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走火入魔(賀淵VS蕭瀟之番外十四)
溫晚那邊出事以後,蕭瀟就一直惦記着,總是隔幾天就會跟她通話一次,可是後來忽然就怎麼都聯繫不上了。
她心裡有點兒急,不知道賀沉會不會一時衝動把小晚怎麼樣了?
蕭瀟是個急脾氣,越想就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當即就決定去找賀沉問清楚。
賀淵急忙攔住她:“老三不會對女人下手,別自己嚇自己。”
蕭瀟好像這時候才猛然記起面前的人和賀沉是兩兄弟似的,馬上就板起臉來:“你不是他哥嗎?那你打電話給他,我要確定小晚到底好不好。”
就算平時兩人明爭暗鬥,打個電話的交情還是有的。
賀淵也沒馬上拒絕,只是無奈地將她遞過來的電話放至一旁,好言好語地勸着:“感情的事我們外人不方便插手,溫醫生既然到現在都不離開老三,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賀淵輕描淡寫地,可是一句話成功讓蕭瀟冷靜下來,腦子裡立時迴響起溫晚曾經告訴過她的——懷疑蔣贏與父親的死有關的事。
或許小晚真有別的算計也說不定。
蕭瀟一時反而拿不準了,坐在那微皺着眉頭。
賀淵摸了摸她的長髮,躊躇着,似乎從剛纔開始就有話想說。蕭瀟也發現了,眉心擰的更緊,將視線全都投在他臉上:“怎麼了?”
“從下週開始,我不會再回公司了。”男人臉上帶着幾分歉然,可是話說的十分堅定有力。
不回公司是什麼意思,蕭瀟馬上就懂了。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賀淵當初到底爲什麼會來雜誌社做總監,這事她始終沒問過,可心裡依稀是有些明白的。
蕭瀟沉默了幾秒,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是不是也說明,賀淵終於得到他想要的了?
蕭瀟心緒有些複雜,一直以來她從不過問賀淵背後的事情,一是害怕瞭解的多了心底難免會失望,二則是真的不想因爲這些原因波及她和溫晚的感情。
賀淵將她攬進懷裡,在她發頂輕柔地吻了吻:“你的年假還沒休,不如想想去哪玩?”
蕭瀟知道賀淵這是在安撫自己的情緒,大概是怕她因爲他離開的事又不高興。她心裡一暖,反而就釋然了:“不用,我們纔剛剛從三亞回來,更何況小晚現在這樣,我沒心情。”
賀淵聽着這話表情微微變了變,低笑着逗她:“這麼在意溫醫生,我都該吃醋了。”
蕭瀟撅起嘴,再擡頭看他時表情嚴肅:“我和小晚從初中開始,認識十幾年了,我們之間已經不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
相扶相持過了這麼多年,除了身體裡流的血不一樣,真的和親姐妹差不多,不過這些感情別人是不會懂的。
賀淵湛黑的眸子深深睨着她,似是低嘆了一聲。
蕭瀟不解,賀淵搖了搖頭也沒解釋。
心底有了牽掛自然是不一樣了,難怪別人都笑他,現在做什麼都畏首畏尾了。
“你不高興的事,我肯定不做。”賀淵最後說了這麼一句,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也就是這一時心軟,他和蕭瀟差點陷入無法挽回的境地。
賀淵早就知道賀沉會拿孟雲潔的事做文章,他不是沒想過先下手爲強,可是看着蕭瀟這麼在意溫晚,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
他已經有太多的不及格,如果連這一分都扣掉,恐怕就真的要被三振出局了。
助手知道他這個決定震驚的不行,猶疑着還是試圖爭取:“賀沉現在腹背受敵,我們這一戰贏得很漂亮,現在賀氏最大的股東已經是您了,可現在蔣贏勢必會幫他。如果我們將他和蔣贏的關係捅出去,賀氏所有股東都會彈劾他,蔣贏爲了自保也不會再選擇同他合作。但是相反,如果他先——”
賀淵當然知道這時候就是比誰更狠,如果換做從前,他絕對不會手軟。
可是眼下,一旦擁有過就更害怕失去。
他擡手示意助手噤聲,疲憊地捻了捻眉心:“我另有打算。”
助手也便不再多說什麼了,向來都知道比狠是誰都比不過賀淵的,只當他心裡真的另有謀劃,於是悄聲退了出去。
蕭瀟不知道賀淵爲什麼那麼執着帶她出去玩的事,被遊說的煩了,這才合住筆電略帶哀怨地瞪着他:“哪有空出去玩啊,都是拜你所賜,你一走,事兒全成我的了!”
賀淵長腿交疊,就那麼閒閒地靠在她書桌旁,聞言先是安撫地湊過來在她脣上親了一口,這纔不緊不慢地說:“是我不好,可是以後你做了總監,我們出去玩的機會就更少了。當提前蜜月?”
聽到“蜜月”兩個字蕭瀟終於面帶羞赧,明顯地動搖了:“可還有好多工作——”
“回來我幫你。”賀淵在她耳邊低喃,“這次換我給你當助手,總監大人?”
賀淵都這麼說了,蕭瀟再猶豫就顯得太不給對方面子了,她便開始着手請假和工作交接事宜。賀淵這次很奇怪,似乎準備陪她的時間很長,甚至暗示她境外旅遊也沒關係。
可蕭瀟哪有那個閒工夫,思來想去,決定就在國內算了。她自己動手做攻略,想想還是挺期待的。
賀淵是算準了賀沉肯定會藉此機會還擊,這邊計劃好帶蕭瀟出去避開風頭,那邊已經找人將孟雲潔送出國。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全算萬算,岔子反而出在他們自己身上——出遊前一晚,蕭瀟腸胃炎犯了。
蕭瀟跑了一晚上廁所,臉都綠了。賀淵把人弄到醫院輸液,看着針劑從透明管往下流,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他這樣子看起來就一臉的不高興,蕭瀟覺得是自己掃興了,主動道歉:“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賀淵好似這纔回神,搖了搖頭,將她另一隻手小心地捂進掌心裡,反而安慰她:“不要緊,以後還有機會。”
真的還有機會嗎?其實連賀淵自己都不確定。
吊水完畢,蕭瀟當晚就被賀淵帶回了他的住所,之前就請過假了,所以意味着她要在賀淵這度過一週的時間。
以前她也在這過過夜,所以倒沒覺得不適,只是……
“電視壞了?”蕭瀟按了好幾次電源都不管用,疑惑地又低頭查看。
賀淵“嗯”了一聲就沒下文了,牽着她的手往另一間房走:“你可以在這裡看電影,我找人特意弄的。”
原來是間影音室。
蕭瀟也只是想打發時間罷了,所以很快就把電視機的事兒給拋在了腦後。只是隔天就覺得不對了,她搗鼓了好幾次路由器,最後悲哀地發現:“賀淵,怎麼連這個也壞了?”
賀淵走過來摟住她的腰:“和我在一起很無聊?”
耳垂已經被含住,她哆嗦一下,被他溫熱的氣息撓的難受,縮了縮肩膀:“唔,不是……”
“其實有很多事可以打發時間,比如,我們計劃要個孩子。”賀淵說着已經將她撲倒在了地毯上。
蕭瀟鬱悶死了,還不如出去旅遊呢!
賀淵當真在家陪着她,寸步不離,兩人幾乎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蕭瀟覺得這樣也很好,她工作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如此放鬆,沒有人打擾,沒有煩惱。
轉眼假期就過了五天,他們屯的東西也吃的差不多了,兩人決定去趟超市。賀淵出門前千叮囑萬叮嚀,不可以離開他視線超過五米。
蕭瀟都無語透了,把外套往他身上一扔:“知道了,囉嗦鬼。”
賀淵看着她興高采烈出門的背影,眼神微微一黯。
人是羣居動物,即使每天賀淵陪着也很開心,可一旦融入到人羣和喧囂之中,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充實感。蕭瀟在貨架中找各種自己愛吃的零食,賀淵推着車跟在後面,每次她挑好的零食對方都會拿起來再檢查一遍,確定可以才放回推車裡。
“買單了不起啊。”蕭瀟小聲吐槽,都怪她着急出門自己沒帶錢包,有錢的就是大爺。
賀淵微微笑着,在她身後沉聲開口:“蕭瀟,我們不是在計劃要寶寶嗎?”
蕭瀟伸出一半夠薯片的手悻悻地停住了,不甘心地回頭看他:“誰要給你生孩子。”
賀淵有些驚訝,又狀似爲難地皺了皺眉頭:“可怎麼辦,這幾次我都沒帶套。”
“……”
蕭瀟迅速逃離零食區,避開周圍投射過來八卦又訝異的目光,她有時真是佩服賀淵的厚臉皮,居然能將這種話說的如此坦然正經。
排隊結賬的時候,蕭瀟一直百無聊賴地靠着賀淵的脊揹走神,身後有兩個年輕女孩子拿着手機低頭在看什麼,時不時卻偷偷地瞄過來。
蕭瀟覺得奇怪,這纔想起來自己好些天沒看新聞了,身爲一個合格的媒體人真是有些不稱職。
這麼尋思着,她也沒主動表現出來,等兩人上車之後,賀淵把東西往後備箱放的空隙,她纔拿起了賀淵放在座椅上的手機……
回家這一路賀淵發現蕭瀟都在閉目養神,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困了?今天不是睡了很久。”
蕭瀟沒有馬上回答他,一直微微偏着頭。
賀淵以爲她真的睡着了,伸手將空調溫度打的剛剛好。睡着的人卻在這時候睜開眼,胸膛小幅度起伏着,聲音有些抖:“路邊停車。”
賀淵愣了下。
他像是想到什麼,黑眸一閃,臉色瞬時沉了下去,卻還是依言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蕭瀟的拳頭攥的很緊,脣色微微泛白,賀淵沉默了幾秒,聲音已經降了幾度:“不舒服?”
他其實已經猜到了什麼,可始終不敢確定,或者說內心存了幾分期許和僥倖,可如果蕭瀟真的看見了新聞,知道他和孟雲潔的那些事……他簡直不敢想,蕭瀟根本沒那麼愛他,不會給他再給他一點點機會的。
蕭瀟慢慢地轉過頭,澄澈的眼底有淺淺的霧靄,賀淵就像等待判刑的囚徒,喉嚨發澀,全身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限。
他看着蕭瀟,緊緊地盯着,期望她開口又害怕她說出什麼。
就這麼煎熬了一會,才聽到她晦澀地聲音,非常小:“好像忘記買牛奶了。”
賀淵再次愣住了,看着她泛紅的眼眶和眼底晶瑩的溼意,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他顫抖着手抱住她,將她箍得很緊,許久才低啞地吐出一句:“沒關係。”
蕭瀟的眼淚悄悄地滴在他外套上,很快就被呢子布料給吞噬了。
就在剛纔那一瞬間,她看着賀淵的眼睛,在他眼中清晰地捕捉到了痛苦和緊張,那一刻,她忽然就認命了。
新聞頁面上那些刺眼的照片和標題,他和另一個女人,他的繼母……
那些是真的嗎?還是假的?
她忍耐了一路,隱忍着,可終究是裝不下去的。
若是真的愛,怎麼會一點兒都不在乎?
想質問他,想得到答案,她也是做媒體的,知道這類新聞都半真半假。可是聯繫這些天來賀淵的反應,她忽然就明白了。
他和孟雲潔之間是真的有問題,他怕她知道。
可是就在剛纔,她看着他蒼白的臉,看着他藏在方向盤下不住發抖的手指,她的心一瞬間就軟了。憤怒過後,那些險些被她忽略的問題一下子就蹦了出來,他的確是怕她知道那些事,所以他努力遮掩,花了這麼多功夫和精力——
如果不愛,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如此小心翼翼?想起以前他工於心計又強硬的樣子,他真的是爲她改變了太多。
這些日子來他內心恐怕也並不好過,怪不得夜裡醒來總見他傻乎乎地盯着自己。
她也是在乎這個男人的,如果不在乎,此刻心底不會這麼難過,所以……這次換她原諒他一次,就一次,並不過分不是嗎?
她哽咽着,還努力不讓對方發現,於是嗓音變得格外奇怪,甕聲甕氣地:“都怪你,出門前讓你提醒我的。”
“嗯。”賀淵沒反駁,表情隱匿在昏暗的車廂裡看不分明,“是我不好。”
蕭瀟汲了汲鼻子,又說:“最後一次,再有一次,我會恨死你。”
賀淵因爲她這話脊背僵直,包裹住她的手臂收的更緊,再開口音調已經不自然:“那是以前的事,以後,不會。”
短短的幾個字,彼此都心知肚明。
蕭瀟那時候想,再壞也不過如此吧?當初就懷疑過他和孟雲潔的,不過那是賀淵的過去,每個人都有過去,她不該拿這個來彼此傷害。
賀淵爲她做了這麼多,她要是一點都看不到,還執着他曾經的一點錯,那是不是她沒良心了?
更何況這種豪門醜聞會曝光,向來都是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她也不想親者痛仇者快。
反正賀淵現在是她的,要怎麼收拾怎麼折磨,回家關起門就好。
蕭瀟這麼想着,臉上都有些大義凜然的味道,伸手捏住他高挺的鼻樑,恨恨地磨了磨牙:“我喝不到牛奶,今晚睡不着,都是你的錯,所以別想着我會這麼輕易饒了你。”
賀淵哪裡聽不懂她話外的意思,心裡激動的要命,根本不在意回去是要跪搓板還是鍵盤,一個勁兒點頭:“你想怎麼樣都沒關係。”
怎麼樣都沒關係,只要你還在,什麼都無所謂。
蕭瀟心裡還是堵,想了半天,臉色慢慢嚴肅起來:“賀淵,你千萬別再做讓我失望的事兒。”
賀淵的下顎繃得很緊,說不出話,或者是無言以對,驚喜過後這才如夢初醒。
蕭瀟這次原諒他了,可有什麼好高興的呢?這已經是她的底線,正如她說的:她要的男人,一世都要清清白白……
賀淵忽然想起孟雲潔那番話:如果蕭瀟知道他背後做的那些事,真能就這麼原諒他嗎?
如果蕭瀟爲孟雲潔的事同他大吵大鬧,和所有女人一樣撒潑耍賴,或許之後東窗事發他亦可以用強硬的手段來留住她,不惜任何代價。
可是現在,她在用真心待他啊,他忽然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真不堪,渾身都是污點,配不上她。
那些曾經做過的事,恨不能一輩子都藏在陰暗裡,千萬別被她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