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第二天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懊惱要怎麼面對蕭瀟,而且蕭瀟怎麼會和賀淵扯上關係的?如果這兩人以後要是真的怎麼着了,以賀淵和賀沉的關係,她和蕭瀟該怎麼辦?
溫晚一個頭兩個大,又擔心蕭瀟會出事,忍不住催賀沉:“不能開快點嗎?”
賀沉側目瞧她:“安全第一,蕭瀟反正不會去尋死。”
即使兩人確定關係了,可是溫晚還是不愛聽這人說話。她悶聲不吭地坐着,深吸口氣才壯着膽子問身邊的男人:“賀淵這人怎麼樣啊?”
蕭瀟那丫頭也就是嘴上厲害,其實內裡比什麼都純,男人方面經驗沒比她多多少,要說起來,也就是大學時候那一回受傷挺重……
賀沉嗤地笑了一聲,有些諷刺地意思:“都不知道人品怎麼樣就和人相親。”
溫晚好端端地被他噎住,一口氣吐不出來,但是怎麼說也是自己理虧,生氣地轉過身。
賀沉靜了一會,這纔不緊不慢地回她:“如果蕭瀟對他有意思,趁早勸她斷了那念頭。”
溫晚一愣,賀沉這話明顯有別的意思!
等她再想細問,賀沉就是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把她送到蕭瀟家樓下又叮囑她:“晚上來接你,搬去我那住。”
這一副頤指氣使的口吻,而且她什麼時候說要和他同居了?溫晚俯身從車窗裡看他,支吾着說:“我不習慣。”
單身了二十八年,忽然就多了個男人,昨晚賀沉和她擠在一張牀上,害的她一整晚都沒睡好,現在眼底還掛着濃重的烏青呢。
賀沉連解釋都沒有,直接發動車子,扔下一句“那就學着習慣”,黑色奔馳便揚長而去。
溫晚衝車尾燈豎了豎中指。
蕭瀟來開門的時候溫晚差點沒認出她,裹的跟煤氣罐似的,一雙眼也紅的充血,看樣子哭了不短時間。她見了溫晚也沒激動地嚎啕大哭,盯着一雙紅腫的眼幽幽瞧着她,然後往客廳走:“你怎麼不給我帶點吃的。”
溫晚沒想到她還能吃的進東西,反身鎖了門,這纔跟着她進屋:“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話沒說完,人已經先被客廳的一地狼藉給怔住了。
蕭瀟這人特別愛乾淨,而且還有強迫症,每次看屋子裡哪裡不順眼就會一直捯飭。眼下滿地都是玻璃碎片,還有一地的雜誌彩頁,溫晚注意到,其中被水果刀紮了好多小眼兒的那一頁是賀淵的專欄採訪。
她抱着包小心翼翼地踩過去,先觀察了一番蕭瀟的情況,這才動手收拾起來:“說說吧,怎麼回事?”
蕭瀟抱着水杯不說話,溫晚嘆氣道:“你真準備告他強-奸啊?”
蕭瀟眼睫微微一顫,依舊是抿着脣不理人。
溫晚看她真是心情不好,乾脆也不問了,站起身準備給她煮東西,誰知道蕭瀟忽然開口:“你呢,昨晚和你上牀的男人是誰啊?”
溫晚重新坐回原位,她想起賀沉那番話,試探着問蕭瀟:“你對賀淵,沒別的感情吧?”
蕭瀟氣得瞪大眼,“嘭”一聲把玻璃杯放回茶几上:“我對一個趁人之危的禽獸有感情,我腦子有毛病吧?誒,不是我先問你的嗎?”
溫晚鬆了口氣,她就蕭瀟這麼一個朋友,兩人的關係說的簡單一點,那都快趕上親姐妹了,要是但凡有一點撼動兩人感情的可能性她都要趁機斬斷。
“我和賀沉,在一起了。”
蕭瀟聽到這話好像一點也不意外:“猜也是他,他之前來找過你一次,我沒告訴他你回老家了。但是他那種人,想查還是挺容易的。”
溫晚低頭想事情,蕭瀟有些擔心地看着她:“男人不費心追求還好,怕就怕他太用心,這樣你根本無處可逃。溫晚,就算陷進去了,也要記得對自己好一點。”
她似乎還想說別的,最後咬了咬嘴脣,還是沒再繼續。
溫晚也知道和賀沉這段感情任誰都不看好,自己也不過是放手一搏而已,誰戀愛的時候就能未卜先知?
溫晚給蕭瀟煮了面,屋子裡早就被她收拾乾淨了,兩人席地而坐,一邊看綜藝節目一邊沒形象地搶對方碗裡的煎蛋。蕭瀟氣得拿筷子拍溫晚:“賀沉知道你這麼野蠻嗎?到底看上你哪呀,他以前的女人個個盤靚條順的,溫晚你真的不去問問他?”
溫晚纔不被她激到,很快就消滅了戰利品:“要麼你去採訪一下,問問興趣轉變的原因是什麼?”
蕭瀟氣得直咬牙:“我說你好意思欺負我嗎?我昨晚被人欺負了!”
溫晚心說她昨晚也被欺負的不輕,兩人正鬥嘴呢,門鈴響了,接着溫晚就在蕭瀟打開的門板之外看到了那個昨晚“欺負”蕭瀟的罪魁禍首。
賀淵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根本沒法把他和禽獸一類劃等號。他眼角眉梢都是笑,微微垂眸看着蕭瀟:“電話打不通,我有點擔心你。”
蕭瀟直接拿眼橫他,伸手就要關門,結果賀淵輕輕擡手就給攔住了,餘光恰好瞧見了裡邊一臉好奇的溫晚。
賀淵還十分紳士地衝她頷首致意,溫晚急忙轉過頭,這時候千萬不能做叛徒。
可她不過一扭臉的功夫,玄關處就發生了“血案”,蕭瀟直接拿起鞋櫃上的裝飾物就朝賀淵砸過去,賀淵應該是躲了,溫晚跑過去的時候只見他頭側都是血,刺目的血跡印在他偏白的肌膚上看起來格外嚇人。
溫晚手足無措地看着蕭瀟。
蕭瀟臉上還被濺了幾滴血漬,臉色也慘白慘白地,她嚥了口口水,居然罵了一句:“瘋子。”
溫晚沒時間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當即就把賀淵給送去了醫院,他頸間還紮了幾片玻璃碎片,溫晚真怕他就這麼失血過多死在自己車上。
還好賀淵的傷口只是看起來恐怖,處理之後並不嚴重,簡單包紮之後就可以出院了。他除了道謝之外沒和溫晚說別的,離開時,溫晚躊躇到底要不要送他。
賀家的男人一個個就跟會讀心術似的,賀淵站在醫院大廳門口就和她點頭告別:“我自己搭車就好,蕭瀟那裡,希望溫醫生你多操心。”
溫晚看着賀淵一副近似真誠的樣子,半晌只說:“蕭瀟看起來挺開放的,其實思想特別保守。”一般這種嘴上越肆無忌憚的,心裡越怕受傷。
賀淵微微一笑:“我知道,她是個好姑娘。”
溫晚皺着眉,賀淵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一些,聲音很輕地說:“我是真的喜歡她。”
男人的喜歡怎麼開口就那麼容易呢?賀沉也張口就是喜歡她,還有賀淵……不都是隻相處了並不長的時間,真那麼簡單就能喜歡上嗎?還是她和蕭瀟都太畏首畏尾,不敢輕易放出自己的感情?
溫晚把車開出停車場,見賀淵還等在路邊,今天天氣非常好,太陽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他顯然是沒攔到車,慢悠悠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他這人本來身體就不好,一邊走偶爾還會低聲咳嗽。
溫晚想裝不認識,開車直接從他邊上走,可這明顯不太現實,她放慢車速,緩緩地降下車窗:“我順路載你吧?”
賀淵看了眼車:“這是蕭瀟的車,她不高興我坐,我還是走一段吧。”
溫晚都沒脾氣了:“你待會暈路上蕭瀟就成間接殺人了,上來吧。”
賀淵八成就等她這話呢,上去之後還非常正經地說:“是你邀請我的。”
溫晚發現賀家兩兄弟在這點上倒是挺合拍的,一個比一個大尾巴狼。她沉默地把車開出了醫院,一路上反而無話可說。
車廂裡太安靜了,過了許久賀淵纔開口,說的卻不是蕭瀟:“老三前段時間都和你在一起?”
溫晚只是點頭,她還沒忘了賀淵和賀沉的關係,也許一個不小心就會說錯話辦錯事。
賀淵低聲笑了笑:“別緊張,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聊天而已。”
溫晚依舊沒說話,賀淵靠着椅背慢慢闔住眼,似乎也不準備說什麼。等車子快到賀家老宅了,身旁的男人忽然說:“對了,你一定還沒見過我大嫂吧,很漂亮。”
溫晚不知道賀淵幹嘛要和自己說這個,把車停在宅子門口,一點也沒下車的打算:“賀先生慢走,你的情況要多休息,少說話。”
賀淵不在意地笑了下,撐着車窗繼續說:“我大哥和我大嫂的故事挺感人,你有空可以讓老三講給你聽聽。老三對他們的故事最清楚,溫醫生一定不會後悔聽了那樣感人的愛情。”
溫晚被他越說越糊塗,也隱隱有些煩躁,正好瞧見賀家管家迎上來,便再次開口提醒:“賀先生再見。”
管家已經開了車門,賀淵矮身下車,挺拔的身形慢慢走上臺階,最後消失在了身後那棟古老而神秘的宅子裡。
溫晚每次來賀宅都周身發冷,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與這八字不合,不然爲什麼心裡就是無端生出幾分厭惡之感。她急忙搓了搓手臂,發動車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