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給張猛發微信，他沒有回，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回了一句他和朋友在外面。
徐涼涼將手機貼在心口，滿足的脣角微微向上。
張猛已經很久沒有找朋友一起了，經歷了幾個月終於又和朋友一起了，其實對她而言，張猛和朋友一起玩她應該覺得失落的，男人的世界裡有很多的東西，愛情不是全部，他的心也並不會像是自己這樣，地方有點窄，只能裝下他裝不下其他，有其他的人分走了自己的時間，她該是不高興的，但她還是想笑。
“笑什麼呢？”朱大夫推門進來見徐涼涼笑了一臉。
“噢，有那麼一件事讓我有點小開心。”
朱大夫舒口氣，這一天也不得閒，唸書的時候想畢業上班，真的上班了一年又一年的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不停重複。
“朱大夫。”
有人推門進來，當視線掃到站在朱大夫一邊的徐涼涼身上，眼睛裡出現了慌亂。
朱婷心想，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粘人的人？你找哪個醫生不行，就得盯死她。
“知道了，我一會兒出去。”
對着涼涼無奈一笑，涼涼回以一笑。
朱大夫給陳小翠上藥，陳小翠試探的問：“徐醫生以後就在這個醫院了嗎？”
朱婷戴着口罩，戴着手套，實在對着陳小翠沒有什麼耐心。
“她是實習生。”身份都沒搞清楚，就好奇。
有好奇的時間把自己弄弄好。
“哦。”陳小翠離開牀等待整理好衣服，看着朱婷：“朱大夫你喜歡吃什麼？”
朱婷拉着臉，她準備送自己吃的嗎？她也不敢吃。
“你就好好的，不用每天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陳小翠走了沒有多久，然後拎着袋子將東西送進辦公室，辦公室裡就徐涼涼自己，涼涼眨眨眼睛，什麼情況？
“這是買給朱大夫的，你也跟着一起吃吧。”
說完就跑了。
反正這人有點奇怪。
朱大夫回來，涼涼說了，朱婷看着桌子上的蛋撻還有一些漢堡以及飲料，想來是買完直接送過來的。
“你挑着吃吧，看喜歡吃哪種。”
涼涼心想，自己今天運氣不錯呀。
“朱婷，陳小翠的單子她沒有拿走……”
剛準備送到嘴邊的漢堡，涼涼又拿了下來，渾身僵硬，陳小翠嗎？
自己知道的那個陳小翠？
她沒有見過這人，一直都沒有見到過，都是聽別人說的。
松山對她的交代，沒有辦法不滿意，換個角度去想，一個女局長能將事件透明到這種地步，還能說什麼？什麼樣的人羣裡都會混雜一些不好的，自己不夠走運，她前輩子不知道做了什麼對不起趙琛的事情，他活着不讓自己好過，他就連死都要牽累自己。
可是陳小翠呢？
爲什麼要冤枉自己呢？
那漢堡又放了回去，朱婷從外面回來，看着涼涼沒有動。
“想什麼呢？怎麼不吃呢？”
涼涼費力笑笑：“我忘了，我現在不能吃油膩的。”
下班回家，今天自己坐車回去的，總讓張國慶來接，她也會過意不去，而且叔叔和她待在一起估計也是尷尬吧，叔叔的話很少，一路開到家都說不上兩三句，說服了叔叔不來接她，松山的實習結束之前，恐怕就要一直住在張猛家了。
過馬路走到樓棟門口站住腳步，上二樓就會經過齊偉家門口，如果遇上人……
涼涼還是很打怵這一家子的人，也許人面對自己過去的錯誤都會想要掩埋過去，邁着步子，正好二樓開門，徐涼涼的心跳加速，齊偉他媽出來防垃圾，徐涼涼每一步踏出去的無比沉重。
“呸！不要臉。”齊偉他媽開始說難聽的話。
涼涼上了樓，然後放老虎下樓去玩，回來收拾房間，廚房裡的所有碗筷都重新刷洗乾淨，油煙機的表面也給蹭蹭，像是一隻勤勞的小蜜蜂到處飛，擦玻璃的時候喬立冬下班了。
喬立冬停好車往回走就瞧着自己家窗臺上好像有人，這是盜竊的？定眼一看，那小身板也不像是啊，大晚上的擦玻璃？
走到樓下，她看見了徐涼涼，徐涼涼沒有看見她，擡頭一看，這丫頭到底在高興什麼？
涼涼覺得高興，家的感覺，儘管自己不那麼受歡迎，但這裡也是家，夢寐以求的家。
喬立冬上樓，到了家門口都沒直接拿鑰匙開門，爲什麼？突然開門，怕嚇到徐涼涼，再掉下來。
從樓上又走下來，去了家裡附近的超市，也沒有什麼好買的，你說她也不吃零食，什麼調味料家裡都有，尋摸着差不多了買了一袋姜粉回去，上樓之前沒瞧見她還在擦玻璃，走到樓上開門。
“阿姨你回來了。”
喬立冬用鼻子哼了一聲，回房間換衣服，順手開燈，早上桌子上東西扔的亂，忘記收拾了，現在整整齊齊的擺着，喬立冬看了看衣櫃的大門，上手摸了一下。
換好衣服出來，徐涼涼看着她問晚上吃米飯嗎？
她會燜飯，沒有提前做，就是怕晚上阿姨會想吃其他的，和喬立冬對話還是有點隔閡。
“嗯，吃飯。”
“那我燜飯。”
喬立冬現在也沒有事情做，等飯好了在做菜就來得及。
張國慶進門，然後看着做飯的那兩個人，喬立冬嘴皮子利索，她說人就是一句跟着一句的，覺得徐涼涼笨，手比腳笨。
“這麼大的一條吃進去不覺得噎得慌？掰開三截就剛剛好，筷子多長你自己幹活要動腦子。”
反正她這性子是急，除了對張猛極其有耐性除外，其他人都是這樣對待。
看着徐涼涼的手就想直接上手打，真的笨。
就這樣你說實習你能學到什麼？嘴又笨，眼睛又不靈活，自己都沒家人了更應該眼睛要轉的快，心思跟的快。
“你生氣我也得說，手比腳笨。”
好在徐涼涼這個性，你怎麼說她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她不往心裡去，喬立冬說她數落她，她會更高興，總比對着她冷嗖嗖的好。
飯桌上喬立冬就問她，將來想去哪個科室，你總得有個目標吧？
涼涼一愣。
“沒想過？”
喬立冬冷嘲，真是人才啊，你學醫做什麼？什麼樣是適合你的，什麼樣是你能做的，現在還不考慮？
叫你實習，是去玩兒的？
一邊說一邊用話點她，弄一肚子氣回了房間，怎麼就這麼笨呢？
是看着不機靈，可這也太木了一點吧？
小女孩兒還是有點靈活氣兒叫人看着才能舒服，不指望她有多大出息，但是也得差不多，別和木頭棍子似的，打多少下連個屁都沒有。
話糙理不糙。
家裡座機響，喬立冬接了起來，馬上臉上笑容就出來了，聲音特別的舒朗。
“……是，我家張猛這不是談了一個朋友嘛，張猛現在人在T城也回不來，就和我這個媽媽求情了，讓我想想辦法，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不就有你們這些同學，所以舍臉皮我來求情了……”
同學在電話裡笑着，喬立冬這張嘴啊，過去就能說好說，現在還是一樣。
問了一下具體的情況，告訴喬立冬等電話。
“讓她去T城？”張國慶問喬立冬。
要麼就說了，家裡心狠的人向來都不是喬立冬。
喬立冬翻白眼：“我不把她送出去，天天住家裡？她不瘋我也得瘋。”
別說還不是兒媳婦，就算是兒媳婦，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啊，大家都不方便，距離產生美這句話還是說的蠻有道理的，這到了週五就開始折騰，你說弄條狗也是帶來帶去的，這點喬立冬也有意見，覺得兒子和徐涼涼就是一對神經病。
總之我想辦法把人塞進去，以後你們自己走吧，懶得看懶得管。
還有一點，就算是將來不缺你這份工資，你上了這麼多年的大學，想都白學了？不想白學總得爲自己的後路鋪墊鋪墊吧。
同學那邊的電話來的很快，她和喬立冬之間關係那是真正的好，不會說虛假的互捧沒用的話，把人要過去不難，這邊武警醫院確實條件更好一些，相對來說也是安全性比較好的，所謂的意外之災這些，那誰都沒有辦法免掉，老天爺想要扔點災難到你的頭上，怎麼躲都躲不掉，除掉這些，人來這裡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不知道張猛住在哪裡啊，但是前途來說還是不錯的，這邊的實習生待遇還挺好的，將來畢業了呢，如果我能幫上忙，就把她留住，如果將來張猛退役想回上中了，她走也好走，去哪個醫院都好去。”
路給鋪出來了，但是這事兒不只是求她一個，現在這社會不就是這樣嘛，人情債最不好還，喬立冬可以不還她，但還有其他人呢。
說了一個數字，這錢乍一聽挺多，但是你想以後的話，是划算的。
燈光照在喬立冬的臉上，喬立冬眼睛裡一道光閃了閃。
“好，麻煩你了，這些年同學了客套的話我就不說了，等你回上中的時候，咱們聚。”
喬立冬掛了電話，心情有些愉悅，這纔是正確辦事的方法，松山三院？哼，你可真是本事，能被分到這裡來。
和張猛打了招呼，結果她兒子愣是沒有迴音，跑哪裡去了？
打電話也沒接，這個臭小子。
開門出來。
“張猛電話怎麼打不通？”
徐涼涼愣愣，把老虎放到地上：“他說和朋友出去了。”
喬立冬點點頭，視線落在徐涼涼的身上，難怪今天這麼閒。
“你過來坐，我有話對你說。”
……
晚上九點都沒有等到兒子的電話，臭小子玩的自己爹媽都給忘記了，不是鬧着喜歡她喜歡她嗎？怎麼連她也給忘了？都是小屁孩兒，你等着將來你們兩個不成的，你怎麼還我人情。
你說這要是不成，她又是搭人情又是花錢的，圖什麼吧？
翻個身又覺得不成不是更好嗎？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不過他之前每天固定在家裡待着，讓喬立冬有點不放心，她兒子朋友特別的多，一個朋友都不約，證明張猛還是在意。
她纔不承認，徐涼涼對張猛有什麼影響呢，做得好那是因爲兒子意志力堅強。
一大早的張國慶說晚上他不回來吃飯了，有約，公司的事兒，喬立冬也沒有多問。
喬立冬這稀粥吃沒了，徐涼涼那邊對着她笑：“阿姨你還吃嗎？我正好盛粥。”
喬立冬看了徐涼涼一眼，把碗就給她了。
獻殷勤？
果然人都是行動派，給了好處，馬上就能體會出甜味兒了。
對我這樣有什麼用。
接過來說了一聲謝謝，今天早上吃的還比較多。
涼涼到單位，快中午的時候陳小翠又買東西送進來，她想和徐涼涼說話，徐涼涼一眼瞪過去。
“你都知道朱大夫每天這個時間不在，天天這個時間專程過來做什麼？她在前面坐診呢，你送過去吧。”
陳小翠站在原地，是拿走也不是，繼續放着也不是。
“徐大夫，我……”
“我和你不熟。”涼涼發怒，敲了幾下電腦站了起來：“你叫陳小翠是嗎？可能我對你的態度有點不好，但是之前我莫名其妙的被警察抓了，警察告訴我，有個叫陳小翠的說，我殺了人。”
眼前的這個陳小翠想說什麼，而後頭低了下去，涼涼覺得可笑，自己以前還覺得特別像眼前的人，看見誰都是這幅樣子，原來是這樣的不合羣，這樣的突兀。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個人，如果是的話你還故意來，你這個人的心腸不好，如果不是，那麼抱歉，我實在對叫這個名字的人沒有好感。”
從陳小翠的身邊經過。
“你走吧，辦公室裡沒人，我要關門了。”
“對不起徐大夫，那件事情是我做錯了……”
涼涼從側門出來，想透透氣，怎麼會有活的這麼理直氣壯的人？她真的以爲也許是自己弄錯了，多大的孽緣啊，是她實習醫院裡的病人，故意陷害她，爲什麼不抓那個人？
她有多討厭派出所，但還是去了。
眼前的警察詳細的和她解釋着，這件事兒因爲你是受害者所以沒有辦法不解釋一下，人也不是陳小翠殺的。
徐涼涼離開派出所，覺得胸口發悶。
恰逢張猛打電話過來，徐涼涼剛上了車，車上沒有多少人，公交車也是有點破了。
“我遇到了那個冤枉我的人，她藉着請朱大夫吃東西的機會可能是覺得對不起我吧……”徐涼涼有點牢騷，她因爲這個人差點就完蛋了，她沒有辦法不去怨恨和計較。
張猛讓她離那個人遠一些，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我看見她的那張臉，我就想一杯水潑過去……”
張猛笑：“什麼時候這麼暴力了？”
“不是變暴力了，有些錯沒有辦法原諒。”
張猛和自己母親通了電話，喬立冬把事情已經都說了，張猛是贊成的，他感謝自己母親，這樣的事情裡面要踏的關係人情很多，沒有門路也不行，說是說要求大家一樣公平，但是就目前的現狀來說，公平不了，所以他清楚這裡面搭進去多少，他提到錢他媽就將話題一轉，喬立冬最後就說了一句話，不管他和徐涼涼成不成，將來等你做了父親以後，我等着瞧，你讓你媽媽傷心難過淌出去的眼淚就是你心裡的血，我看你能做的怎麼樣。
涼涼卻不知道，她還沒有足夠的社會，現在想事情有些單方面，有些孩子氣。
上中出了一個大新聞，據說端了一個賣Y窩點，裡面救出來的女人有好二百多人。
喬立冬中午看見的新聞，吃午飯和同事，同事還說呢，都是做表面功夫。
“不不不，我覺得這個人還行。”
喬立冬堅持自己的觀點，也許同是女人的緣故，她特別欣賞這位警察的，不管怎麼上去的，辦了實事，就之前徐涼涼那事兒，捂住了你能怎麼樣？鬧翻天啊？最後被穿小鞋的人也是你自己，但是對方做的堂堂正正的。
“我倒是覺得她要是能幹上去，或許上中就會變一種面貌吧。”
當然這也是一種猜想，人心是個無法揣測的東西，人都會變的。
這二百多個女人有些還是挺可憐的，有些是從小就被拐的，有些則是半路被抓來的，那些人手段及其殘忍，總會有辦法逼你屈服的，想死都死不成，慢慢的活着活着也就真的成了行屍走肉，當然還有一些就類似於陳小翠的這種，做的年頭多了，自己有足夠的放風時間，其實嚴格說來這些人都有報警的機會，卻無一例報警，有些人乾脆就是覺得，我憑什麼幫別人？我慘的時候，我都爛成這樣，誰管我了？如果沒有，我淌着血因爲別人淌了眼淚就救嗎？搭上自己？
這裡面涉及一個主要背後人物，現在還沒有辦法徹底拿下。
出於對陳小翠的保護，所有的流程針對陳小翠也是一樣，並且整件事只有明珠極其手下極少數知道內幕的人。
陳小翠不要錢也不要自由，她不知道回哪裡去，生活早就這樣了，抵抗着抵抗着就失去了抵抗的力量，無法逆流只能順流而下，一黑到底了，這樣的人生，就連點希望都看不見。
她成了明珠的線人，並不是因爲明珠說可以解救她，她和她的姐妹是一樣的想法，她爲什麼要救別人？她不害人當然也不幫人，誰也不用她來幫，她這樣低賤的身份。
只有一點……
坐在明珠的眼前，淌着眼淚，她不知道該難過多一些還是開心多一些，萬千人中，這個城市不大但是這個城市也不小。
她從未料到會遇上自己的親生女兒，扔的時候那麼小，那樣的天也許她走回去她就凍死了，她什麼都沒留下，連一樣讓女兒找回親人的物件都沒有，如果能活着你就好好的活，如果死了，這就是你的命。
孩子是誰的？
她不清楚，那時候很小，而且因爲不聽話遭受到的……
陳小翠現在回憶起來過去，已經激起不了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了，習慣了，孰能生巧可以用在這裡不？她沒念過多少書，反正就是這意思吧，當時懷着極大的怨恨，年齡上也是不夠大，離開她總是對的，多看一眼都恨不得拿開水直接澆死她，現在爲什麼又覺得親切了呢？也許是因爲活了這麼久，久到她沒有準備，她以爲自己早就應該死了，死了把她扔到深山老林裡，也不用埋，然後就乾淨了，但是她第一次聽到明珠問她。
那時候她知道明珠要她做的是什麼。
但是陳小翠不傻。
背叛老闆，她也許沒有活路了。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至於案子，說她殺了就殺了吧，脫離現狀，也許會更好一點。
“你爲什麼要往一個不認識的人身上推？”明珠問她。
陳小翠依舊不敢擡頭去看明珠，她有點生氣，覺得眼前的警察彷彿是貓，當她是耗子，耗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話都是你們警察說的，他們說我只要往她身上推我就可以沒有事情，我能活我爲什麼要想別的人。”
與我何干？
明珠點點頭：“我覺得也是這樣，但是你不覺得她長得很漂亮嗎？”
陳小翠覺得眼前的警察喝假酒了嗎？這哪裡是問話的態度？剛剛走出去的那些，口氣都是非常嚴厲犀利的。
漂亮不漂亮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聽說你生過一個孩子，然後扔了，孩子的特徵大概就是小手指和無名指連着的？”
陳小翠臉色發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她自己都快要忘記了，爲什麼警察會知道呢？
她不理解。
過去的年頭真的有點多。
明珠拿着一個檔案出來，牛皮紙已經黃的厲害，上面的墨水痕跡微微有些暈開，抽出來裡面的東西。
“我覺得這個還蠻有意思的，我簡單的說給你聽，你冤枉的這個姑娘，叫徐涼涼的姑娘她是孤兒院出來的，被撿到的時候是正月十五，被孤兒院撿到的時候，恰巧末尾的兩根手指連在一起……”
陳小翠有些激動，她想要站起來，她上手去搶，她瞪着明珠。
“你要幹什麼？”
“你不覺得她長得像你嗎？”
陳小翠覺得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這樣巧合的事情，絕對沒有的，那個孩子早就死了，肯定凍死了，她選擇正月十五扔到山上，大家都忙着過節呢，誰會有時間去山上亂轉，她把孩子扔在雪裡，只覺得痛快又覺得痛苦，這就是你的命，你的命。
身後的男人推着她，陳小翠撐着頭，即便在想回頭看看，她還是忍住了，不去看。
這就是你的命！
活着？
不可能。
警察是故意這樣說的，你以爲你說我就信了？怎麼那麼巧？故事書裡都沒有你講的神奇。
不過不信也沒有關係，當陳小翠拿到報告的那一天，她坐在椅子上，她覺得渾身發冷，特別的冷，今天的風吹的特別的強，爲什麼屋子裡都是風？
“你如果覺得不信的話……”明珠開口。
“我信。”
陳小翠將報道遞還給明珠，她冤枉的人……
那個小大夫總是對着她很溫和很親切，眼睛裡帶着同情的光，她長得真好看。
“我幫你。”
知道的都說，都肯說。
並不是因爲可憐也許未來會被他們抓被他們折磨的姑娘，在這個世界上，我不可憐任何人，任何人的命數都是註定的，也不同情那些被抓被殘害的人，她就是這樣過來的，活了幾十年，肯說肯和警察合作，那是因爲她想贖罪，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但是她真的不清楚幕後的大老闆是誰，她這樣的身份也接觸不到，警察口中說的人她沒有見過。
想要老天爺別把她的過錯都放到那個孩子的身上。
“她……過的好嗎？”
“被人收養兩次送回來兩次，待的又不是正規的孤兒院，考上了涼州醫科大，她目前的男朋友是張猛，哦，張猛是個打乒乓的，很出名的那種。”明珠淡淡道。
她後面加的那句，覺得很有必要，因爲眼前的人可能平時並不會有閒心去看乒乓球比賽。
真好！
真好。
當我的生活裡終於見了陽光，那陽光徐徐一點一點霸佔我的世界，驅走陰霾，請你繼續照射下去，請你不要降雨，不要將陰霾送回來，請你保佑她。
陳小翠只要求明珠一件事，那就是把明珠調查到的東西全部都燒了，也請不要對任何人說，如果能答應她，那就最好了，剩下需要她做什麼，她都可以去做，但是她只是最底層的真的不是清楚的那麼詳細。
“放心吧。”
陳小翠從裡面出來，她不敢去看天上的太陽，又想看看，太陽到底長什麼樣？是小時候畫出來的那種圓圓的嗎？帶着光芒的？
努力去睜開眼睛，努力去適應，但是太陽太刺眼了，刺的她眼睛睜不開，陳小翠偷偷的去看，一眼跟着一眼，幾近貪婪的看着，真好，真是很好。
陽光刺眼呢。
打乒乓球的嗎？要叫什麼？爲國家工作的，那麼高大的形象，家庭也一定很好，這些都是做夢都夢不到的，這個夢好甜。
伸着手去摸臉頰，掉眼淚了，她蹭了一下然後將手送到嘴裡，嗯，是鹹的。
生命真是讓人覺得驚喜。
那麼好的夢，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擾，遠遠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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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那麼恨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帶了厭惡，她去找朱大夫，朱大夫很討厭她瞧不起她，她通通都知道，打探着徐涼涼的消息，她可能要離開松山了，嗯，離開吧，松山這裡條件不是那麼好。
搜尋邊全身也找不到一點值錢的東西，沒有了營生，也沒有任何的技能，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坐吃山空嗎？
不想隨便找個男人，她厭惡男人，沒有房一間。
我能留給你點什麼呢孩子？
認？
從未想過，並非是什麼寬大的胸懷成全孩子，本就沒有想過養談什麼認。
涼涼接到電話，打字的時候整個人都藏不住的高興勁兒。
“什麼事兒這麼高興？讓你做的做了嗎？”
“已經做好了。”
主任覺得詫異，這女孩子談戀愛可能真的陰一天晴一天吧，醫院肯定沒有什麼值得她如此幸福的事情，前幾天看着整個人身上揮之不去的感覺，今天見晴了。
“主任，這個送你吃吧。”
主任拿着徐涼涼送的一盒酸奶無語，他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喝這個東西？主任的招牌都要打了。
“主任……”
醫院其他的醫生推門進來，後面跟着幾個人，這種情況徐涼涼已經見多了，家屬要做手術吧，主任將酸奶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晚上下班之前涼涼去重新洗了臉，擦了一點口紅，電話響，馬上接了起來。
卻不是自己期待的。
還是原來的簽約公司，很誠懇的讓徐涼涼在考慮考慮，其實這份工作本身並不那麼累，賺錢也很輕鬆，不能說一點幫助都沒有吧，你當時那個情況，公司和你簽約，現在是不清楚是不是其他的公司給了高價。
“這個真的沒有……”涼涼臉微潤潤的有點紅，真的不是這個原因。
沒有人找過她，她並不是那樣搶手的。
“真的不是這樣的，我現在在實習，抽出來的時間也是不固定，我以後想有份穩定的工作……”平面模特那種，她真的不是很喜歡。
“涼涼這樣，咱們見面談，在電話裡有些事情也說不清，我瞭解你，也知道你並不是想當網紅，但是我們也是正規的，別人想怎麼樣我們不甘於，工作是辛苦點，但你剛來的時候，你說姐對你好嗎？”
涼涼點頭，對她是真好，沒人難爲她，甚至一起工作的工作人員都很照顧她，化妝師什麼好東西都捨得給她。
“你再想想好嗎？”
徐涼涼拿着電話嘆口氣。
這就是所謂的人情債吧。
從衛生間裡面出來，又看見了陳小翠，徐涼涼閉閉眼睛，陳小翠看見她馬上轉了身，真不知道這樣就可以裝作沒看見嗎？
推門回了辦公室，朱大夫身邊有病人，一直在說話。
電話又響。
掩藏不住的喜悅感，接了起來，聲音都輕飄飄了起來。
“嗯，我下班了……”
“那出來吧，我在門口呢。”張猛收線。
嗯，他現在不用打聯賽，什麼比賽也不用打，閒的很。
站在醫院的門口，冷冷的冬天裡有這麼一個人站在醫院的門口，他會是進出人視線的集中點，多多少少都會看上一眼，實在很少見這樣的，給人的感覺無非就是年輕真好。
女孩兒也好男孩兒也罷，趁着年輕盡情的去活吧。
涼涼拎着自己的包，背瞭然後帶子下滑，走廊上有病人扶着扶手在散步，旁邊家屬陪着，上身披着衣服，下面還穿着病服，有認得的，打着招呼。
“小徐大夫下班了。”
涼涼笑，因爲她是實習生，別人不好直接喊她是大夫，但也不能喊名字吧，就大夫前面加一個小字。
“是，恢復的還好嗎？”
停住腳問了幾句，然後快速從小門出來，這是通往各個科室的分叉路，左側是往大門出的方向，右側則是燒傷外科，往大門走的時候會經過待產室。
徐涼涼掀開門簾，醫院的門口大門開着，但是風又大所以只能掛上厚厚的棉門簾，這樣也可以擋住外面的風。
掀開門簾的一瞬間那張臉毫無遮掩的跑進瞳孔裡，張猛身上有專屬的光，閃在涼涼的眼睛裡，看着他，其他的都可以被模糊掉。
腳下加快跑了過去，張猛見她臉色不錯，看樣子雖然住在他家會有拘謹，但日子應該沒那麼難過，看着她出來的着急，羽絨服上面的拉鍊都沒有拉上來，伸出手幫忙，沿着毛衣領子向上拉。
“你站多久了？”涼涼問她。
腦門上泛着光，張猛沒忍住伸出手打了涼涼的腦門一下，只是想這樣做然後就坐做了。
涼涼愣愣的看着他。
“我覺得你腦門特別好看。”張猛忽悠她。
打都打了，總不能說我就是想打一下看看吧，他下手是有分寸的。
徐涼涼走了兩步，她隱約覺得不太對勁：“是覺得我腦門有光所以想伸手打一下吧。”
是這個原因吧。
“真不是，我是覺得你腦門好看。”張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涼涼看着他，張猛摟着她的肩膀，他一直在笑，笑的莫名其妙的，涼涼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事情，難不成真的是覺得她腦門長得好看？誇她好看的倒是聽過很多次，誇她腦門長得好看的，張猛是第一個。
“……給我打了好幾次的電話，其實我有點猶豫……挺想做的，現在實習期沒有工資，做點什麼都不方便，比如阿姨和叔叔過生日什麼的……”
如果用張猛的錢，那拿着男朋友的錢孝敬男朋友父母，這有點不像話，用自己的錢，她手裡有一些，但是涼涼非常不喜歡它們來的途徑，如果可能，誰也不想通過倒黴去換錢。
“不用想你平時實習嗎？”
兩個人走路，前面地上有不平整的，涼涼只顧着和張猛說話，沒有注意看腳下，踩過去的時候張猛拽着她，倒是沒有什麼，她的視線集中在他的臉上，張猛負責聽，然後回話。
去T城就更加方便了，她不想依靠任何人，雖然也靠了不少。
“喜歡就做啊，平時多結交一些好的朋友，逛逛街一起吃個飯什麼的挺好……”他不可能時時刻刻的都陪着她，這傷真的好起來，見面的次數不會多隻會少。
“你給我點意見……”
兩個人都已經走遠了，張猛招手打車，出租車停穩，他讓涼涼先上車。
陳小翠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兩個身影了收回視線，不是想確定什麼，也沒有資格確定，她就是想看看而已，站在一起真般配，怎麼都那麼好看呢。
涼涼上了車張猛也跟着坐了進來，透過車玻璃張猛好像頭上有什麼，涼涼伸手幫他摘着，徐涼涼背對着醫院出口的方向，張猛的臉卻是對着大門口的，笑的燦爛，然後作勢鑽進她的懷裡，車子緩緩啓動，涼涼的臉轉了回來，只能看見一側，但那一側上面也都是笑意。
張猛的手挽着她的，他的手向上而她的手向下，握在手心裡，告訴司機師傅地址。
帶到張奶奶那裡去了，張猛進門要求好飯好菜。
雙手扶着涼涼的肩膀：“奶奶，你孫子和漂亮的孫媳婦來看你了。”
張奶奶看見張猛就光顧着高興了，加菜，要什麼有什麼，沒有的奶奶也得給你變出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啊，這不接了她一起回來了，她面皮薄。”
一屁股坐在張奶奶的身邊，張奶奶都打算今天晚上自己下廚了，結果你說這時間趕的，大兒媳婦正好下班帶着張龍和席夢過來了，今天輪到她家給張奶奶做飯。
“媽……”一進門看見徐涼涼的臉，不是很自然的打着招呼：“來了啊。”
張猛這孩子，到底還是擰過他媽了，自己和小冬說過幾次了，孩子就不能順着他，擰過去就算勝利了，張猛只會打球，心思單純的很，長得漂亮一點的小姑娘一主動就中招了。
“奶奶，我們來了。”張龍笑呵呵的。
張奶奶看了大孫子更加高興，讓大兒媳婦晚上加菜，這張猛不是說要好飯好菜嘛。
“張猛可說了，不給好吃的他就哭……”
這無非就是一句打趣的話，張龍是什麼都沒想，家裡的這點事兒，但凡有點腦子的，不會怎麼樣，都多大了還爭寵？
犯得上嗎？
張奶奶這身邊一邊一個孫子。
“傷怎麼樣了？”
他的消息都是從自己媽嘴裡聽說的，張猛平時和他們聯繫也不多，電話沒事兒怎麼經常打，加上小時候不常見面，親是特別親，但經常打個電話什麼的，張龍不太喜歡，覺得這樣是騷擾別人生活了。
“挺好的。”
張龍看待徐涼涼這事兒吧，他覺得也沒有什麼，孤兒怎麼了？凡事得看好的一面，比什麼都強，而且他看着這女孩兒挺穩當的，好不好張猛自己說了算。
徐涼涼坐了一會兒出去要幫忙，大伯母就說不用，客氣還是需要客氣的，壓根也是沒把涼涼當家里人。
“你進去和奶奶聊天。”
張猛追了出來，席夢剛好出來幫婆婆幹活，前一次來奶奶這裡她沒伸手，回去婆婆話說的就不太好聽了，這回她出來了，廚房有點不夠大，席夢進來以後三個人擠在裡面，真的轉個身就能碰到對方，張奶奶家的廚房是長方形，夠長卻不夠寬。
“大伯母。”張猛叫人。
大伯母笑呵呵的看向張猛：“怎麼了？想吃什麼？”
“我家涼涼不太會做菜，你就別讓她做了，我們還沒過門呢不用獻殷勤。”
大伯母：……
徐涼涼嗆了一個滿臉通紅，這說的是什麼話？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哦哦，回屋子裡去吧……”大伯母也不知道還能繼續說點什麼。
這勁兒倒是有點像國慶了，那一年也是……打住，張國慶那是爲了媳婦，張猛這是哪出啊？
張猛拉着徐涼涼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胳膊肘上，拍了拍。
“沒過門呢，不用這麼急切的想幹活，將來有都是活等着你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