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目光與男人對視,看着他淬着笑的眸子裡映着滿滿的算計,狐狸一樣。雲家三少奶奶將身子往後倚入椅背,與他拉開距離,目光重回落回樓下那個女孩身上。
宋凝久此時正低頭專注地品嚐着自己杯裡的奶茶,脣角的笑容恬淡。而他對面的男人米釐,正將目光落在她的發頂上,那樣的目色如水,溫柔至極。
她突然很好奇,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令眼前的米公子,以及靳名珩都這樣青睞有加。尤其是後者,居然能讓雲翊單憑一張照片,就信心滿滿地要敲人家的竹槓。
此時的宋凝久擱下奶茶杯子,感覺有視線盯着自己似的,擡頭,在餐廳內巡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有認識或是可疑的人,便沒有放在心上。
用完餐,米釐臨時接到一個電話,聽口吻蠻嚴峻的。她便拒絕了他送自己的好意,打了車回去。抱着資料上樓,保姆正在收拾,育嬰師在客廳裡逗小夏初。她沒有在家吃晚餐,兩人都相對清閒一些。
“宋小姐。”見她回來,保姆打着招呼。
宋凝久微笑頷首,將資料隨手擱在一邊,然後朝着夏初走過去。小小的寶寶還不怎麼認識人,可是很熟悉宋凝久的味道,一進入她的懷抱便死死地摟住她的脖子。
“想媽媽了沒有?”她問着親了親女兒嫩嫩的臉蛋。
小丫頭雖然小,也像模像樣地在她嘴上親了親,沾了宋凝久滿嘴的口水,然後咯咯地笑。
“壞傢伙。”宋凝久一邊拿了紙巾擦嘴一邊說,口吻裡是滿滿的寵溺。
育嬰師與保姆是從這個孩子出生,一路陪着宋凝久走過來的,看着她從開始的戰戰兢兢,完全沒有安全感,走到現在實在不容易,也真心跟着放鬆。
相比起宋凝久這邊的日漸安逸,靳名珩那邊卻忙得焦頭爛額,母親的事因爲涉及青爺而暫時凝滯,他負責的幾個工程在陸續收尾階段,正在忙着不同階段的宣傳工作,佔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收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她正在開董事會,手機是震動模式。本來就聽着那羣老傢伙的高談論闊,指手畫腳頗爲不以爲意,覺得無聊至極。
看到是雲翊發來的,便隨手點開,然後目光被那張照片吸引,眸色閃了閃。接下來的掌聲將他的心緒拉回,靳名珩擡眸將目光落在剛剛落座的股東身上,然後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放回去。
不會有重大舉措或緊急事件的股東大會,年例一次,總是這樣枯燥而無聊。例行的報告過去一年的收益、虧損,如今正在進行的幾個重點項目,未來的發展方向、藍圖等等。
因爲整個流程都是靳名珩負責,而且數據十分清楚,所以站在他的立場更爲無聊。至於主持,他直接交給助理負責。中間,他的手機又響過幾次,都是雲翊發來的危言聳聽,他打什麼主意,靳名珩心裡清楚的緊,到最後乾脆就直接不看手機。
如此捱過了一個下午,終於散會,接下來便是準備晚宴。待到所有股東與公司高層陸續散去,他才懶懶地起身,打算往外走。
“名珩,有什麼事嗎?”靳遠仍穩穩地坐在主位上,喊住她問。
他這個兒子雖然年輕,可是大家都習慣了他的深藏不露。若非極爲緊急的事,他的表情一般都不會有什麼特別。所以剛剛他看手機的面色不對,靳遠纔會緊張。
靳名珩聞言轉頭,與父親的目光對上。彷彿也覺得父親最近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頻繁了些。薄脣勾起,說:“沒事。”
靳遠頷首,說:“去忙吧。
靳名珩欠身,不過並沒有多大的恭敬意思,然後帶着特別助理離開會議室。這時手機又震動起來,他掃一眼,終於發現除了雲翊的短信,還有另一組號碼,便接了起來。
“靳少。”那頭好不容易打通電話,也是緊張地抹了把腦門上的汗。
“有事?”他問。
那頭忙不迭地點頭,回答:“今天有人打電話過來,說要調宋凝久的檔案去燕京市。”
打了這麼多電話沒人接,他就猜到靳名珩應該是有急事。可是宋凝久在學校的事都是靳名珩經手的。這如果不打聲呼呼,他也沒那麼膽。
靳名珩聞言,腳步頓住,正停在專屬電梯口,問:“米釐?”
“是,原來靳少你知道。”那頭明顯鬆了口氣。
“嗯。”靳名珩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又說:“找個理由拖一下。”
那頭連忙答應。
這時電梯已經上來,助理幫他按了鍵,兩人踏進去,靳名珩掛了電話。他吩咐:“給我訂一班燕京的機票。”
“現在嗎?”助理有些詫異。
靳名珩點頭,說:“晚宴結束後,我直接登機。”
助理見他態度明確,便也不敢再多問,馬上打了電話了去準備。
此時股東大會散去,各家人馬都已經回到自己的辦公區,助理也已經回來,報告飛機是凌晨3點,大概中午時分纔會到燕京市。
靳名珩頷首,回到辦公室,繼續處理公務。
晚宴,準8點在錦江飯店舉行
樂視環球本身做得就是娛樂公司,自家捧起的明星自然不在少數,所以除了股東,公司高層,職員,各界名流,更是星光熠熠。
放眼全場,衣香鬢景,籌光交錯。
靳名珩只在裡面露了個臉,便匆匆離席,坐上甘泉來接他的車,去往機場。助理就坐在他身邊,手裡拿着ipad,記錄他吩咐的所有事。
公司這麼大,身上的事也多,其實並非離開就能離開。可是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宋凝久了,每次看到自己的人發來關於她的資料,一邊爲她的日漸好轉高興,一邊又因爲沒有自己,她過得那樣安逸而惆悵。
這次看到那張照片,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藉口而已。從酒店到機場都是兩人處理公事的聲音,所有的頻率都是乾淨利落,這一向是他們工作的作風,一直到下了車,進入機場都沒有停。
其實這次去燕京只有他一個人,可是爲了節省時間,甘泉與助理也買了機場過安檢。整個vip候機室只有他們三個人,甘泉站在門口,空間裡都是兩人處理公務的聲音。
隨着時間的臨近,催促登機的廣播已經響起。靳名珩恰好將簽了的最後一個文件夾合上,放到自己批的那一摞文件夾上,起身。
“靳少,還有一件事。”助理見他往外走,突然想起什麼。
靳名珩的腳步微頓,轉頭,等着他說下去。
“關於綠洲地產那個項目,我們還要爭取嗎?”助得問。
所謂綠洲地產,曾經是他外公的公司前身,靳名珩如今有宋家那個併購的項目在手,並沒有打算重整外公的公司,而且那公司已經在別人的手上經營了二十多年,早就沒有當年的影子。
只不過當初收購的老闆最近攤了點事,沒人敢接這個燙手山芋,便想打個感情牌找上了靳名珩。靳名珩也並沒有通過環球,而是以私人名義收購,然後他們卻有了意外的發現。
同時還有另一家公司與他們竟爭,爭到今日已經超出對這個地產公司市值一倍的價格。他着人查過,那家公司也不過是個掛名公司,顯然有人在暗中操縱。
他原本沒怎麼上心,這卻不由讓他多想。到底是什麼人對這個公司勢在必得,又是不是因爲自己的插手而出手干預,還是怕他查到什麼?
他最早是懷疑當年的母親的車禍是唐媛所致,可是就算母親死了,當年賣掉外公公司的資金也全換成了股份給了母親,最後還是轉到自己名下,唐媛得不到什麼好處。
若非是唐媛所致,母親的死除了自己,對任何人沒有好處。那麼這人是想幹什麼?爲什麼這麼怕他接手這家的公司?聰明如他,也有些糊塗了。
“告訴他,我最近在外市出差,讓他把公司給我留着。”靳名珩說。
“可是他急需資金運轉……”雖然開始是對方先找的他們,可是他們並沒有簽約,對方的出價又那麼高,怕是自己也阻攔不住。
“讓他給我打電話。”靳名珩說。
這個人攤的事他略有耳聞,對方出的價錢越高,沒準他心裡越不安。他現在是對這家公司感興趣,可是也沒必要多花冤枉錢。
“好的。”助理應着。
靳名珩已經邁出候機室,走專用通道登機。在空乘小姐甜美的廣播聲中,飛機平穩進入高空,朝着燕京的方向飛行,她與他的距離拉近——
——分隔線——
宋凝久那邊,晚上趁着夏初睡着,認真翻閱了米釐給她提供的資料。她對於這家學校的環境十分滿意,導師也是登過國際舞臺,或者拿過獎的。
象徵性地給沈小薏打了個電話商量,那頭聽到她重拾學業自然贊稱。趁熱打鐵,她當即又給米釐打了電話,說明了自己的意願,並約了第二天見面詳談。
主要還是拜託他幫自己將檔案調過來,並不知米釐已經早一步行動,雖然只是先打了招呼,但是聽到那頭的回答,似乎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
兩人約了中午一起吃飯,因爲有求於人,所以宋凝久請客。兩人談了一些細節,最後米釐拿了一份調取檔案的委託書給宋凝久簽名。
憑他的人脈關糸,加上這份妥託書,米釐還是有幾分把握。宋凝久見他胸有成竹,也便放了心。
“那謝謝你了學長。”宋凝久是真心感謝,與他碰了一杯。
“說這個就太見外了。能在這裡見到校友真的蠻不容易的,你能主動開口我就很高興了。”
米釐最大的優點,就是會讓人感覺與他相處沒有什麼負擔。因爲他不會求人,而人求他也是輕描淡寫,理所當然。當然,宋凝久不會理所當然,都會記在心裡。
不時,米釐也會送一些小禮物給夏初。
宋凝久之所以沒有拒絕,是因爲都不名貴,純手工,卻不知是米釐親手製作。
兩人一直談到下午3點,米釐才因爲接了公司的電話匆匆離開。宋凝久買了單,自己在沿着街道走了一會兒。說起來她在這個城市也生活了幾個月,從來都沒有好好欣賞過。
從前,總覺得國內的大部分城市都大同小異,今天才發現是不同的。燕京是著名的旅遊城市,山與市相連,市就在旅遊景區裡面,雖然大樓鱗次櫛比,可是細瞧會發現並沒有太高的樓。
樓與樓之外,猶可以看到青山的頭。不知怎麼就來了興致,打車去了個景點,買了票,做着竹筏在那青山綠水間轉了一圈,還大膽地喝了撐竹筏的那漁魚一點當地的特產酒。
帶着一股濃濃的桂花味,說是香氣,可是太濃郁了些,更像是中藥似的,後勁頗大。她本不喜歡,可是水上的溫度明顯低一些,就輕抿了那麼一小杯暖胃。
在水上轉了一圈,回到原地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五點半。打車回去的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本來半個小時的路程,居然堵了兩個小時纔到家,那時天色都已經黑了。
在門口找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家裡的鑰匙沒帶,便按了門鈴。保姆王媽馬上過來開門,喊:“宋小姐。”
宋凝久點頭,進門,在玄關處換鞋。目光巡過室內,突然覺得家裡過份安靜,便問:“夏初呢?”
“哦,剛剛吃過晚飯睡了,你也知道小孩子睡覺早。”王媽回答。
宋凝久不疑有他地點頭,說:“你去忙吧,我上去看看。”她脣角含着笑,一邊說一邊便往裡走。
欲上樓時,目光不經意掠過樓上,便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圍欄上。他穿着粉色的襯衫,銀色糸西裝褲,身子前傾,手肘壓在護欄上居高臨下瞧着她。
靳名珩!
他黑髮依舊剪得很碎,可是很有型,五官照舊俊美妖孽的讓人不容忽視。她不自覺地就停了腳步,就那樣擡頭楞楞地與他的目光在半空中銜接,好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
靳名珩也那樣瞧着她,不說話,那眸子漆黑如墨,讓人看不清情緒。半晌,才慢慢起直身子,順着樓梯走下來。
宋凝久就那樣怔怔地看着他,目光隨着他的身影移動。
王媽低聲在她耳邊提醒:“靳少中午就過來了,晚上一直在等你吃飯。”
她剛剛說完,靳名珩已經走下來,一直走到她面前,宋凝久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吃過了。”宋凝久回答,然後越過他,逃也似的上了樓。
她回到臥室,直到看到夏初小小的身子安穩地躺在嬰兒牀裡,她的心才安定下來。
樓下,王媽畏懼地看着靳名珩神色變幻的臉。
他收起那絲淡淡的失落,走向餐廳,對王媽說:“上菜。”
王媽也不敢多話,馬上去準備。
他吃了飯,上樓的時候宋凝久陪夏初在玩具房裡玩。他雖然很想靠近她,可是說真的,他每次面對那個孩子,還是有點無視直視,便直接回了臥室。
夏初畢竟只有幾個月,精力沒那麼旺盛,不一會兒便又睡着了。宋凝久抱着了孩子,進臥室時發現靳名珩躺在牀上,儘管她想說那是她的牀,可是實在沒有勇氣去趕他,便乾脆抱了夏初下樓。
家裡就這麼大,樓上兩間臥室,一間主臥被此時靳名珩佔據,另一間住的是育嬰師,樓下王媽住着,另一間是舞蹈室,根本就沒有地方可塞下她。
她將夏初擱在嬰兒車上,自己管王媽要了條毛毯,在她擔憂的目光下躺在了沙發上。
白天本來心情挺不錯,還玩了一圈,這會兒有點累。雖然因爲靳名珩的到來精神緊張,不過還是很快睡着了。睡前甚至還有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他這次來會待幾天。
睡到半夜,便做夢好像有人在掐着自己的脖子,弄得她根本喘不上氣。
呼吸再呼吸,胸口緊窒的發痛,終於慢慢清醒了一點。才發現有人壓着自己似的,而且不是有人在掐自己的脖子,而是一隻大掌正由脖頸往下流連,罩出胸前的某個部位。而脣,正被人堵住,滿滿都是某人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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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有點累了,又要看寶寶,所以更新量有點少,儘量明天調整回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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