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清風”這三個字,蕭逸楓與宋臻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與喜悅,而剛剛志得意滿的高廷世則直接傻在了當場。
“怎麼會這樣?”高廷世心中有些發顫的想到:“趙清風不是走了麼?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想到此處,高廷世一把將身旁的那位盛德宗弟子抓到身旁,狠聲問道:“你不是說這裡一個活人都沒有了麼?這是什麼情況?”
那個盛德宗弟子看到“屍體”活轉過來,本已驚駭之極,此時又被高廷世高聲喝問,立刻慌了神,顫顫巍巍的說道:
“我……我……我們,我們昨天夜裡來到這裡的時候,他……他就掛在那了,我……我們都沒在意……而且一整夜……也沒見……沒見他動一下……誰……誰能想到……”
“哼!”
高廷世怒哼一聲,將那弟子扔到了一旁,兩眼怒視着眼前一身污泥血漿的“屍體”。
此時,那“屍體”已經用破爛的衣袖,將臉上的血漿抹了個七七八八,儘管一張臉龐依舊是血紅之色,但已經可以看清面貌,正是大半個月之前,在衆人剛出清釜鎮之時便已獨自“離開”了的趙清風。
“啊!”
趙清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再度抻了抻兩隻胳膊,說道:“在樹上掛了一整夜,終於能活動活動了!”
一直未動聲色的玉麟幫幫主尹萬仇,從趙清風站起身,便全神貫注的打量着這位“從天而降”的少年,當發覺他的魂力只有二階御魂境界之後,立時便放下心來。
此時看到趙清風滿臉血紅,又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尹萬仇心中極爲不爽,於是哼了一聲,輕蔑的說道:
“你小子,纔不過是個二階御魂師,怎麼?想一個人力挽狂瀾?哈哈哈,未免太自大了吧?”
趙清風從破爛的衣袍懷中,掏出了一柄淡青色的摺扇,摺扇之下懸着一個精巧扇墜,正是清風扇。趙清風將清風扇搖了搖,這一副書生的架勢,搭配上他一身血污的形象,當真是匪夷所思。
聽到尹萬仇的話之後,趙清風輕輕一笑,沒有答話,而是偏着頭,越過尹萬仇三人,看向了坐伏於地的蕭逸楓與宋臻,清了清略顯嘶啞的嗓子,朗聲說道:
“大哥、三弟,你們怎麼樣啊?”
蕭逸楓與宋臻本已自覺是必死之勢,沒曾想自家兄弟忽然出現,而且蕭逸楓與宋臻對趙清風是極爲的瞭解,知道他絕不會冒然行事,此刻既然敢出現在尹萬仇這個煉魂師面前,定然是有了必勝的把握。
當聽到趙清風淡定的聲音後,蕭逸楓與宋臻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想法。蕭逸楓虛弱的笑了一聲,衝着趙清風答道:
“二哥放心,還死不了……”
趙清風哈哈一笑,說道:“三弟、大哥,兄弟我知道你們在想的什麼,一定是覺得我既然敢出來,一定是有了必勝的把握,對不對?”
蕭逸楓與宋臻並未答話,趙清風繼續說道:“哎……我趙清風向來都是將一切考慮周全纔會動手,這是沒錯的,但此次卻是事態緊急,我再不出來,你們就沒得活了,所以倉促行事,沒什麼萬全的計劃,搞不好,咱們三個都要死在這裡呢……”
這一番話說完,聽在衆人耳中,立刻泛出了不同的效果。
蕭逸楓與宋臻是滿心的驚訝,都覺得趙清風爲了兄弟情義,魯莽一次也是正常,換做他們二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遇到同種情況也都會奮不顧身的。
而尹萬仇和高廷世,則立刻大起疑心!
尹萬仇暗道:這小子什麼情況?他若真的沒有準備的便下來,怎會將一切都說出來?不怕我直接動手把他殺了?這小子實在太過蹊蹺,既然他能從一個“屍體”變成一個活人,那別的魂師也有可能從其他什麼詭異的地方鑽出來!小心爲妙啊!
想到這裡,尹萬仇立刻警覺的看向了不遠處的那一堆山賊的屍體,彷彿他們也會隨時活過來一樣!
而高廷世則已經完全失了方寸,因爲他知道趙清風當時是因何離開,就算他的離開是假的,那隻從地下冒出來的超級巨蟒可是活生生存在的,如果趙清風沒走,那隻巨蟒是不是也沒走呢?如果巨蟒也沒走,那……
高廷世已經不敢繼續的想下去了,兩隻眼睛不斷的四處掃視,一種驚恐從頭頂直到腳底,恍惚間,他甚至感覺到在不知多深的地下,一隻百丈之長的龐然大物正秘密潛伏着,隨時都有破土而出的可能!
尹夢軒與尹萬仇一樣,之前是完全沒見過趙清風的,但趙清風是從一具“屍體”變成了活生生的人,在尹夢軒一個女子看來,便已經是極爲恐怖之事,此刻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一切只能等着爹爹與高廷世處理了……
一時間,宋臻二人沒有戰鬥能力,尹夢軒與尹萬仇不敢輕舉妄動,高廷世已經慌亂到了極致,場中便只剩下趙清風在那裡怡然自得的搖着摺扇,所有人都在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虛弱無力的蕭逸楓,發現二哥僅僅是一段看似平常的,說給自己和大哥的話,便立刻控制住了整個場面的氛圍,心中立刻升起了欽佩之心,想到:我本以爲與二哥相識這麼久,已經成長了不少,哼哼,看來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趙清風吸了吸鼻子,顯然對自己一身的血腥之氣很是不滿,與大哥和三弟說過話之後,看了看尹萬仇三人,最終將視線定在了高廷世身上,說道:
“我說,高老兄啊,這麼多事情,都是你精心搞出來的吧,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麼?”
聽到趙清風的話,高廷世慌亂的心稍微平穩了一些,眯了眯眼,說道:“趙清風,你若是想說就說,別賣關子!”
而尹萬仇在搞清楚趙清風有沒有後援之前,還不敢輕舉妄動,同時他也對趙清風的出現極爲好奇,原本已是萬無一失了,他還打算着在殺了蕭逸楓與宋臻之後,隨手將高廷世也解決掉,獨吞斷虹劍呢,那曾想會出這麼大個意外。於是尹萬仇沒有插話,等待着聽趙清風接下來會說什麼……
“咳……咳……嗯……”趙清風再度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的說道:
“廷世,端木魂說過,天帝心經就在那蕭逸楓的斷虹劍之中,而端木魂當年正是因爲得到了天帝心經,纔有今日之成就,我們盛德宗若是能得到天帝心經,便有望能成爲第二個焚天谷啊!蕭逸楓兄弟幾人,實力強大,焚天谷正是考慮到廷世你與宋臻的關係不淺,同時又無法獨自戰勝他們,才放心讓你等誘引蕭逸楓到焚天谷。而如今魂毒這種稀世奇寶被我們得到,實乃天助我盛德宗啊,我們只需……”
趙清風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口中不停的說着,蕭逸楓與宋臻都不明白他這一副口吻是什麼意思,但尹萬仇與高廷世卻越聽越是心驚!
趙清風所說的,竟然是盛德宗宗主彭無過,寫給高廷世的密信內容!
聽着趙清風將信中如何設計陷害蕭逸楓兩人的計劃,背得一字不差,尹萬仇與高廷世都是不可置信到了極點。
趙清風將信中內容說完,看了一眼高廷世,似笑非笑的繼續道:
“高老兄,這一封長信就在你的懷中,要不要拿出來對上一對,看我說得可有什麼遺漏之處啊?”
高廷世下意識的摸了摸懷中,發現密信依然在懷中放着,高廷世語帶顫音的問道:“你……你怎麼可能知道的?”
“哈哈……”趙清風大笑道:
“我怎麼不可能知道?我作爲幽冥行者的兒子,想從你一個小小的攝魂師身旁取走一封信件,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看過之後,怕你知曉,自然是再放回去嘍!”
“這小子竟然是幽冥行者的兒子麼?”聽了趙清風的這句話,尹萬仇再度驚愕之極,看到高廷世沒有反駁的意思,顯然趙清風說的話是真的,如此一來,尹萬仇更不敢冒然動手了!
趙清風看到尹萬仇聽到自己身份之後,雙眼立時瞪大,便知自己恐嚇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與高廷世賣關子,接着說道:
“高老兄,你這一路,在玉麟幫柴房中審問魂宗弟子,幾日之前與尹萬仇商定計劃,昨天夜裡派盛德宗弟子殺光山賊,暗藏埋伏,哪一件事我不知道?哼哼!”
聽到趙清風這句話,高廷世終於明白,趙清風假意離開,實則是在暗中調查啊!
高廷世轉念一想,又一個疑問涌上心頭:
我們在清源山脈便知道,這個趙清風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於是從打在清釜客棧,便不斷的籌劃,那清釜客棧等待的三天之中,不止一次的思慮過與他們見面後如何對答,是否有遺漏之處,應該毫無破綻纔對,他是如何產生懷疑的?
趙清風看到高廷世臉色連變,嘴角一挑,說道:“高老兄,你一定是在想,我是怎麼懷疑上你們的吧?”
高廷世沒有作答,卻對這種被趙清風道破心思的感覺,很是不爽!
“說起來,我還真的要感謝這位老兄呢!”趙清風指了指高廷世身後的一位盛德宗弟子,輕聲的說道。
“什麼?”那位被趙清風指着的盛德宗弟子,一臉茫然,完全不明所以。
高廷世聽了趙清風的話,立刻回頭看向那弟子,見到他一臉驚愕,不像是背叛自己的模樣,便轉回頭來,對趙清風惡狠狠的說道:“別故弄玄虛,把話說明白了!”
“哈哈!”趙清風哈哈一笑,說道:
“原本,我也已經相信你們了,但你是否還記得你曾說過,你們盛德宗是在與我們在客棧‘巧遇’的當天到的清源山脈啊?”
“是,確實說過!”爲了怕蕭逸楓等人察覺自己是在特意等待他們,高廷世這才謊稱自己是當日纔到的清源山脈。
趙清風點了點頭,又指向了那個盛德宗弟子道:“可是這位老兄,卻在第二天看到天降暴雨之後,罵了一句話……”
說到此處,趙清風學着當日那盛德宗弟子的口氣,接着道:
“這清源山脈,什麼他媽鬼天氣!前兩天還好好的,這就下起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