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楠交得快,說明她的速度遠勝鄧文昌。
聽到鄧文昌重重地把筆頭戳在了桌子上,喬楠挑眉笑了:“鄧同志,不着急。哪怕你我手頭上的工作量差不多,說不準,工作內容還存在着差異性。剛好,你手上的比較複雜,我手上的比較簡單。要知道,我沒出過國,留過學,考過碩士。這些,我都承認的。”
沒等鄧文昌把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宣之於口,喬楠“善解人意”地替鄧文昌先說了。反正這種例子對於喬楠來說,屢見不鮮,又不是頭一次聽說,她都見怪不怪了。
自己要說的話,被喬楠搶了個先不說,本來鄧文昌覺得這個理由很站得住腳,可同樣的話從喬楠的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彆扭,鬧得就好像他故意在推脫找藉口,不肯服輸似的:“喬楠,你別得意,光是速度快是沒有用的。在這個地方工作,最重要的工作態度。這裡容不得你出差錯,別告訴我,在外交部首先要嚴謹,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完成得快,有什麼好得意的。
萬一錯了一堆,害得同事只能重新再做一遍,這只是在加大工作量,給人添麻煩。那個時候,他倒是要看看,喬楠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笑得出來。
“這樣吧,我把我這些完成的內容,都影印一份給鄧同志。鄧同志要是完成了手頭上的工作,麻煩你回頭幫我檢查檢查?”像鄧文昌這樣的人,喬楠一點都不意外,無論自己怎麼做,對方都有疑問以來揪自己的小辮子。
鄧文昌想揪,喬楠還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頭髮送到鄧文昌的面前,看看鄧文昌是不是真能揪出什麼問題來。
“還需要我嗎,何部長一看,就能指出問題來。”鄧文昌不樂意把時間浪費在喬楠的身上。他是想讓喬楠難堪,下不來臺。可他不願意在工作量上輸給喬楠,顯得喬楠有多勤快,自己一直都在偷懶似的。
“何部長,我也快完成了,等一下,你繼續分任務給我吧。”他不單要在質量上秒殺喬楠,更要在數量上壓過喬楠。方方面面,他都不會輸給喬楠的。
喬楠輕笑了一聲,還是十分“好心”地把自己的工作任務,影印了一下。直到喬楠都影印完了,鄧文昌才把自己手頭上的任務完成:“鄧同志,恭喜你啊,我們又在同一起跑線上了。”
面對那厚厚一疊的工作任務,喬楠毫不退怯。
比就比,誰怕誰。
她看起書,做起功課來,最狠的時候,比眼前的這堆東西內容多的多了。
想當然的,喬楠不罷手,鄧文昌連歇口氣、偷個抽根菸的閒都沒有,唯有陪着喬楠埋頭苦寫。喬楠是學生,早習慣了這種生活內容。鄧文昌不一樣,他畢業一年多。大學在校的時候,他都不用這種頻繁的寫字法了。更何況,自打他來外交部上班後,辦公室裡有電腦,鄧文昌早用電腦來處理文字了。
可以說,作爲一個留學生,他對電腦的熟悉,打字的快速是他在外交部門有信心站住腳的一大原因。
現在可好,爲了跟喬楠堵氣,鄧文昌返璞歸真,全靠一隻右手,一支筆猛寫個不停。
喬楠像是灌了十瓶紅牛一樣,元氣滿滿,幹勁十足,鄧文昌先覺得手累得要斷掉一樣,疼得厲害,寫不下去了。
部門裡的老人看到這一幕,有人走到何義的身邊,對何義豎了豎大姆指:“小鄧同志有多高傲,多狂,我們部門裡就沒不知道的。但是這位小喬同志能讓他吃苦頭,實力不容小覷。老何,老實交待,這麼好的小同志,你上哪兒找的。小姑娘看着小小的,真一點都不嬌氣啊。”
幹起活來,甚至是比鄧文昌還“皮糙肉厚”,妥妥的實幹派。
何義特別驕傲,小師妹可是“他們家”的人,同一個師門出來的,能不好嗎?多少年了,師父的眼光還是像年輕時候一樣好,如同當初看上自己當徒弟是一樣的:“那是自然,別看小喬同志年紀小,人家可是北大高材生,年年都拿獎學金。要不是家裡情況特殊,我們部門裡可不單小鄧同志一個留學生。小喬同志公費留學,都沒肯去。”
同事驚訝極了:“這麼出息?”他家的孩子還想留學呢,就是成績沒考上,得自費。一年花的錢,真叫他跟他老婆肉疼得不行。什麼學費、書本費,貴得不行,這都還沒算生活費呢。可是再貴、再肉疼也得去啊,家裡就這麼一個孩子,都指望着孩子能成才,以後替他們爭口氣呢。
這錢,只能掏啊。
跟自家掏得肉疼的情況不一樣,這小喬同志是能公費去,還不肯去:“這家裡什麼情況啊,那麼好的機會,怎麼說放棄就放棄了呢,太可惜了。作爲長輩,不都該盼着孩子成材,哪兒還能攔着孩子,不讓孩子飛的道理。”
我們家自己掏錢都得去,這公費不去,太招人恨了。
何義哪能不知道自己同事的情況,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放心,哪怕小喬同志不去留學,她的能力和實力,也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的。想我們這一輩的人,經過那樣的特殊年代,誰有那個福氣去留學啊,不怕死嗎?”
也就他師父,膽兒大,遇到那特殊年代,二話不說,留洋了。
別人還在遭受苦難的時候,師父他老人家倒好,卯足了勁兒地學習,在那最寶貴的十年裡,讓自己成爲一個學識淵博,精通外語、不可多得的人才,回國後實力碾壓,立足之地扎得穩穩的。
直到今天,何義一提起林原康當年的果斷,仍然是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別人荒廢的十年,林原康用它來充實自己,以達到了一個一般人達不到的高度,所有的知識與才能還與時俱進,絕不落後,這纔是最難得的。
聽了何義的話,同事悶悶地抿了一下嘴,沒再發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