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前,衆人相繼離開醫院,秦可人把烙誠領來,讓他陪媽媽一起等爸爸甦醒。
季薇用晚飯時間,向兒子講述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簡單用一句話概括就是:你老爸瞞着我把手術提前,氣死我了!
烙誠小先生對季薇女士的遭遇深表同情,雖然搞不清楚母上生氣的點,不過,鑑於老爸正在做安靜的睡美男,他還是配合着媽媽的心情,做個招人疼的乖孩子總沒錯。
旁聽全程的聶靳雲很想插嘴,‘氣死我’的正確理解是:急死我了,急哭我了,急瘋我了……
怪獸偷着樂。
默默把小狐狸哭倒在他懷裡的一幕,歸類進‘感動人生前十’裡。
他太暖心了好嗎!
……
晚飯後,季薇本意讓烙誠跟着聶靳雲回dark,就算醫院的套房能與帝豪媲美,畢竟還是醫院。
小傢伙堅持留下,自己看了會兒電視節目,按着時間洗了個澡,換上睡衣,晚10點,入夢正好。
兒子的乖巧讓當媽的狐狸自慚形穢。
回想來到t市這幾個月,給與他的時間少之又少,遠不比上在d城時的陪伴。
愧疚之後,作爲補償,今天晚上媽媽陪你睡吧!
嶄新的臥室裡,牀頭燈散發着柔黃的光亮。
季薇側臥在牀邊,專注的看着兒子的睡顏。
和去年這時候相比,小東西下巴明顯尖了些,並非營養不良瘦的,事實上他可能吃了,偏肉類,飯桌上壓着咽兩片菜葉子都要對着天花板委屈的翻半響白眼。
他下巴變尖了,五官輪廓更爲明顯,不止眉眼間的神韻,偶時連說話的神韻都似極了某隻討人嫌的大尾巴狼!
還有他的身高,上次在遊樂場順勢一量,竟與買票那條線齊平。
細細聆聽他平穩的呼吸,季薇滿足的輕嘆着:我的兒子,在長大。
從她屈起臂彎就能穩穩託在懷裡,到現在,眨眼就要滿六週歲了,他帶給她的驚喜和感動,何嘗不是世間的獨一無二。
烙誠忽的睜開眼睛,黑瞳裡閃着靈俏的光,“媽媽,你去陪爸爸吧,我是男子漢,可以自己睡。”
正百感交集的季狐狸被感動得眼眶發熱,今天第幾次想哭?
俯下身在兒子的腦袋上吻了吻,她柔聲,“你爸爸可壞了,明明可以早點醒,他都要多睡一會兒,讓人爲他着急上火的,哪裡有你乖,媽媽先陪你。”
烙誠小朋友含蓄的笑了,“我不會告訴爸爸的。”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讓老爸吃醋的後果會直接影響到他玩遊戲的時長。
有些歡樂,不能分享……
季薇點了下他的小鼻子,笑話他賊精,又問:“今年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眨眨眼,六月在兵荒馬亂中即將過完,下個月8號,烙誠小先生就要滿六週歲了。
他仔細思索了一下,爲難道:“好像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
擁有了《大冒險家》系列全套後,發現最快樂莫過於和爸爸一起通關,媽媽在旁邊笑着看。
有時乾爸會來湊熱鬧,或者自己乾脆被擠到一邊,淪爲加油打氣的拉拉隊員。
可就算只是看着爸爸和乾爸配合,也很痛快。
思前想後,烙誠鑽進季薇懷裡,撒着嬌問:“媽媽,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你想要什麼?”
季薇笑着逗他,“你想送媽媽什麼禮物?”
母子兩生日相差整整二十天,一個是貼心的小巨蟹男,一個是霸氣的獅子媽。
烙誠似是被問住了,擡起臉苦惱道:“我沒有錢,能不能先問爸爸借?”
天然呆的小小蘇先生在來到t市的某一天,偶爾從樂叔叔哪兒得知何謂‘首富’,從而瞭解到他的爸爸很有錢!
但他是天然呆,沒想過他爸給他零花錢乃天經地義,而有借有是季薇的定的家規,雖然他已姓回‘蘇’,仍嚴格遵守着。
也就是說,他有想買的東西,作爲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
季薇忍住不問,只道:“這件事情你可以自己和爸爸商量。”
“那爸爸什麼時候醒?”
“大概明天吧。”
“那我睡了!媽媽晚安!”
縮回薄被裡,閉上眼睛,烙誠一臉嚴肅,着急見周公。
季薇心裡暖暖的,用指尖將他眉間細長的褶皺撫平,在他額上留下一吻,“晚安,寶貝。”
……
得兒子爲自己衝了電,季薇的心情相較下午又好轉許多。
換上難看的無菌服,帶着消毒口罩,走進恆溫的icu,坐到病牀邊,望着還在假裝睡美男的蘇大灰狼,心聲的碎碎念,簡直停不下來。
怨言是有的,要等他醒來後說進他的耳中,讓他清楚的聽到,記到心裡去。
更多是慶幸,無法再假裝堅強,自虐似的重新回想一遍那樣的過程。
她絕對無法接受和蘇熠晨的訣別是一通不準繼續聯繫的電話,絕不可能在最壞的情況發生後,帶着兒子離開這座城。
可當醫生們取出了會威脅他生命的血塊,讓他平安離開手術檯,季薇猶豫了……
假如,離開只是暫時?
是暫時的嗎?
秦海蘭的話全是對她的明示,連多餘的推敲都不需要。
若她堅持留在這裡,是否會有性命威脅?
今天的t市早已與二十多年前不同,秦德平真的會視她爲眼中釘,要她的命?
而秦海淵叮囑她不要再繼續查父親的死,只是這樣就可以?
所以,大清洗和季宏凱的槍殺案是可以分開的?前者引發後者的死,後者遭到狙擊,從而瞞下另一個單獨的事件?
“你外公和你舅舅到底在隱瞞什麼呢?”季薇對蘇熠晨道出最大的不解。
因爲帶着口罩,充滿疑惑的話語聲在她聽來都略顯籠統模糊。
很想向秦市長求證,是不是隻要不碰觸他說的那部分,她就能獲得絕對的安全?
可是,怎麼辦,我已經暗示了司徒旭。
怎麼辦,神秘人還逍遙法外。
怎麼辦,我不想離開你。
“怎麼辦,你的外公就要到t市來消滅我了。”
連串的發問罷了,最終化作滿腹委屈的告狀,蘇熠晨極爲緩慢的睜開了眼睛,意識逐漸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