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和姜初映同處在她視線可見的範圍內,蘇窈感到十分別扭。
即使姜初映和陸東庭之間已經分手,但是種種跡象表明,若不是她插一腳,最後她纔會是那個陸太太,憑她得到陸東庭的朋友們多年的認可,憑那十幾年的情。
所以人最好不要做虧心事,若不是身經百戰,不能真正打從心裡穩住陣腳,跟隨你的將是無休止的愧疚與心虛。
這次和JBG銀行負責人的會面之後,這位負責人三天內完成了工作便啓程飛回瑞士,隨後她就接到了蘇淮生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蘇淮生狠狠壓制住怒意,“是不是你跟JBG的負責人說了什麼?沿”
蘇窈此時正在茶水間裡接水,她拿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動作悠閒,蘇淮生就一直等,等她沉默過後的發言。
蘇窈不輕不重的笑了聲,一直到蘇淮生幾乎要沉不住氣,蘇窈才裝傻反問,“什麼?紡”
“蘇窈!你難道不知道蘇氏正想要接洽JBG銀行招攬資金?!是不是你從中搞的鬼?”本來提前聯繫的時候,對方已經答應呆在上城的三天,會抽出時間同他見一面,結果在跟東盛那邊的人談過之後,便一再推脫他的邀約,到最後直接忽視,一直到回程時也沒有音訊。
他一打聽,那次會面的人中,就有蘇窈。
“是麼?我不知道啊,”蘇窈語氣淡淡,“再說了,我哪裡有本事左右人家的想法呢,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蘇淮生在外打着陸家親家的旗號,總想着人家要賣個面子給他。可他也不想想,再多的合作伙伴,人家也是看中陸家的背景和財力,再評估合作的收益,你蘇家一個還沒打入國外的地產品牌,多大本事,人家又不是看不清楚,厚着臉皮往上貼只會讓人家爲難,給陸家招黑。
她不過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委婉的對對方表達了歉意,且表達了‘不用看在陸家的面兒上賣蘇家人情’的意思,但如果蘇氏本事夠大,自然也可以做出挽留。
“蘇窈,你這是過河拆橋?拿到股份,嫁到陸家,你就以爲樹大好乘涼了?”蘇淮生語氣中冷冷透着嘲諷,看來是氣得不輕,篤定就是蘇窈壞了她的事!
蘇窈覺得好笑,“你這話說得真不對,在其位謀其職,JBG這件事,我所做的不過是儘可能的幫東盛維持雙方長遠合作,並且不給東盛抹黑。而且,你不覺得打着跟東盛這層姻親關係當幌子,像個江湖騙子嗎,你也不嫌丟人。哦,對了,你也別忘了,有‘大樹底下好乘涼’這種想法的從來都不是我,是你呀。”
蘇淮生估計氣得腦門疼,‘啪’的撂了電話。
蘇窈看了看手機的電量,確保充足,免得她把蘇淮生氣死了,還沒人能通知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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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東庭爲時一週的出差即將結束,蘇窈卻在陸東庭即將回來的前一天被派去B市參加一場電視臺的廣告招標會,時間不定。
這次是同市場部和研發部的人一起,同行的有市場部鄭經理和其秘書,一位技術顧問和其助理,還有兩位總經辦負責此項目的人,蘇窈就是其中一個。
因爲她是前幾天上班時臨時加入進來的,而另外一位總經辦的職員嚴蒙是從一開始就再跟進此項目,所以蘇窈更像是來充數的。
B市一直都是國內的經濟發達的政治中心,電子板塊是東盛的發展中產業,很看重這次炙手可熱的招標。
都說炙手可熱,當然有各路好漢紛涌而上。
只是蘇窈沒想到,秦氏也是‘各路好漢’之一。
秦家會選擇和蘇家套近關係,就是因爲兩家都是老牌地產公司,蘇家只是在上城佔有一席之地,而秦氏總部在B市,一直以來發展重心在國外,卻忽視了國內市場,若要打通國內市場,上城蘇家簡直是絕佳的合作伙伴。
但是,秦氏開始着目與電子產業,這纔是令蘇窈意外的。
第二天的招標會上,蘇窈跟同行的人入席,落座後,蘇窈被一顆後腦勺擋住了視線,她往旁邊移了些,不知怎麼驚動了前面那人,他向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蘇窈表情一愣。
“蘇窈。”秦珩也很詫異,但臉上的詫異轉眼即逝,溫和的眉眼間多了幾分疏冷,蘇窈原以爲可以視而不見,他卻跟她打了招呼。
蘇窈看着這個跟以前春風和煦的模樣比起來稍有變化的男人,五官冷硬了些,眉目還算和氣,只是那微擰的眉頭,似乎並不是很想見到她的樣子。
“秦總。”蘇窈揚起脣,打了個招呼後若無其事的低頭看文件。
招標會後,蘇窈跟同事在外面吃了飯回酒店,剛將東西放下就接到了陸東庭的電話。
“喂。”蘇窈靠在牀頭,她現在的級別,公事出差自然不是住什麼豪華總統套房,不過五星級酒店的普通套房還是過得去的,她靠在牀頭,一手翻了翻文件。
“睡了嗎?”
“沒有,剛回到酒店。”
陸東庭頓了頓,“酒店?”
蘇窈猛然想起什麼,她是忘了告訴陸東庭她出差的事了,他出差前說,一週後回來,算算時間差不多今天到了,他離開一週,兩人沒有聯繫過,所以她也就忘了。
倒是沒想到陸東庭會打電話過來。
“啊,我忘了跟你說了,我在B市參加招標會。”蘇窈放下紮起的長髮,抿抿脣問:“你到家了?”
“沒有,有事耽擱了一天。”陸東庭的聲音很沉靜,微微帶着點沙啞,似是疲累所致。
蘇窈這麼想着,然後脫口問:“這幾天很忙嗎?”
“還好。”
陸東庭簡單的一個詞眼,讓彼此陷入一陣沉默,蘇窈覺得陸東庭應該是有什麼事要說的,畢竟他們不應該是會在出差時互相打電話問‘你好嗎’‘我好’‘多注意身體’的夫妻。
所以當陸東庭沉默無言的時候,蘇窈不知道該怎樣接話,正要說掛了的時候,陸東庭卻又突然開口:“進行得怎麼樣?”
“還算順利吧,投標的公司論實力差東盛一大截。”
“嗯,掛了。”
蘇窈拿開耳邊的手機,陸東庭是幾個意思?打電話就只是純屬爲了慰問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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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招標方辦了一場宴會,無非就是製造機會給各個投標方進行交流,並且暗自評估。
蘇窈穿了一身裸色連衣裙,並不搶眼,全程走在一行人身後,卻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背,蘇窈轉頭,是祁靖朗。
蘇窈下意識想皺眉,到最後還是忍住了,攢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祁二公子,真巧。”
“是挺巧的,陸太太。”
蘇窈對他這聲意味深長的陸太太不置可否。
“上次是我冒犯了,沒有想到你跟陸東庭……”
“不礙事。”蘇窈未等他說完,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但表面功夫還是做足,即使她不喜歡這人,對他上次祁老生日宴和飯局上的做法心存芥蒂,明面上還是跟他寒暄了幾句。
結束後,一行人回酒店,後面一輛車上有人跟他們同時下車。
蘇窈餘光瞥見並不陌生的身影,打算徑直往裡走,卻在上臺階的時候被他叫住。
“陸太太。”
蘇窈是因爲這聲稱呼,疑惑的回頭看了看他。
秦珩背後披着霓虹夜色,面容卻被酒店大堂映出來的燈光照得分明。
“有事嗎,秦總?”
秦珩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聲,站在她面前抹了把臉,這才擡眼看她,浮着幾分看不明朗的冷意,“這麼快就適應了陸太太的身份?你已經可以不用再工作的。”
蘇窈不明他話中意思,但聽得出來不是什麼好話,拐着彎譏諷她呢。
“不過作爲陸太太是不是應該跟其他男人保持距離?”
蘇窈想了想,他應該說的是祁靖朗。
蘇窈裝作不懂,“那秦總就要離我遠一些了。”
蘇窈捏着包往裡走,轉身的時候轉得急了些,今晚站了那麼久,腳痠得已經快沒知覺,往外一撇就要摔倒地上,腰上突然多了一隻手。
蘇窈擰眉看向他,見秦珩臉上突然浮上一抹溫和的笑意,“小心點。”
蘇窈眉心一緊,下意識往臺階下看去,黑色轎車前,站着的不是陸東庭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