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窈稍微清醒了一點,睡意不再朦朧,餓感卻更甚,她掀開被子起來,下樓去找吃的。
從走廊下樓的時候,經過書房,走廊上有橘色暗黃的壁燈,偏暗的光線下,書房門縫裡白色的燈光便越發明顯了。
蘇窈在書房前停了一下,她走得慢,刻意放輕了腳步,才往樓下走去攖。
站在冰箱前,先拿了一杯牛奶出來準備熱一熱,拉開拉環的時候,把牛奶灑到地上了,準備拿東西擦一擦,四處看有沒有紙巾的時候,不小心踩到四濺的牛奶,整個人頓時不穩的踉蹌了!
腳下打滑,她慌急之中登時血液倒流,死死用手掌住流理臺的邊沿才穩住身形!
她藉着廚房澄澈明淨的燈光,瞪眼垂眸看着地上的乳白色液體,整個別墅靜得似乎只有她咕咚着幾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跳聲,久久回不過神來。
而她一回頭,卻還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看着她的陸東庭,她沒有開客廳裡的燈,廚房的光線延伸到他面前已然黯淡,看不太清他臉上的深情。
蘇窈不知道他站在那裡看了她多久,捂着尚還蹦躂不停的心臟撫了撫,她故作鎮定的問他:“你什麼時候下來的?”
無聲無息的償。
陸東庭緊抿這薄脣,蘇窈覺着氣氛冷凝了,以爲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卻說了:“在你差點滑倒的時候。”
他剛下樓的時候就看見她往後踉蹌,隔着很遠的距離,他知道他過不去,但還是下意識往前大步奔去,所幸她自己站穩了。
看到那一幕的瞬間他腦海中已經閃現出很多後果。
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很多事情的態度已經變得難起波瀾,他已經許多年沒有過這樣驚魂未定的時刻。
看着她冒冒失失和後怕的樣子,覺得這不讓人省心的女人可恨又可氣,沒人在身邊的時候她想把自己折騰成如何的樣子?
臉色下意識就變得嚴肅陰沉而緊繃。
但她看過來的眼神,清澈驚訝,杏眼瞪得有些圓,像一隻來不及安放驚慌情緒的兔子,還要強裝鎮定。
陸東庭的氣一下子就消了。
蘇窈從他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只抿着脣看了他一眼,然後扯了幾張紙要蹲下去擦乾地板的時候,陸東庭出聲阻止她。
“站那兒別動。”
蘇窈不知他是喜事怒,也就聽話的當真也就沒動了。
陸東庭走過來奪過她手裡的紙巾,蹲下
身親自去擦。
蘇窈輕聲說:“可以讓張嬸明早起來擦。”
陸東庭肅着聲音有些凌厲的反問:“那你剛纔還去擦?”
蘇窈愣了愣神,不知他氣從何來,只是本能的辯解了一句:“我要弄東西吃,走來走去,不擦乾摔倒怎麼辦?”
蘇窈說完反應過來,也不知道自己大半夜的爲什麼要跟他在這兒爭辯擦於不擦地板上的牛奶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從今天下午他回來之後,幾乎就沒好好說過話,更是揣不出陸東庭的想法來。
別人小別勝新婚,她卻在他臉上沒看見過一絲好臉色,心裡的委屈濃濃的瀰漫上來,她轉過頭去眨了眨溼潤的眼眶,然後轉過頭盯着他。
“如果是對我和秦珩的事有意見就直說,何必在這種小事上對我撒氣?沒見過哪家的男人老婆懷孕不僅離開那麼久,回來之後還連個笑臉也不願意給的。”
她垂着眸,“我就知道,”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當初也說過來,沒感情基礎的婚姻要來做什麼,懷什麼孕,過什麼日子。我還犯蠢的嘗試着接受這段關係接受這婚姻,沒意思。”
蘇窈說的激動,聲音雖然低低的,但是語速卻明顯增快,說完也無心再呆在這兒,側開步子就要走。
腳步剛動卻被人一把扯進懷裡禁錮住,蘇窈使勁掙,蠻力特別厲害,陸東庭還要一邊顧及她的大肚子,險些將她摟不住。
他低聲的斥道:“這點事你扯什麼婚姻和日子?”
蘇窈眼看敵不過他,索性安安分分的呆在,頭頂就是他冒着青茬的下巴,她轉開頭,不願多說的樣子。
陸東庭將她摟得更緊,面無表情,聲音卻出奇的低而深,“我就知道你心裡會埋怨,爲什麼不說?”
“說什麼?”蘇窈鼻酸。
“自己一個人是不是過得特別委屈?委屈你就說出來。”陸東庭仍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色,低喃的聲音,溫柔得很。
“差點出車禍的事不告訴我,別人找你麻煩不告訴我,從未想過把我當婚姻的另一半來依靠,這就是你所說的嘗試?你這話確定是認真的?”
蘇窈睜大眼看他,竟然無法反駁。
半天,她問出一句話:“你願意給我依靠嗎?”其實很不確定,很躊躇。
因爲她從未弄清楚過陸東庭這個男人對待感情的態度,但深知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然後他說:“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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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八,東盛舉行年終評選。
本來是一場盛大的年終活動,卻以爲一件醜聞讓整個公司瀰漫着低迷的氣氛。
原因出自剛結婚不過幾月的陸東庭夫婦。
陸東庭回國的第二天,也就是年終評選的前一天,各大網絡媒體八卦雜誌同時爆出二人夫妻感情不和的緋聞。
‘知情人’爆料,這兩個人的結合,完全是蘇窈想要借這段婚姻和陸東庭的身份,拿回在蘇家的財產,甚至不惜用低劣的手段威脅陸東庭而上位成爲陸太太。
此前也有過陸東庭和蘇窈二人感情不和的謠傳,但都是不了了之,因爲無圖無真相。
這次可是證據齊全了,從蘇窈和陸東庭各自與異性親密的照片,到當初由蘇窈自己親手錄下來的用來威脅陸東庭的視頻,無一不真。
一夕之間,這事迅速在微博平臺流傳開,如脫繮野馬之勢,即便有東盛的背景財力,能控制傳統的主流媒介,也沒法阻止事情在網絡上的傳播。
這個社會,對男人永遠比女人寬容,男人就算是婚內出軌,尤其是身份不凡能力出衆的男人,頂多被說成風流,而女人,卻就此背上各種污穢的罵名。
蘇窈看着那些照片,有齊宗臨無意中扶了她一把,角度上看來十分親密的,有新婚之夜在休息室和一名穿着軍裝的男人嬉戲打鬧的,更甚的,還有和秦珩在他的訂婚宴休息室裡動作親密得幾乎摟在一起的。
而陸東庭的身邊的異性,只有姜初映。重頭戲就是那張新婚夜的時候,姜初映醉酒時摟着他哭的照片,還有那次在酒吧外面被人拍到的照片被人拿出來重疊在一起。
緊跟着,陸東庭和他身邊這位美女律師曾經的戀人關係被曝光,蘇窈便成了插足他人感情的第三者。
之後的評論裡,幾乎全都是一邊倒的大罵蘇窈不要臉,結婚時目的不純,婚後還和各路男人勾三搭四。
而後,秦珩和蘇窈是姐夫和小姨子的關係又被某位‘知情人’爆出來之後,蘇窈早已是聲名狼藉。
***一條接一條,有理有據,一條比一條更深入人心,碎人三觀,灑滿狗血,但是絕對滿足了路人對豪門深海的好奇心。
花邊緋聞直接演變成醜聞。
但蘇窈看着那些照片,張張屬實,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場景,只是有心人利用角度,將每張照片拍出了深意。
陸東庭最有潛力的繼承人,今後東盛的掌權人,婚姻出了醜聞,直接致使東盛的股票暴跌。
有人說東盛可能最近犯太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事之人若是趁機削弱陸東庭的勢力,說不定會成功。
東盛的年終評選會,東盛只派了王姓首席執行官和副總裁陸翰白出席。
陸東庭到致辭時纔出現,致完詞便離開了。
原因是陸家的大家長陸長南因爲這事被氣到血壓飆升進醫院了。
陸長南昨天剛進醫院時,蘇窈接到電話連忙趕過去,不敢含糊,但是陸東庭比她晚到,陸長南當着葉棠茵和陸家小姑的面喘着氣問她:“這事是不是真的?”
蘇窈照實回答了:“跟陸東庭結婚的原因,確實是真的……”
蘇窈還未來得及辯解她沒有出軌,但是已經被轟出病房,一天一夜,這位老人對她閉門不見。
---題外話---第二更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