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灼熱悶悶,漆黑的夜空下,大洋彼岸,卻還是白天。
收到下屬送來的報告,時卿慵懶的面龐下,帶着一絲凌厲,他看着文件中的數據,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合上,姿態優雅的靠在大半以上,看着辦公桌前的下屬:“所以?”
下屬滿頭大汗:“估計是被盯上了,最近只怕是要收斂點,其實很多操盤手之前都發現了問題,不過對方一直不瘟不火的,就沒在意,這兩天,不知怎麼對方突然加快的步調,不是資金不夠了,就是準備收了。”
“嗯。”時卿淡淡的應了聲,端着手邊的茶杯,啄了一口,半晌未話。
下屬被他那不動如山的姿態弄得更加緊張,猶豫一下,還是補充:“其實這次的事,跟我們沒多少關係,這兩方勢力在鬥,雖然在我們的地盤上,但我們也是置身事外的,估計這幾天就結束了,到時候……”
“挺樂觀的。”懶洋洋的聲音,不溫不火的冒出來。
下屬渾身一凜。
時卿瞧他一眼,表情不變:“再給你個機會,三小時內,搞清楚兩邊的意圖,做不到,就打封辭職信交來,我手下,不收廢物。”
下屬只覺得快哭了,三個小時,你怎麼不說三分鐘!這不是逼着人辭職嗎?
“有意見?”
“不,沒……”下屬愁眉苦臉的應了聲,埋着頭,要死不活的離開。
莫歆來時,正好遇見那下屬滿臉黑氣的離開,擦身而過,她面上帶着笑意,走進辦公室。
“你又發飆了,你這樣的脾氣,還能找到秘書嗎?”莫歆與時卿認識久了,隨意很多,她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將手裡的粉色文件夾遞給他:“成雪傳真回來的,你絕對想不到她回國幹了些什麼。”
時卿懶懶的掃她一眼,打開文件,看了一眼,眉頭蹙了起來:“她想幹什麼?”
“可能是舊情復熾吧,畢竟她和那位景氏的總經理,我聽說,好像以前挺好的,是初戀還是什麼,總之,挺重要的。”
“呵。”時卿冷哼一聲,將文件夾闔上:“不自量力。”
莫歆和成雪是在美國認識的,兩人不算朋友,頂破天也就是個點頭之交的意思,成雪是個有野心的女人,莫歆從跟她的談話中就能知道,對於她以前在國內那點光榮史,莫歆也是一天三遍的聽她念叨。
在莫歆眼中,成雪其實真的不算什麼,可時卿對她卻非常器重,這讓莫歆一度有點接受不能,不過想到人家兩人比她早認識,估計有點人情分在,她慢慢就淡定了,這次成雪去中國,原本只是幫時卿處理一點小事,不過她似乎不打算回來了,這是什麼意思?她今天收到了這份傳真,這是成雪的辭職信,她要徹底離開了,就是回了中國一趟,什麼對她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想來想去,莫歆也只能想到那個成雪口中,聽了不止幾百遍的名字,景仲言。
所以,不是舊情復熾是什麼,不過現在看時卿的態度,似乎問題還挺複雜的?
“什麼意思?”她問。
時卿沒回答,只在文件上籤了字,丟回給她:“告訴她,辭職生效,她以後,不再是公司員工。”
“你讓她走?”盯着文件上利落的簽名,莫歆着實愣了一下:“你們不是……”
“是什麼?”
莫歆看他一眼,觸及到他眼中的冷意,有些瑟縮:“我以爲,你們是那種關係。”
“她?”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時卿勾了勾脣:“你挺幽默的,不過工作時間,我不喜歡開玩笑。”
莫歆:“……”
所以,她一直都猜錯了?可是不對啊,以前成雪不管作什麼,做好做壞,時卿都縱容着,公司裡不止她這麼想,克里斯,約翰,誰不是這麼想的,都以爲這兩人不是男女朋友,也是個情人關係。
哪知道,都不是?
莫歆帶着文件,莫名的離開。
辦公室房門關上,時卿旋轉了椅子,目光對着身後落地窗外,斑駁利落的異國街道,深黑的眸子,緩緩眯起。
成雪,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似乎,挺有意思的。
或許,再過不久,他也該回去看看了,老師的祭日快到了,那丫頭的生日,也快到了。
上次那通電話結束後,他一直沒找她,不知道那丫頭是不是還在生氣,氣氣也好,別把他忘了就是。
想到這兒,他臉上,總算露出今日以來,第一個笑容。
他也該想想,今年回去,該給她帶什麼禮物了,去年送的玩具熊,似乎她並不喜歡,果然是長大了,以前她都喜歡這些東西的,難道今年得買點成熟的?香水?包?衣服?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他有些糾結,轉身,打開電腦文檔,噼裡啪啦打了一會兒。
十分鐘後,全公司所有人的郵箱,都收到了這份新出的問卷調查。
《二十五到三十歲女人,最喜歡的生日禮物》每人最少說三種,下午兩點前,發到營銷經理star·莫處統計。
員工們都莫名其妙,總裁這又是搞的哪一齣?
莫歆:“……”爲什麼是她負責統計,她下午還有很多事要做……
喬蕊最近有憂慮,隨着手腳漸漸的康復,她能走得時間越來越多了,這本來是很高興的事,可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付塵開始到他們家來了。
景仲言白天不在家,付塵就白天來,喬蕊特別不想給他開門,她覺得沒有景仲言在,自己肯定製不住這個紈絝的男人。
不過到底是景仲言的朋友,她也不能把人家扔在外頭當真不理,付塵這人特別執着,不開門他就正坐在走廊,上次坐了兩小時,邊坐邊敲門,弄得她戴上耳機都不得安寧。
無奈之下,付塵只能進來。
進來這位大爺就原形畢露了,坐在沙發上就不走,還要喬蕊這個殘疾人給他伺候吃喝,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付先生,你回家不行嗎?”這已經不知道是喬蕊第幾次哀求他了。
付塵特別大搖大擺的吃着新鮮草莓,一邊看電視,一邊優哉遊哉的道:“我跟你說了,我爸找到了我,白天都在公寓外面堵我,我白天只能來你這兒消磨時間,喬蕊你可不能這麼狠心,咱們都是中國人,要互助互愛懂嗎?”
一點都不懂。
喬蕊很可憐的坐在沙發的另一頭,懷裡抱着麪糰,身邊蹲着麪包,一人兩貓就這麼看着眼前這位入侵者。
麪糰很萌很軟,就連趙央這麼討厭它,它都會去蹭蹭趙央,可這隻小貓對付塵尤其不喜,每次看到他,就張大嘴,用喉嚨發出威脅的“咈咈”聲,不讓付塵靠近。
麪包也不喜歡付塵,每次他一來,它就躲到喬蕊身邊,身子緊緊貼着喬蕊的大腿,喬蕊要是起身,不管去哪兒,它都跟着去,還帶着女兒一起跟着。
付塵簡直像個大魔王,還是特別討嫌的那種。
最近景仲言一直在忙,每天回來都很累了,喬蕊也不忍心跟他告狀,打擾他休息,這件事就一直忍氣吞聲的,眼看已經兩個星期了,付塵還特別聰明,每次都在景仲言回來前半小時到一小時離開,簡直機智得讓人抓不到把柄。
喬蕊就跟個小白菜似的,接連被他欺負了兩個星期,最近喬蕊手腳好些了,也沒讓趙央每天來幫她洗澡,弄得她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付先生,已經四點了,景總馬上就要回來了。”她面色很不好的提醒。
付塵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優哉遊哉的繼續吃草莓,滿不在乎的道:“他今天會晚點回來,大概六七點的樣子,我五點半再走。”
“你怎麼知道他會晚點回來?”喬蕊脫口而問。
付塵用一種特別得瑟的眼神掃她一眼:“想知道?”
“嗯。”
“我不告訴你。”
喬蕊:“……”真想把這男人用掃把打出去。
不過付塵也不是真的就是討嫌,看喬蕊一臉要瞪死他的摸樣,他終究鬆了口吻:“好了好了,被這副死人臉,告訴你還不行嗎。”
“那你說啊!”
付塵隨意道:“我早前給他了幾隻有問題的股票,最近他在忙着收購。”
喬蕊:“……”完全聽不懂兩者之間有什麼直接關係。
“聽不懂?”付塵挑眉。
喬蕊不語。
男人低笑一聲:“你還真是夠笨的,連我都知道的事,你居然不知道?你跟着景仲言,這些他沒教你?”
“呵呵。”喬蕊起身,杵着柺杖,走到廚房,再出來時,手裡拿着平底鍋,對着沙發上的男人冷冷的道:“我扔東西還是挺準的,你要不要試試。”
“喂,你這什麼意思?”付塵坐了起來,有點忌憚的望着她手裡的鐵鍋。
喬蕊目光冰冷:“趕你走看不出來?你還是真是夠笨的,我都做出來的事,你居然還不知道?你跟着景總從小一起長大,這些做人基本的智商,他沒教你?”
付塵:“……”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小白兔一樣的女人,嘴巴居然這麼毒,而且這麼小心眼,這麼記仇。
不就是說她笨嗎?至於這麼快就要找回場子?
一點度量都沒有。
“我再問一邊,你是自己走,還是被我打走。我跟你說,我家很多武器,我的貓還是會咬人的,只要我一聲令下……”
“行了行了,我走我走。”付塵倒是不怕喬蕊真的動手,這小女人才多少點力氣?他也不怕那兩隻貓,那麼小點,一腳就踹飛了。他怕就怕她把喬蕊氣急了,這人要是哪兒不舒服,腿崴了,手撞了,景仲言不得殺了他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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