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傭人們看着凌喬從雪白的鵝頸處蜿蜒而下一直到腰腹間的道道血痕,幾個傭人面面相覷,心生惋惜的同時,又在糾結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這些報告給主人。
“說嗎?”
“不知道,要是總裁已經知道了呢?我們再報告,會不會處罰啊?”
“那要是不知道呢,不報告,等他知道了,不是處罰得更加嚴厲啦?”
“那怎麼辦?”
左右爲難的傭人,直到聽到門把手擰動的聲音,這才快速地歸整好凌喬身上誇大的睡袍,又拉過一旁的軟被蓋在她身上,站了起來。
進來的是錦瑟,身後跟着醫生,這一次沒有等到他說,都自覺自動地快速動作起來。
畢竟是經驗老道,即使是顫澀着手,還是精準地找到的血管,一次就成型了,一顆抖動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另一個醫生拿了包藥走過來,“總裁,這個藥每次一包,一次三次。”
錦瑟接在手裡,見傭人還站在牀邊沒有離開,便又吩咐道,“倒水。”
“水。”傭人雙手奉上。
錦瑟親自拆開包裝,移身到牀頭,張開凌喬的嘴,將藥放了進去,然後將玻璃杯湊近她的脣邊。
昏迷中的凌喬哪裡會自主喝水啊,剛倒進去的水又順着她的嘴角流了下來,緊跟着剛放進去的藥也跟着飄了出來,弄得枕頭上一片水漬,潤溼了整片。
“去換。”錦瑟手指插進凌喬柔軟的髮絲,輕柔地擡起她的頭,將枕頭抽出來。那般的細緻溫柔,就好像他現在手裡捧着的是全世界,當他轉眸對向傭人的時候,那雙溫潤的眸又是一片清冷淡漠。
前後判若兩人,也許清冷纔是他的本色,那樣的溫柔卻是他不爲人知的另一面,這另一面他唯獨只對一個女人才會展現。
傭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馬上轉身出去換了一個更柔軟舒適的枕頭回來。
直到確認凌喬躺着舒服了,錦瑟這才起身重新拿了一包藥
過來,用玻璃杯滾壓捏碎了倒進一個杯子裡,親自倒了誰,等這些都做好了,這才轉身重新回到牀邊。
這次他沒有直接將水杯湊近凌喬嘴畔,而是仰頭自己含了一口,這才俯身,雙臂撐在凌喬的身側,嘴對嘴,一點一點地從自己的口中渡進凌喬的口中。
直到嘴裡所有的藥都喝完,已經是十分鐘以後了。
站在牀尾的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無一不露出驚悚的表情,先不論這樣曖昧的情景會讓人看得面紅耳赤,最、最主要的是,她們家的總裁何曾對一個人如此有耐心過,更不要說是伺候女人了。
她們私下裡還一度以爲她們的總裁是不是性冷淡,或者是取向有問題,亦或者是站得太高了,匍匐在他腳底的那些個女人沒一個能入得了他眼。
所以當她們看到錦瑟抱着一個女人進來已經足夠讓她們吃驚得連眼珠子都掉出來了,還這般緊張,更是前所未聞,此刻竟然因爲這個女人不能自主吃藥,素來有輕微潔癖的總裁,居然將這麼苦的藥,親自含了餵給她,而且還喂得這般耐心細緻。
如果現在有人跟她們說天下紅雨了,她們也不會覺得驚奇了,因爲沒有一件事比她們現在看到的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就在這兩個傭人看着這一幕胡思亂想的瞬刻,錦瑟已經拿過牀頭櫃上的白色小方帕,細緻輕柔地擦拭着凌喬的嘴角。
“說。”像是後背長了雙眼睛,陰冷的聲音將傭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傭人你碰碰我,我碰碰你,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做這個出頭鳥。
“沒話,就滾。”
“有,有,有。”一個性格比較急的傭人,倉促地出聲。
等到聲音發出,再想收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一步,一道冷光射來,又把她的腳步逼退,手指微微前擡,指着凌喬,又在自己的身上比劃着,小聲囁喻道,“那個小姐的身上,很多被抓傷的痕跡,不知道是怎麼造成
的,所以我們想着應該得讓您知道。”
“傷?”手上的動作立時頓在了空中,深鎖着眉宇,轉眸間那雙湛黑的眸宛若利劍般刺向了剛纔回話的傭人。
傭人以爲是自己多事了,垂放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傭人服的下襬,用力地絞着,“是,是,剛……剛纔我們給小姐擦身子的時候看到的。”
錦瑟失去了往常的沉穩,猛地轉身就要去拉開凌喬的衣服,去查看傭人口中的傷痕,只是拉開一點,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血痕,宛若一條條利刺,刺痛了錦瑟的眼眸,他的眼睛驀地薄眯了起來,伸手想要去撫觸那些傷痕。
可是手伸到一半又被他自己給制止了,他害怕這樣魯莽的撫觸,不知道又會給她的身體帶來怎樣的痛感。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難道就是因爲你的身上留下了我的痕跡,你就這麼急於去把這些痕跡去除嗎?”當然這些話,他一個平日素來傲嬌高冷的總裁,怎可能會輕易地將這些話掛在嘴邊,吶喊聲在他心底裡一遍邊地迴盪着,從古潭般森冷的眼眸中,慢慢地一點點浮現出痛苦和不爲人知的失望。
“去找醫生。”
“是。”傭人終於得到特赦令,連滾帶爬地往門外走,才走到一半,那道宛若地獄般陰冷恐怖的聲音再度響起,“女的。”
他是斷不會讓那些男人看到她的身體的,即使只是看病,不帶任何的情慾。
男人可怕的佔有慾宛若雨後的春筍幫在他潮溼的心田裡,發芽,破土,以火箭般的姿勢瘋長着。
“滾滾,這麼多年不見,你是不是心裡有了其他的男人?所以你纔會這般痛苦,所以你纔會有輕生的念頭,所以你纔會對我這般的排斥的?”只是這樣想着,男人握在凌喬枕邊的大拳,指骨間發着骨頭相互摩擦的咔咔聲。
在這寂靜的房間內,被無數倍的放大着,全身籠罩着無可名狀的怒火,彷彿此刻只要是誰敢靠近,都可能會被焚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