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姣姣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此時的感受,說是震驚一點也不爲過。
“還記得那次我們被你‘捉姦在牀’嗎?”童喬的嘴角扯出一絲自嘲:“其實那並不是我有預謀故意設計的,而是臨時起意。我想,被你看到他揹着你和我上牀,你應該很難再和他在一起了吧,畢竟你當時才十幾歲,那麼小,只要給你一點點的壓力你就會承受不了的。”
唐姣姣沒有反對這句話,的確,那個時候的她還是個小孩子,對於背叛這種事更是眼裡不揉沙子。那次之後,她也很堅決的決定和慕南分開。
“後來,慕南不肯和我在一起,即便我將這件事告訴了他的家人和我的家人,他還是不肯。我被他逼的沒辦法了,如果那樣還不能讓他放棄你,那麼這一輩子我可能都沒有機會了。”
“所以,你讓自己懷孕?”唐姣姣不敢置信,當初慕南爲此多麼痛苦,可追根究底全都是童喬一個人自導自演轢。
“是啊,你很鄙視我吧?”童喬聳聳肩,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緩緩道:“那天他喝得很醉,根本不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發生關係,不過我想,他還是懷疑的吧。我不想前功盡棄,所以纔想了這麼一個糟糕至極的辦法。很短的時間內,我出高價找到了一傢俬人診所,通過人工授精,很快就有了小楠。”
想到兒子,童喬帶着自嘲和諷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柔意:“現在想想,有了小楠,或許是我這幾年唯一作對過的選擇,他很懂事,給了我很多安慰和快樂。”
望着童喬,唐姣姣忽然有些明白這個女人的心態。有時候感情就是鬼迷心竅,做出很多常人無法理解和不可理喻的事情,往往過了幾年再回頭看,才驚覺原來自己也有這麼瘋狂的時候酰。
她不就是這樣?
“那這件事........慕南知道嗎?”
唐姣姣的話音稍落,童喬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頓,有幾滴褐黃色的液體濺到她瘦削的手背上。
過了許久,童喬才再度開口:“他知道了,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而我,卻是一直都被矇在鼓裡的人。”
童喬苦笑,她或許將太多注意力都放在兒子身上,所以忽略了一個孩子是不是你的骨血,從外貌上就能看得出來。小楠沒有一個地方和慕南一樣,再加上慕南對那個晚上一直有所懷疑,所以纔會在小楠出生第二個月就去醫院做了親子鑑定。
“我一直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我也以爲只要用孩子拴住他,他總有一天會意識到我纔是他生命中罪不可或缺的女人。”童喬擡頭看向唐姣姣:“前幾天我去找過他,問他爲什麼執意要和我離婚。當他告訴我其實他早就知道小楠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時,當他說他抱歉不能給我完整的愛情和婚姻,所以才一直隱瞞這件事的時候,那一刻,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他。”
唐姣姣看到向來強勢的童喬此時忽然紅了眼睛,讓人隱隱心疼。
“我太自私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他想要什麼,即便我知道,也當做不知情。我們一直都在相互折磨,這婚姻帶給他的都是痛苦,還有我的背叛。”她不知道自己和慕南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但是她卻知道,如果當初不是她在中間耍那些陰謀詭計,慕南或許現在會和唐姣姣生活得很美滿。
童喬收起懸懸欲墜的眼淚,認真的對視唐姣姣的黑眸:“我一直沒有爲他做過什麼事,一直都是我從他身上不斷地索求。現在我也想補償他,想要他變得快樂起來。唐小姐,他很愛你,比想象中的還要多。這麼多年他從沒碰過我,他從沒和任何女孩說過愛,因爲你,一直佔據着他的心。”
這時候,唐姣姣終於明白了童喬今天找她出來的目的。
可是,某些事情,不是身不由己,就是無能爲力。
“你錯了。”對上童喬疑惑的目光,唐姣姣深呼口氣:“其實後來我想過,如果沒有你,我和慕南的結果會不會一樣,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我對慕南並不是真的喜歡,就連當年經歷了那場鬧劇,我都沒有一絲嫉妒。就算有過生氣,但也只是那一時。如果真的愛一個人,被背叛的時候一定很傷心,可是我卻沒有。”
那個時候,唐風亞就已經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只是當時她太小,還不懂男女之情和兄妹之情的區別。
有沒有童喬從中作梗,她和慕南也許都不會走很遠,無關於經歷了什麼,而是愛與不愛。
“可是他很愛你,你難道不希望和他重歸於好嗎?”童喬覺得不理解。
唐姣姣笑了笑:“或許這是你和慕南之間的差別。”
“差別?”
“恩。”唐姣姣點點頭:“你愛慕南,所以你必須要得到他。而他愛我,不管我們在不在一起。”
童喬的愛是強求,慕南的愛是沉默。
過了片刻,童喬似乎明白了。
她斂眸輕笑:“怪不得他愛你。”
唐姣姣語塞。
告別童喬,唐姣姣的心卻開始沉重起來。
她和慕南分開了有幾年,五六年了吧?這些年他一直過的不快樂,一直活在婚姻這把沉重的枷鎖裡,這並不是她想看到的。
他終於和童喬離婚了,或許是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這都讓唐姣姣覺得難受。
他是個好男人,曾經細心呵護過她,曾經對這個世界溫暖相待,爲什麼,卻得不到應有的快樂?
童喬說慕南的快樂在她這裡,可是她卻知道自己的快樂並不是屬於慕南。
車子停在咖啡廳旁的小巷子口,從這裡似乎能看到慕南在收銀臺後正在進行開業的準備工作,她在這裡停了許久,還是沒有鼓足勇氣去見他。
也許相見不如懷念,再見面也沒有什麼意義。
唐姣姣收回視線,還是啓動了車子,徑直回到唐風亞的公寓。
她以爲這個時間唐風亞應該已經去工作了,可是她進門的時候卻沒有在玄關處看到保姆平時換下來的鞋子。
難道他還在家?
很快,唐姣姣在廚房找到唐風亞。
他套着一件灰色的圍裙,看上去頗有家庭煮夫的架勢,察覺到唐姣姣的腳步聲,男人轉過頭來,從窗子裡滲透進來的彩光在他的眉眼處熠熠生輝,使這個成熟的男人變得更加可貴而且英俊起來。
他沒有問她去了哪裡,而是揮動手裡的鍋鏟:“我在給兒子煮雞蛋。”
唐姣姣的視線落下去,果然竈臺上坐着一鍋水,不過水已經變得有點污,因爲雞蛋的蛋黃溢了出來。
唐姣姣想笑,可目光卻膠着在唐風亞的臉上,許久沒有移開。
他的目光也在剎那變得黢黑,像是一望無際深夜的海,想要將她吞噬進去。
許久,她說道:“今天二哥從國外回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吃飯?”
她沒有說回家兩個字,因爲怕彼此尷尬。
而唐風亞幾乎因爲她的這個邀請而欣喜若狂,不過因爲長年面癱,所以表面上並看不出來什麼,唐姣姣只覺得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了。
於是,唐姣姣餵給兒子半個蛋黃之後,坐上唐風亞的車,回了唐宅。
唐梓深早上的飛機,因爲飛機晚點,所以到家的時候正好是中午,唐姣姣三口在他後面進的家門,她沒有打電話通知家人,所以當唐風亞跟着她一起走進唐宅的時候,客廳裡的空氣可想而知有多麼稀薄。
唐風亞買了補品,各種各樣,他還穿了正式的黑色西裝,搞得好像是去見未來岳父岳母一樣。
唐姣姣當時邀請他過來也是一時衝動,眼下一見到唐爸不甚友善的表情又開始有些後悔,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今天唐風亞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唐風亞的表現卻比唐姣姣好太多,他主動走到唐爸面前,將那份交給過唐姣姣一次的文件再度拿了出來。
“我知道您還怨我,我也知道我就算做什麼您都不會滿意。但這個,是我給君赫的,給您的外孫的。而且不管您承不承認我,都無所謂,因爲君赫只能姓唐,也只會姓唐。”
話落,周圍的人都愣了,包括唐爸,包括唐姣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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