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懿淨來講,趙秀華更加像是她的媽媽。
其實很多道理她心裡都清楚,教練員和球員之間的關係平衡,教練家裡親屬和她之間的關係,但她仍然願意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更美好的一面。
師孃在電話裡就挺遺憾的。
“那個球打完我都成你的粉絲了。”
趙秀華並不是說笑,而是有那麼一瞬間就真的被她給折服了,迷倒了,覺得這小孩怎麼可以這樣的好?她已經具備了一些偶像該具備的東西,她對鄭敏就沒那種特殊的感覺。
陸懿淨想着嚴妍是該放假了,嚴妍就是特小孩兒的那種。
“嚴妍暑假要出來玩嗎?”
趙秀華是有這個打算,還有一個就是,嚴肅要長期的在這裡工作,夫妻不能永遠的分居在異地,她和嚴肅談了幾次,嚴肅的想法是給嚴妍轉學,讓嚴妍來到這裡唸書,基本夫妻倆現在已經通過了這項議程。
“我和你教練商量過了,可能會搬過去。”
懿淨和師母通電話通了很久,掛了電話覺得心情好受多了。
湘君和懿淨現在聯繫的較少,第一是因爲湘君的學業很忙,第二就是現在陸湘君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親姐陸湘琪的身上。
湘琪和懿淨不一樣,懿淨已經出頭了,湘琪人在美國過的怎麼樣?
姐妹之間鬧不愉快是不愉快,可這種骨血是沒有辦法阻隔斷的。
湘君也不是不想懿淨,但懿淨從小就很堅強,她自己腦子裡很有想法,會做的很好的。
在美國隊當中,陸湘琪也有自己的同胞,曲晨!
曲晨來到這裡已經很久,儘管沒有拿到什麼太出色的成績,但老隊員對新隊員就是有着這樣的一種心理的,排擠。
陸湘琪的日子是有點難過,遭遇排擠,自己實力下降,有些規則在她休息的這一段時間之內就發生了那麼大的變化,睡不好吃不好,心裡想家,她從小就戀家,就嬌氣。
一夜一夜的失眠,想自己的未來想乒乓球,沒有人可以交流,她只能和湘君講。
湘琪的信來的很頻繁,湘君更像是個大姐姐,充當着勸慰人的角色,安慰着她,寬慰着她,可以負責的說,如果不是陸湘君,可能陸湘琪都挨不過這段難熬的歲月。
打乒乓球的人,幾千幾萬或者十幾萬也許更多,這麼多的人當中纔能有幾個出頭的,靠運氣?你的運氣到底要有多好,才能指靠得上?
靠實力,能打出來名堂的人,誰的實力能差?
靠努力,陸懿淨也好,侯宇也罷,包括現在的陸湘琪,有誰輕輕鬆鬆就取得了成績?
她們不是胡曉萍,她們也不是鄭敏。
退一步來講,陸懿淨付出了至少有收穫,有看見過陽光,再委屈也能看見頭兒了,熬下去只要實力不下降,早晚就有屬於她的一天,萬年老二萬年老二叫法上是不好聽,但這個老二不是誰想當就能當上的。
侯宇也付出了那麼多,離家背井,離開家鄉離開祖國,陸湘琪同樣是,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混出來一個名堂。
人活一輩子,總需要爲自己的以後留下點什麼念想,這樣纔不枉活一場。
陸湘琪每天訓練的也很勤,現在打,能力上已經有些處在爬不上去的階段,運動員也有屬於運動員的輝煌期,有些球明明是可以自己接到的,放在她狀態最好的那幾年,這完全都是小意思,但是現在她就處理不好,這些她自己都能看得見,心裡也着急上火。
和曲晨的競爭又進行的很兇猛,明明是同胞兩個人的關係卻都不大好,又暗藏着競爭的關係,陸湘琪的好名頭也都是當初在省隊,她在省隊的事情曲晨又怎麼會知曉。
*
“等了你好久。”宋洋倚靠在牆邊,一身的風流,眯着眼睛看着來人。
席東烈剛剛運動回來,有些曬黑了,他很喜歡皮划艇運動,恰逢最近又開始有比賽,學校和學校之間的競爭。
“什麼時候來的,沒聯繫我。”席東烈平靜的陳述着。
宋洋來之前並沒有給他打電話,他也是回來之後纔看見這個人杵在這裡的。
斜眯了宋洋一眼,掏出來鑰匙,擰開門推了一下。
“進來吧。”
宋洋這次來是帶着任務的,他依舊是要勸席東烈回國。
席志濤身體康復之後,對宋義海放了很大的權力,現在公司誰不知道宋副總,而且最近一段宋寧和席志濤之間的關係進展的飛速,這讓宋洋有了危機感。
他和席東烈是可以互相爲對方插兩刀的兄弟,樂馨是樂馨,道義是道義。
“勸我的話不要開口。”席東烈換了拖鞋進了廚房拿了一瓶水扔給宋洋,宋洋正正好的接住,“謝了兄弟。”
擰開喝了一口,蓋子並沒有馬上合上,來回的擰着,一臉的心事重重。
“我就是來說勸你的話,我還是那個論調,東烈文榮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它是你的一部分,你該回去的,你爸和宋寧的關係現在越來越好……”宋洋不想陰謀論,但大家都是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有時候寂寞久了,這個人陪在你身邊,天長日久的出現陪伴,兒子遠在國外,所謂鞭長莫及,人生當中有那麼多的不確定。
席東烈擰開水瓶喝了一口放在一旁,打開電話的答錄機,倒是有不少的人在找他。
按下毽子。
“他們婚姻美滿不是挺好的。”
“東烈……”宋洋無奈的叫着。
他覺得人家的家裡爲了家產恨不得爭破頭,他現在反倒是希望席東烈能有點危機感,做出來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人活着就要自私一點,屬於你的不能被別人拿走,他就是這樣的人。
“我還打算靠着你升職呢,你不回來,我抱誰的大腿?”
席東烈低頭笑了笑,這話別人說他都信,宋洋說他就不信。
“我考慮考慮。”
宋洋挑着眉頭,真的動心了?他竟然說動席東烈了?
其實也不算是他說服了席東烈,而是席東烈內心裡,是有文榮的,文榮就像是他血液裡的一部分,有文榮就好像有母親一樣,他只是現在還沒有想明白,該如何和父親更好的相處,也明白因爲自己這段的躲避,成全了宋義海。
宋洋在房間裡到處轉着,四處都打量打量,席東烈的房間線條很簡單,顏色更是單一,簡單的很,複雜的東西很少,倒是有不少的獎盃合影,都是皮划艇比賽時候拍的,和同學摟在一起,有些則是臉上畫了顏色,宋洋一一的看着,最後視線定格在那張格格不入的照片上,有些詫異的指着那一張。
“這是……”
他指的那張照片就是席東烈和陸懿淨的合照,陸懿淨當時給出來的態度就是對待陌生人,眼睛裡看席東烈沒光,宋洋可是情場老手,如果陸懿淨對席東烈有點什麼,只要他那麼一瞧就可以看得出來,但沒有,眼神乾乾淨淨的,就是陌生人一樣,和你配合的拍一張照片。
席東烈倒是說的滿不在乎。
“我偶像。”
宋洋聽得直想發笑,笑的自己腰都直不起來,席東烈啊席東烈你也有今天,沒想到啊。
解氣,覺得特別的解氣。
這樣纔對嘛,姑娘們就該拿出來寧死不屈的意志來,堅決不投降,有錢了不起呀。
“這是你找她去拍的?”
“當時正巧看比賽,女隊的教練遇上了,她又正好打贏了那場球。”
“你沒提出來邀請她吃飯?”
這該是追求女孩子最慣用的套路吧,小烈同學沒用?
“提出來了,可是她們很忙,沒有時間和我吃飯,就拒絕了。”
宋洋瞪大着眼睛,拒絕了,就給這樣拒絕掉了?
姑娘啊,你可知道你決絕掉的是一座金山啊,隨時都會掉金子的金山啊,有個性,他喜歡。
“她不知道你是誰?”
這是連帶的反應,如果知道的話,宋洋想不會有這樣傻的人,就算是冠軍能怎麼樣,冠軍的錢和席東烈的錢能比較嗎?
“需要知道我是誰嗎?我也不出名。”
宋洋點點頭,估計全世界的人類就只有你席東烈纔會這樣的想問題,你還不出名,你不出名那誰出名?謙虛是美德,過分謙虛那就是虛僞,他向來都說自己很出名,對呀,他長得一表人才,衣冠禽獸……
後面這詞不是他用來自己形容自己的,是他人免費贈送的。
宋義海在文榮集團現在是獨大,席志濤病情好了以後,身體是漸漸步入從前,有危險的時候他首先掛念的也是兒子,等人真的好了起來,特別是那一次宋寧一摔,席志濤對宋寧多少有些虧欠,宋寧對他又實在太好。
男人抵擋不住的就是女人的糖衣炮彈,還是一個長時間生活在自己身邊的溫柔女人。
生孩子這件事情上席志濤是絕對不會退步,這是他對小烈的保證,他也不希望真的在自己去世以後,家裡發生爭財產的鬧劇,加上自己的年紀,真的就不適合出現一個老來子或者老來女,綜合所有的因素,他虧欠宋寧很多。
補償宋寧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提攜宋義海,宋義海的能力還是有的,沒有也不會爬的這樣的快。
宋寧的老母親做壽,宋義海的本意是要熱熱鬧鬧的爲母親操辦一場,畢竟一輩子這個歲數就一次,他想讓別人都知道,他們宋家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宋家。
宋寧宋義海的老母親非常的硬朗,老太太精神萬分,頭髮燙的特別的精神盤在腦後,身穿一件純黑色刺繡旗袍,脖子上佩戴着翠綠色的玉牌,這是宋寧和席志濤合夥送給老母親的生辰禮物。
“宋寧的意思今年就不大辦了?”宋義海不贊同宋寧的想法。
別人並不會因爲你的退讓而誇讚你,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做足了自己不給別人說三道四的機會,你做也就做了,難道席志濤會怎麼樣?姐夫現在對他放手就說明了一種態度。
宋母的眼中飽含着諷刺,宋寧和席志濤走到一起,她沒少下功夫心思,但可惜的是宋寧膽子太小了,你是明媒正娶的席太太,你需要怕誰?
就是席東烈在你的面前也是低一級的。
“不聽你姐的。”
藉着這個機會,她要讓親朋好友都聚集到一起,要別人來見證屬於宋家的榮光,早晚宋家會比現在更好的好,以後的宋家會和席家並排。
等到樂馨嫁給席東烈的時候。
“媽……”宋義海嘴上說是嘴上說,畢竟宋寧提前有交代,這樣不聲不響的就給辦了,恐怕宋寧的臉面上也是說不過去。
宋母的脣角微彎:“按照阿寧的個性,這輩子她和席志濤都不可能存在機會,人一旦畏首畏尾就會喪失掉很多的機會,機會不可能爲你停留。”她想要的就必須要做,想要的就必須得手,兒子比較像她,女兒的個性還是有些優柔寡斷,男人是你手中的風箏,想怎麼飛還不是你說了算,“給東烈去電話了嗎?我過壽他總是要回來的。”
宋義海哈哈笑了出來,他覺得自己老媽一直和自己特別的合拍子。
“我準備打。”
宋義海說到做到,真的就給席東烈去了電話,以舅舅的身份,席東烈在家也沒有接電話,電話答錄機自動工作。
“你好我是席東烈,我目前不在家,有事請留言。”
“東烈我是外婆,外婆這個月要過大壽,抽個時間回國一趟吧,樂馨想你了,那個傻丫頭不讓我說,如果不回來,那我就讓樂馨過去看你,記得給外婆回電話。”
席東烈當時正在煎牛排,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飯都沒有吃,就出去了,在大街上還見了行爲藝術表演,有好多的人都在圍觀,席東烈站在原地看了有一響,遇上自己喜歡的音樂也會跟隨着身體擺動,他算是個非常會爲自己找樂子的人,遇上不太高興,叫自己犯了噁心的事情馬上能找到其他代替的遮掩過去。
席東烈如果說對宋寧的感覺是不喜歡的話,那麼對宋家的這個老太太的感覺就已經提升到了厭惡的地步。
宋寧歸家,席志濤並未出現,吃團圓飯的時候,老太太動着筷子笑着說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現在就是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女婿不來我也能理解,東烈呢?就連東烈都不給我這個外婆面子,打了電話過去,一直沒有迴音,叫我們樂馨傷心了。”老太太說着打趣着孫女。
宋樂馨臉立即紅了起來。
“你看她還不好意思了。”
宋寧如何聽不出來自己母親怕是話中有話,一則也是生氣,竟然揹着自己給席東烈去了電話,原本東烈這孩子和家裡就不親近,她媽這通電話打過去,恐怕會惹人厭惡。
環顧四周衆人臉上的表情,宋寧多少已經明白了,恐怕這是先斬後奏。
“媽,我在席家的生活你也知曉的,我不容易,公婆都看我不順。”宋寧心裡不痛快。
席志濤之前特意提了提要求一切從簡,這就是給宋寧打了預防針,切不可張揚,偏偏她母親就是不能低調的個性,她有苦難言,多希望母親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替她想一想,可……
母親卻要這樣掃她的面子,還是當着大家。
私下她曾經和母親提過,不要把席東烈和樂馨送作堆,就因爲自己和席東烈這樣尷尬的身份,席東烈絕對不會娶樂馨的,結果老太太壓根就沒有把話聽進去。
宋寧斷然道;“樂馨,感情的事情沒有辦法強求,就算是你奶奶也不能壓着席東烈來喜歡你。”
宋老太太心中簡直就是勃然大怒,阿寧這話說的可真不中聽。
樂馨這孩子哪裡差了?
宋樂馨一聽這話,就跑了出去,樂馨的媽媽沒少在這件事情上懇求宋寧搭把手,有求於人態度也不得不好,見宋寧如此說,也只能強忍,心中卻不甚痛快,胸口發堵。
老太太現在也少不得哄着女兒,嫁的好了,都指望着她呢。
還需要她從中搭橋,促成樂馨和席東烈的婚事。
低聲道:“樂馨這孩子一根筋,她從小就喜歡東烈,你當姑姑的,難不成能眼睜睜的看着孩子痛苦?”
“媽,你覺得就連我和他父親的婚禮他都缺席,他還會賣我這樣的面子?志濤之前住院的時候立了遺囑,媽你覺得在席志濤的心目當中我能和席東烈相比?”
其實宋老太太心裡也是明白,只是她不願意承認而已。
嘆了一口氣。
“阿寧媽成全了你,就要成全樂馨,你和樂馨都苦,你總不能讓樂馨重走你的舊路吧?”
宋寧神情不由得一愣,宋母見狀放低聲音放低自己的姿態。
她知道要怎麼去求人,怎麼能讓自己所生的孩子心腸柔軟,爲了這個目的簡直就是不惜用盡一切手段,宋家的好就加諸在女兒和孫女的身上了,女兒已經成了,差就差在孫女身上。
“樂馨這孩子和你一樣,嫁給別人也不會痛快的,真的遇上就如你前夫一樣的男人……”
那是宋寧最不願意提起來的往事,她不喜歡張揚就是因爲自己過去的那段婚姻生活簡直給媒體扒了一個底朝天,她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穿一樣的站在衆人面前,前夫就是她的傷疤,她自認自己要強,最後卻不能不嫁了一個這樣的男人,如果沒有席志濤也就罷了,一旦有個例子在這裡對比着,她的日子苦不堪言,當初她和席志濤談戀愛兩廂情願,最後他家卻不肯接受自己……
宋寧那些年的日子,想起來她就覺得犯惡心,恨席東烈的爺爺奶奶,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怎麼會蹉跎這麼多年的歲月?她該有個和和美美的家庭,該有個好兒子或者乖女兒,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阿寧……”
“不要說了。”宋寧起身,目光冰涼涼的看着母親,眼前的人瞭解她,就如她瞭解眼前的人一樣,她的母親心裡孩子並不是排在第一位置的,而是她的野心,爲了這個她卻拼命的挖自己的傷處,將她的傷口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媽,我管不了,我還是那句話,不該你算計的,你不要算計。”
宋寧離開,宋老太太餿着一張臉,手裡的筷子吧嗒一聲就摔了。
因爲女兒沒有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這餐飯吃的也是不順,飯食進入腸胃當中就開始起反應,積食,坐着不行躺着也不行,氣的自己面色發青。
“媽,她也不是那個意思。”
“她是什麼意思你媽我還沒老糊塗到聽不出來,她這是怨恨我了?她以爲她當年堅持就能嫁給席志濤了?人家看不上她,瞧不起我們這個家,她有今天不也是我成全的。”
宋義海考慮道:“不行的話,就絕了樂馨的念頭吧。”
宋老太太的聲音卻略略的急。
這顆棋子她佈置了這麼久,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
放棄樂馨,還有誰的年紀和席東烈相當?
席東烈可以不愛樂馨,甚至可以外面養很多的女人,樂馨只要坐穩文榮集團女主人的位置就好,她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家裡來做。
宋樂馨坐在房間裡趴在梳妝檯上哭,其實小時候家裡的條件並不是多好,現在這樣大的房子她見都沒有見過,她覺得姑姑可能不喜歡自己了,她喜歡席東烈怎麼了?
姑姑還不是喜歡姑父了那麼多年,最後熬死了姑父的太太又嫁給了姑父,既然姑姑體驗過那種求而不得的心情,爲什麼不肯成全自己?
從梳妝檯又哭到了牀上,雙腿微彎放在地上,半個身子橫在牀上嚶嚶的哭。
宋老太太說自己要休息了,讓兒子去公司忙吧。
“那兒子就走了。”
無力的擺擺手:“走吧走吧,我要午睡了。”
人卻並未午睡,而是選擇去了孫女的房間,站在門口,手放在扶手上就聽見了裡面的哭聲,敲了兩下。
“樂馨……”
宋樂馨沒有聽見喊自己,只是專心的哭。
老太太推門進來,走到牀邊,伸出手摸摸孫女的頭,給宋樂馨順着。
“傷心了?”
樂馨又哭了半響,擡頭看着自己奶奶,眼淚止不住的流,撲進奶奶的懷中。
“姑姑不喜歡我了,不疼我了。”咬着自己的嘴脣。
“你姑姑怎麼會不疼你,她自己也沒有孩子,將來姑姑的什麼不都是你的。”
樂馨聽了奶奶的話非但沒有高興起來,眼圈快速再次泛紅:“姑姑早晚都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我怎麼和她的親生孩子去比,現在她就不喜歡我了,不肯幫我,以往我生病姑姑都會哭半天的,我也不怪我姑,是我不爭氣,我不能把小烈放下,奶奶我心裡好難過,我不是看上了席東烈的條件,爲什麼姑父就是不能認同我呢,我會拼命做一個合格的好兒媳的,我會的。”樂馨拉着宋老太太的手哭了起來。
需要做的需要學的,她都可以付出的,不要一口否決掉她,別人會的她可以用五年十年甚至更多的時間去做好,她會做好的很好的,會孝順姑姑姑父,會照顧好小烈,會給席家生很多的孩子。
她都可以的,真的可以。
宋老太太擦着眼淚,讓孫女依偎在自己的懷裡。
“我的樂馨怎麼就這麼苦命呢,席東烈哪裡好,他配不上你。”
宋樂馨最怕的就是疼,小時候身上摔個小傷口都會哭上很久,疼痛感在她身上特別的明顯,喜歡席東烈之後,那時候席東烈爲了嚇唬她,說能進入他家的女人,第一個本領就是能生,宋樂馨的腦子轉的也是慢,沒有反駁席東烈,席東烈的媽媽就生了這麼一個孩子,她問席東烈要生幾個,席東烈開口就說至少要三個以上。
過了這麼多年,即便是生孩子那麼可怕,樂馨已經說服了自己,她要給席東烈生孩子,生幾個屬於他們之間彼此的孩子,爲了席東烈她可以不怕疼不怕痛。
宋老太太拍拍樂馨的手,席志濤這人對阿寧有情,但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時候是不顧一切的,如果他當年可以不要他的父母,不要一切,那阿寧就一定可以嫁給他,可惜他妥協了,或者在他的心裡也是那樣的認爲,阿寧配不上他,他現在沒讓阿寧懷孕,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阿寧這輩子估計是沒有可能要孩子了。
“你聽奶奶說……”
晚上家裡傭人下樓準備關燈,下樓梯卻看見宋樂馨滿嘴冒着沫子摔在了地上。
“樂馨……”
傭人嚇的魂兒都飛了,這是怎麼了?
宋樂馨覺得自己太難受了,她可能是活不成了,她下輩子的願望還是希望能嫁給席東烈。
家裡都被吵了起來,樂馨的媽媽拽着孩子的手開始哭,宋義海被老婆哭的鬧心,吼了一聲:“你閉嘴,抱着樂馨上車……”
等救護車等不及了,在路上碰吧。
宋寧晚上睡的有些不踏實,翻來覆去,想着自己以前的那段婚姻,想着樂馨,宋樂馨沒有說錯,這個世界上除了最愛她的父母,最疼她的人不是她奶奶而是宋寧,宋寧是真的把樂馨當成自己的一塊兒去疼愛的,席志濤已經熟睡了,宋寧坐了起來給丈夫蓋蓋被子,坐在一旁發呆,她特別喜歡看席志濤的這張臉,怎麼看都看不夠,畢竟晚了這麼多年。
突然叫起來的電話嚇了宋寧一跳,就像是有預兆一樣的,她抖着手接了起來。
“樂馨吞了安眠藥……”
樂馨的媽媽在醫院哭的泣不成聲,孩子被逼成這樣,在逼下去孩子也許就活不成了,給孩子一條生路吧,她就這麼一個孩子,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阿寧……”
宋寧被哭的心亂如麻。
席志濤幽幽轉醒,看着宋寧,見她坐着拿着電話不說話,輕輕碰觸了宋寧一下。
“宋寧……”
“我要去醫院一趟,家裡出了一點事情。”
“好,叫司機送你,路上當心。”
席志濤並沒有想陪着宋寧去醫院的意思,也沒有過問宋家到底是誰出了什麼樣的問題,宋寧也沒有講。
宋寧趕到醫院,宋樂馨已經洗過胃了,小命沒有危險,不過人折騰的厲害,宋義海也被女兒氣的夠嗆,這都兩次了,這孩子就一點都學不到他身上的優點,想要這個男人就去爭取,把可能變成事實,虐待自己算是什麼?
你虐待自己,就能得到席東烈了?
隱隱的也帶着一種爲人父親的憤怒感,他的樂馨到底哪裡不好,讓你席東烈嫌棄到如此的地步?
“媽沒來?”
宋寧環顧一圈,覺得奇怪。
按道理來說,樂馨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媽不可能不出現的。
“已經回去了,不能叫媽擔心。”樂馨的媽媽紅着眼圈,她覺得自己生了一個傻孩子,一個一根筋的傻孩子。宋寧推門去見樂馨,樂馨白着一張小臉躺在牀上。
“樂馨能聽見姑姑說話嗎?”
宋寧看着孩子這樣的小臉,心裡難過的不得了,這孩子小時候她帶的最多,背的最多,走到哪裡都會掛念着她。
宋樂馨睜開眼睛,看見宋寧忍不住的又哭了起來,想要上手去拉宋寧,但身上似乎沒有什麼力氣,手還沒碰到宋寧的就直線垂了回去。
“姑姑,我沒有席東烈不能活。”
宋寧這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再次冒了出來。
“我和你講過多少次,一個男人他若是沒有把你百分百的放在心上,樂馨當你得到了你以爲想要的生活,到頭來會發現,其實你並沒有想象當中的幸福。”
以過來人的身份,她希望樂馨到這裡打住。
宋樂馨閉着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流淌。
“可姑姑你大部分的時間還是覺得幸福的,你看着姑父的時候,你的心就是暖的是熱的,是跳動的,我的不是,我的心裡都是涼的,是冰冰涼的。”
宋寧被樂馨弄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承認在這段婚姻當中,她覺得有些和自己一開始想的不同,但每次半夜醒來,不同於以往滿心的氣憤,看着這個男人的時候,哪怕他忽略了你的家庭,你依舊認爲他很好,就像是樂馨所說的,心是暖的,胸膛裡流淌的血也是熱的。
看着哭的和淚人兒一般的侄女,說是侄女和親女又有何分別?
“姑姑,你別討厭我,好不好?”說着話淚珠又滾了下來。
“傻孩子,姑姑是爲了你好,爲了你好呀。”
宋寧到底還是心軟了,對宋樂馨心軟了。
回到家裡,席志濤正在休息,宋寧走到他身旁,關心的問問今天他都吃了一些什麼,有沒有出去見見太陽。
席志濤拉着宋寧的手,宋寧坐在他的手邊,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宋寧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手心裡,席志濤揚了揚眉頭:“不願意動。”
宋寧對着他嬌嗲:“都說好的,你又不肯履行,我陪你出去走走。”
席志濤點點頭,在宋寧的陪伴下兩個人走到花園裡散散步,宋寧攙扶着丈夫,明知道丈夫現在身體很好,卻依舊不肯放心,凡事都要親力親爲。
“你……有點不開心。”
宋寧眉頭擰得很緊,給席志濤披着衣服,怕他着涼了。
“志濤,東烈和樂馨就真的不行嗎?”她忍不住說道。
席志濤緊蹙着眉頭,他以爲自己和宋寧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沒想到宋寧還會發問。
“不行。”
宋寧覺得索然無味,這個話題進行了很久,依舊沒有取得突破,說的她都不想提了,但爲了樂馨還不得不提。
“我可以答應你不要孩子,這輩子我就守着東烈,盡力去把他當成我的兒子,如果他也願意和我和平共處的話,爲了你我誰都可以不去怨恨,我恨自己的命,是我的命不夠好,與他人無關,剝奪了我做母親的權利,給我一點補償也不行嗎?”
宋寧說出口以後就自覺說錯話了。
這麼久了,這些她都沒有抱怨過,別開臉想要回房間去。
她不想在席志濤的面前表現出來這樣的形象。
席志濤苦笑:“阿寧,東烈喜歡誰,我當父親的不能去幹涉。”
宋寧的情緒有些失控,聯想到未來樂馨會因爲賭氣隨便嫁給一個人,然後開啓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最後鬧的兩個人情分盡失,葬送的是樂馨的一輩子,她就忍不住的發狂。
“你如果願意把樂馨當成準兒媳婦看,給東烈一個預警,東烈會這樣牴觸樂馨嗎?”
席志濤的目光閃動,半響才道:“我對不起你。”
宋寧哪裡想要的是這句話,可惜她就是等不到。
席志濤壓根不開口,她又不能掐着席志濤說出來讓他覺得違心的話。
宋寧和席志濤之間出點了一點小插曲,外人看也看得出來兩個人似乎鬧了彆扭,早上老太太老爺子吃過早餐,老爺子人比較厚道,畢竟宋寧的母親做壽,面子還是要給做的。
“宋寧的媽媽那邊……”
老太太沉下了臉。
“她的媽還成我們家的座上賓了?憑她也配,她自己有生兒子有生女兒,完事自然有她的孩子替她去操心,你跟着操哪門子的心?”
老爺子無奈。
他就是隨口一提,想着畢竟宋寧是這家的兒媳婦,不過想起來宋寧她媽,搖搖頭,算了,不過問就不過問吧。
“給東烈打了電話,讓東烈回來給她祝壽,好大的面子,還自稱是東烈的外婆,誰是席東烈的外婆?我怎麼不知道我家還有這門親呢?志濤這是死了老婆,不然宋寧這輩子都別想進我家的大門……”
“嗯哼。”老爺子咳了一句。
宋寧已經下來了,話該聽的也有全部都聽到了。
“你先不要出門,過來坐,我有話要對你講。”老太太冷着臉。
她也不怕誰聽見。
“媽……”宋寧柔順的喊了一句。
能退讓能躲避的,她已經儘量都躲避開了,如果這樣婆婆還看她不順眼的話,她實在也沒辦法了,看一個人不順眼能有什麼招?
“你媽給東烈打電話,讓東烈回國給她祝壽這事兒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宋寧第一次見到婆婆這樣的疾言厲色,以往就是在看不上她,瞧不上她都不曾如此。
“我媽……”
“東烈的親外婆還活着呢,要是這話傳出去成什麼了?一個後來的就變成了外婆?還有在電話當中直接就點名宋樂馨想東烈了,我們家東烈和你們家樂馨也不算是青梅竹馬,小姑娘愛慕別人也要有個愛慕的分寸,凡是做過頭了就不好看了
宋寧的腦子中盯着一股巨大的屈辱感,而這份屈辱就是自己母親和婆婆贈送給她的,她就是想揮開都沒有力氣。
只能聽着婆婆在訓話,自己卻一句聲音都發不出來。
老太太還真就只認席東烈的親外婆,對外說這也是自己的親家,這樣的纔是她的親家,至於宋寧的媽媽那也不過就是宋寧的母親而已,對席家來說,什麼都算不上。
席東烈的外婆並不是誰想做就都可以做的,如果對方沒有這點自知的話,她是不介意當面就點出來的,丟臉也是你自己家自找的丟臉的事情。
“我確實不知道。”宋寧艱難的說着。
知道不知道,現在也只能裝作不知道了。
“你進我們家,就要守我們家的規矩,席志濤是我的兒子,過去我可以讓他不能娶你,那以後我一樣可以讓你走出這個家門,你可以試試我辦得到,我辦不到。”
她不是說說而已,如果宋寧的母親這樣繼續下去,那麼抱歉了,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宋寧滿肚子的委屈心酸也只能往肚子裡咽,不咽還能和婆婆硬碰硬嗎?
席家的傳統就是這樣,給人當兒媳婦的都沒地位,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只有你熬成了以後,你纔有說話的權力,她相信婆婆說的都是真話,婆婆也是真的動了警告她的心思。
“媽,我知道了。”
“你不要只有嘴上答應我,不往心裡去,你媽過大壽辦的那樣的張揚你覺得有必要嗎?外面現在說的還不夠難聽?請你母親出門把嘴閉上,你也代替我們席家送了生辰禮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