,在外面的這段日子,你過的還好嗎?”
“你說我過的好不好?你們顧家的人,爲什麼一定要逼我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顧青義情緒激動地看着他,“你這個負心漢,當年把她拋下,一走就是十二年,現在回來卻還要這樣對她?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沈潔欣連忙拽住他的胳膊,“青義哥,你冷靜一點兒!”
“我沒辦法冷靜!我媽會到現在這種地步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顧青義說着,想要對着顧正弘揮拳頭,最後還是作罷。
顧青檬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究竟是因爲什麼,今天就會有結果,你又何必着急。如果不是她,我自然會向她道歉!”
顧青義冷笑一聲,“你們顧家人的道歉,我不需要!”
一旁的顧亦寒看向他,聲音淡漠,“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應該知道逃避並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現在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尋找一個真相而已。你有理由堅持你所相信的,我們自然也有我們的堅持。而事實真相在沒有被揭開之前,沒有人可以下定論。還有,別忘了,你身上還留着顧家的一半血,不管你多麼不情願承認,你這輩子都是顧家的人。”
顧青義往後退了一步,“顧家的血?我寧願自己從來都不姓顧!”
忽然有人趕了過來,沈潔欣看到來人,下意識地收回自己的手,躲開了來人的視線。唐澤瑞走到顧亦寒身邊,態度恭敬,“小叔,我沒來晚吧?”
顧亦寒搖了搖頭,唐澤瑞這纔將視線落在一旁的沈潔欣身上,黑眸中閃過一抹光亮。沈潔欣被他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往顧青義身後躲了一下。
“潔欣,青義。”尹梓沫的聲音響起,她走到兩人身邊,長舒了一口氣,“還好趕得上。”沈潔欣下意識地躲開尹梓沫的碰觸,尹梓沫皺了下眉心,待看到一旁的唐澤瑞,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而走到顧青蘿身邊。
顧青蘿挽住她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問:“小沫,你在葉家還好吧?有沒有受委屈?怎麼都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的?”
尹梓沫連忙笑着搖了搖頭,“好了,我們進去吧,庭審不是馬上就開始了嗎。”
衆人進入到法庭裡,坐在旁聽席上。本來,尹梓沫是要跟顧青義坐在一起,可是顧青蘿拉着她,不鬆手,她最後只好坐在了顧青蘿身邊,而好巧不巧,顧亦寒居然坐在了她旁邊另外一個位置。
尹梓沫拽着顧青蘿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青蘿,咱們兩個調一下位置好了。”
顧青蘿一臉無辜地看着她,“幹嘛,你座位不好就要跟我換?我纔不要!我又不是傻子!”
“顧青蘿!”尹梓沫不由地擡高了音量,顧青蘿向她扮了個鬼臉,連忙挽住她的胳膊,“小沫,法庭上禁止喧譁,你安靜點兒!”
尹梓沫無奈地看她一眼,這個青蘿!她努力將視線看向法庭上,忽略掉旁邊男人太過強烈的存在感。
庭審開始之後不久,夢竹玲跟陸景山就被人帶了上來,兩個人都穿着囚服,夢竹玲面容有些蒼白,不過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她眉宇間依舊帶着那股與之俱來的傲氣。
開庭之後,在覈實完兩人的身份信息後,陸景山被帶離了法庭。
公訴人宣讀完起訴書之後,看向法官,公式化地說:“法官,我想問夢女士幾個問題。”得到法官的允許之後,公訴人慢慢地走到夢竹玲面前,手上拿着一張黑白相片,而相片上是夢竹玲還有陸景山小時候跟父親的合影。
“夢竹玲女士,請問,你認不認識相片上的人?”
夢竹玲握緊手心,“認識。”
“那麼請問,相片上的這個小男孩兒是不是陸景山?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夢竹玲聲音平靜,“相片上的小男孩兒的確是陸景山,而這個男人是我的父親,我跟陸景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旁聽席上的衆人吃了不小的一驚,顧青蘿皺着眉頭,“三嬸怎麼會跟陸景山是兄妹?怎麼這麼狗血?難道,當年的事情真的跟她有關?”
公訴人對她的配合雖然有些詫異,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詢問,他拿出另外一張相片,上面是年輕的夢竹玲跟一個男人的合影。
“那麼,夢竹玲女士,這個人,你是否認識?”
夢竹玲看到相片上的男人,臉色有瞬間的蒼白,她閉上眼睛,努力穩定着自己的情緒,再睜開時,水眸中已經恢復了一片冷靜。
“認識。”
“那麼請問,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法官大人,我反對公訴方的提問,相片上的人,跟本案無關!”夢竹玲的律師站了起來。
公訴人則是冷靜地說:“法官大人,相片上的這個人跟本案有很重要的關係,因爲當時陸景山之所以會出現在那條路上,正是要去跟顧紹朗要回跟這個人有關的相片。”
法官面無表情地宣佈,“反對無效。”
公訴人繼續看向夢竹玲,“請問,夢女士跟這個人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剛進到娛樂圈時所在的娛樂公司的老闆。”夢竹玲聲音微微的顫抖,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回憶。
“那麼請問,你們之間除了老闆跟員工的關係之外,是否還存在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公訴人的問題讓在場的人皆是一驚。
顧青蘿下意識地握住尹梓沫的手,壓低了聲音問:“小沫,我沒聽錯吧?剛纔那個討厭的律師問的是什麼?三嬸跟他的老闆……”
“你胡說什麼?我媽跟那個人纔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顧青義激動地大喊。
法官敲了敲錘子,“肅靜!”
顧青義握緊拳頭,紅了眼眶,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他看着夢竹玲坐在那裡,心裡極其的不舒服,就好像所有人都在光明正大的看媽媽的隱私一樣。
夢竹玲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地陳述,“當時我剛進到娛樂公司的時候,他強暴了我,後來還強迫我拍下了許多的不雅的相片,用來威脅我,受他的擺佈。”
顧青義握緊手心,不敢置信地搖着頭,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公訴人對她自己將這件事說出來,頗感意外,他繼續開口:“直到你嫁進了顧家,他還在拿那些相片威脅你,是不是?”
夢竹玲點了點頭,“沒錯,他的公司因爲經營不善倒閉之後,他就開始拿那些相片威脅我,跟我要錢。”
“可是,他的慾望越來越大,跟你要的錢也越來越多,你快要支撐不住了,所以沒有再受他的威脅!打算跟他同歸於盡,結果他被逼債的人逼得跳了樓。你本來鬆了一口氣,可是卻沒想到他已經把相片發給了你的丈夫顧正弘,想要用相片威脅他來拿錢。可是那天恰巧顧正弘不在公司,顧紹朗拿到了那些相片。”
夢竹玲回憶起那段黑暗而又絕望的日子,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沒錯,本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可是偏偏,那些相片落在了顧紹朗的手裡。”
“所以,你就派陸景山開車撞死了我爸媽,對不對?”顧青檬站起身,情緒激動地看着她,“你這惡毒的女人,爲了掩蓋自己骯髒的過去,居然可以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肅靜!”
公訴人看着夢竹玲,“所以,你安排陸景山撞死了顧紹朗,企圖掩蓋自己的醜聞?是不是?”
夢竹玲將臉埋在掌心中,搖着頭,“不是,不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殺人!我只是讓他想辦法幫我拿回相片!我沒有要他殺人!我沒有!”
接下來,公訴人播放了陸景山曾經的錄音,還有夢竹玲當年的經紀人給陸景山打款的證據,還有夢竹玲與陸景山的親緣關係鑑定,以及當年的那些不雅照片。
最後,公訴人將顧正弘叫到了法庭上,夢竹玲看着坐在證人席的顧正弘,有片刻的失神。顧正弘不敢看她的目光,握緊了手心。
公訴人看向顧正弘,公式化地問:“顧先生,請問你當年是什麼時候得到的這些相片?”
顧正弘清了清喉嚨,聲音有些沙啞,“在我四弟出事後的第二天,他的秘書將那些相片拿給了我。”
“那包裹上的簽收日期是什麼時候?”
“四弟出事的前兩天。”
“法官大人,夢竹玲的老闆是在顧紹朗夫婦車禍前四天去世的,也就是說,在車禍發生前,夢女士有兩天的時間,去將相片要回來。可是,她只是找陸景山哭訴,要陸景山想辦法幫她把相片要回來,如果陸景山不是承諾了一定會幫她要回相片,這兩天,她怎麼會什麼都不做?”
“反對,法官大人,公訴人只是毫無根據的臆測,不能算是證據!”
“反對有效,請公訴人提跟本案案情有關的問題。”
公訴人看向顧正弘,繼續提問,“顧邵朗夫婦發生車禍的那天,你在什麼地方?”
“車禍的那天,我正好出差回國,跟四弟約了一起吃晚飯。”
“這件事,夢女士是否知情?”
顧正弘下意識地看向夢竹玲,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我回國之前,跟她通了電話,她知道我晚上要跟四弟見面。”
“是她主動詢問,還是你主動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