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窈沒敢去看他,本來只是想解釦子而已,見他不爲所動,便不由自主的想作亂。
這時見他也毫無反應,蘇窈蠻強熱忱被當頭一盆冷水澆下。
蘇窈覺得‘分別’二字對於像她和陸東庭這樣,在感情方面沒有過定準的人來說,就像是一面照妖鏡,神不知鬼不覺的映曝光內心所想。
分離會讓人念念不忘,無論是濃情蜜意的情侶,還是至親至疏的夫妻攖。
一種是相思煎熬,一種是習慣缺失。
譬如,她覺得她表現得最明顯的是後者,但是她總覺得,自己漸漸暴露出來的行爲和想法,有偏向前者的可能。
自上次他離開以後,常常想起他的時候多了。
再拿她現在來說,她做出這些動作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償。
她雖然沒想過陸東庭會喜怒於色、熱情似火,但是許久不見的夫妻,他是否太過……冷淡?剛纔礙於人多,現在只有兩個人了,他卻還是不聲不響的。
以前不是還說對她很有感覺?見她肚子大了,就來不了感覺了?
蘇窈敏感的情緒引導自己往這方面想,一種不滿充斥在胸間。
越想越覺得自己熱臉貼冷屁股,太沒臉沒皮了,他什麼表示也沒有,她卻像是個深閨寂寞的婦女,她倍覺無趣,索性鬆手退開。
用平常無奇的聲音輕說:“自己脫了去洗吧。”
陸東庭攥住她柔軟的手握在手裡,喑啞的聲音低低的問:“困不困?要不然你先洗?”
蘇窈搖搖頭,很體貼的說:“坐那麼久飛機回來,也該累了,你去吧。”
蘇窈擡擡眼皮,幽幽的看他一眼,陸東庭果真鬆開她的手去換衣服洗澡了。
蘇窈覺得很丟人。
陸東庭淋浴的時候,蘇窈縮在沙發裡打開酒店提供平板找了部電影看,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沒一會兒陸東庭出來,換蘇窈進去。
蘇窈按了暫停鍵去洗澡。
她進去之後,陸東庭拿起平板看了會兒,然後放回原處。
等蘇窈從浴室裡出來,圍裹着一件長至過膝的浴袍,她趿着拖鞋卻沒在房間裡看見陸東庭的人影。
再看才發現他站在露天陽臺上,這麼冷的天,就穿了件睡袍站在那兒,面朝原處一片沉寂的海岸。
海岸線被酒店以及附近的商廈、路燈的光亮映得一片朦朧,這點光亮照不了更遠處的海平面,就像被深海吞噬,逐漸消失無影蹤。
陸東庭的背影便掩映在這樣的深可着墨的夜色中,前方是黑暗,身後是光明,襯得高大的背影有些寂寥。
蘇窈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太小性子了,想法太過敏感,忽略了他的處境。
日常通話,陸東庭從來不會主動提公司的事,就算蘇窈主動問起事情進行得如何了,他只是回答‘還行’,‘差不多了’,‘還需要一段時間’等簡要卻不明瞭的句子來回答,她知道,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問破嘴也問不出什麼來。
但是蘇窈從公司也能多少了解到,事情挺棘手的。
不過拒紐約那邊傳來的消息稱,陸東庭形式穩妥強硬,短時間內已經將東盛的損失降到了最低,都說除了他也沒人能這麼有效率。
等蘇窈發現自己的思考方向以及心情起落都在圍繞着他轉時,心中頓時涌上一股危機感。
聚少離多的日子,讓他們將許多未解決的問題似乎都一股腦拋在了腦後,包括蘇窈,只想着他這次呆多久又要離開?下次什麼時候回來?異國戀的婚姻過得太不是滋味。
蘇窈想了想,自己收拾完,拿着平板往牀上走,準備窩在牀上看會兒電影然後睡覺。
她按了兩下解鎖鍵之後卻沒有任何反應,她皺着眉一邊擺弄,一邊問陽臺上的男人:“陸東庭,你動過平板了嗎?怎麼沒反應了?”
他轉過身,直接說:“拿過來我看看。”
蘇窈一邊緊按電源鍵,想看看是不是故障關機,一面朝陸東庭走去。
陸東庭見她過來,將煙捻滅,又伸手揮了揮殘留在空氣中的煙霧。
東西剛遞到陸東庭手上,開機了。
蘇窈伸手去拿:“好了。”
“這麼晚了還不睡?”陸東庭卻不是將東西給她,而是放在了一旁的圓桌上。
蘇窈無聲的望了他一眼,陸東庭長臂一伸將她摟緊了懷裡,“穿件睡袍就出來?你不冷嗎?”
蘇窈緊靠在他胸前,能清晰感受到他的體溫隔着衣料傳來,一時間涼意褪去,臉也燥起來。
陸東庭低下頭,藉着走廊充滿情調的橘黃色燈光細細打量她的臉,眼眸清冷卻深情,蘇窈只知道他一瞬不瞬盯着人看的時候,會讓人難以自持,背脊發麻,而這種深情的目光,看得蘇窈有些心猿意馬。
她的肚子輕輕的抵着他,他揉了揉她的腰,動作輕柔小心,蘇窈覺得心裡某個地方酥酥麻麻的,彷彿被溫暖潮溼的浪潮朝她聚攏、包圍。
蘇窈本應該推開他的,但是卻遲遲擡不起手來。
她小聲咕噥了一句:“你身上聽暖和的……”
聲音被風吹散。
他問了句:“你說什麼?”
蘇窈說:“沒什麼。”
隨後,有些不自然的將目光落在遠方,隱隱約約能看見矗立在海面上空猩紅飄渺的一點燈塔。
陸東庭卻攬着她的背,將她擁緊了一些在懷裡,說:“暖和就自己抱緊點。”
蘇窈眯着一雙杏眼,思忖半晌,撩了撩自己被風吹起擋住了臉的長髮,溫言道:“你知道嗎,事出反常必有妖,陸東庭,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後面還有句話,蘇窈沒說出口——真是讓人越發猜不透。
陸東庭垂下頭,除了一瞬間眼角滑過淡淡的笑意之外,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你覺得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陸東庭沙啞着聲音問。
蘇窈勾起他半敞的衣襟,不緊不慢的笑着說:“比如耐不住成年男人那點空虛寂寞,看上更年輕漂亮的……你要是有了,告訴我,我不會怎樣的。”
陸東庭玩笑:“這麼大度還真不是你的風格。”
蘇窈陰陽怪氣笑了聲:“我一向這麼大氣,你知道的。”
“怎麼?譴責起我來了?”陸東庭挑眉,“我還沒追究你那點事呢。”
“我怎麼了?”蘇窈疑惑,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看着他,頗爲無辜。
陸東庭喉結滾動兩下,聲音又沙啞了些:“你怎麼越來越招蜂引蝶了?懷着孕還不老實?又是半透視長裙又是高跟鞋的。”
“那你難道想讓我穿孕婦裝和平底鞋來這種地方?我那衣服纔不是透視的,只是後背有點鏤空設計而已。”蘇窈爲自己辯解。
話音一落,蘇窈覺得旁邊那棟樓的陽臺燈突然亮了,蘇窈被光線吸引過去視線,陸東庭目光也順着看過去。
祁靖朗與這二人打了個照面,看着蘇窈和陸東庭親密無間的相處,帥氣的五官上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朝陸東庭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陸東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轉頭看着蘇窈,目光有點挑釁,似乎是印證了自己說得沒錯。
“看看你招了些什麼貨色。”
蘇窈不悅,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推他,主要是祁靖朗也不避諱他們,一個人悠然自得的靠在陽臺上仰望天空,賞着根本不存在的月,蘇窈覺得被他看着,很是膈應。
陸東庭卻突然俯下身,印着她的脣一點點啃咬着,蘇窈心有旁騖,被他親得心驚肉跳無法專心,餘光瞟見望着他們的祁靖朗,她下意識皺眉,拍了拍陸東庭的肩膀,身子往後仰着躲開,“我不要在這裡。”
“就在這裡,”陸東庭對上她的眼,一字一句說得低沉而霸道,“好讓他洗乾淨眼睛看清楚點,別恬不知恥的妄想當男小三。”
說完,陸東庭將她轉了個身壓在懷裡,將那道燈泡一樣的眼神隔絕在了背後,也不給蘇窈反抗的機會,低下頭攫住她的脣舌,從一開始的溫柔纏綿,逐漸加深這個吻。
蘇窈慢慢被帶入其中,腥鹹冰涼的海風從身上略過,身體又緊陷於溫暖的懷抱中,她一時冷熱交替,她忍不住的顫慄着身體……
---題外話---第二更。
正文 170.170.男人最愛找藉口了,誰說只有女人愛慾擒故縱?
兩人都已經洗過澡,身上的味道乾淨而清新。
陸東庭熟稔的挑起她的舌尖,輕輕吮
吸,輾轉碾磨,蘇窈能清晰的聽見自己咕咚咕咚的心跳,以及親吻時讓人面紅耳赤的口水聲,親密得毫無間隙,以至於想拒絕都擡不起手來。
風從她耳邊刮過,她似乎都能聽見渺渺的呼嘯聲。
這時一個持續時間極長的吻,蘇窈混混沌沌的被他掌握着感官,由他帶着走,也無暇再去顧及除了他們倆,還有沒有其他人在觀望。
————————
祁靖朗靠在陽臺上點燃了一隻煙,看着隔壁緊緊相擁忘情接吻的男女,不時吸一口煙,任菸捲自己燃燒償。
很多男人都有一種通病,比如自己看上了一件東西,但是這件東西屬於別人——還是屬於一個在能力以及社會地位上高自己一層的人——導致原本在自己眼中,只能過過眼看着新鮮的東西,都能變得讓他念念不想忘,就像着了魔道。
祁靖朗眯縫着狹長的眸,看着陸東庭高大的身影下,隱隱只能看見一條細腿,微微踮着。
用男人的眼光來看,結了婚又懷了孕了女人,無疑已經被牢牢釘上了另一個男人的標籤,論外貌抑或是整個人的身材氣質,遠不及以前風姿綽約的三分之一。
所以祁靖朗纔想,要是現在的蘇窈臃腫難看倒還好,那樣,就算他想起什麼心思,也會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消失無蹤。
所以說,有些形容男人的詞還真挑不出什麼錯處,比如,下半
身思考的視覺動物。
祁靖朗如此一想,顧自揚起脣角一笑,黑眸隱藏在暗沉深紫的夜色下,就像渡了一層冰。
片刻之後,他盯着順着山腰蜿蜒而上的霓虹和點綴着夜色的路燈看了會兒,再轉過頭,那邊陽臺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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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被陸東庭抱到牀上,大掌撥開她睡袍的腰帶,酥胸半露。
他手掌探進睡袍裡,沿着腰線,逐漸往中間靠攏,步步而上,到達最柔軟的那處,深吸一口氣,手掌用力揉搓了好幾下。
“嗯……”蘇窈睜着迷離的雙眼,思緒模糊,下意識因吃痛而輕哼出聲。
陸東庭卻沒了下一步動作,帶着薄繭的手掌心還握着她右邊的豐軟,手指微動,摩擦過敏感之處,蘇窈耐着沒吭聲,他突然的停下,讓她也漸漸清醒。
蘇窈手指本穿過陸東庭後腦勺那硬硬的發茬,這時,手指蜷了蜷,沙啞着嗓音問:“怎麼了?”
“沒什麼,”陸東庭的嗓音隱忍得不行,骨骼雅緻的手指卻往下幫她鬆鬆的繫好了腰帶,“睡吧。”
蘇窈,“……”
她發誓,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在這種方面這樣厚臉皮又尷尬過,當你有意無意想表達些親人的信息時,對方卻屢次拒絕,再多的熱情也變成死灰。
蘇窈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抿着脣沒有說話,自己默默的理好衣襟,翻了個身側躺着,用背對着他,安靜得只剩呼吸聲。
陸東庭看着蘇窈那顆不開心的後腦勺,他躺在她身邊,只覺得身體有一把火在橫衝亂撞,他只好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摸了摸她的髮絲,性感的聲音喑啞卻冷靜,“說說這短時間怎麼過的?”
蘇窈朝自己那邊翻動了一下,不着痕跡的躲過陸東庭的手,音調平淡無奇:“平常怎麼過的就是怎麼過的。”
但總覺得夾雜着一股怨懟。
頃刻,陸東庭翻身從背後擁住她,蘇窈掙了掙,“你快別抱着我,那東西抵着我了……”
陸東庭咬了咬她的耳垂,低語道:“你不是想要碼?”
蘇窈氣得說不出話來,被拒絕了不說,還被人拿此來調侃。
蘇窈不知道是不是別的女人也這樣,畢竟是已婚婦女,在性的方面需求不比男人低,蘇窈自己卻覺得很羞恥。
心裡越想越冒火,她扒開他的手,溫淡的語氣帶着些微的惱怒:“你要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就直說。”
陸東庭,“……”
過了許久,沉默着,陸東庭不放手,蘇窈也不說話。
“你真是……”陸東庭輕輕揉了一把她的腰:“拿我當泄慾工具了?這纔多久你就忍不住了,過了危險期沒?”
“啊!”蘇窈叫了聲打斷他,整個人往被自己鑽進去,甕聲甕氣的說:“閉嘴吧你。”
腦袋剛埋進去,突然又被陸東庭提起來,高大的軀體傾覆而上,兩手撐在她兩側,將她的手壓在枕頭上,空出的手,直接將她睡袍再解開……
蘇窈知道他要幹什麼,踹了一腳他的小腿,“我不做了……”
她轉過頭,軟趴趴的躺着,性致闌珊。
陸東庭扳過她的臉吸住她的脣,直接擡起她的腿擠進去。
蘇窈完全猝不及防,難受的張了張嘴,剛好使他有機可乘,舌尖闖入,攻城略地。
蘇窈一面覺得難看的抗拒,陸東庭動作又刻意的輕緩研磨,兩個人都難受的喘氣。
到最後,忍不住小小放縱了一把。
事後,陸東庭從她身上下來,倒在一旁,手搭在眉骨上,蘇窈胸膛劇烈起伏着,過了好一會兒才各自平息下來。
蘇窈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緩緩拉過被子蓋着自己。
不過一會兒,背後貼上汗溼的胸膛,蘇窈沒動,閉着眼睛裝睡,片刻後聽他說:“賣心賣力伺候你了,還不開心?”
蘇窈用手肘去撞他。
陸東庭輕而易舉的將她手抓住,手環着她的腰,相擁卻沉默纔是最尷尬。
蘇窈不知道是不是沒見面的時間太長,她已經忘了怎麼跟他和諧相處。
思緒飄飄的時候,卻聽見他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你別再勾引我了,我怕真的完全控制不住,弄傷你。”
說完,動作溫柔拂開她貼在額畔的髮絲。
蘇窈閉着的眼睛,眼珠子不停轉來轉去,睫毛也顫抖着,心底瀰漫出怔愣而又溫軟的情緒。
“孕婦的情緒很敏感,你別介意。”
心裡卻想,藉口藉口,男人最愛找藉口了,誰說只有女人愛慾擒故縱?
從他去紐約之前那幾天,就在開始撒網了,給她一種無論以什麼開始的婚姻,也可以跟感情共存的錯覺。
她不信他沒有看出來她的嘗試,她覺得試一試,總比無休止的爭吵以及追求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來得好,結果,她感到很是挫敗。
陸東庭還是從她悶悶的聲音裡面聽出了異樣,陸東庭不會安慰人,也不懂怎麼安撫孕婦的敏感情緒。
說了句不着調的話,“敏感可以,不要進醫院就行了。”
蘇窈老想去窺探這個人說話的深意到底是什麼,最後又只能發現點皮毛。
陸東庭的意思應該是讓她別像上次一樣,本來已經好好的,又把自己作進醫院。
蘇窈試探的問:“你擔心嗎?”
陸東庭沒說話,環着她腰肢的手往下放在她微圓的肚子上,玩笑說:“我要是說擔心,你會不會又說我只是在關心孩子?”
蘇窈頓時大氣不出,靜默兩秒,突然抓起他的手就咬了一口。
陸東庭看着自己手上兩排深白的牙印子,若無其事的說:“你屬狗的?”
蘇窈知道他確實也忍得厲害,可能因爲上次她進醫院的事給他留下了一點陰影和顧忌之心,這麼一想,蘇窈心裡好受了些。
陸東庭將她抱去洗澡,蘇窈躺在他身旁,被溫水包圍着,疲倦涌上來,昏昏欲睡。
她半眯着眼睛,聲音帶着鼻音:“你不是說不回來,怎麼又回來了?”
陸東庭不答反問:“我要是不回來,老婆被人笑話,我是不是要在新聞上纔看得到?”
蘇窈不以爲然:“他有什麼好讓你介意的?”
陸東庭又自顧自的說:“當初在陸翰白的飯局上看見他的時候,就應該及時發現,找個法子斷了他的心思,你說是不是?”
蘇窈想起,是那次在會所,還沒結婚時發生的事,似乎已經很久遠了。
陸東庭哼了一聲:“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
祁靖朗這人,蘇窈不願意多提,提起就不免想起他那個眼神,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換了個話題說:“我要不要回東盛?或許,可以幫你盯着點。”
陸東庭說:“有人盯着,你在家休息再說,別趟這是非。”
蘇窈心裡‘咯噔’了一聲,什麼叫別趟這‘是非’?難道,不單純是隻紐約分公司跟合作的銀行那事出了問題?
---題外話---今天除了上課有事很忙,sorry,這更晚了,二更也暫時還無法給個確切的時間/(tot)/~~,大家先睡吧
正文 171.171.像你這麼年輕的女人,根本就不應該嫁給陸東庭這樣的老手
蘇窈側頭盯着他,膚色比以前深了一些,五官側臉的棱角因爲瘦了而顯得更加銳利,閉着眼睛的時候,眉峰也依舊冷硬,越發給人一種難以相與的感覺。
陸東庭既然已經這樣這樣說了,就算再多問也沒個結果,蘇窈向來也不喜歡在這種事情上糾纏不休,況且公司的事,她遠不如他有策謀攖。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浴室裡安靜無聲。
蘇窈困得眼皮打架,陸東庭也閉着眼,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隻是閉眼假寐放鬆。
蘇窈要睡不睡之間,腳狠狠的蹬了一下,濺起的水聲同時驚醒了兩人。
蘇窈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天花板上的暖燈極其刺眼,她迫不得已重新閉上眼睛。
陸東庭先伸手試了試水溫,已經不如剛纔那般暖熱,他率先站起身踏出浴缸,扯了條浴巾圍在腰間,又將蘇窈撈出來擦乾,讓她穿上浴袍上
牀睡覺。
————————
第二天,蘇窈醒來的時候有點不知身在何處,初醒的大腦還處於混沌之中,她正對着落地窗的方向,從窗簾中間的縫隙看去,依稀可見天色已大亮。
蘇窈盯着那縷光線看了好一會兒,冬日裡的陽光不夠熾烈,淡淡的一條光投射在地板上,就像被均勻切割一般償。
蘇窈漸漸緩過神,這纔想起昨晚陸東庭回來了,而牀上已經沒了人影。
早起牀空,彷彿他從沒出現過,這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蘇窈猛地想起什麼——他不會這麼早又走了?
她從被子裡探出身拿手機,翻了翻,出了一些垃圾廣告,沒有什麼告別之類的短信,也沒有未接電話。
蘇窈環視了一圈房間,目之所及之處,還當真沒有陸東庭的東西,只有一件穿過的睡袍和浴巾搭在沙發上。
蘇窈撥了陸東庭的電話過去,要響起的時候,蘇窈又飛快的掛斷,怕他現在在飛機上,打了也沒用。
她攏了攏長髮,用皮筋紮起,正要去梳洗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打來的是陸東庭。
“醒了?”
她剛接通就聽見他含笑的聲音淡淡問道。
蘇窈舔着脣,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嗯……剛醒。”
“醒了就先下樓去吃早餐。”
陸東庭話中交代她吃飯,卻沒提到他現在在哪兒。
蘇窈躊躇了半晌才調整出平和輕鬆的語氣問:“你在哪兒?”
“在酒店的會議室這邊,有點事,你吃了飯先等休息下,我這邊結束了過來接你。”
酒店會議室……
蘇窈心想,陸東庭還真是隨時隨地離不開工作。
吃過早餐後,蘇窈坐在沙發上隨意翻了翻中雜誌,陸東庭纔打電話過來讓她準備出門了。
蘇窈換好了衣服和平底過膝長靴,走到外面的小花園裡看了下院子裡的職務,這酒店的綠化和細節佈置做得特別好,即便是冷冬,仍舊見得到顏色嬌嫩的綠植。
蘇窈低下頭多打量了幾眼,直覺敏銳的發現,不遠處有道讓人倍感不適的目光。
她下意識一擡頭,看見了身穿藏藍色條紋西裝的祁靖朗。
他那邊院子前停着輛黑色轎車,看樣子正要離開,從門口到車的距離不長,他偏生就停在了半路上,一雙幽深得難測的黑眸盯着她。
蘇窈覺得祁靖朗這人,不僅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可能在人品和作風方面都有着嚴重的問題。
不管是誰,出於什麼原因,在昨晚那種情況下都應該回避。
再則,祁靖朗每一次見面對她說的話,總是帶着刻意的輕佻,言語之間看不到對女性的尊重,或者說,是看不到他對她的尊重。
蘇窈便也不再跟他打招呼,轉過頭往相反的方向看着。
“想不到你跟陸東庭不只是表面恩愛和諧,”話外音就是,他以爲她和陸東庭不過就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通常面子長得好的東西,裡子可不一定光鮮。
蘇窈沒吭聲,天氣寒冷,還起了風,她將包勾在手腕上,騰出手來環着胸,將寬大擋風的黑色大衣緊緊攏住。
髮絲吹到臉上,有機率黏在了口紅上,蘇窈伸手將頭髮勾在耳後。
祁靖朗見她不理自己,就像個高中男同學想引起女同學的注意,別人不理她,他倒是越起勁。
“你就不想知道陸東庭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因爲什麼而忙?”祁靖朗笑意盎然,那抹笑卻如常一般不達眼底。
蘇窈聽見陸東庭的名字,不想去注意也不行,耳朵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祁靖朗的聲音上。
這邊,蘇窈聽着,祁靖朗卻打住了,安靜了許久,久到蘇窈以爲他已經上車離開了。
於是下意識轉頭看去,祁靖朗還站在院子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蘇窈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正中他下懷。
蘇窈暗自咬咬牙,長靴包裹下未臃腫的長腿踢了踢植物根部的泥土,兀自哂笑一聲:“祁二少看來挺無聊的。”
“不是我無聊,我的話題能引起你的共鳴,你纔會將注意力集中在我這裡不是嗎?”
蘇窈看着祁靖朗一副小人得志的深情就覺得氣悶。
祁靖朗繼續說:“你看,你心裡也搞不明白事情真相是不是?”他單手插在褲袋裡,一手轉着手機:“我就說,像你這麼年輕的女人,根本就不應該嫁給陸東庭這樣的老手,他背後有多少複雜的關係鏈,他都一一告訴過你嗎?”
他在這裡適當的停頓一下,在對方心裡引起重視,最終,他搖了搖頭,“所以,你還是天真,不要到最後才發現只是爲他人做嫁。”
想想都心疼。
祁靖朗這人說話,從來沒有可信度可言,模樣輕佻,語調散漫,蘇窈觀察着他的表情,想從中看出真假來。
然而,祁靖朗目光突然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後,蘇窈也聽見了汽車的引擎聲。
蘇窈轉過頭,是陸東庭常用的商務車,開車的卻是沈勁,應該是從公司開過來的。
車穩穩的停在面前,沈勁下車,蘇窈往後座看了看,似乎陸東庭沒過來。
沈勁站在蘇窈兩米之外,見她目光在後座裡搜索,這才說:“太太,陸總這邊忙完,公司裡又有急事,他已經和姚現直接回公司了。”
“哦。”蘇窈淡聲迴應。
是她誤解了,她還以爲陸東庭會一起過來。
神經幫她打開車門,蘇窈上車前,餘光發現祁靖朗還站在院子裡,如同一尊令人生畏的雕塑。
蘇窈沒多看一眼,趕緊俯身鑽進車裡。
對於祁靖朗說的那番話,因爲不知道真假,便會去重複想着,深究其中真假,之後便理所當然的對每一個字都印象深刻,然後細思。
————————
陸東庭這次回國,在跨年之前,暫時沒有再離開的打算。
但蘇窈覺得他回來之後,跟在國外也沒什麼差別,連續兩三天了,都在公司處理積累下來的事務,早上醒來不見人,晚上都要睡着了才聽見他輕手輕腳推開臥室門,又輕手輕腳的進了衣帽間,爲了不打擾到她休息,又到外面的浴室去洗漱。
蘇窈稍微轉醒,知道是他回來了之後,便再也睡不着,躺在黑夜裡,看着門縫裡透進來的燈光,越來越清醒。
這天晚上,陸東庭洗了澡回房間,掀開被子,蘇窈感覺旁邊的牀塌陷下去,過了會兒她才翻過身面對着他。
陸東庭往她這兒看了一眼,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喝了許多酒,抽了好些煙,“還沒睡?”
“睡不着。”蘇窈從睡意中醒來,聲音甕着。
“不舒服?”陸東庭將她攬在懷裡。
“沒不舒服,就是最近不那麼能睡得好了。”蘇窈想找時機挑開話匣子。
陸東庭卻說:“閉上眼睛,什麼都別想,一會兒就睡着了。你現在需要休息。”
蘇窈想問的話就此被憋回了肚子裡。
蘇窈性格中有很明顯的強迫症,如果是有件事一直困擾自己,不解決,她便睡不好覺,無論大小。
小到陸東庭換下來的衣服沒有扔進髒衣籃裡,她會心裡煩躁;大到自己想說的話沒說出來,她就很容易失眠。
過了會兒,她張了張脣,很委婉的說:“陸東庭,你最近真忙。”
正文 172.172.見了老情|人,幹嘛裝作一副不熟的樣子?
頭頂傳來陸東庭輕微規律的呼吸聲,蘇窈有點後悔擾他睡眠。
等了幾秒鐘見陸東庭沒有回答,蘇窈舔了舔脣,藉着黑夜中那點微弱的視線去觀察了一下他冷峻的側臉。
見他似乎真是睡着了,她便輕輕的拿開他摟着她肩膀的手,誰晚上將手給人當枕頭用能睡好?一早起來手麻不說,晚上睡着也不舒服。
蘇窈正要退開,陸東庭手突然一緊,力道比剛纔還要大一些,但並沒有弄痛她。
他懷孕之後,不管做那件最親密的事,抑或者是其他的,他都在刻意控制他的力道,將力度儘量控制在不會弄疼她的範圍內。
“怎麼了?”陸東庭聲音含糊一聲問道償。
他沒睡熟,又淺眠,蘇窈一動,他又醒來。
蘇窈這才確定他剛纔可能是沒聽見她問的那句話,便也沒再提。
“你把手臂墊在我脖子下會麻,晚上也睡不好。”
陸東庭沒理會她的提議,就連睡意中,聲音也透着一股不容拒絕:“就這樣睡。”
蘇窈,“我要睡枕頭。”
於是陸東庭將她的枕頭往下拉了拉墊在她頭下面,將手臂放在她頭頂枕頭的空處,總之就是要讓她靠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就對了。
蘇窈半窩在他胸膛旁邊,臥室安靜得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陸東庭的動作着實太讓人安心,她不免又想起印在腦中的一些出自於祁靖朗的話。
不是懷疑他有什麼,而是結合陸東庭那天晚上對她說的話,她不知道是有什麼是是非非,但是隱約覺得事態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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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跨年這一天,本來正值元旦出息,上城簡直萬人空巷,似乎是所有人都涌向了最繁華的市中心,和夜景最紫醉金迷的江邊。
到了這天,陸東庭還留在上城,原因是,這天是陸長南的農曆生日。
回來的時候,離十二月三十一號本來就沒幾天的距離了,他就算再忙,於情於理也不該在這一天就走。
蘇窈以爲,陸東庭是事業大過天,這天若是要走,怎麼也要走,卻不想,是平常陸老和陸東庭之間的相處,讓她低估了陸東庭和陸老之間的爺孫關係。
老人家喜歡熱鬧,終於傳統過農曆生日,恰逢是跨年夜。
陸家人提前就緊鑼密鼓準備了一場壽宴,雖然葉棠茵和陸長南之間似有什麼隔閡,但是壽宴卻還是她一人親手操辦的。
除邀請了世家名流之外,東盛多數老員工也在受邀之列。
這天,上城尤其的擁堵,蘇窈四點鐘的時候出發去找陸東庭,結果到了六點還沒到東盛,所以決定直接到酒店去。
蘇窈的位置離酒店比東盛進,路上車流一滯一滯,滯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纔到酒店。
馬上八點,壽宴都要開始了,車還沒停穩,門童就匆匆跑來給她拉開車門。
蘇窈下車就有些刻意加快腳步往裡走。
今天她穿的是平底過膝長靴,結果步子不穩,即使穿着平底鞋,也崴了一下腳,身旁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將她扶住。
女聲溫聲詢問:“沒事吧?”
蘇窈一聽這聲音,心裡就跳了一下。
這聲音的確是想忘不能忘,柔中帶着淡然,細語中不失英氣,出了姜初映,她認識的人中,即便是同爲律師的顧漣漪,也還能修煉出這樣的氣勢出來。
蘇窈轉頭答道:“沒事,謝謝。”
說完,將自己的手不着痕跡的從姜初映手中抽出來。
“姜律師也來晚了?”蘇窈一邊往前走一邊問。
姜初映看了眼自己還頓在半空中的手,空的,她挑挑眉,不以爲意的收回手。
“路上堵車了,一到這種日子就水泄不通的。”姜初映無奈的笑着抱怨。
隨意寒暄了兩句,便沒有了可以再繼續交流的話題。
一路沉默,二人卻還要一同搭乘電梯上頂樓的宴會廳。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在懷孕的時候,都會這樣特別去關注別人的着裝打扮,看看別人是否穿得比自己更有吸引力。
對美醜的在意程度,完全超過了平常。
等電梯的間隙,蘇窈便望着鏡面電梯門,她看見姜初映紅色斗篷外套裡面,穿着一件紅色小短裙,v領勾勒出誘人胸線。
而她穿的裸色裹身羊絨毛衣裙,外面披了一件格紋圖案的保暖羊絨披肩,即使腿部線條依舊纖細,即使從背後看來身材仍舊苗條,披肩籠着她的身子,完全看不出來她三月多,四月不足的孕肚,但一旦脫下披肩,圓滾滾的肚子便尤其的突兀。
蘇窈介意倒不是很介意,只是自己也想穿得那樣清涼,只可惜她無時無刻的行爲,都得顧及到肚子裡的孩子。
蘇窈沉默着與她站在一起,這部電梯進去的時候,剛好只有她們二人。
姜初映突然出言打破了沉默,“聽說你前段時間去醫院了,我那時忙也沒機會去看看你,現在還好嗎?”
姜初映的語氣很客套疏離,但是臉上的笑容溫和,恰到好處。
蘇窈處於禮貌,直視着她回答:“還好,沒什麼問題了。”
蘇窈不關心她是真的忙,還是隻是找個沒來看她的理由罷了,雖然她和姜初映心中都知道,這不過只是出於禮貌。
姜初映點點頭:“懷孕就是挺折磨人的,後期可能還更辛苦,陸總這段時間也長時間不在國內,你更要照顧好自己了。”
蘇窈脣角捻出個淡淡的笑意來,不急不緩的說:“謝謝姜律師關心了。”
蘇窈不喜歡姜初映談論她懷孕的事,無論是哪個女人,在聽過姜初映當初對陸東庭說過的那番‘陸老更喜歡男孩,對你更有利’云云的這番話之後,心裡都會介懷。
蘇窈雖然沒將不舒服表現在臉上,但那句回答,讓人聽起來有些衝,姜初映笑了笑保持緘默。
蘇窈看着她笑了一眼,目不斜視的盯着電梯裡的顯示屏。
她已經忘了她多久沒見過姜初映了。
陸東庭在走了之後,姜初映幾乎沒有到過高層辦公室這層樓,即便來也是去找陸長南,不會經過蘇窈的辦公室,細細想想似乎只在停車場打過兩三次照面。
而她沒去公司之後,更是沒見過姜初映。
剛纔細看,才發現她瘦了許多,原本還有些圓潤的下巴現在已經呈現出尖尖的弧度。
蘇窈心裡有味道的想,陸東庭最近正值多事之秋,她肯定也會想辦法幫襯幫襯。
真是爲伊消得人憔悴。
電梯還沒到陸東庭就打來了電話。
“喂。”蘇窈接起。
“在哪兒?”
‘叮’的一聲電梯響起,門應聲而開,蘇窈一眼看見站在電梯口不遠處的陸東庭的背影,她對電話那頭說了句:“在這兒。”然後掛了電話。
蘇窈踏出電梯往陸東庭走去,他轉過頭來,看見迎面走來的蘇窈,低頭打量了一下她穿的衣服,“穿這麼少不冷?”
“不是有暖氣嗎?”
陸東庭摸了摸她的手,確實是暖的這才作罷,眼神又看向蘇窈身後。
姜初映原本跟在蘇窈身後,沒打算打擾二人,見陸東庭看着自己,纔打招呼:“陸總。”
“嗯,”陸東庭點點頭:“晚宴馬上開始了,過去吧。”
說完率先攬着蘇窈往裡面走去,蘇窈斜了他一眼。
陸東庭皺眉,“什麼眼神?”
蘇窈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玩笑說:“見了老情
人,幹嘛裝作一副不熟的樣子?”
“又來了。”陸東庭不做解釋,彷彿已經習慣了。
姜初映刻意將腳步放慢了些,走在他們後面,陸東庭手橫在蘇窈後腰上,服務生來來往往,他都帶着她小心避開。
她自嘲的笑了笑,若是當初陸東庭對她能關懷備至到如此地步,她就算拼個頭破血流,都要重新回到他身邊。
最終唯唯諾諾的猶豫了這麼多年,都只敢有意無意的表達求和之心,是因爲不確定他當初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就怕是碰到頭破血流,也只是撞不穿的南牆。
今晚陸東庭的舅舅、小姨和小姨父也來了,舅舅和小姨父一身軍裝坐在人羣中十分打眼,葉家人都坐在了一起,葉棠茵把蘇窈個拉到了這桌來。
陸東庭則跟他朋友坐一桌。
陸東庭吃飯的時候電話不斷,出去接了電話就沒回來過,一直在走廊回電話。
不一會兒姜初映走到外面的走廊,陸東庭站在拐角處,她沒看見,一邊往盡頭的窗戶走,一邊在包裡掏着什麼,最後才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來。
她一側頭,看見了站在旁邊的陸東庭,拿着煙的手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