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賓客,有幾個被顧西爵從背後拽着衣領,脫開。他動作幅度大,那些擋在中間的人連忙讓開,給他開一條路。
幾步之外,女人由人抱着,兩條手臂環在男人脖子上,她額頭鮮紅,蹭到西裝領口,白色的布料上染了血,格外刺眼。顧西爵垂在身側的雙手,青筋暴起,黑色眸子鎖着前方的人,她垂着頭,對他的目光視而不見。
“秦吾又勾搭上紀家小叔了?!”賓客看見紀言愷把秦吾公主抱在懷裡,紛紛猜測,許多女伴對秦吾百感交集,羨慕、嫉妒、甚至恨!
她們翹首以盼的商業鉅子,每個人都這麼優秀,顧西爵紀言愷這樣長得帥又有才的人,對她們而言簡直是神祗一樣的存在。可被她們奉爲神靈的男人,卻一個個拜倒在秦吾石榴裙下。
這個賤人一定用了什麼狐媚功夫!不然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就連一般男人都看不上,更別說是顧西爵他們了。
她們看看紀言愷,他抱着女人的雙手修長嫩白,眼裡充滿溫柔。再看看顧西爵,眸子幽深地幾乎要淬出火來。
上天真是不公平!
“啪!”
嘈雜的議論聲在一記耳光之後,戛然而止。
出言議論的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精緻的妝容下印着五個手指印,非常惹眼。
動手的人用了全力,女人的嘴角滲出血。她表情猙獰,想還手,可對面的人身邊全是保鏢,他們一個個護在女人身邊,似乎只要她一擡手,就會被人擡着丟出去。
“你說誰勾上紀言愷?!”紀暖的手揚在半空裡,打人實在太費力氣了,用力過猛,反擊地連自己的手都疼了。
她質問這個說話不經大腦的女人。
女人被她的問的一愣一愣的,哪還敢囂張,連忙搖頭否認。眼前的人就是紀家的大小姐,聽說她耍起脾氣來可是連紀言愷都敢打,這一巴掌就當是吃下一個啞巴虧,反正缺的,她會從別的地方取回來。
頭疼欲裂的秦吾,聽見聲音,偏頭看過來,只見一個女孩頂着一頭豔紅色的波波頭,她攀上紀言愷的手腕,鬼靈精怪的眼睛與自己對視,充滿防備和挑釁。
紀暖臉上畫着濃妝,假睫毛長地幾乎把下眼瞼都遮起來,即使這樣,秦吾仍一眼認出她就是紀家的大小姐,只是現在這個造型和請柬上的反差太大,有點適應不過來。
“你就是紀言愷的女伴?”紀暖把秦吾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除了瘦沒別的優點,更何況走路還這麼不小心,會撞在餐桌上。
差評!
沒等秦吾回答,她把目光移到紀言愷臉上,對着他綻放一個大大的笑臉,“叔叔,你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差了!”說着,她拖過後面的男朋友,與他十指緊扣,轉頭親了那男人一口。
秦吾感覺抱着她的雙手緊了,她靠紀言愷最近,剛纔還春意盎然的臉上,立即烏雲密佈。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紀暖握着男朋友的手,放在身體前側,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這兩個人……
“先生,醫藥箱來了。”一直護在紀暖身後的保鏢,拿過傭人遞來的醫藥箱放在長形餐桌上。
幫着紀言愷,把秦吾從他懷裡扶下來。
雙腳踩地,自身的重量落在身上,秦吾覺得頭疼的受不了。她踉蹌幾步,兩隻手扶住紀言愷的胳膊才勉強站穩。
保鏢打開醫藥箱,他準備動手給客人包紮,但手剛碰到酒精瓶,老闆就先他一步把東西拿在手裡,他只好配合。替老闆把棉球的蓋子打開,拿過鑷子遞上去。
紀言愷打開酒精瓶的蓋子,接過保鏢遞來的鑷子,揀了一塊棉球。秦吾額前的碎髮沾着血,她擡手把頭髮撥到一邊,棉球擦在傷口上,混着酒精,一陣陣刺痛。
紀言愷手裡的棉球上擦滿血,他又重新揀了一個把傷口清理乾淨。幾個棉球下來,血擦地差不多了,額頭上一道口子赫然在目。傷口的外皮破了,裡面的白肉帶着血露在空氣裡。
疼。
疼地連舉着頭髮的手臂都在顫抖,但秦吾忍着,牙齒咬住下嘴脣,脣上的血液受到壓迫,漸漸變得慘白。
“傷口不深,這幾天別碰水。”紀言愷替她處理完傷口,放下手裡的東西,結果保鏢遞來毛巾,開始擦拭她的頭髮。
秦吾以爲紀言愷會在她傷口上貼一個創口貼,可他沒有,反而專注地替她把頭髮上的血跡擦去。
毛巾白色,捋過額前的碎髮,紅了。血腥味濃重,充斥在她鼻尖,頭更疼了。
“顧先生!”伺候在身邊的保鏢看見顧西爵衝上來,立刻站起,攔在他前面,“請您注意自己的身份。”
這保鏢是跟在紀言愷身邊多言的親信,身份雖是尚武之人,但在紀家人人給他三分薄面。巖武認得顧西爵,知道他是顧氏集團的總經理,顧家的大少爺,但現在這兒是紀家,還輪不到顧家的人來撒野。
“讓開。”顧西爵的路被人攔下,怒氣原本就充滿他的胸腔,正愁沒地方宣泄。
眼見紀言愷手裡的毛巾要擦到女人的脖子上了,他揪着巖武的衣領將他甩開。巖武的身材要比顧西爵魁梧許多,若是換了平時一定不可能讓顧西爵推開,但今天是大小姐的成人宴會,他跟客人動手總是影響不好,況且老闆也是沉默,並沒出言讓他阻止。
沉默就是讓他退到一邊的意思。
顧西爵大步跨前,掄過紀言愷手裡的毛巾,拽過秦吾的手臂,將她拖到懷裡。秦吾手臂吃痛,被他按在懷裡,連頭都不能擡。
周圍被紀暖一巴掌嚇怕了的賓客,對眼前發生的一幕驚歎不已,但誰都不敢開口議論,哪怕是發出一聲驚歎都不敢。
紀家的大小姐,惹不起總躲得起。
“顧西爵,你幹什麼?!”秦吾連名帶姓地喊他,額頭上的疼壓不住她的難過,現在她並不想看見顧西爵,對他的觸碰更是反感。
按在她手臂上大手,不放,力量反增。
顧西爵是把所有的怒火都釋放在手上了,他不顧懷裡人的掙扎,對她的話聽而不現,與紀言愷對視。
紀言愷被紀暖拉着小男朋友親嘴的舉動刺激,到現在還沒緩過來,臉色難看。收到顧西爵的目光,他也不客氣,反投過去。
兩個人明明各懷心思。可在別人眼裡,顧西爵和紀言愷這樣對峙,就是爲了秦吾,爲了能得到她的芳心纔會兩不相讓。
“紀總,你什麼時候對有夫之婦感興趣了?”顧西爵開口,扣在秦吾手臂上的大手轉到她肩膀,繼而摟住她。
有夫之婦?
秦吾仰頭,這個人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但以她的高度只能看到顧西爵的下巴,還有他因爲憤怒繃緊的嘴角,他的眼色根本看不見。
顧西爵的話,彷彿是平地裡起了驚雷,那些管着嘴巴爭取不得罪紀大小姐的賓客再也按捺不住,交頭接耳起來,紛紛討論着“有夫之婦”四個字的含義。
全場最冷靜的是紀言愷,右手食指捻過薄脣,饒有興致地看向秦吾,“秦小姐,你是顧西爵的妻子?”他直接跳過顧西爵,問她。
沒別的目的,就是還她一個人情。按紀暖那丫頭的脾氣,這次宴會之後絕對不會消停。
如果說顧西爵剛纔的話還模棱兩可,那麼紀言愷這個問題就十分明白,將顧西爵的話重新確定了一遍,不存在任何言詞上的歧義。在場的人全部看向秦吾,都在等她的回答。
秦吾斂眉。
她不明白顧西爵爲什麼突然這樣?剛纔他擁着穆子晴進來的時候,不是還和她有說有笑的嗎?爲什麼現在又當衆說自己是他的妻子?
他又想幹什麼?
“顧總是在開玩笑,緩解緩解氣氛而已。”秦吾否認,這次她想的很明白,頭腦十分清楚。
不管顧西爵有什麼目的,她都不會承認,因爲父親說過不允許她和顧家的人牽扯到半點關係,因爲秦氏已經由於她和顧西爵的牽扯而面臨困境,她不能再這樣自私,不能再一意孤行了。
她的否認讓顧西爵難堪。
顧西爵放開壓在她肩上的手,轉過她的身體,兩人面對面站着。爲了配合女人的身高,他還特意將膝蓋彎曲了一點。
平視着,將她的小臉納在眼睛裡。額上的傷口消過毒,刺在他心裡。
“今天早上我說你煮的粥難喝是我不對。別耍孩子脾氣了,嗯?!”說着,他擡起手,揉揉秦吾頭頂,寵溺之愛溢於言表。
“……”秦吾覺得顧西爵一定是吃錯了藥,纔會大言不慚。
她什麼時候給他煮過粥?而且還是在早上。
周圍的人對有夫之婦這句話在顧西爵對秦吾展露溺愛之情後,徹底理解,原來他們真的結婚了!
都到了煮粥的恩愛程度,一定是同居很久了!!
秦吾看紀言愷向他求救,但是他彷彿沒看見,這會兒紀暖正湊在他耳邊說着什麼,他原本扯起的嘴角瞬間放下,眼睛餘光掃過那個白白淨淨的小白臉,沉默不語。
“秦吾,你看我給你找的男伴,帥不帥!”顧曼抓着一個男人的手擠進人羣,看到眼前的一幕,嘴巴瞬間張大。
她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