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娘,你沒事兒吧?”王寶玉連忙停下了車,探出頭問道,只是現在天氣冷了,一個老太太這麼走在街上,而且還恰巧碰到自己後就摔了,別是有詐。
只見老人渾身顫抖着,幾次掙扎都沒有站起來,王寶玉怎麼看她都是一臉善相,不像是個騙子,一邊自嘲自己草木皆兵,一邊跳下車慢慢把老太太扶起來,問道:“大娘,天這麼冷了,怎麼一個人出來啊?”
“找不到家了,冷,餓!”老太太費力的抿緊了棉襖,青紫的嘴脣不停的打顫,十分可憐。
“大娘,您大概記得家在什麼方向?”王寶玉問道。
老太太指了指西北方,說道:“好像啊,就在那邊。”
“名字記得不?”王寶玉又問道。
“靠!”老太太思索着說道。
靠!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說粗口,王寶玉感覺很意外,正在皺眉的時候,只聽老太太緊着又說了一個字:“山!”
王寶玉呵呵笑了,他明白老太太說得不是粗口,而是一個地名!靠山屯。
“大娘,上我的車,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後送你回家。”王寶玉說道。
老太太也沒客氣,顫巍巍的上了車,坐在後座上,說道:“孩子,回家就行,家裡啥都有,不花冤枉錢。”
扶老攜幼是一種美德,王寶玉開上車,向着靠山屯而去,一路上,老太太也不說話,閉着眼睛打瞌睡,嘴脣微動,像是念念有詞。
王寶玉也沒過多想,這個年紀的老人,有些怪癖是正常的,更何況這個老人,還有些老年癡呆症的表現,要真是走丟了,家裡肯定要着急的。
半個多小時之後,王寶玉開車進了靠山屯。靠山屯這個地名的得來,當然是與山有關,富寧縣城以平原爲主,唯有此處,有幾座不大不小的山,不過,都是沙石構造的荒山禿嶺,上面長着的矮矮的樹叢,倒是凸顯的有幾分荒涼。
小屯子只有四十五戶人家,老太太睜着迷糊糊的眼睛,指揮着王寶玉的車前行,最後,停在了山腳下的一座小土房的跟前。
“小夥子,謝謝你,就是這裡了。”老太太十分確信的說道。
王寶玉打開了車門,將老太太小心的扶下車,衝着小屋裡喊了幾聲“有人嗎?”,沒人答應,王寶玉只好扶着老太太,推開了簡易的院門,又推開了幾近破爛的房門,這時,一股濃重的香火味道傳了出來。
“大娘,家裡有吃的嗎?”見家中冷冷清清,王寶玉關切的問道,同時用眼睛打量着屋內,擺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一牀一褥一櫃一竈臺,顯示着這個老太太過着清貧的孤獨生活。
就在這時,屋內掛着的一張畫像立刻引起了王寶玉的注意,是無相!而老太太也似乎煥發了精神一般,掙開王寶玉,幾步就走進了屋內。
不對!王寶玉的心猛烈跳動了幾下,就在他想要回頭離開的時候,只覺得腦後風聲驟起。不好!有人暗算,王寶玉心中大驚,還沒來及的回頭,就感覺有一個木棒打在了自己的後腦上,眼前立刻金星亂冒,隨即,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寶玉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驟然發現,自己已經被捆住了手腳,後腦劇痛不止,胃裡一陣陣泛酸,直想噁心。而眼前出現的,是一個三角眼、掃帚眉的男人,正在嘿嘿奸笑着。
薛二狗!王寶玉心裡什麼都明白了,落到他的手裡,恐怕離死期不遠了。王寶玉不由驚恐的向後退着,可是手腳被綁着,根本動彈不了。
“大師兄,這個人就是師父說得妖魔?”傳來了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王寶玉這才仔細打量着屋內,是老太太的那個小土房無疑,只是,現在這個小屋內,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人,除了薛二狗,還有幾名衣着樸實的中年婦女,而騙他的那個老太太,正在對着無相大師的照片,虔誠的上香。
“就是這個傢伙,上次讓他逃脫了,哈哈,沒想到又被咱們抓到了。”薛二狗得意的說道。
“大師兄,這個妖孽再狡猾也逃不過師父的法眼。你看他,兩次都被大師兄騙了,果然一點智慧都沒有。”其中一個婦女嘿嘿笑道,大家也跟着得意的笑了。
“薛二狗,快放了我,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王寶玉瞪着眼睛說道。
“犯什麼法,師父的言語纔是這世上最大的法。”薛二狗非常不屑王寶玉的說法。
此刻的王寶玉,心裡也是無比後悔,自己千防萬防,上次碰到李翠蘋就該長個記性,怎麼還是上了薛二狗的當。那邊老太太在虔誠無比的叩頭,嘴裡還說着“無相師父,下界拯救蒼生。”一類的話語。
“無相的話,就是他孃的放屁。你們這幫傻子,怎麼會信了那個妖人的話。”王寶玉不客氣的說道。
啪啪!薛二狗的兩個大嘴巴子就打在了王寶玉的臉上,打得他眼前再次金星亂冒,嘴裡腥腥的,吐出了一口血來。
“妖魔,休要誣陷師父。”薛二狗激動的說道,打完王寶玉,又過去對着無相的畫像,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口中說着請師父原諒一類的話。
“大娘,大娘,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好心好意的幫過你,你不能害我啊!”王寶玉不想死在這個爛人手裡,看那個老太太並不像壞人,不由開口求救道。
王寶玉的話似乎起到了一絲作用,老太太臉上的肌肉猛的抽動了兩下,不再念經,睜開渾濁的眼睛看了看王寶玉,又試探着看了看薛二狗。
見老太太有所動搖,王寶玉接着說道:“大娘,如果你也有孩子,應該也像我這麼大了,你的兒子如果落在壞人手裡,你心裡能好受嗎?”
“我的兒子?”老太太喃喃自語的說道,突然抑制不住內心的傷感,嚎啕痛哭起來,“兒子,兒子!你回來啊,娘想你啊!”
正當王寶玉感覺稍微有些放鬆的時候,卻見老太太堅定的又重新閉上眼睛,重新念起經來了,王寶玉的心立刻就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