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吾瘦弱的身軀因爲顧西爵用力的甩開,而往後仰去,身體差點仰躺下去撞在後面的椅子上。顧西爵的話和防盜門的關門聲重重疊加,迴盪在她的耳邊,她抱着兒子,腦袋微微垂下,將小臉貼在兒子的脖子裡。
剛纔,顧西爵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如果他們是夫妻,那爲什麼三年前自己出車禍時陪在身邊的人不是他?如果他們是夫妻,那爲什麼姐姐、林曉和穆旭臣他們要隱瞞真相對她隻字不提?如果他們是夫妻,那懷裡的兒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系列的問題都涌在秦吾的腦袋裡,她越想腦子就越疼,儘管自己拼命回想三年前丟失的那部分記憶,越拼命回想越疼,腦袋裡一片空白。
“秦吾?”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秦吾擡頭,只見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白色的運動裝和跑鞋,走了進來。
顧曼看見秦吾,十分震驚。她剛纔在外面跑步,聽到這裡的動靜就過來看看,在門口的時候她遠遠的看見一輛黑色路虎駛離,再看車牌竟然是哥哥的車子!按理說,哥哥這個時候應該在公司開會,怎麼會來西郊這麼偏僻的地方?
秦吾聽見顧曼的聲音,她看着顧曼完全一張陌生的臉,等她走近,疑惑道,“你認識我?”
從美國回來,她就見到許多不認識的人,而那些人好像都認識她,都能準確地叫出她的名字,難道他們都是在三年前的記憶裡?
顧曼看着秦吾,她的模樣與三年前幾乎沒有多大變化,最大的差別就是及腰的長髮成了及肩的短髮。她臉上掛着眼淚,和當年在顧氏集團樓道里看到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顧曼看見她懷裡抱着的小孩,“他是你兒子?”
問到秦深的身份,秦吾本能地點頭,表示承認。
“那我應該是他的姑姑了!!”顧曼得到秦吾肯定的回答,十分興奮,她蹲下來,試圖把秦深從秦吾的懷裡抱過來。
可是秦吾緊抱着兒子,見顧曼的手靠近,她就躲開,拒絕她的觸碰。
“秦吾,你不認識我嗎?我是顧曼啊,顧西爵的妹妹!”顧曼終於注意到秦吾眼裡的陌生和疏離,她放下舉起的雙手,向秦吾解釋道,在說到哥哥的名字時特別加重了語氣。
她以爲秦吾聽到哥哥的名字就會有反應,沒想到秦吾非但沒有驚喜,抱着孩子的身體反而往後靠去,離她更遠了。
“秦吾,你別裝了,再裝失憶就不好玩了!快點,快讓我抱抱我的小侄子!”顧曼以爲秦吾在開玩笑,她的身體湊上前,兩隻手乾脆搭在秦深身上。
下一秒,顧曼的兩隻手被秦吾撣落,她抱着兒子往右轉了九十度,避開她的觸碰。
“這位小姐,我根本不認識你,我和顧西爵也沒有半分關係,他不是你侄子!”對顧曼的出現,秦吾剛開始存了疑惑的心態,但是聽到她是顧西爵的妹妹,她就本能的排斥。
什麼小侄子?
怎麼他們顧家的人出門都自帶認親功能,逮到誰就說對方是自己的老婆,逮到誰就說對方是自己的親戚。
“秦吾,你到底怎麼了?你難道連哥哥都不記得了嗎?!他可是你心心念唸的人啊,三年前你爲了他甚至不惜……”
“顧曼!!”
顧曼沒說完的話被打斷,她轉身看向門口,之間穆旭臣大步跨進來,他的身後跟着大隊的警察,他們分三批包圍了整間別墅。
秦吾看見穆旭臣,彷彿是行人在沙漠裡看見了久違的綠洲,感覺特別的心安。穆旭臣走上前,從秦吾懷裡接過兒子,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擁在懷裡,他低頭在秦吾耳邊,關切道,“有沒有受傷?”
穆旭臣擁着秦吾的時候,手碰到她的手腕,聽到呲的一聲。他的目光挪到她兩隻手腕上,兩條鮮紅的繩印刺在他眼底。
秦吾被他擁着,後背貼在他的胸膛上,絲絲暖意透過皮膚傳進身體。她一直繃緊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手腕上的疼痛似乎瞬間加劇,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送你去醫院。”穆旭臣確定懷裡的兒子沒事後,將秦深交給身後的冷冽,隨後他的兩隻手全部摟在秦吾身上。如果不是這裡的外人太多,懷裡的女人太害羞,他早就將秦吾橫抱起來出門了。
顧曼看着從自己身邊走過,將她視爲空氣的兩個人,心裡的疑團越長越大,她望着秦吾的背影,忍不住開口,“秦吾,你爲什麼會和穆旭臣在一起?”
三年前,秦吾因爲吃錯醋在顧氏集團樓道里哭成淚人的事,顧曼至今還清楚的記得。當初,她就覺得這世界上除了秦吾沒有人再配得起自己的哥哥,直到她後來將秦氏的股份全部轉到哥哥名下讓他坐上顧氏總裁的位置時,自己的這種想法就更加堅定不移了。
後來,秦吾像人間蒸發一樣從津陽市消身匿跡,她以爲秦吾是找地方躲起來療傷,等傷好了總會回來。可是現在,她非但沒有回哥哥身邊,反而和穆旭臣如此親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消失的這三年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顧曼的問題,秦吾向前的腳步停下來。她轉身,看着顧曼,反問道,“我是穆家未過門的媳婦,不和自己的丈夫一起應該和誰一起?”
秦吾對顧西爵的話不信,對他妹妹的話就更不會信。他們倆兄妹,一前一後的進來,難保不是事先排練好的戲碼。
秦吾的話,讓身邊的穆旭臣稍稍安下心來。看來顧西爵只是擄了他們母子,還沒把三年前的事情說穿,這樣的話,這筆賬他還可以等以後再算,也不急於一時。
“你喜歡的人是我哥哥!秦吾,你一定是被穆旭臣騙了!”顧曼從他們身後小跑上來,她急切地托起秦吾的手,顧不上她紅腫的手腕,“這個孩子肯定也是我哥哥的兒子!”她指着遠處那個被冷冽抱在懷裡的孩子。
顧曼這樣的行爲,沒等秦吾反應,穆旭臣就提前抓起顧曼的手,把她抓在秦吾手腕上的兩隻手全部甩開。他的力氣很大,顧曼整個人都往後踉蹌了許多步。
“明天我和秦吾訂婚的請帖就會送到顧家,到時候在訂婚宴上,你這種瘋言瘋語最好給我收斂住,否則別怪我穆旭臣不給你們顧家面子!”說完,穆旭臣摟過秦吾,走出別墅。
兩人走出門口,走下臺階的時候,穆旭臣直接提起秦吾的腰部,將她整個人從臺階上提了下來。黑色加長林肯車旁,保鏢早已打開了車門靜候在旁,穆旭臣扶着秦吾坐進車裡。
車子駛離西郊別墅,直奔人民醫院。
林肯車偌大的車廂裡,秦吾和穆旭臣同坐一邊車座,他攬着秦吾的肩膀,將她整個人納在懷裡。秦吾安穩的靠在他胸口,聽着他強有勁的心跳,盤旋在心口的問題想問又問不出口。
剛纔,顧西爵說過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可是對他所做的事,她卻不得不懷疑。如果真是想利用他們母子威脅穆旭臣從而得到什麼利益的話,他應該不會沒和穆旭臣談判就輕易地放了她和小深。正因爲在這場有驚無險的綁架中,顧西爵只說了那些話,反而讓她起了疑心。
顧氏集團的總裁,不會無聊到綁架一個小孩來玩,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如果目的不是穆旭臣手裡的利益,還會是什麼?
“旭臣,我和顧西爵曾經到底是什麼關係?”疑問壓在秦吾的胸口,她實在忍不住,最後還是問出了口。
穆旭臣似乎一早就猜到她會問,對她問題並不感到驚訝,他一隻手執起秦吾的手腕,指腹虛撫過她手腕上紅色的鮮血印記,“你們只是朋友關係。如果他深愛過你,就不會捨得讓你受傷了。”
對於三年前,他和顧西爵裡應外合聯手吞併秦氏的事隻字不提,對顧西爵和秦吾的關係他更是諱莫如深。
三年的時間,自己早已經深陷在秦吾的溫柔裡不能自拔,他不會讓兩個人的感情受到任何的打擾。
“恩,我信你。”秦吾的一隻手搭在穆旭臣的胸口,堅定地再說了一遍,“旭臣,你是陪我度過人生最昏暗時光的人,我信你說的每一句話。”
穆旭臣聽着她的話,摟在她肩上的大手越發用力,恨不能將懷裡的人揉碎了捏進身體裡。
只要揉進了身體裡,他就不用提心吊膽地擔心有一天她恢復記憶之後的事,不用擔心自己曾經親手對她的傷害會讓她的依賴變成傷痛,更不用擔心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付之東流。往後的日子他要好好護着懷裡的人,護着她將三年前的是永遠藏在心底,不被翻陳出來。
秦吾被穆旭臣擁着,她的小臉蹭在他的胸膛上。衣服的質地格外綿軟,蹭在臉上格外舒服。
她的心因爲身旁的男人,漸漸安定下來,那些疑團也隨着自己的那句“我信你”拋諸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