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笑笑感覺到雲煙用力抓着自己,她垂着眸子,不敢看雲煙。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告訴她所有的事情。
“笑笑,告訴我,是不是,你回答我啊!”雲煙見詩笑笑始終不說話,心裡更急,腦海中只要一想到那些護士說的話,雲煙心裡就一片擔憂。
詩笑笑有些不自然開口,見雲煙望着自己,那目光,像是抓着唯一的稻草,眼裡全是信任,詩笑笑有些不忍心垂着腦袋。
“小煙,你,你怎麼會問這個?你聽誰說的。”
“是真的嗎?我懷孕了?爲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孩子是誰的,我到底忘記了什麼,你告訴我,告訴我好嗎?”雲煙緊緊抓着她的手臂,像是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詩笑笑身上。
雲煙急的一片混亂,額頭上因爲着急更是布着汗水。
“小煙,你別激動,彆着急,我,我……”
“那你告訴我你認識珉言依嗎?她是誰,還有我爸媽是不是一次也沒有來過,我在醫院是因爲出了車禍嗎?”
“小煙,誰告訴你這些的。”
雖然現在的雲煙只是一個小孩子的心理,但是對於詩笑笑,她很瞭解,看她這樣的表情,雲煙就知道這些是真的。
“小煙,你先坐下,我,我再告訴你好不好。”想到她才恢復不到半個月時間,詩笑笑更是着急,又怕自己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只好先安撫她。
詩笑笑很快接了一杯熱水,放到雲煙手上,拉着她做到旁邊的沙發上,眼神閃爍不定,到底要如何對小煙說這些。
雲煙見她一直猶豫,忙不迭開口,“笑笑,不要瞞我,我知道我現在很笨,但是我真的想聽實話,我希望這些消息可以是我熟悉的人告訴我。”
“是,你的確是懷孕,已經一個多月了。”詩笑笑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她也不覺得這些事情能一直瞞着她,她總會想起。
“誰的孩子?”雲煙忙開口問,雙手緊握着茶杯,整個身體幾乎顫抖起來。
詩笑笑凝視着她眼裡的害怕和恐懼,靠近她,蹲在她面前,握住雲煙的手,即使是輕輕的觸碰,詩笑笑也能感受到雲煙心裡的隱忍,見她這樣,詩笑笑瞬間紅了眼。
“小,小煙,你別這樣……”壓低的聲音帶着哽咽,詩笑笑心疼的快要哭出來。
“先生,你不能進去,先生!”
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兩人,詩笑笑和雲煙同時望向門口。
兩人的視線瞬間僵住,雲煙手裡的杯子啪的一聲摔落在地,眼神就這麼定住,望着門口的三人,視線一轉不轉,整個人沒有任何反應。
“對不起,雲煙小姐,這位先生他一定要進來……”進來的小護士見雲煙神色不太對,想到墨總說過不準讓其他人來這裡,她心裡就有些慌。
“小煙,有沒有傷到你?”詩笑笑拉着她左右打量,完全沒在意外面的三人。
雲煙只是搖了搖頭。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們!”詩笑笑立馬冷下臉,不想和麪前的三人說話,視線落在雲箐身上,更是多了幾分敵意。
“小煙……”雲權鬆顫巍巍開口,有些猶豫,想說的還是忍下了。
“小煙,對不起,我們來晚了。”雲箐忙開口,眼裡都是焦急,黑色的瞳孔一轉不轉凝視着雲煙,看她沒什麼外傷才稍微鬆了口氣。
卓淑琳一直站在雲箐身旁,沒說話,臉色更是帶着冷意。
雲煙擡頭望了眼雲權鬆,又望了眼卓淑琳,再看着雲箐。
心裡只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情緒涌出來,像是長久擠壓的憤怒似的,雲煙腦子有些痛。
見到雲箐,只覺得刺眼,她站在爸媽中間,像小時候一樣,是他們的珍寶。
而自己。
卻永遠是被遺棄,只能遠遠的看着他們,看着他們說話,看着他們把雲箐抱在懷裡,喂她吃飯,陪她散步,教她作業,教她鋼琴,還有很多自己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雲煙只覺得渾身像是有什麼要爆發出來,那種壓抑的難受。
“小煙,爸爸來看你了,爸爸以前錯了,你能原諒……”
“出去!”
冷漠,疏遠,帶着厭惡的聲音響在安靜的病房裡。
說話的人卻是轉過頭,不看面前的三人,習慣性微微擡頭,抑制住眼裡的淚水。
詩笑笑有些失神的看着雲煙,見她周身的冷冽,心裡心疼又擔心,小煙想起來了?詩笑笑不敢想象,雲煙會如何,看着她微微仰頭的動作,詩笑笑心裡像是被賭了石頭。
到底要多少次,多少次小煙要露出這樣的動作,到底有多少淚水被她逼回去,留在心裡。
“小煙,我是姐姐啊。”雲箐再也不顧卓淑琳的表情,只上前,想要拉住雲煙。
“你沒資格碰她!”詩笑笑擋在雲箐面前,隔開她和雲煙。
“笑笑,讓開吧。”雲煙突然轉身,輕輕握住詩笑笑的手,雙眸淡漠的看着雲箐,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姐姐?”
詩笑笑見她這樣,呆了片刻,有些不由自主說道,“小,小煙,你,你是不是想……”
雲煙突然靠近她,在她耳畔出輕飄飄說了一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話,“這麼久不來看我,我纔不會這麼輕易原諒他們呢!”
詩笑笑聽她小孩子的語氣,有些迷惑,看她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小煙是想起來了還是沒有?
“你這孩子,你爸和你姐姐說話,你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卓淑琳不免呵斥。
雲權鬆瞪了她一眼,“你閉嘴!”
“我不想看見你們,出去吧,要是久了,自然有人來趕你們走。”雲煙淡淡開口,眼神不經意間瞥見被摔碎的茶杯。
“小煙,我是爸爸,你告訴我,你傷哪了,現在情況如何。”
“爸爸說的對,告訴我們,讓我們照顧你,我去準備你喜歡吃的東西,還有……”
兩人說着,雲煙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冷聲道,“不用了!”
“爸爸也在關心我了嗎?那爲什麼之前你都不理小煙呢,我一個人,我連你們爲什麼不喜歡我都不知道,其實你們更喜歡我一直待在醫院吧。”
“不是,爸爸沒有不喜歡你,爸爸只是……”
“雲權鬆,你不覺得你現在說這些晚了嗎,小煙受的苦,你不會懂!”詩笑笑直接打斷雲權鬆,見他一副愧疚滿滿的模樣更是好笑。
“不用了,我現在只是個傷殘人士,回去也丟了你們家的臉。”雲煙說着的同時卻是看了眼卓淑琳,見她依舊是一副淡漠無關的樣子,雲煙別開頭。
“其實,你從來沒把我當作女兒吧,現在也好,你帶着你們的寶兒女兒好好過。”說完看向身旁的詩笑笑,“讓醫生進來吧。”
詩笑笑卻是看到雲煙眼裡一閃而過的苦澀。
“我不想看見你們,別再出現在我眼前。”雲煙說完,徑直走向病牀,也不想再多說,拉過被子就睡下了。
“既然她這麼不樂意,你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卓淑琳呵斥着兩人,大步離開病房,眼裡全是怒火。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雲箐一回頭見已經沒有了人,知道她已經出去。
“你們留在這是準備讓小煙一輩子不出院?”
兩人聽到詩笑笑有些譏諷的聲音,雲權鬆有些尷尬,只緩聲說道,“我關心我自己的女兒……”
“不要說錯話了,你的關心,我承受不起!”雲煙突然開口。
雲權鬆一僵,連日的憔悴在加上雲煙的牴觸,雲權鬆越發覺得虧欠。
雲箐看出雲權鬆身體有些支撐不住,“爸爸,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你身體……”
夜色籠罩的墨宅卻絲毫沒有因爲暮色而失去光彩。
位於A市幽靜山間的墨宅顯得古老又神秘。
墨郗決和齊紹文走在木製走廊上,除了夜色便沒有其他。
很快到了目的地。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只幾下,便聽到裡面傳出的聲音,“進來。”那聲音,蒼老又不失威嚴魄力。
齊紹文自行離開。
墨郗決推門而入,眼裡還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奶奶在母親房裡是爲了什麼。卻也沒有打斷她,而是靜靜靠近,站在董心蘭身旁,等着她開口。
“回來了。”空曠的房間,只有董心蘭淡淡的聲音,卻不失關懷。
“嗯。”墨郗決也淡聲回。
這樣的對話幾乎是墨郗決每一次必說的,很簡單,卻有奶奶對自己的溫暖。
“珉言依無期徒刑,這是你做出的決定。”董心蘭側頭看着他,雙眼雖然佈滿皺紋卻不*明。
“是。”
“黎彥壘呢,你打算如何?”
“我會用我的方式,即使那並不是奶奶您最希望的方式。”墨郗決說的很慢,語氣卻是恭敬,看着面前母親的照片,墨郗決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也老了,這些事情就交給你,只是她……”
墨郗決知道她指得是雲煙。
“郗決,奶奶希望的是你自己幸福,墨家安寧,這樣奶奶死也無憾了。”董心蘭將手裡的一疊疊照片遞給墨郗決,還有一些信封。
“如果有一天,雲煙向你問起了她母親的事情,這些東西就是答案。”董心蘭像是交代某種重要的東西,看着墨郗決滿是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