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話,電話那頭小女孩卻還在說話:“爸爸,你怎麼不說話呢?”
我依然沒說話,小女孩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奇怪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想想偷接人家的電話真是不太好,於是我就把那條通話記錄給刪了。刪了以後又覺得不妥,這樣做反而更加不磊落。
情緒又忽然低落到極點。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我自己也有女兒。現在有個女孩叫安明爸爸,我卻好像很生氣一樣。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有什麼生氣的?人家有個女兒關我什麼事?
我站起來,繞到了後面的陽臺上往下看。
安明的房子在十六樓,樓層並不是很高,樓下的發生的事能看得清楚,我看到一個長頭髮的女子拉着一個小女孩正在和安明說話,說了些什麼我當然是不知道的。女子和小孩長什麼樣子我也看不清楚。
說完之後,那女的向一輛紅色的跑車走去,小女孩也上了車。
車是什麼牌子我看不清楚,但從線條來看,定是豪華名車。女子向安明揮了揮手,駕車離開。
我趕緊回到空蕩蕩的客廳,坐在沙發上,重新拿起安明的手機。裝着在玩遊戲的樣子,我決定還是要告訴他我接了他的電話,畢竟背後偷接別人的電話真的是不禮貌的行爲。
很快安明就敲門了,開了門,拿着他的手機揚了揚,“剛纔我正玩你手機呢,好像電話響了,然後又被我無意間掛掉了,你手機我玩不太熟,不好意思啊。”
“哦,可能是琪琪打的,沒事兒,我見着她了。”安明輕描淡寫地說。
看起來他並沒有要向我解釋樓下那一對母女的事,我當然也不會主動去問。他不說就算了。
“剛纔我媽打電話給我了,說讓我回家有點事,我恐怕得回去一趟,我先走了。”我站起來說。
“真有事兒?”安明看着我。
我也若無其事地說真有事,到底是什麼事我也不清楚,不過她叫我回去,我當然是要回去一趟的。
他說那好吧,我開車送你。我說我不用,我自己坐公交過去就行了,兩塊錢就能到,何必要那麼麻煩。
他說這麼冷的天,等公交才麻煩,車買來就是用來開的,用的時候不開,難道放着看不成,又不是搞車展。
我說不過他,也不想和他爭辯,也就沒再反對他開車送我。
一路上見我悶着不說話,他又想法子逗我:“怎麼了?又不想回去了?捨不得我了吧?如果不想回去,那咱們就不回去了,咱們去老兵那兒喝酒?”
“不去。”我悶悶地說。
“那咱們去看電影?最近上映的大片不少呢。我都還沒有看。正好我們一起去看。”安明說。
“不去。”我又搖了搖頭。
“那你想做什麼,你倒是說啊。別悶着不說話,弄得好像我欠你錢不還似的。”
“行了,我知道是我欠你錢不還,所以你才用錢的事處處逼我,你的錢我會還上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我沒好氣地說。
“我可沒有逼你啊,是你對我不友好我才逼你的,既然是你欠我的錢而不是我欠你的錢,那你幹嘛很鬱悶的樣子?高興點兒嘛。”說着伸手過來捅了一下我的腰。
我打開了他的手,“別鬧,好好開車。”
“你是不是又有什麼麻煩了?你要有什麼麻煩告訴我啊,我儘量幫你解決,你不會是又去賭錢輸了吧?”
“沒有,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會去賭錢了。”我應道。
“那你遇上什麼事了?情緒這麼低落?是不是你家裡有什麼事?”
我又搖頭:“真的沒事。我也沒有情緒低落。你不用管我。”
“我最煩你這人就是莫名其妙地心情不好,還不說是什麼原因。哎,女人就是麻煩。”
“是啊,女人就是麻煩,所以以後你別來找我了,我也不想麻煩你。”我說。
“瞧你,我隨便說一句你就當了真了?我並沒有說你麻煩我的意思,我喜歡被你麻煩。比如說你每次都麻煩我給你脫衣服,我都脫得很來勁。”安明嬉皮笑臉地說。
我根本沒心情和他扯這些流氓話,板着臉不理他。
就這樣安明一路逗着我,我一路繃着臉回到了老家。
老媽聽到汽車的聲音,早就穿着加厚的睡衣,頭髮凌亂地跑了出來。
自從上次大賭之後,老媽也學乖了,很少去茶室打麻將。有時會一整天窩在家裡看電視,形象自然很差。
看到是安明,老媽像看到親人一般:“安老闆啊,快請進去坐,小暖這孩子真不省心,還麻煩你親自送她回來。”
安明笑了笑,“阿姨別叫我安老闆,叫我安明就行了。要不你叫小安也行。”
“哦,那好啊,反正都是一家人了,那我直接就叫你小安好了。”老媽大爲高興。
真是讓我尷尬,誰和她就一家人了?這八字沒一撇,就說人家和她是一家人,也真是夠了。
“媽,你胡說什麼呢!咱們先進去了,他還有事,他要先走了,就不去家裡坐了。”我說。
“誰說我有事了?我沒事兒!進去坐坐倒也無妨。”安明當然知道我在攆他走,但這廝裝傻。
“我家裡有什麼好坐的?舊房子舊椅子,還四處灰塵,你不是挺忙的嗎,你去我家幹嘛?”
“咦,阿姨您看小暖是不是很過份?她這擺明不想讓我進你家去啊,話說這院子還是我買了的呢,袁小暖你要進去還得從我的地盤上經過呢,你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真的好麼?”
他這一告狀,老媽立刻伸手過來拍了我一下,像打小孩子似的。“這孩子就是缺教養,安老闆……哦不,小安別介意啊,快請屋裡坐,不用管她。”
安明得意地瞄了我一眼,下巴微微擡起,一副得勝的公雞的死樣子。
我徹底無語,只好跟在他們後面向家裡走去。
“阿姨,小暖正和我在家看新房子呢,我們商量着要如何佈置新房子,結果您打電話讓她回來,我就跟着一起過來了,看有什麼事可以幫忙的。”安明說。
我一聽就要糟糕了,安明這廝又開始套老媽的話了。以老媽的風格,那是絕對不會替我圓謊的,她只會無情地揭穿我,讓我萬分難堪。
果然,老媽的表現沒有讓我失望,“小暖,你和人家小安胡說八道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讓你回來了?我正看電視劇呢,哪有什麼事讓你們幫忙的啊?既然看新房子那就好好地看嘛,跑回來幹嘛?”
這真是我親媽,完全不給我留情面,這當面就拆穿了我的謊言。
我氣極,懶得理她。低着頭往家裡走去。
繼父照樣是沒在,這老頭三天兩頭的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鬼。不在也好,這樣也讓我們自在些。
“小安,快請坐。家裡有些亂,不好意思哈。”老媽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着舊沙發上的雜物,一邊熱情地招呼安明。
見我杵着不動,馬上又變了臉色:“你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找茶葉啊。那邊抽屜有沒開封的好茶,你趕緊去找出來!”
沒辦法我只好裝模作樣地去翻了一下抽屜,家裡的情況我最清楚,平時也沒什麼貴客,老媽和繼父都不喝茶,哪來的好茶?只是我不能像老媽那樣絕情,明知她是在撒謊,我也只好配合她。
“不必麻煩了,都是自家人,隨意一些就好。”安明坐在沙發上,大長腿換了幾下,終於找到了一個他認爲比較舒適的姿勢。
“媽,茶葉好像沒了。”我說。
“沒了?哎,客人太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喝沒了,沒了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出去買啊!”老媽衝我吼道。
我去!這大冷天的,我得走多遠才能買到好茶葉?
“不喝不行麼,那茶有什麼好喝的,要不我到對面小賣部買瓶冰紅茶給你?”我很不友好地看着安明。
“不用不用,自家人,隨意一些就好,給我來杯白開水好了。”安明悠然自得地說。
我取了杯子在飢水機接了一杯水遞給他,他接過來就一口喝了下去,然後就哎喲一聲。將水吐了出來。
“燙死了,燙死了。”安明皺眉大叫。
我忘了提醒他了,那水我沒加冷水。
“袁小暖你腦子進水了麼?怎麼接水燙到人家小安?”老媽不幹了。
“他不是說要白開水嗎,我就接了開的的給他嘍,誰知道他那麼傻,直接開口就吞,小孩子也懂得先試試燙不燙呢。”我無辜地說。
“可你遞給我的時候應該提醒一下我很燙啊。我舌頭都麻了。”安明吹着氣說。
“這倒黴孩子從來就是做事不靠譜!一直都這樣,傷着了沒有?”老媽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一會就好了。”安明擺擺手說。
“小安抽菸吧?家裡的好煙都招呼客人完了,只有小暖她爸抽的普通煙,也不拿出來給你了。”老媽又說。
我心裡不禁腹誹,家裡又哪來的好煙了?你嫌煙不好,那你還說這些幹嘛?
“我很少抽菸,而且只抽一個牌子的煙,幾乎沒什麼癮,阿姨不用管我。”安明說。
老媽將沙發上的雜物終於收拾完畢,坐了下來,立刻又說出一句差點讓我暈倒的話:“你們什麼時候結婚?準備在哪裡辦?辦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婚禮?”
我終於忍無可忍,“媽,你再胡說八道我馬上走!”
“瞧你這孩子急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又不是沒……成年,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老媽說。
以我對老媽的瞭解,她的原話應該是想說‘你又不是沒結過’,肯定是認爲這話說出來太過不妥,這才硬生生地改了。
安明卻也沒有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水也喝了,你還坐着幹什麼?你還不走?”我沒好氣地說。
“這是阿姨家,又不是你家,你攆我幹嘛?我是阿姨的客人,你這樣攆我不太好吧?”安明說。
“就是,小安是我最尊貴的客人,你攆他幹嘛?你吃錯藥了嗎?”老媽立刻幫忙。
“好好好,這是你們的地盤,我不摻合,行了吧。”
爲了避免老媽再次說出那
種讓我尷尬的話,我決定回我的房間了,雖然那房間只是以前屬於我,現在已經不屬於我了。
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一看號碼,是陳年打來的。
陳年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那確實是挺好麻煩的。以前我去哪裡他幾乎是不管,今天他卻打電話來了。
我關上房間門,接起電話。
陳年問我在哪兒,我說我在家,他問我在那幹嘛,我說也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他說馬上過來接我。
我這一下就慌了,他過來要是看到安明也在這,那要如何解釋纔好?加上老媽的大嘴巴更是危險性極高,到時會不會說漏嘴什麼?
於是我馬上說我一會就回去,讓他不要過來了。但他堅持說他過來接我,說天很冷,在外等車很困難,忽然變得有多體貼似的。
我如果一直堅持讓他不要過來,又擔心他會起疑心,只說我已經打電話叫車,他過來的時候可能我已經往家趕了。
正和陳年說着,房間門忽然被打開了,安明走了進來:“小暖,阿姨說想出去吃燒烤,一起吧?”
我嚇得趕緊捂住了電話,用手示意安明,讓他趕緊滾出去。
“你在和誰打電話,是陳年嗎?讓他一起過來吃吧,喝點啤酒什麼的。”安明卻是沒有馬上撤退的意思。
“我和誰打電話關你什麼事?你趕緊給我出去,闖入人家房間不敲門,你不要臉你!”我推着安明往門外去。安明趁機伸手摸了一下我,這才賤笑着出去了。
陳年在電話裡問我剛纔在和誰說話,我說是我媽,我說叫的車已經來了,我現在就坐車回去。陳年這才掛了電話。
我這也才長長鬆了口氣,這種關係真讓人心累。
老媽換了一身平時不太捨得穿的風衣,將頭髮也好好地打理了一番,一副要赴宴的樣子。
要說老媽其實也是個美人,只是後來家道中落,慢慢落於市井,成爲只會毫無特點的婦人,只要稍微收拾一下,老媽當年的風彩就會重現。
到附近的燒烤店後,我藉故走開,然後就直接打車走了。
因爲我擔心如果我不走,那晚些時候老媽又回要求我送安明回去,而且她肯定會叮囑着說晚上就不用回來了。而我今天是和安明一起出來的,要是一會陳年找來了,那不好交待。
我依然還是患得患失,我對和陳年的婚姻已經沒有什麼期許,但卻也不想因爲安明的出現而就輕易放棄我原來的生活。
這或許是愚蠢的,但如果我因爲安明的出現就不顧女兒輕易放棄,那顯然不僅是愚蠢,而且是冒險的。
更何況,安明是陳年的侄子,這種關係一但暴露,我擔心我會被街坊鄰居們的口水所淹死。
安明給我的溫暖確實也曾經讓我動心過,但當我今天看到那個開豪車的女人和那個叫他爸爸的女孩,我就算是徹底的斷了念想,我和他,真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的世界光彩靚麗,非常的吸引人,但我擠不進去,我們的起點不一樣,終究是很難同路到終點。
剛上車不久,安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掐斷沒接。忽然就心煩意亂,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安明的風格自然是接着再打過來,但我還是沒接。很快就換成我媽的電話打過來。這一次我接了,說女兒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電話里老媽自然罵了我一通,無非是說我不懂禮貌什麼的,完了說讓我向安明說聲不好意思,我沒等她把電話給安明,直接就掛斷了,然後關了機。
回到家後陳年問我身體好些沒有,說不是要去看醫生嗎,怎麼又去了孃家,我說醫生說沒什麼事,就只是胃受了些寒,讓他不用擔心
孩子在房間裡聽到我的聲音,就哇哇地叫,我進去將她抱起,她就笑了。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軟了。或許這裡纔是屬於我的世界,安明的那個世界,我決定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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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所料,安明第二天就來到了營業廳,我因爲心裡有準備,倒也沒有慌張,只是說我在上班,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希望他不要打擾到我。
“你是不是經常會莫名其妙地發一些瘋?昨晚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忽然就走了?把我和你老孃撂在那兒,讓我和她聊什麼?”安明大聲道。
我輕聲嘀咕,“你不是中老年婦女的偶像麼,怎麼就沒聊的了?你不是哄得我老孃挺開心的麼。”
“袁小暖你太過分了啊,沒你這樣做人的!我好心請你們吃東西,把我撂下不管,你怎麼回事你?”安明看來確實是很生氣。
“先生你要辦什麼業務,如果不辦業務,那請你讓開,後面還有人要辦呢。”我義正詞嚴地說。
“你少跟我來這套,我告訴你袁小暖,你再直接掛掉我的電話,我對你不客氣!”
我沒有作聲,我這是在上班時間呢,哪能和他爭吵。
“那我以後不掛就是了,你先走吧,別在這裡鬧了。”
“你不掛了?那是不是準備把我拉進黑名單?以後我就直接打不進來了是不是?袁小暖你要真這樣,我和你沒完!”安明的腦子倒是轉得挺快的,一下子就想到了我要把他拉黑名單。
“你到底要不要辦業務,你要是不辦,那就趕緊走。不要妨礙我工作!”我又攆他。
“小暖,工作時間,你在幹什麼?”
王大頭從樓上下來了,我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安明只是掃了一眼王大頭,目光馬上就收了回來,繼續向我吼:“以後不許掛我電話,更不許把我拉進黑名單!要走也要打聲招呼再走,不許自己悄悄地走!”
王大頭這時也認出了安明是那天晚上在KTV爲難他的高個子,再一聽安明對我的說的那麼曖昧,更加的憤怒。大步走了過來。
“你是誰啊,爲什麼爲難我們的工作人員?”王大頭大聲問。
“你又是誰?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我是誰,你又憑什麼問我我是誰,你爲什麼不先說你是誰以後再問我是誰,你不說你是誰又憑什麼問我我是誰?”
一聽安明這戲謔的口吻,我就知道他認出王大頭了,而且已經猜出王大頭是我的領導,以他的聰明勁,甚至有可能已經猜出王大頭對我有那種意思。
王大頭也不傻,當然知道安明那種繞口令似說話風格是在戲耍他,一張胖臉更加難看了。
但王大頭這種人是紙老虎,對於弱於他的人,他自然是欺上臉,對於強於他的人,他卻是心有忌憚,那天安明讓他吃了虧,雖然他心中惱怒,但他卻不敢怎麼表露出來。而是將怒火轉移向了我。
“你工作時間不做事,和不相關的人在這裡扯淡?開你的工資就是讓你來扯淡的嗎?”
面對王大頭的怒吼,我尷尬地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爲這的確是我的錯。
“你這樣兇一個女的算什麼本事?我是客戶,她是工作人員,當然要爲我提供服務,你吼他幹什麼?你算老幾?”安明也怒了。
“我是這裡的經理,是她的直接領導!你說我算老幾?你辦業務爲什麼不趕緊辦,爲什麼我聽到總是扯一些不相干的話?”王大頭也吼起來。
安明從包裡拿出錢包,掏出了一百塊,“交話費。”
我趕緊拿過鼠標,敲鍵盤給他辦理。
剛把發票遞給他,他卻又摸出了一百塊,“再交一百。”
我只好又給他交了一百,將發票遞給他的時候,他又接着問:“小姐,請問最近你們公司有沒有什麼促銷活動?比如說交話費送手機什麼的。你給我介紹一下?”
我只好說有,然後又給他介紹了一下。
王大頭就在旁邊站着,但安明問的全都是工作上的事,他也沒轍。
“你諮詢業務可以問其他的工作人員,爲什麼要一直纏着她?”王大頭問。
“我喜歡,我高興,怎麼了?”說着又拿出一百元,“我再交一百塊話費。”
“好了,你交這麼多話費幹嘛?又不能當飯吃,你用得了嗎?”我忍不住說道。
“他交就讓他交,有種讓他直接刷卡交幾萬!”王大頭已經快要被氣瘋了。
“交幾萬?行啊,交幾萬有沒有妹子送?我交幾萬,袁小暖可以跟我走嗎?要不我交二十萬,讓她接替你這個位置,你長得這麼醜,卻領導着這麼一羣美女,實在是影響她們的形象,不如讓我們小暖來當經理,你滾蛋,那你們營業廳的營業額絕對直線上升!”
“你有錢了不起?”王大頭怒道。
“我沒說我了不起啊,是你說讓我交幾萬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幾萬塊不是很多錢,嚇不了人的。當然我也不會交幾萬塊了,主要是想氣。”安明嬉笑着說。
“你出去,到其他地方去交,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王大頭忍不住了。
當着這麼多下屬的面被安明給奚落,這對王大頭來說絕對是平生大辱,今天在這裡鬧的要不是安明而是其他人,恐怕王大頭早就出手了。
“笑話,我是至尊卡用戶,你不歡迎我?你不歡迎我我就爲了嗎?你越是不歡迎,我越要來!小暖,你再給我介紹一下其他的業務。”安明悠閒地說。
其他的同事難得見王大頭吃虧,今天見他被安明玩得像條狗,心裡都很痛快,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着王大頭說話。都冷着臉一本正經地做事,其實心裡頭都憋着笑呢。
“你走吧,差不多得了。你再這樣,我生氣了!”我冷着臉看安明。
“別呀,我交話費幫你完成任務,你反倒跟我急什麼呀,你只要答應以後不會不接我電話,我馬上就走。”安明說。
爲了平息事態,我只好點了點頭。
“那一會下班後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去吃飯,老兵說他又學了幾個特色菜,讓你去嚐嚐呢,還說要一起喝酒。”
我現在只想儘快把他打發走,不管他說什麼我都答應了。“那你趕緊走,下班時我打電話給你。”
安明這才罷休,路過王大頭的面前時,下巴擡了擡,作出了那個習慣性的蔑視的動作。
安明一走,王大頭就黑着臉對我說:“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我自然不敢反抗,只好跟着他
往樓上走去。同事們用可憐的眼光目送我,我也覺得自己像一個赴刑場的人一樣。
進了王大頭辦公室,這一次他沒讓我坐,而是一臉憤怒看着我:“那個男的是誰?”
“他叫安明,我一個朋友。”我輕聲回答。
“朋友?炮友嗎?”王大頭冷聲問。
我的臉微微發熱,王大頭當着我的面這樣說話,真是太過份了。我心裡生氣,但又不敢發火。只是儘量克服着心裡的怒火說:“經理,您不要這樣說話。”
王大頭站了起來,湊近了我:“那你覺得我應該怎樣說話?那個王八蛋上次坑我進警局,現在又跑到公司來當衆調戲你,你說他和你只是普通朋友?你以爲我是傻子嗎?”
我其實沒必要向王大頭解釋我和安明的事,王大頭只是我的領導,我和安明的事卻是我的個人私事,他根本無權過問。
看到我不說話,王大頭走過去將門關上。我心裡又有些慌了起來。
“小暖,憑心而講,我對你怎樣?”王大頭問我。
“經理對我挺好的,我一直心存感激。”我說。
“那我對你的心意不會不明白吧?你爲什麼總是刻意和我保持距離?”王大頭問。
“經理,我們都是已經結了婚的人,我們保持距離對大家都好。”我說。
“扯淡!我又不是要讓你嫁給我,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有什麼,你如果聽我的,那大家以後可以好好相處,也不會少了你的好處,如果你不聽我的,你也知道會是什麼後果!”王大頭赤果果威脅了,以前他雖有暗示,但卻沒有說得這麼直白過,看來這一次他是下定決心把我拿下了。
我看着他那張肥膩的大臉,心裡在想着要如何應付過去。現在直接和他翻臉確實不現實,畢竟我還欠着他的錢。現在真是後悔當初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竟然瘋狂到去向王大頭這樣的人借錢來賭。
人一但犯了錯,在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爲那個錯付出代價,那個錯誤會一直影響着你,所以人真的要謹慎,走錯一小步,或許就讓整個人生的軌跡改變。追悔莫及。
王大頭見我不說話,走得更近了。伸出手來摟我的腰,嘴湊了上來。
我一邊掙開一邊說不要這樣,這裡可是辦公室。
他獰笑着說辦公室又怎樣,這裡是我的辦公室,我想怎樣就怎樣。
說話間我整人已經被他扼在懷裡,手開始向我的胸前摸了過來,嘴裡噴出帶着菸草味的污濁氣息向我親了過來。我自然不會讓他親到。
情急之下我擡起膝蓋,向他的那個位置頂了一下,王大頭矮,只是和我差不多高,被我這麼一頂,頓時痛得他彎下腰去。
這是那天我們在老兵那兒喝酒喝嗨的時候,老兵教我的防暴術之一,我從來沒有用過,沒想到在這裡用上了。
王大頭吃痛,眼裡似要噴出火來:“袁小暖,你竟然敢打我!你他媽不要命了?!”
“對不起經理,我不是故意的。”
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相信,不是故意的?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就是狠狠地要頂死他。
“你他媽還不是故意的?這都要把給廢了還是故意的?袁小暖你完了,你他媽敢這樣對我,我正式宣佈你完了!”王大頭疼得皺眉嘴裡還在發狠。
“對不起經理,我先出去工作了。有事回頭再說。”趨王大頭起不來的時候,我趕緊衝出了他的辦公室。
同事們見我慌慌張張地跑出來,都看着我,卻沒有人詢問。
她們自然都知道王大頭對我有想法,恐怕都在猜測我和王大頭髮展到哪一步了。
回到工作的位置上,我卻一直心神不寧。這一次可是把王大頭得罪狠了。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如果他追着問我要錢,那可怎麼辦?
因爲心裡有事,好幾次都出了現錯誤,一個客戶明明是來交寬帶費,我卻一直追問人家的手機號碼。有一次還找錯了錢,總之就是不在狀態。
過了約一個小時,王大頭竟然又從樓上下來了,又冷着臉說讓我去一下。這一次他還特意說是業務上的事。我雖然不想去,但他是領導,我還是得硬着頭皮去。
我心裡抱定決心,如果他再有不良舉動,我就大叫,這裡畢竟是辦公室,他再大膽,也會有所顧忌。
“袁小暖,我們得談談。”王大頭說。
我聳拉着頭,“對不起,經理。”
“別他媽假惺惺說對不起了,我明白了,你就和那個高個子就是有一腿,不然不會三翻五次到這裡找你,行,你喜歡長得帥的是吧,我成全你,不過你得把那些錢給還上,那些錢是公款,如果你還不上,我就說是你挪用的。你也知道挪用公款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王大頭陰陰地說。
我倒吸一口涼氣。我想到了王大頭會用那錢的事來威脅我,但我真沒想到那些錢是公款。我只是一個營業員,每天的營業款都要當天結算清楚,自然是沒有挪用的空間的。要真說我挪用,事實上說不過去。但王大頭能否從中作什麼手腳,硬要把那挪用的罪名扣在我頭上,我卻是心裡沒底。
但我絕對相信,以王大頭的手段,他要整我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
“經理,你再寬限我些時間,我會盡快還上那些錢。”
王大頭見我開始哀求,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圍着我轉了幾圈,像在看一隻煮熟了的鴨子。
“你現在知道得罪我的壞處了?我早就警告過你,你得罪誰也不要得罪我,和我站在一邊,自然有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和我對着幹,我讓你吃不了的兜着走!沒錯,你是這營業廳最漂亮的工作人員,那又怎樣?你再漂亮,那也是我的下屬,我要你怎樣,你就得怎樣!”
我心想我只是你的下屬,可不是你的奴婢,你想怎樣就怎樣?你特麼怎麼不去死?
但這些狠話我也只是心裡想想,我依然不敢得罪他。一是因爲我欠着錢,二是因爲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經理,我也不是不聽你的,只是有些事,確實太過爲難……”
“有什麼爲難的?你一已婚婦女,又不是沒吃過肉,裝什麼純潔?我又不是讓你離婚跟我,就只是大家玩玩,各取所需,這樣有什麼不好,你只要從了我,我保證以後你的好處多多。”王大頭說。
“經理,我是有夫之婦,你這樣強迫我不好,這樣會影響到我的家庭,也會影響到你的家庭,你就放過我吧,錢我會還上就是了。”
“你他媽是木腦袋麼?我怎麼說你都聽不明白?好,不聽是吧,那我也不說了,我限你今天之內把錢還上,不然你就等着倒黴吧!滾!”王大頭指着門說。
我不敢再說什麼,讓我滾,我當然就只好滾了。
面對同事們詢問的目光,沒說什麼,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更加的心神不寧了。
這時手機響了,是王大頭髮來的信息:晚上曼斯酒店201號房,帶錢來還,要麼就帶人來還。
王大頭果然是發了狠了,這一次我要麼還上錢,要麼就把人給他。他不再給我考慮的時間。
我心煩意亂地又將手機放下,心想這可怎麼辦?
錢我肯定是還不上的,要我把人給那個又醜又肥的噁心男人,那更加不可能。但如果不去,那王大頭肯定就要對我下手了。到時營業廳所有的同事都會知道我欠了王大頭的錢,也有可能王大頭直接會把這帳放在公家的那一邊,說是我挪用的錢。我相信王大頭辦得到。
心神不寧又犯了幾次錯後,我索性直接早退下班。
一個人走在街,心裡完全六神無主。現在後悔當初問王大頭借錢已經沒用,如何處理當前的危機纔是關鍵。
找陳年那肯定沒用,錢都是周紅保管,周紅到底有沒有錢我不知道,就算有,我相信她也不會給,到時開了口不但拿不到錢,還會被一番羞辱。
當然了,我也會想到找安明。
以他的財力和爲人,我幾乎可以肯定他會幫我把錢還上。但我如果這樣做了,那我在他面前,那就真的沒有尊嚴了。我和他有過關係,然後我再問他要錢還我的賭債,這算什麼?是相互給予各取所需,還是我在高級援交?
或許這種想法有點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感覺,但如果你真的在意一個人,而且希望他也在意你,想法難免就會多。而且你不會希望你在他面前太掉價,像一個乞丐一樣受他的施捨。
我心一橫,決定不理睬王大頭,我發了信息給他,說我生病了,明天請假一天,我再想想辦法。發完信息,我就將手機關了。
奶奶的,愛怎麼怎麼的。當包子真是當夠了。
我逛商場給女兒又買了幾套衣服。反正人生都如此不如意,索性懶得爲以後打算,反正怎麼打算,都如在囚籠。
我提着一大袋衣服回到家裡,陳年見我買了許多的衣服,問我怎麼了,我說沒怎麼,就覺得寶寶衣服少,我的女兒,應該穿得漂亮一點。
周紅陰着冷說年輕人還是要注意節約一點,多爲以後打算。我沒還嘴,晚飯也沒吃,洗了澡後就進房間逗寶寶去了。
生活如此無奈,只有和寶寶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覺得生活沒那麼絕望。
第二天鬧鐘響的時候,我沒按時起牀,陳年和周紅以爲我輪休,也沒說什麼。
平時起早習慣了,偶然睡一天懶覺,起來卻各種不舒服,吃完早餐又後又洗了進浴室衝了一下,這才感覺清醒了一些,於是我帶上女兒出去玩了。
女兒還小,其實也沒什麼好玩的,我就只是想帶着她四處走走,就喜歡和她在一起的這種感覺,手機全天關機,倒也清淨得很。
晚些時候,我打開手機,很多的未接聽電話短信提醒,自然有安明打來的,也有王大頭的,還有同事小蘭打開來的。
逃避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決定第二天去上班,看看王大頭是怎麼說的,我會說現在錢我確實是還不上,只能是每個月從工資里扣一部份,至於要我從了他,這件事絕對不可能,他真要是要給我扣一個挪用公款什麼的,大不了和他撕到底。
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我袁小暖以前是包子,不代表我準備一輩子當包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