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這句話在哪裡聽過,可心裡的委屈讓她並沒有想那麼多。
其實她現在就想賭氣離開,可裴景軒似乎態度還不錯,她又猶豫了,總不能丟下一個殘疾人扭頭就走。
夏薇擦了把眼淚,吩咐林媽媽快自己上點藥,自己也找了個位置坐下。
裴景軒看着她,慢慢從膝蓋上拿了把花,帶刺的薔薇被細心包裹在報紙裡,他遞給她:“送給你,上次是不是嚇着了?這算是道歉的禮物。”
夏薇只好接過花,有些疑惑地看着這位大伯,他好像沒那麼兇。
可她一看到裴景軒的眼睛,又覺得害怕,嚇得將花掉在了地上。
裴景軒找出一墨鏡來戴在臉上,語氣裡有溫柔的笑意:“好點了嗎?我眼睛很嚇人對不對,只是因爲長相,不是我真的很兇,夏薇,有時候看到的和事實並不一樣,你得自己去體會。”
夏薇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看起來很兇的大伯其實人好像不錯。
可她記得分明那天在車裡的時候,他說話頤指氣使,對着王琴姝一點都不客氣。
心情非常複雜的,她禮貌地問道:“大伯,我想回趟夏家,可以嗎?等景程回來了,我再過來。”
裴景軒隔着墨鏡打量她,又好像在思考,過了好一會兒,看得夏薇直發毛,這才溫聲道:“好,我送你。”
“不必——”
“我媽和奶奶可能還讓人在外面攔你。”
裴景軒的語氣斬釘截鐵,夏薇語氣一軟:“那多謝大伯。”
裴景軒語氣淡淡地道:“不客氣,不過,能麻煩你幫我推輪椅嗎?”
夏薇點點頭,走過去握住輪椅一個用力,而裴景軒似乎也準備幫忙,自己也推了下輪子。
可兩個人的力氣似乎用得不對,輪椅忽然朝着一邊倒去。
夏薇大吃一驚,本能想去將輪椅扶起來,可那輪椅卻出人意料重得嚇人。
她也不在知道怎麼回事,一個站立不穩,往地上倒去,輪椅重重砸在她的小腿上
夏薇只覺得痛得眼睛發黑,發出一聲慘叫。
而接着一個沉重的身體壓在了她的身上。
極致的疼痛從四面八方侵入她的骨髓,她痛得一直慘叫,而裴景軒的聲音溫柔地響起:“夏薇你沒事吧?”
夏薇被疼得迷迷糊糊,總覺得這種時候,他的聲音都不帶一點波動,好像綁在不斷掙扎的金絲雀身上的柔軟絲帶。
“夏薇!!”
喬燦驚恐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夏薇只覺得猶如仙樂一般,她拼命想推開裴景軒,動了動脣,想回答喬燦,可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而裴景軒似乎也急着從她身上起來,可似乎不得發。大手蹭過她的臀和胸前的曲線,甚至不小心按到她的小腹,痛得她狠狠抓了他兩下,也不知道是疼得太厲害了還是怎麼,她竟然叫了出來:“喬燦,快來,我在這!!”
第一個趕來的不是喬燦,而是林媽媽,她驚呼一聲忙想去搬開輪椅,可搬了兩下竟然沒動。
忽然一個高挑的人影默不作聲地走過來,一把搬開了輪椅,並且將裴景軒從夏薇的身上拖開。
夏薇剛剛被裴景軒沉重的身軀壓得差點吐血。
現在,終於輕鬆了,她大口喘了口氣。想撐着自己坐起來。
沒想到,腳腕處又發出一陣錐心的疼痛。
“林媽媽,腳疼。”夏薇哽咽道,她摸了一把臉,卻摸到一臉的淚水,剛剛她就疼哭了,現在更多的是委屈。
林媽媽卻沒有動,死死站着,好像被什麼嚇到了。
夏薇也鬱悶地順着她的目光看那過去,看到剛剛幫忙的那個人,身子猛然一僵,有些不敢相信。
男人觸碰到夏薇的目光,本能地厭惡避開。
可是,他目光觸碰到她的腳腕時。出於醫生的本能,他走過去蹲下身:“喬燦、林媽幫我抓住她。”
顧潛修!!
夏薇也覺得好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又鬱悶得非常想死。
她讓喬燦去找人,她竟然給她找來顧潛修。
很好,自己最慘的,最醜陋的一面,再次暴露在這個人面前。
其實她寧願痛死,也不想再接受顧潛修一點幫助,不該是這樣的。
可現在她必須得接受,不然會顯得她還在意什麼似的。
夏薇只好勉強生硬地道:“麻煩你。”
喬燦和林媽媽一邊一個抱住她,夏薇只覺得顧潛修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腳,她腦海裡自然閃現出那雙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
忽然又是一陣劇痛,她嗚的一聲,卻硬生生忍住了呻吟。只是渾身冷汗,彷彿剛剛從鬼門關裡走出來。
接着,顧潛修讓林媽媽找來醫藥箱,給夏薇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
從頭到尾,他嚴肅冷漠,似乎一位最盡職盡責的醫生。
“好了,”他站起來。
這時候,一個淡淡溫柔的聲音問道:“夏薇你沒事吧?抱歉,是我——我這個沒用的廢人連累了你。”
顧潛修這纔將銳利的目光投下角落裡那個古怪的男人。
夏薇也皺了下眉頭,那種強烈的違和感再次襲上心頭,如果可以,她實在不想和這位大伯說話,可是,畢竟是裴景程的親大哥,而且王琴姝似乎很看重這個兒子。
她只好壓着心裡的脾氣,也規規矩矩地道:“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沒掌控好,大伯你沒事吧?要不要顧醫生給你也檢查下?”
顧潛修聞言,嘴脣抿了抿,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忽然被夏薇叫做顧醫生,她似乎真的冷漠了許多。
而且他也沒想到,雖然她很討厭,性格糟糕,而且虛僞淫蕩,可她的腳真的很小,受傷到時候哭起來還和小時候一樣,人怎麼能裝得這麼像,她年紀還這麼小,演技卻這麼好,不去演戲簡直可惜。
甚至挑撥裴景程來對付他家。
想到這裡,他皺了下眉頭,看着那邊那位,似乎是裴景程的大哥的男人:“裴先生,需要我幫你檢查下嗎?”
裴景軒露出一個淒涼的表情,聲音依然那麼柔,似乎下一刻,就會嘎然斷掉一般:“不用了,不過一個廢物而已。”
他自怨自艾的語氣,讓人不由自主看向他因爲殘廢而有些萎縮的腿。
顧潛修也覺得自己剛剛考慮不周,走過去要扶他,裴景軒卻說不用,竟然自己撐着輪椅從地上坐了上去。
顧潛修看着他那雙有力地過分的手,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微挑,卻什麼也沒說。
裴家的底,全是黑的,是那個女人自己選擇嫁進來,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既然沒事,那我告辭了。”顧潛修慢慢垂下眼睫,準備離開。
“顧潛修,你幫忙幫到底,送夏薇回去好不好?她傷成這樣,我們兩個女的,也沒辦法帶走她啊。”喬燦着急地求道。
夏薇卻驀然一驚,正迎上來顧潛修陰霾的目光。
她忙拼命擺手道:“不用不用。這就可以了,顧醫生請回吧。”
開玩笑,她們扶不動她,難道讓顧潛修抱着出去嗎?
他本來就厭惡自己,說不定還以爲又在設計他。
可以說夏薇現在比較瞭解顧潛修了,他果然眼底閃過厭惡,並沒有做任何表示。
就在這時候,一隊人匆匆闖進來。
夏薇看到爲首那人,眼眸一亮,一陣欣喜,是李副官,她的目光情不自禁一個勁往他身後找。
沒看到裴景程。
濃濃的失落忽然升上來,她眼淚再次有些止不住。
在車上,李副官不無憂慮地看着夏薇的腳。苦惱地道:“晚上我要和首長彙報你的情況,這可怎麼好,少夫人能動嗎?腳腕。”
夏薇試着想動,可顧潛修給她做了固定,沒能成功。
喬燦倒是插了句嘴道:“剛剛我短信問過顧醫生,說你的腳應該是輕微骨裂,得躺上一個月才能好。”
李副官的表情有些便秘:“顧——醫生?”
他又看了夏薇一眼,眼神複雜,卻並沒有插嘴。
夏薇心裡一沉,看裡副官這表情,景程他肯定知道了,所以纔派了李副官過來監視自己嗎?
她抿着脣,心事重重,不知道怎麼和裴景程交代。
隱瞞、受傷、又遇到顧潛修。這真的是一連串的巧合,可他能信嗎?
夏薇想,換成她是裴景程都不會信。
她本來心情抑鬱,今天是她最倒黴的一天,沒有之一。
被奶奶誣陷,林媽媽被打,自己莫名推翻裴景軒的輪椅受傷,顧潛修給她治傷卻被景程的手下看到。
她心裡一直悶悶的。
直到到了夏家,她才強顏歡笑地下車。
喬燦有些惴惴:“夏薇我是不是幫倒忙了?可是我想着你家裡人趕來還要些時間,可是那麼巧,我出門就看到顧醫生來拜訪裴家,我,我急壞了啊。”
夏薇一愣:“顧潛修來拜訪我家裡?他找誰?”
“好像是說裴家的老夫人回來了,所以他過來是有事請求。”喬燦也不是很明白。
夏薇也不明白。顧傢什麼時候,和裴家好到可以拜託事情了?
她想不明白也不再想,因爲他看到夏念祖的車了。
夏念祖看到妹妹自然高興,卻再一眼,看見夏薇單腳站着,另外一隻腳上竟然纏着紗布,纖弱的樣子蒼白而可憐。
他立刻就惱火起來,夏薇在家裡,寵成什麼一樣,剛嫁到裴家沒幾個月,竟然就帶傷回來,這還得了!!
一把抓住李副官的衣領,夏念祖粗暴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好好的妹子,送到你家,怎麼忽然就成這樣了?是不是裴景程?那混蛋竟然朝着我妹妹動粗!!”
李副官握住夏念祖的手腕,也不敢太反抗,儘量禮貌地回覆道:“夏先生,不是這樣的,裴首長出差未歸,少夫人在家裡出了點意外——”
“意外?她在我家裡好好的,怎麼去裴家就出了意外了?裴景程的電話呢?我要問問他怎麼說!!”夏念祖臉通紅,好像一隻鬥獸,眼眶都紅了。
夏薇忙拉住他,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哥哥對她一直那麼好,可自己到底爲夏家做過些什麼呢?
她幾番猶豫,終究不想將自己的事情來害家人擔心。
輕聲解釋道:“哥,你別錯怪他們。真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幫大伯推輪椅,結果輪椅倒了,我被輪椅壓了下,大伯也摔得不輕,都是我的錯。”
夏念祖半信半疑,但是妹妹一和他說話,他就有些氣不起來,鬆開李副官,一把將夏薇抱起,粗聲粗氣地道:“這事情沒完,就算是這樣,爲什麼你身邊沒一個照顧的人?他裴景程就是這麼照顧你的嗎?如果不會照顧,我夏家的人可以自己照顧。”
夏薇沒有再說話,偷偷感受家人的維護和寵愛。
甚至覺得,在裴家受那些屈辱也沒關係,只要家人愛她,就沒有任何人能真正傷害她。
“哥哥,你對我真好。”
兄妹兩個人在前面細細說着話,往裡走,後面喬燦和林媽媽告別,猶豫了下又抱怨了一聲道:“我還和你說件事情啊,其實我有往夏家打電話,可那個夏家的一個女傭接了電話讓我等着,半天沒回來,我這才,這才病急亂投醫的。”
林媽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低聲道:“我知道了,會和小姐去查一下,喬小姐今天謝謝你啊,我家小姐幸好有你這樣的朋友。”
喬燦笑着搖搖頭,又羨慕看了眼被夏念祖抱着的夏薇,告辭道:“那我回去了,家裡人還等着我做飯呢,另外夏薇對我也很好,我——其實無以爲報。”
說完,她點點頭匆匆離開。
夏念祖抱着夏薇走到大廳,夏薇忙扯了扯他的衣服道:“哥,先別讓奶奶直到,她年紀大了,你等我整理下再見奶奶。”
夏薇的樣子很狼狽,裙子上還有污痕,小臉也稀里嘩啦的,看着可憐得不得了。
夏念祖狠狠心痛了許久,哼了一聲道:“這次住一個月再回去,反正裴景程不是忙嗎?”
說完,他冷笑了一聲,瞪了李副官一眼,李副官忙陪不是。
這時候,王芳抱着大肚子從上面下來,看到夏薇的樣子,她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又好像掩飾什麼似的,摸了摸臉頰,走下來低聲問道:“夏薇這是怎麼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夏念祖心煩地道:“別問了,快去請醫生來,對了,夏薇的房子今天也打掃過吧?”
王芳忙道:“打掃過,每天都整理的,你不是吩咐過嗎?”
夏念祖抱着妹妹回房,王芳卻臉上浮現出焦急的神情——
夏念祖婆媽地關心了許久,醫生也來檢查過,夏薇確實輕微骨裂,需要臥牀靜養,其他都沒什麼大問題。
他這才又嘮叨了一陣,被夏薇趕出去:“去多陪陪大嫂,她快生了吧?大哥你多關心關心她啊。”
等夏念祖離開,夏薇忙叫林媽媽過來,摸了摸她的臉,心疼地道:“還疼嗎?”
林媽媽搖頭。還體貼地道:“你大哥粗心看不出來,但是老夫人可不糊塗,一會兒去見她的話,我就不去了。”
夏薇鬱悶得想哭:“到現在了,您還替我們着想,林媽媽,我對不起你。”
林媽媽溫柔地摸她的頭,正想再說點什麼安慰夏薇,忽然夏薇的是手機響了,來電顯示——
裴景程!!
夏薇和林媽媽交換了一個眼神,接了電話,沒注意其實是一個視訊電話。
所以忽然屏幕上出現穿着軍裝,一臉陰霾的男人,夏薇忽然有種將電話砸了的衝動。
深吸一口氣。她故作鎮定地將手機放遠了些。
林媽媽貼心地走出去,給兩個人留下私密的空間。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氣氛安靜到可怕。
夏薇剛剛其實一肚子氣,有點想朝着裴景程發泄,可看到他嚴肅的樣子,想到自己也有事騙他,立刻就有點慫。
所以,她才偷偷將手機放遠點,好像這樣,她就能感覺不到他的可怕。
但裴景程是誰,瞬間就明白了她的企圖,嗤笑一聲道:“以爲手機拿遠了,我就收拾不了你!”
夏薇:“……”
她臉色一白,想要解釋,但是最後卻沉默了,她想到了裴老太太和自己的婆婆當時的嘴臉,裴景程和她們一丘之貉罷了。
反正她再過半年就離婚,隨便他們怎麼樣好了,三十億都投給哥哥了,他還能如何?!
誰知道裴景程淡淡地繼續說了一句:“那三十億,我是給了支票,可你哥沒那麼容易一次取出來,每次都要經過我批准簽字,你不懂這些是應該,現在可知道了?”
“裴景程!”夏薇氣得騰地一下站起來。
這是剛剛動作,腳腕立刻傳來一陣鑽心般的疼痛,她腳一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那一下太過狼狽,手機也被她碰掉了。
她不知道怎麼那樣嬌氣,就趴在地上,將這一天所有的委屈全部用大哭發泄出來。
哭的時候,裴景程似乎叫她了,她也沒聽清楚。
只是一邊哭一邊覺得心如刀割,裴景程和其他人一樣都這麼壞,這麼可惡,爲什麼倒黴的總是她。
她一邊哭一邊發現電話裡已經沒有聲音。
她轉頭去看手機,卻沒有任何畫面。
開始她以爲是手機摔壞了,拿起來點了幾下,是好的,然後她就可到了裴景程掛斷的記錄。
心再次痛起來,這次卻猶如撕裂一般。
他不要她了?
夏薇忽然哭不出來了,死死盯着屏幕,正好林媽媽聽到聲音跑進來,看到她傻子一般趴在地上,臉上掛滿淚珠。
嚇得連忙將她扶起來問:“這是怎麼了?和裴首長吵架了?”
夏薇苦笑,吵架?他根本沒給她吵架的機會好嗎?
這時候,李副官不知道怎麼也趕了進來。
忙一把將夏薇扶起來,看到她頭髮凌亂,眼眶裡佈滿紅血絲,身子也搖搖欲墜,心裡一緊,忙解釋道:“剛剛首長讓我上來看你,他說他有事,一會兒再找你。”
夏薇卻好像沒聽到一樣,明顯是再走神。
等李副官和林媽媽將她整理好,並且看了下腳踝,確定沒有再次受傷,這才放她躺倒牀上,夏薇一下子蜷縮進被子裡,對於裴景程的行爲,她也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傷心,似乎是篤定他不會不管她,可他卻真的不理她了。
她這才發現,一點也不喜歡和裴景程的關係變得僵硬。
她想和他解釋,想變回以前他疼愛時候的樣子。
可自尊卻又不允許她這樣。
咬着脣,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她哭了很久才睡着——
裴景程掛了夏薇的電話,直接撥通了家裡的視訊電話。
不一會兒,裴老太太的面容出現在屏幕上,她儀態豐潤,身後是各種珍貴的玉石和金器,整個房間顯得貴不可言。
裴景程看着裴老太太過得這麼自在,想到剛剛夏薇摔倒,她的眼淚和林媽媽腫得好像饅頭的臉,心底震怒。
俊臉微冷,他看着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卻自然地很,問道:“景程啊,聽說你去出任務,我和你媽媽都很擔心你,你還好吧?”
裴景程低低地嗯了一聲。
裴老太太看裴景程這種不鹹不淡的表情,心裡那口氣就有些咽不下去,心裡知道肯定是夏薇那個女人先給孫子告狀了。
她冷哼一聲道:“你看着奶奶這麼不高興是夏薇和你說了什麼吧?可你怎麼能聽她一面之詞就覺得是我的不是?!”
裴景程冷冷地道:“所以我現在想聽聽奶奶你怎麼說。”
裴老太太被噎了一下,心裡更是不喜歡,這個孫子比起裴景軒來一點都不討喜,景軒什麼事都聽她的,對自己和王琴姝都非常孝順,卻不想這個老二,事事不和她說,還寡言少語,不知道心裡想什麼,一點都不貼心反而給人一種不易接近的感覺。
若不是做過親自鑑定,她都懷疑這孩子是不是自己兒子親生的。
裴老太太忍着氣道:“你媳婦再外面偷人,我好心幫你,你怎麼這個態度。證據確鑿,那個照片我親眼看到的,是她的裙子沒錯,那樣子也像她。那男人的側臉我也認得是顧潛修,孤男寡女大晚上去開房間,我不過問問,她就對我大呼小叫以死相逼,這樣的女人,你還心疼還因爲她來指責你奶奶,景程,你是做大事的人,可聽過紅顏禍水這說法?”
裴景程冷冷地道:“這事情,我清楚,不過,我記得結婚的時候,我就和你們說過,夏薇的事情不許任何人插手。您還記得吧?”
裴老太太被一下子噎住,擡頭去看自己這個孫子,只見他穿一身筆挺軍裝森嚴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眼神不見一絲溫度,充滿了壓迫。
不由得一個激靈。
“這——可我也是爲了你——”她無比委屈。
裴景程彷彿居高臨下看着她:“你身後的這些寶貝,都是我送的吧?我送得出就收得回,還有你過的這些富足的生活,也是我給的,我父親的死您還沒洗清楚嫌疑,奶奶,我一直都沒有忘記——”
裴老太太臉色發白,她想說你怎麼敢這麼和我說話,我是你的長輩,你竟敢這麼無禮。
可她被裴景程說的話,刺激得渾身發軟,只能目光愣愣地看着他。
什麼時候,這個孩子變得這麼高高在上,從不知道多高的地方,靜靜俾倪着她?!
而當裴景程嘆了口氣道:“不過也不怪,你都是管家惹事我已經讓人將他處理了。”
這句話完了後,裴老太太徹底癱軟在椅子上,她這才清楚地意識道,他真的不是以前那個沉默寡言的普通少年——
至於秦霜,林雙明請假直接將母親接回鄉下,這次他態度強硬,秦霜爲了兒子的前途哭了一場,但聽說裴家老太太那邊都被減了人,她也後怕起來。
臨走還不敢相信地拉着林雙明的手,不斷問:“怎麼會這樣呢?我家那時候對他多好啊,他親媽親奶奶都不管他,我還每天給他做飯吃——”
林雙明不耐煩地道:“你以爲他缺那口飯嗎?再落魄他也是裴家的人,隨便請個老媽子都比你做得好。媽,你現在一個月能這麼多錢,住這麼好的地方,你以爲是誰給的?”
秦霜愣了下就不敢作聲,只是道:“那悅兒馬上要結婚了,我這麼走了,婚事怎麼辦?”
林雙明直接道:“悅兒也不安心,你帶她去鄉下,等結婚前幾天再回來。”
林悅兒自然是不願意的,林雙明直接讓人綁了送上車。
秦霜低聲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我以爲裴老夫人比裴景程和夏薇都大。是最大的靠山,我這是——做錯了?!”
林悅兒恨透了老媽的所作所爲恨不得和這個家裡一刀兩斷,聽到秦霜吃癟,心裡高興得不得了,根本不理她,反而扭頭睡覺,嫁給富家?好啊,她嫁就是了,嫁了就能回海城。
夏薇,我和你,不會這麼完了的!林悅兒狠狠地想着。
……
夏薇半夜發起了高燒,這次終於驚動了夏老太太,對着李副官好一頓的罵。
“裴景程呢?讓他回來,他妻子病得要死了,人都不見一個,當初他求娶的時候是怎麼答應我的啊?我明天就要去裴家討個說法,明天你就讓他給我回來!!”夏老太太用柺棍指着李副官大罵。
李副官也急得一腦門的汗。
他也想啊,可是首長在出任務,他的時間都很寶貴,除非他主動聯繫,不然他根本聯繫不上。
首長的確說一會兒就會再聯繫少夫人,可是,這都半夜了還沒消息,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夏薇被立刻送到了海城最好的市醫院。
急診病房裡,顧潛修擡起頭,蹙眉道:“發燒?這麼高的度數?!”
他站起來,順手抽出胸前口袋裡的聽診器淡淡地道:“帶我看看去,病人燒了這麼嚴重,恐怕會留下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