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在開車，楊寶音坐在一邊沉默。
“在想什麼？”
楊寶音看了他一眼，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麼。她現在胃裡難受的厲害，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心口悶的疼。
她已經看出來了，程瑤是下定決心要徹底的斬斷這份感情了。
那麼她呢？
身邊的這個男人不知道已經出軌過多少次了，她一次一次的裝傻，因爲至少他對她還是不錯的，可是現在呢，她是不是也應該擺脫這些束縛。
沈暮把車靠邊停下來，楊寶音微微偏頭，發現是月牙湖。
這是市內最大的一個人工湖，他們剛相愛的時候，總是會在晚上來這裡漫步，兩個人擁吻，甚至說很多甜言蜜語。
只是這個時候看到熟悉的景緻，卻發現只是覺得心酸。
“下來走走吧。”沈暮聲音平靜，說不出的雲淡風輕。
這是他一貫的做法，楊寶音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反駁，徑直打開車門走下了車。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在湖邊，沈暮向後伸出了手。
楊寶音看着那寬厚的手掌，那溫度她是非常渴盼的。
幾乎每天都恨不得被這個手掌握住，這樣她才覺得她是被需要的。
可是現在呢，陽光那麼溫暖，耀眼的讓她有些睜不開眼，大概她也要有個毛病，迎風落淚了吧。
她還是把手放過去。
可是被握緊的時候，楊寶音別過頭，心口悶悶的疼。
“寶音。“沈暮淡淡的開口。
楊寶音眼神盯着地面：“嗯。”
沈暮卻並沒有再讓她躲開，扶住她的肩膀，幽深的眼眸認真而執着的看着她：“別亂想，那是他們的事，跟我們無關。”
楊寶音定定的看着他。
嘴角不由自主的牽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苦澀……
爲什麼沈暮從來不去正式這個問題呢，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沈暮。”楊寶音鼓起勇氣，她甚至甩開了剛剛一直貪戀了手。
她站的好像一株松柏，格外的直，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覺得可以一口氣認真的說下去。
沈暮眼中閃過一絲說不出的異樣，可是面上卻依然是雲淡風輕，他實在是太過篤定，面前的女人，太深愛他，所以不會做任何不利於他的決定。
“寶音，你先聽我說。”
“不。”楊寶音本能的拒絕。
她知道如果讓沈暮開口的話，他一向能夠說服他，說不定她就又把她所說的話全部都咽回到肚子裡。
沈暮有些無奈，可是卻透着絲絲的寵溺，他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好，我讓你說，但是寶音，你要知道一點，我一直愛着你。”
多狡猾的男人啊。
楊寶音甚至開始有些發抖了，她感覺眼睛有些發澀，溼潤的**好像要衝破那個最後的束縛，滾落下來。
不，不能哭。
她一直活的太過理想，好像一直都活在自己的欺騙你。
她太會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是深愛自己的，所以無論他身邊有多少女人，最終在他身邊的還是自己。
有了那個結婚證，甚至還有他的家做抵押，難道自己不是勝利者麼。
可是這種苦澀卻漸漸的要把她逼瘋了。
程瑤的事，或許不關她的事，可是卻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內心。
再怎麼依戀，程瑤還是想要斷絕所有的一切，可是這樣的魄力，她卻好像從來都沒有。
“沈暮，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好像並不是真的。我不是說你不愛我，我也不是說我不愛你，可是我們缺少的，最基本的事情，卻是忠誠。”
沈暮微微蹙眉，他的臉色在陽光下看起來有些暖，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帥氣沉穩的，即便是那麼直白的說出他們之間的問題，他也從來都不會變色。
“我從來沒想過跟你離婚，寶音，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
楊寶音這下是真的笑了。
其實沈暮一直都沒有承認過，無論是多少女人找上門來，他都有很多合理的解釋，就算楊寶音心裡再怎麼認爲是假的，可是內心還是有一些小小的希冀。
也許他說的是真的。
可是現在沈暮的話，卻完全的說明，那些事情果然都是發生過的。
她心底的那點小小的希望徹底的破滅，這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太陽那麼暖，可是她的心卻好像已經墜入了冰窟，她極力的控制住那幾乎要衝出的眼淚。
“是啊，我知道你離不開我，你從來沒有打算跟我離婚，可是這些根本不夠啊，沈暮，你不明白麼，我也是一個女人啊。”
沈暮似乎有些不悅：“我並沒有說你是男人，但是我們這樣不是一直不錯。”
楊寶音歪着頭看着他：“沈暮，我不知道你是真的那麼看的開呢，還是別的什麼，那，是不是我有其他的男人的話，你也是無所謂的呢？”
沈暮身子一震，臉色終於變得有些難看：“你有了別的男人？”
他問的那麼緊張，甚至帶着惱怒。
可是楊寶音不會天真的以爲他是多麼在乎她，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因爲自己是他的私有物，不希望自己也被別人使用了而已。就像是牙刷，還有毛巾。
沈暮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告訴我，是不是有了其他的男人，這一次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以後不準。”
楊寶音覺得肩膀有些疼。
可是肩膀再疼，也比不上她的心疼。
如果她真的有其他的男人，或許今天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楊寶音！”沈暮似乎怒極了。
楊寶音嘴角牽了牽：“不用擔心，我的身邊沒有任何男人，因爲我這個人如果選擇了一個人，大概就會永遠的對他忠誠，我和你不同。”
沈暮臉色變了變，慢慢的把手放開，他變得有些煩躁，伸手去摸褲口袋。
楊寶音知道他想要吸菸。
她竟然把沈暮逼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厲害了。
“其實我也只不過是借題發揮吧。看着程瑤的時候，我覺得她比我厲害多了。我都忍了那麼久了，好像忍耐纔是對的，我習以爲常了，甚至如果幾天沒有接到什麼挑釁的女人的短信或者電話，我還覺得寂寞呢。”
沈暮擰眉：“寶音，你別這樣，我們沒有到那種地步。至少我沒有讓任何女人給我生孩子的機會，這個機會只是你的。”
楊寶音愣了愣，仰起頭看着天空，仰着頭的時候眼淚是流不出來的，她似乎有些愉悅：“是麼，我還真是開心呢， 我好榮幸啊，沈暮。”
沈暮終於點燃了一支香菸，他似乎焦灼的吸了一口，來回踱了幾步：“你想讓我忠誠？”
“怎麼會？”楊寶音忍不住笑得開懷。
她認識沈暮太久了，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就知道，讓他忠誠這種事，的確是太爲難他了，以至於他甚至有些惱火了。
“我那麼喜歡你，怎麼會逼迫你做不喜歡的事呢。”楊寶音微笑起來，她容貌清麗，只是在面對沈暮的時候，眉宇間總是藏着一抹傷感。
可是現在，她卻彷彿有些釋然了。
“走吧，沈暮，這裡風太大了，已經不適合我們在這裡呆着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不要浪費時間了。”
沈暮沉默的看着她半響，終於還是狠狠的掐滅了煙，跟在身後走向停靠在路邊的車子。
也許她真的是時候做出一個決定了。
沈暮是一個不錯的男人，成熟，多金，可是他卻不是她的良人。
她到底不是聖人，不是以前的那種大胸懷的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是自己正妻的地位永遠沒有人威脅。
她不想要這樣的日子，或者說，她終於過夠了。
“寶音，別想離開我。”沈暮突然開口：“我們之間互相需要，我會對其他的女人不保持距離，你給我時間。”
楊寶音閉上眼睛，心門卻狠狠的關上，她嘴角牽起愉悅的笑：“好啊，我給你時間。你自己去好好調整吧，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很多控制不住的理由的，男人麼，我理解。”
“寶音，你別這樣跟我說話。”沈暮沉聲斥道。
“我？”楊寶音一臉的無辜：“我沒有了，我沒有反駁你的話，我贊同的，沈暮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會支持你的。”
“楊寶音。”沈暮似乎有些忍無可忍，他突然加速開車。
楊寶音並沒有驚慌，她只是扶住了車門的扶手。
如果可以這樣撞死的話，說不定也是一個解脫，至少在那個世界，再也沒有背叛。
沈暮的手機響了起來，就在楊寶音的手邊。
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楊寶音看着那個閃爍的名字，眼底帶着一絲笑意：“要不要接聽，我幫你按通話鍵。”
沈暮看了一眼那個名字，淡淡道：“不用了。”
果然那個名字終於黯淡了下來，楊寶音有些譏誚的別過頭，看向外面的天空，天空很藍，只是多雲。
楊寶音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看到那個陌生的號碼，那個陌生的語言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笑出眼淚。
她忍不住看向旁邊的沈暮。
“怎麼辦，這下你有麻煩了，你的女人，還是懷上了你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