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活着,真好。真好。”
他又加了一句,這一句的語氣比上一句還要溫柔。
姚友芊被顧承耀抱住的瞬間,就已經亂了。
她之前做過千百次心理建設,想過無數重逢的場景。
她想過如果再遇到顧承耀她要如何。
可是現在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她竟然是一點反應也做不出來。
她想推開他,想讓他放開自己。
她還想說他認錯人了,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
可是此時被他抱在懷裡,抱得那樣緊,那樣用力,她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無力了起來。
心跳已經亂了。
她沒有防備這樣的見面,所以大腦一度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她只能被他緊緊的抱着。感受着他寬厚溫暖的胸膛,一如四年前。那樣溫暖,那樣厚實,那樣給她安全感。
她突然就迷失了,迷失在他的胸膛裡。有些回不過神來。
直到:“你還活着,真好。”
、
“你還活着,真好。真好。”
連着三個真好,透露着他此時的心情。
姚友芊原來想推開他的手,突然就停在那裡不動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愛,即使你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去痛恨他,嫌惡他,可還是會忍不住想要愛他,靠近他。
哪怕她跟顧承耀吵得最兇的時候,她也沒有阻止過自己想靠近他的念頭。
恨顧承耀嗎?
談不上。
、
四年前的事情,歸根到底,她也有錯。
她對顧承耀期待太高,要求太高。
親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其它男人躺在同一張牀上。
就算是她,也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不恨嗎?
他強迫自己,一定要自己去打掉那個孩子的時候,她確實是恨的。
、
就算他再懷疑自己,可那也是一條生命啊。
尤其是想到姚凡現在身體這麼差,都是因爲當年的原因。她想想就沒有辦法不對他產生幾分埋怨。
他可以不愛她,卻不能用那樣的方式去逼迫她。
閉了閉眼睛,姚友芊的心在想到姚凡時終究還是硬了起來。
擡手推開他,卻發現他抱得太緊,她根本推不開。
、
“先生,請你放開我。你認錯人了。”
她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是她自己卻很清楚,她此時的聲音有多僵硬,笑容又有多假。
她更慶幸他緊緊的抱住了她,所以纔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冷靜,姚友芊,你要冷靜。
爲了你以後的安靜生活,你一定要冷靜。
、
“先生,請你放開我好嗎?我不認識你——”
腰上的手突然一鬆,他依然圈着她,卻不再抱緊了,低下頭對上她的眼,臉上還殘留着剛纔的輕柔。
只是那個眼神,卻讓姚友芊的內心打了一個顫。
那鷹隼般的墨瞳像是黑夜中狼,已經盯好了自己的獵物,不讓她有絲毫機會逃離。
心頭一震,她的聲音莫名就輕了很多:“先,先生,請你——”
“姚友芊。你再給我裝不認識試試。”
、
陰狠的,冰冷的,是他的聲音。
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腰上,另一隻手扣着她的手腕。
彷彿只要她給出一個不全他心意的答案,他就可以把她的手給擰斷一般。
姚友芊的嘴脣動了動。想說的話說不出來,她只能定在那裡,呆呆的看着這張,闊別了四年的臉。
刀刻斧削的臉棱角分明,那幽暗深邃的黑眸,緊緊的盯着她的臉。
、
他壓低的聲音裡,透着刻骨的怒意:“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年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
生不如死。
他爲了她,思念成狂,幾欲隨着她去,如今她卻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不認識?
她以爲,他許?
姚友芊纖細的掌心滿是他手掌傳來的熱度。眼中,是他泛起紅色血絲的雙眼。
他怎麼過的?她當然不知道。
、
一如他不會知道,她是怎麼過的。
懷孕那幾個月,一直躺在牀上安胎,不斷的吃藥,不斷的打安胎針。
後來凡凡不足月就出生,一出生就被送進了保溫箱。
整整半年,她每天呆在醫院裡,守着姚凡比一般孩子要纖細瘦弱的身體。
有段時間她連睡覺都不敢。
因爲醫院一直下病危通知書,她被嚇到了,她很怕,怕姚凡會就這樣離開自己。
、
她被嚇得不敢睡,整夜整夜的守在姚凡身邊。
就算醫生趕她,她也不走。
她最瘦的時候只剩下八十多斤。身上一點肉都沒有。
最後是趙百川看不下去了,讓醫生給她注射鎮定劑,強制讓她休息。
她從來不在意自己好或者不好。可是她不能不在意凡凡。
、
凡凡是她的命,是她的心頭血,卻那麼脆弱,那麼可憐。
而造成這一切結果的人是他。
他今天擺出這樣自己欠了他一樣的臉色,又是鬧哪樣?
姚友芊的牙齦咬得緊緊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顧承耀如何,跟她沒有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們在四年前,就已經協議過要離婚了。
、
是了,在Y市的醫院門口,他親口答應,跟她離婚的。
就算他不肯,他們分居已經超過了兩年以上。就事實上來說,他們也早已經脫離了夫妻關係了。
姚友芊的大腦運轉得很快,在最短的時間裡,她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勾脣,淺笑,眉眼彎彎。
她相信自己此時的樣子,旁人是看一點端倪也看不出的。
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裡抽出。費了點力氣,手腕有些痛。
她彷彿未感覺到那個痛一般冷靜地看着他:“先生,我認識你嗎?”
、
在我最好的年華里,我遇見了你,愛上了你。
可是你不愛我,放棄了我。那麼我轉身,從此你我只能是陌路。
“姚友芊——”顧承耀幾乎是從牙齒縫裡迸出這三個字,他拉着她的手,就要將她帶走。
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後的那些“觀衆。”
小馬,華正康,還有華正康的秘書——
、
腳步突然一頓,他轉過臉盯着姚友芊的臉,也是進來之後,第一次這樣認真專注的打量着她。
她還是她,可是跟四年前的她卻有了明顯的變化。
她的頭髮被她染成了酒紅色,襯得她的皮膚越發的白希。髮尾燙成捲髮,讓她看起來更顯女人味。
臉上化着淡妝,五官被刻畫更加立體。她穿着一件白色套頭雪紡襯衫,下面配着黑色一步裙。
職業的裝扮,加上放在茶几上的幾分文件。
還有邊上那個明顯呆掉不知道要怎麼反應的外國人——
、
那個想要收購富華的人,是她?又或者是她所服務的公司?
顧承耀在最初的激動過後,大腦開始冷靜下來的思考。
這四年,姚友芊在哪,都做了些什麼?
現在看來,她躲到國外去了。
四年,她變化不小。?而且看得出來,她過得不錯。
、
她要收購富華?
脣角上揚。幾個月前,爲了收購富華,他可是做了不少的功課。
既然那個競爭的人是她,那這個收購案,不進行也無所謂。
沒有鬆開她的手,他反而靠近了她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開口。
“你要收購富華。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可以在這裡跟華正康這個老狐狸慢慢談。”
“姚友芊,來日方長。我有得是時間跟耐心,我們,等着瞧罷。”
、
那一字一句,說得極慢,響在她的耳邊。
呼出的熱氣,讓她感覺耳邊一陣酥|麻。
顧承耀說完,鬆開了她的手,又恢復成了那個冷靜自持,商場上有名的冷麪神。
對上華正康的眼,他神情未動,只是微微頜首。
“華董,讓你見笑了,內子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內,內子?
一句話,讓華正康眼裡閃過明顯的詫異。
顧承耀是誰,就算以前不太清楚,這幾年,卻是沒有人不知道的。
、
北都的商場因爲這人的出手,已經讓顧氏穩坐商界第一的交椅。
他年輕,有手段。更重要的是那股狠勁。
透着一種絲毫不在意與世界爲敵的狼姓。
他還知道,顧承耀在跟自己的兒子談併購。
他一直沒有出手,是想給自己兒子最後一次機會,看看能不能順利解決。
可是現在,他叫姚友芊內子?
、
姚友芊不是AOS集團派來的人嗎?
爲什麼跟顧承耀又有關係?
現在這樣一出,到底是顧氏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還是說AOS的收購是假的,只是爲顧氏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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