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爵的房間裡,兩個人女傭人把大少爺放到牀上,讓大少爺舒服地平躺着。其中一個傭人去打了熱水過來,另一個女傭則負責把顧西爵的領帶解開,能讓他呼吸的時候氣流順一點。可是女傭的手剛碰到顧西爵的領帶,就被他一把甩開了。
一直處於昏迷中的顧西爵突然用力,甩開了面前的女傭,“滾開”,他用的力量極大,女傭完全沒防備,被他這一推直接往後摔去,摔到了地上。
“滾出去!”顧西爵從平躺的姿勢馬上變成了坐立,他冷眼掃過地上的女傭,還有那個去洗手間端熱水的傭人,他指了指門口,心裡的怒火稍稍的平復下來,“你們出去。”
傭人們看見大少爺發脾氣,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拽着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房間的大門打開,這時秦深光着腳從外面走進來,他看見顧西爵背對着門口坐在牀沿上。
“我讓你們滾沒聽到麼?!”顧西爵聽到身體後面的聲音,他以爲又是什麼不相干的人闖進來,他剛纔還稍微緩和的語氣馬上就降了下來。
小傢伙沒見過爹地這樣說話,他的小胖身體連着抖了幾下,最後抖着聲音試探的叫了一聲,“爹地!”這個聲音聽起來是爹地的聲音,可是這個人說話的時候好凶哦,完全不像平時的爹地呢!
顧西爵聽到了小傢伙奶聲奶氣的聲音,立馬從牀沿上站起來,當小傢伙看見顧西爵的臉,他噙在眼裡的眼淚嘩啦一下掉了出來,哭着跑過來,跑到顧西爵身邊,“爹地爹地,媽咪……媽咪她……”害怕恐懼不斷的充斥着小傢伙的神經,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媽咪她怎麼了?”顧西爵見兒子哭,立馬心疼萬分,他蹲下來與兒子對視,一邊問他一邊替他擦眼淚。秦吾那女人又發生了什麼?難道她因爲學校裡書包的事情打孩子了?
顧西爵到現在還以爲小深哭着跑過來是和他告狀來了,或者秦吾把自己要結婚的事情告訴了小傢伙,他哭着來反對來了。
小傢伙吸了吸鼻子,不停哽咽着說,“媽咪她暈倒了……她暈倒了,我怎麼叫她都不理我……”秦深說着,手指指着門口的方向。他話還沒說完,整個小身體已經被顧西爵抱起來,顧西爵用最快的速度敢趕去秦吾的房間。
顧西爵在樓道上走了一半,走到樓梯口的地方時,只見秦吾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半長的頭髮蓋住了她的小臉,顧西爵馬上把兒子放下來,轉身打橫將地上的女人抱起,進了房間。
“媽咪……媽咪媽咪……”秦深跟在爹地身後進了房間,他一直不停的哭不停的叫秦吾,可是秦吾被顧西爵抱在懷裡,沒有半點反應。顧西爵把秦吾平放在牀上,他領口的領帶垂在秦吾的手臂上,顧西爵嫌領帶太礙眼,伸手就把領帶摘了丟到地上。
他的大手覆上秦吾的額頭,一股滾燙的觸覺瞬間就溢滿了他的掌心。然後他摸了秦吾的手腕,試探了她的脈搏,幸好除了發燒沒有別的症狀。兒子還在牀邊不停的哭,顧西爵先把兒子扶到一邊,交代他,“晚飯都沒吃,你先到樓下讓管家爺爺給你弄點吃的,等小深把晚飯吃完了,媽咪就醒了。”
“真的嗎!?”小傢伙對顧西爵的話表示懷疑,可是他轉念一想還是相信了,“好!我馬上就下去吃飯,爹地不許騙人噢!”小傢伙說完,就拿起牀邊的小鞋子穿上之後,快速地離開了房間。
他一定要快點把晚飯吃完,這樣上來的時候媽咪就能醒過來了。
等兒子離開房間,顧西爵馬上去了洗手間,他將毛巾放在洗臉池裡,用冰水浸泡了之後拿出來擰成半乾的狀態,然後又回到牀邊,他將手裡的毛巾疊成豆腐塊的大小,準確的敷在秦吾的額頭上。
之後顧西爵在房間的抽屜裡,很快就找到了體溫計,他將體溫計放到秦吾的耳朵裡,快速的測量了體溫,38.5度。這溫度也不是特別高,在一個人成年人的身體上根本不會發生暈倒的情況,不是高燒又是什麼?
顧西爵本來掉到心坎上的心臟因爲秦吾體溫的事情又再次懸了起來,他看着牀上的女人,下一秒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劉醫生的電話,讓劉醫生在最快的時間裡趕到別墅來。
他自己畢竟不是醫生,雖然能處理一些緊急的情況,可像秦吾這種特殊的情況終究還是需要靠專業的醫生來解決。顧西爵打完電話,落座在牀沿上,牀上的女人安靜的躺着,她剛纔還面色紅潤的臉此時此刻變得煞白一片,黛眉微微地皺起着,粉脣已經發白。
“怎麼會突然發了高燒?”顧西爵深邃的目光盯着牀上的女人他,他暗自開口,偌大的房間裡迴盪着他說話的聲音,只是這一次秦吾不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會與他說話,現在她只是安靜的躺着,連眼皮都沒有擡過一下。
他看着秦吾的小臉,她似乎比在k國的時候瘦了一些,臉上的顴骨都變得突兀了。顧西爵擡手,將秦吾脖子裡的頭髮撩開,以免這些頭髮的髮梢會戳到她的皮膚,讓她覺得難受。
“小吾,我和穆子晴結婚的事情你是不是很難過,可你知道麼?從k國回來之後,我對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沒有辦法啊!”顧西爵筆直的腰桿垂下來,他的臉湊到秦吾的小臉面前,薄脣貼在秦吾的耳邊。
“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並不怕外人知道,並不怕背上亂。倫的罪名,可是我怕你知道。到時候你就不止是恨我了,你大概會連自己也恨上了。”
“小吾,我顧西爵以爲這輩子什麼都不怕了,可是遇到你,我就怕你受傷害。如果這件事註定了會讓你受傷,那麼我會先動手將所有的可能都扼殺了。小吾,我愛你……”顧西爵抵在秦吾耳邊,他不停的說話,說話的聲音一點點的小下來,最後直到聽不見。
後面那些他要說的話全部都藏在喉嚨裡,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他親眼看着秦吾被這件事拖累,整個人都消瘦了下來,心裡有說不出的心疼,可是如果再給自己一個選擇的話,他顧西爵依然會做這樣的選擇。
對秦吾而言,埋怨他總比憎恨自己要容易許多。他願意給秦吾這世界上最容易的方式來生活。
“咚咚!”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管家帶着劉醫生出現在門口。
劉醫生站在門口,一下子就看見了躺在大牀上的秦吾,他現在看見秦吾就覺得頭疼,這女人在顧家也不知道是着了什麼魔,剛安安穩穩地過了半個月,這會兒又出了事!
“她大概是二十分鐘前暈倒了,我量了體溫38.5度,測量脈搏之後一切正常。”顧西爵離開秦吾身邊,將牀沿邊上的位置騰出來讓給了劉醫生,他把秦吾的基本情況先複述了一遍。
不過顧西爵複述歸複述,對病人的診斷劉醫生還是需要親手確認一遍,他讓助手給秦吾量了體溫和脈搏,得到的反饋與顧西爵剛纔所說的相差無幾。劉醫生從醫幾十年,顧西爵明白的道理他當然知曉,所以他對秦吾這突來的高燒暈倒覺得奇怪無比。
劉醫生用手電筒照了照秦吾的眼睛,翻開她的下眼皮的時候,發現她下眼瞼的位置一片蒼白,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他爲了確認自己的判斷,擡手翻開了秦吾另一邊的眼皮,看到了想通的情形之後,他的眉頭不由的緊鎖起來。
“怎麼樣?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顧西爵向來善於觀察人的表情,他看見劉醫生緊鎖的眉頭就知道事情不妙,他的視線從秦吾身上挪到劉醫生的臉上,等不到他的回答,顧西爵乾脆抓住劉醫生的兩條手臂,緊接着又問了一遍,“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倒是說話!”
劉醫生是顧家的家庭醫生,他爲顧家服務已經有幾十年之久,他是看着顧西爵長大的,也知道這些年他成爲了顧氏集團的總裁,接任了顧老爺的班,在津陽市可謂是青年才俊。他從來沒見過顧西爵露出這樣着急的表情,此時此刻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不停的用力,恐怕他如果再不回答的話,顧西爵會把他丟出去。
“我懷疑她有嚴重的貧血症,而且應該是先天遺傳。具體的情況得去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之後才能確診。”剛纔他在查看秦吾眼皮的時候,眼皮周圍沒有半點血色,這完全是貧血的症狀,但具體的病情還需要確診。
貧血症?
顧西爵深黑的雙眸裡瞬間掀起了驚濤波浪,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種貧血?”
他在提問的時候,另外三個字已經跳入了他的腦海裡,而且慢慢地佔據了他整個腦海,如何揮霍都揮散不去。
“地中海貧血病。”劉醫生雖然還不能對秦吾的病情進行確認,但是幾十年的醫學經歷,讓他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後面他又補了一句,“至於是重度、中度還是輕度貧血,做了血紅蛋白的詳細檢查我才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