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才發現原來一直是自己當局者迷,原來她跟錦瑟也並非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兩顆心明明爲對方跳動着,又像是被人從不同的地方向兩邊拉扯着,好痛,也好累。
她伸手去觸碰錦瑟,卻發現任憑自己如何的努力,都無法觸碰到眼前這個如煙似霧一般的男人。
最後,她的手落入了一個寬厚的大掌中,帶着乾燥的熱度,很溫暖,讓人想要依賴,卻發現怎麼也無法溫暖自己的心。
“我真的不該這樣的,我擁有了別的女人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一切,我憑什麼還要這樣錙銖必較呢?你說是不是?”凌喬擡起宛若千斤重的腳,朝着錦瑟靠近,微微地揚起下頜,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笑太過於蒼白了,於是她很努力地去拉動着嘴角。
臉頰堆積了起來,帶出了兩行清淚,淚順着眼角沖刷着臉上的咖啡污漬,讓透明的液體變得更加的明晰。
“滾滾,我害怕,害怕失去你。”男人捧起了凌喬的臉頰,尋到她的脣,用力的壓了上去。
那樣的力度彷彿傾注了全身的力氣,帶着顫抖的救贖,帶着無力的對命運的抗爭,將兩人之間的激情推到了風口浪尖,兩個人就像是兩片葉舟,緊緊地依偎着,剩下的也只有恐懼。
“瑟,我也是,我也是。”
淚更加洶涌的奔流,卻不忍讓對方的嘴裡嚐到苦澀。
咚咚咚……
門外響起節律的敲門聲,這樣的敲門節奏也只屬於袁磊,兩人輕輕地將對方分開。
“別想那麼多,一切有我,嗯?”
素來是高高在上,能夠斡旋世界的錦瑟,這一次卻是說得這般的低沉無力。
原來他並沒有這麼無堅不摧,原來他的強大都不過是童話世界裡華麗的外衣,原來他以爲的給她撐起的一片天空,不過是一個透明的玻璃外罩,只稍一個輕輕的外力,便足以粉碎破滅。
“嗯,我不想,我什麼都不想,只要有你陪伴在我身邊,就夠了,你說過你會爲我撐起一片天。”凌喬點頭,轉了身,去了辦公室裡面的休息室。
錦瑟去開了門。
袁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門突然被拉開,他慣性地說了一聲,“錦總,您要的東西。”
然後,緩緩擡眸,從錦瑟的腳尖一路向上,停留在胸口,卻
錯愕地愣了神。
正在洗澡?要不然一件黑色的襯衣怎會這般濡溼地貼在身上?
“查得怎麼樣?”錦瑟從袁磊的手中接過印着BT牌子的手袋,聲音已經恢復了以前的淺淡疏漠。
“查了別墅內的監控,說是家裡的園丁護送吳管家離開的,似乎後來還給她送了一袋東西。”
“跟陸琛有關?”雖是疑問句,卻可以聽出他語氣中的肯定。
袁磊再次驚詫錯愕,但是也只是一轉即逝的,他知道錦瑟總是無所不能,“是。”
“照監控裡看來,兩個人應該是舊識。”袁磊停頓了一下,蠕動了一下嘴脣,擡眸偷睨了一眼錦瑟,當他接觸到錦瑟眼裡的冷滯的時候,又再度開口,“看他們交談的方式,以陸總裁平日裡的高姿態來看,他似乎應該是有什麼把柄抓在吳管家的手裡,要不然……”
“要不然什麼?”那人的聲音夾帶着冰霜,一個個字宛若冰塊一般地從脣齒間蹦出,可臉上的表情又像是完全一副漠不關心的超脫表情。
袁磊猶豫了一下,再度說道,“要不然,要不然他不會以這樣卑微的姿態面對吳管家。”
“卑微?你覺得他曾經高貴過嗎?”錦瑟斜眼晃過袁磊的臉上。
啪一聲將門撞得震天響,似乎BT高五十二層的大樓都跟着晃了晃。
袁磊被這一聲給撞擊得彈震到了三米以外的地方,終因不可抗力的引導,跌坐到了地面上。
這是錦瑟有史以來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如此的情緒外露。
袁磊凝着那扇緊閉的大門,思忖了半天,是了,他定時猜到了一些什麼東西了,要不然斷然不會有這般反應的。
古話有云,知子莫若母。
作爲一個在錦瑟身邊照顧錦瑟飲食起居六年的吳管家,以錦瑟的喜爲自己的喜,以錦瑟的悲爲自己的悲,完全失去自我,以錦瑟爲中心的吳管家來說,她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錦瑟的想法呢。
她估摸着錦瑟勢必是要來找自己的,就在那個小園丁在送來衣服後,喬裝了一番後,一個人從賓館內悄悄的離開了。
至於去了哪裡,錦瑟的手下是花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終於在一個山頭找到了吳管家的身影。
這裡不是別處,正是錦瑟那次喜滋滋地抱着一張設計圖,對着凌喬說,“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新家。”
這個家是被錦瑟安在了一個風景秀麗的半山腰上,漫山遍野的野花盛開,山間又有一條小溪流環山圍繞,在山腳下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湖泊。
由此故而得名儷泊山。
此時夕陽正豔,點點的星光就像是金箔一般地撒在了湖面上,波光粼粼,很是耀眼。
吳管家手中只是抱着一本相冊,所以就算是失血過多,再加上一夜無眠,又是跌跌撞撞地趕了將近半天的路,此時對她來說已是體力消耗殆盡。
這座山本已經是錦瑟的私有財產了,外人沒有經過允許是斷然不可能踏進這裡一步的。
又因爲是剛剛開始準備施工,還未開始真正的建設,所以這裡的管理也就相應的沒有那麼嚴苛了。
吳管家多年的漂泊生活和默默陪伴在錦瑟身邊積累下來的經驗,避開了尋訪人員的視線,一個人登上了山頂。
半山腰上正有工程車進進出出,井然而有序,建築工人正在熱火朝天地揮灑着汗水,好一副熱鬧的景象,仿若像是錦瑟未來的那個家庭一般,與凌喬兩個人,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他們爭相着揮着手臂跑了過來,對着她‘奶奶,奶奶’的叫着。
‘誒、誒、誒’老人樂得合不攏嘴,一把將幾個孫子孫女兒一齊擁進了懷中,‘想吃什麼,跟奶奶說,奶奶去給你們做。’
‘要吃麪,最喜歡奶奶做的手擀麪了,媽媽說那有親情的味道。’
‘對,對,手擀麪,手擀麪。’孩子們爭相着爭着跳着往她的懷裡鑽,雀躍着要求着。
‘好,好,好,奶奶這就去做,這就去做。’吳管家幸福着,樂着連眼淚都出來了。
古話說人總是在幸福的時候變得脆弱。
她一輩子經歷了多少坎坷從未滴過一滴眼淚,她告訴自己那是‘那是脆弱者的遊戲,是幸福者的厚待,她沒有資格。’
卻在見到如此這番兒孫繞膝下的情景,卻沒有抑制住這樣一滴幸福的淚水。
她擦過眼角的淚,緩緩地擡了眸,這纔看到遠處大樹下一個少年的背脊挺得筆直,清秀的眉眼間總是夾帶着少年老成的淡淡神色,她朝他招了招手,‘來,孩子,到奶奶這邊來。’
別看少年年紀雖小,卻已經是繼承了父親的優良的基因,薄削的脣瓣,高挺的鼻樑,閃着睿智光彩的眉眼,眉宇間總是帶着對生活的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