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病房內,傅京東躺在病牀上。
護士正在給他測量血壓,而安清淺只是緊張的站在一旁。
護士測量好了血壓後,開始記錄數據。
安清淺小聲的詢問護士,“怎麼樣?正常嗎?有沒有偏高一點?”
護士輕柔的笑了笑,禮貌回答,“血壓是還有一點的偏高。”
安清淺眸光緊張的輕顫着,把護士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怎麼還是有點偏高呢?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幫他調理,吃的都是醫生建議的營養餐,嚴格控制鹽分的懾人量。怎麼還是會偏高呢?”
護士連忙寬慰道,“夫人你不要着急,傅先生的血壓相比前段時間,已經下降許多了。”
安清淺擔心的道,“可他還是很不舒服,今天在家裡差點就暈倒了,可真是嚇壞了我了。”
護士還是很有禮貌的寬慰着,“夫人不用太擔心,醫生那邊的檢查數據已經出來了,傅先生的問題並不太嚴重。只是有些職業病,腰椎頸椎可能有點小問題,但是好好休息加以調理和鍛鍊,應該很快康復的。”
安清淺聽了微微嘆息,“但願他早點好起來,這段時間他需要注意點什麼,還麻煩你一會寫下來給我。我怕我記性不好記不住。”
護士笑着點頭,“好的,夫人跟先生的感情真好。”
安清淺微微有些窘迫,剛想要解釋的時候,便聽見傅京東說要喝水,連忙轉身去給他倒水。
護士記錄好了數據後,便退出來了。在門口看見曹偌溪跟傅野兩人,想要打招呼,卻被曹偌溪輕輕的搖頭用眼神制止了。
傅京東喝了溫水後,重新躺下。
安清淺將水杯放下後,關切的看着他,柔聲問,“怎麼樣?頭還暈嗎?有沒有緩和點?”
傅京東將手臂枕在腦袋下面,輕描淡寫的道,“沒事了,都說沒事了。你啊你,非要折騰到醫院來。”
安清淺黛眉微微的蹙了蹙,幫他把手臂從腦袋下面抽出來,然後把枕頭的位置擺好,這才道,“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愛惜嗎?差點暈倒,多嚇人?”她真是快被他嚇死了,看他快要暈倒了,她整個人也天旋地轉起來。
“家裡有家庭醫生,這點小毛病不需要折騰到醫院來。”傅京東從公司退下來後,人清閒了。少了幾分工作上的剛硬,多了幾分生活中的平和。看着安清淺的眸光總是溫暖如春,眸底盪漾着一層柔軟的湖水。
安清淺心有餘悸的道,“那不行,家裡只有簡單的醫療器械,來醫院我才能放心些。”
傅京東脣角微微上揚,“行,依你。你讓我在這裡住多久,我就住多久。”
安清淺微微的吸了一口氣,起身從自己的手機裡面扒拉着食譜,“你今天想吃點什麼?我一會回家去做好了,給你送到病房來。”
傅京東有些心疼她來回奔波,“不用那麼麻煩了,你讓家裡廚子隨便給我做點送過來就好了。”
安清淺卻不依,“不行,廚子做的我不放心。你現在一定要吃的清淡,少油少鹽。我一直給你做營養餐的,我比較有數。”
“要你來回奔波,太折騰。”傅京東比較心疼她。
安清淺堅持,“不折騰,來回都有司機送我,哪裡折騰了?你快說你今天想吃什麼,我回家去給你做。”
傅京東只能依着她,大多數時候安清淺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妥協。
安清淺一邊給他倒水吃藥,一邊問,“想好吃什麼沒有?要不我給你包點薺菜餡的餃子,裡面加點香乾,你最愛吃了。”
傅京東點頭,“那是最好了。”
安清淺笑了,笑的婉約沉靜,“知道你是饞了,你吃完藥我就回去給你包餃子。”
她細心的晾着水溫,眸底滿是對他的細緻和關心。
癡癡然,傅京東竟有些看呆了,嗓音亦是諄厚,透着絲絲纏繞的深情和憐惜,“這段時間真是難爲你了,一直忙着照顧我。你自己都累瘦了,都怪我這身體不爭氣。”
安清淺放下水杯看着他,認真的道,“不準這麼說了,你這身體都是年輕時候累出的毛病。你爲了傅家,爲了我跟傅野,一直努力的打拼着,纔會落得這樣一身的職業病。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以後不準跟我說這些客套話。”
傅京東看她難得認真的模樣,五官面容更加柔和了幾分,透着幾分寵溺,“好,好,我以後不這麼說了。行不行?”
安清淺又笑,笑容輕柔如同水波一樣淺淺盪漾,“行。”
今日的安清淺穿的是一款中國風的旗袍,是去年傅京東參加一次服裝會展的時候看中的,讓人定製送回來的。典雅的青瓷圖案啊,將她保養餓姣好的身材勾勒的越發勻稱。清新優雅的旗袍,將她那寧靜淡雅,溫婉動人的氣息忖脫的淋漓盡致。這款落落大方的旗袍,優雅的演繹着專屬於她的那份花樣年華,曾經也是受到全家一致好評的。
傅京東脣角不斷的上揚,眸光越發的明亮,卻是動情的伸手拉着她,聲線也有些動容的沙啞,“清淺,我們……”
安清淺卻是下意識的躲閃着,連忙抽出自己的手,慌亂道,“那個……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去給你包餃子了。不然等一下會耽誤午餐時間的,你胃也不好,需要按時吃飯。”
傅京東眼底有些微微的失落閃過,啞聲道,“清淺……”
安清淺急忙打斷他的話,“那個,我先走了。你休息一會……”
她匆匆拿起手包,出了病房。
在門口看見曹偌溪跟傅野的時候,嚇了一跳,“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進來?是來了很久了嗎?”
安清淺不由的臉紅了,想到剛纔的畫面可能被兒子和媳婦看見了,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曹偌溪連忙笑道,“媽,我們也纔剛到。三十秒而已。”
安清淺輕輕點頭,“哦,那你們先去陪陪他,我先回家去做飯。”
看着媽媽急急忙忙的身影,還有眸底那些慌亂的躲閃。曹偌溪跟傅野兩人相視一看,微微的嘆息,看來媽媽的心結還是沒有完全打開。
兩人走進病房後,傅京東正看着窗外發呆,一隻手掌還僵在半空中。
“爸,你好些了嗎?”曹偌溪輕柔的喚道。
傅京東連忙回神,點頭,“好多了,讓你們費心了。”
曹偌溪將包包放下,把之前婆婆放在邊上的藥片遞給公公,“爸,我們是一家人你別客氣,你先吃藥吧。”
傅野傾身想要扶傅京東,他卻微微擺手,“沒事,我還沒到老弱病殘的地步。”
曹偌溪跟傅野兩人又是相視一笑,其實從站在病房門口的那一瞬間。他們兩就很有默契的秒懂了,傅京東其實是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只是他很享受安清淺對他的緊張和照顧。他們站在門口可是清楚的看見那樣溫馨的畫面了,母親跟護士在聊父親的病情,而父親卻是一臉享受的看着母親……
那一刻,他們就懂了。
彼此也很有默契的沒去打擾父親的那一份愉悅,其實自從知道傅京東跟安清淺兩人之間的故事後。兩人對傅京東是敬佩的,敬佩他的無私和偉大。同時也是心疼的,心疼他的執着。
就好像剛纔,母親抽身離開的時候,父親的心裡一定很失落。母親一直是逃避的,可父親一直是執着的。
這樣的執着,真的讓人心疼又無奈。
而傅京東這個縱橫商場多年,無往不勝的剛硬男人。只有在面對安清淺的時候,纔會展露自己的柔情的一面。面對着兒子和媳婦,又恢復了一貫的沉穩,吃了藥後道,“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工作都挺忙的,別爲我操心。”
傅野看着父親,突然揚脣,有些揶揄道,“爸,其實我覺得你偶爾對着媽媽矯情的樣子,還挺新奇的。”
傅京東掩脣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挑眉,“我有矯情?你看錯了,我的字典裡面沒有矯情!”
曹偌溪在一旁忍不住笑了,有些時候覺得環境教育還是挺中重要的。就比如傅野跟傅京東兩人,儘管不是親父子,可是大概是從小一直在一起的環境教育,居然兩個人骨子裡都是有些傲嬌的。公公五十幾歲的人,已經從公司退下來了,骨子裡的霸道和傲嬌還在。
傅野後退了兩步,倚在身後的窗邊上,身姿卓越挺拔,笑容有些邪魅,“爸,其實我們真不介意你多矯情幾次。”
曹偌溪也在後面補了一句,“我們不但是不介意,我們還會很配合你的。”
傅京東頓時就尷尬了,幾秒後,道,“你們去找過醫生了?站在病房門口很久了?”心底在鄙夷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警惕都放鬆了?居然這兩人在病房門口站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一心只撲在安清淺身上了……
傅野點頭,“找過了。”
曹偌溪在一旁夫唱婦隨,“是找過醫生了,可我們並沒有站太久。”
傅京東眉心骨跳了兩下,尷尬啊,“你們……去忙吧。我有點頭暈。”
傅野傾身上前,挑眉,明顯的不信,“爸,我們不是媽,我們是有理智的。那些檢查數據我們都看了,沒什麼問題。要說頭暈,估計也是尷尬的頭暈。”
傅京東忍不住道,“臭小子,少說兩句!!”
曹偌溪又笑,她想不管人到了什麼歲數,面對愛情時候的那份執着和追求是不會改變的。公公這些年一直都在追隨着婆婆,到老了,空閒了,想要抱得美人歸的心思更加強烈了。可他一直這麼執着,婆婆一直這麼逃避,也不是個辦法。看樣子,她應該想想辦法了。
她眼底閃過一抹聰慧,突然認真的道,“爸,你不用尷尬。其實我很敬佩你的,你對媽媽的那份執着和深情,讓我這個做晚輩的都很羨慕,媽媽真的是很幸福。”
她說道這裡的時候,傅野斜眸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流露出的意思很簡單,好像在說我也不差,我也執着,也深情的好不好?
曹偌溪無視男人的眼神,繼續道,“其實我們也很贊同你跟媽媽重新走到一起,所以……其實我想說的是你要不要改變一下方式?這樣媽媽說不定會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她就不會那麼逃避了……”
傅京東眸光微微一亮,可隨即又有些黯淡道,無奈而坦誠的道,“其實,我對清淺的執着可能也成爲一種習慣了。有時候我就想,就這麼一輩子默默的追隨着她吧。我不想勉強她爲了我敞開心扉,不想爲難她半分。”
曹偌溪糾正道,“爸,你別這麼想。如果媽媽願意敞開心扉,那就一定不是被你勉強。她願意敞開心扉,肯定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我們作爲旁觀者來看,也看的出媽媽很在乎你的,只是她可能自己並未意識到。”
傅京東的眸光又亮了亮,“真的?”
傅野菱角分明的五官在陽光下深邃而明朗,微微挽起的衣袖,透着幾分舒適的隨性,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太陽,有些無語的調楷道,“爸,這麼明顯的事情你都看不出來?”
曹偌溪暗自瞪了他一眼,這男人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連公公都敢調楷了?
不過,這也說明他們的父子關係越發的融洽了。
傅京東微微蹙眉,爲了掩飾尷尬,沉聲道,“小子,閉嘴!”
曹偌溪笑着又道,“其實媽媽可能就是沒有打開最深處的那個心結,而你應該換種方式,說不定媽媽一激動就能打開心結了。你跟媽媽重新在一起了,我們也跟着開心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多好啊!!”
傅京東眉宇間閃過明顯的鬆動,“換種什麼方式?”
曹偌溪想了想,“這個還要我具體回去斟酌一下方案,目前爲止心裡只有初步的萌芽方案。”
傅京東看着她,有些尷尬,端着長輩的架子,“會不會有些太胡鬧了?”
曹偌溪搖頭,”當然不會!!“
傅野有些着急的道,“爸,你就聽我媳婦的吧。我媳婦聰明着呢,在感情方面懂得拿捏,懂得分寸,懂得技巧,聽她的一定行!!”
曹偌溪心神微微盪漾,似乎很受用男人那一句,你就聽我媳婦的把,我媳婦聰明着呢。別看他在公司冷靜睿智,一副生人勿近的傲嬌模樣。其實回到家裡的男人,不但分分鐘化身暖男,偶爾還有些幼稚。晚上一家三口躺在牀上的時候,他總是嬉鬧着,一口一個閨女,一口一個媳婦兒叫着。
生活溫馨而平淡……
傅京東鬆動了,卻還是端着架子,“別太胡鬧就行。”
出了醫院病房,曹偌溪歪着腦袋,學着他剛纔在病房內的口氣,喚道,“老公,你聰明的媳婦邀請你共進午餐,可以嗎?”
傅野側眸,俊臉上是明朗的魅惑,薄脣微微的上揚。眸底是暖暖的深情,看着她雙頰微紅,眼神迷離輕眨着模樣,他的心都融化了幾分。曹偌溪是個極美的女熱,優雅聰慧,嫵媚芬芳,偶爾俏皮可愛,偶爾清純茫然,每一種特質在她身上都沒有半點違和感,都讓他愛不釋手。就比如此刻,她微微嬌嗔俏皮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心口一熱,單手扣着她的後腦勺,開始霸佔她的甜美。
曹偌溪是分分鐘被吻懵掉的節奏,她正在跟他說吃午餐的事情,怎麼好端端的就吻上了?
傅野的吻始終是狂野而霸道的,即使是在醫院走廊這種公共場所,他也一點都不收斂。他吻的很投入,甚至是有些張揚的,他健碩挺拔的身姿壓上來,壓在曹偌溪柔軟的身軀上,席捲着她所有的柔軟和甘甜。
跟在後面的保鏢,自動轉身屏蔽這種火熱的畫面。
曹偌溪簡直是被吻的七葷八素的,身子都軟綿綿的快要支撐不住自己了,小手只能緊緊的抓着男人的衣襟。
傅野是用整個胸膛支撐着小女人,他的吻瘋狂而又生生不息。吻的他恨不得當場就撕碎她的衣服,不過,理智還是有點的。在吻的女人臉頰緋紅一片,連連喘息的時候,他終於念念不捨的鬆開了她的脣,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着自己胸腔內的悸動,聲線有些不穩的粗喘着,“怎麼?這就把持不住了?”
曹偌溪好不容易纔找回自己的聲音,*連連,“喂,我們現在……說的是午餐的話題。”
傅野看着她貓兒一般軟綿綿的可愛模樣,忍不住揉着她的腦袋,將她這副嬌羞如同清晨露珠般的模樣盡收眼底,霸道依舊,”先吃午餐,然後再吃你!”
曹偌溪無意識的撒嬌,“不行,我一會要回公司工作。我只請了半天的假。”
傅野卻是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霸道無比的道,“夠了,等會我們抓緊點時間。吃完飯去我辦公室,然後我送你去上班。聰明的媳婦,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曹偌溪分明從男人的眸底看見一絲邪惡的趣味,她弱弱的問,“哪裡愉快了?我能不能拒絕?”
“我說不能!”傅野傲嬌還霸道,微微一偏頭,衝着旁邊的小女人微微撐開臂彎,示意她挽上來,“聰明的媳婦,別浪費時間!!”
好吧,其實曹偌溪還是挺享受男人這樣的霸道的。雖然霸道,卻又透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寵溺。這種感覺……挺好。
下一秒,她就嬌俏的挽着男人的胳膊,邁着盈盈的步子,幸福的偎依在男人身邊。
“傅先生,你真覺得我特聰明??還覺得我懂得拿捏分寸,懂得技巧?”
“當然!不然我怎麼能甘之如飴的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曹偌溪心底甜滋滋的,炎炎夏日,心頭竟有些清爽舒暢的涼風吹過。
“吃什麼?”
“你定。”
“中午就去吃迷蹤蟹把?”
“好!”
…………
第二天,安清淺做好早餐送到醫院的時候,走在病房的走廊上面,就聽見病房裡面有愉悅的笑聲傳來。
她微微一怔,聽清楚了是個女人的笑聲。病房裡有客人在?她加緊步伐走上前,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她看着裡面和諧的畫面,她下意識的怔住了。
裡面有人已經提前將早餐送了過來,並且正在喂傅京東吃。
她瞭解傅京東,他不是個矯情的人。可是居然願意讓那個女人喂着吃早餐,而且那個女人還在笑,傅京東的脣角也是微微上揚着的。
她的心絃倏然繃緊了幾分,差點就拎不住手中的保溫盒,身子也本能的往回縮了一點。
在病房裡面的是miumiu助理,她正在喂傅京東吃早餐。一邊喂着他,一邊笑着抱怨,“之前你去打理修理廠的時候,我就一直跟你說,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當時我每天像是個跟屁蟲一樣的跟在你後面,不停的提醒你要記得吃飯,要記得吃藥,就怕你身體不好。當時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會注意的,結果呢,現在把自己弄的渾身病痛。”
傅京東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抱怨,脣角微微上揚着,道,“哪有渾身病痛,都是小問題。”
miumiu助理微微的嘆息,“還不承認?剛纔我都去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你血壓高,頸椎有問題,腰椎也不好。這都是年輕時候不注意落下的職業病,我真是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你,這樣我還能多提醒提醒你,你也不用天天住在醫院了。”
“小題大做了。”傅京東雖然語氣淡淡的,卻有一絲寵溺的意味。
安清淺的手指不由的握緊,心頭涌出一陣酸澀的液體。
miumiu助理抽出紙巾幫傅京東擦拭了下脣角,笑容明媚的問,”好吃嗎?這是我知道你住院了後,臨時現學的。”
傅京東點頭誇道,“不錯,臨時現學出這種水平挺不錯。”
miumiu笑了,“那是當然啊,說明我聰明,用功啊。爲了給你熬粥,我可是頂着兩隻熊貓眼熬夜泡在廚房裡,你看看我的手指都被燙出水泡了。”
傅京東果然是湊上前看着她蔥白一樣的手指,蹙眉,“怎麼這麼不小心?以後不要受這份罪了,外面買份粥就好了。”
miumiu收回自己的手指,堅持道,“那可不行,外面的食物我覺得不乾淨,給你吃了我還不放心呢。我現在已經學會了,以後每天我都會給你煲粥送來的。我會努力去學着煲各種口味的粥,這樣我還能有藉口天天看見你。”
她有些害羞的說完後,就低頭攪動着碗裡的粥。
傅京東一貫冷峻的面孔,突然就放晴了,有幾分寵溺的颳了刮她的小鼻子,“原來你還有這種小心思?”
miumiu害羞的笑了,爽朗的點頭,“那是,我是女孩子嘛。女孩子總是有很多小心思的。”
站在門外的安清淺清楚的聽見了兩人的交流,心口的酸澀液體越聚越多,手臂竟也有些發麻了。
miumiu又竊喜着問了一句,“那我以後可以天天來看你嗎?”
傅京東點頭,“可以。”
“我偷懶不煲粥的時候,沒借口的時候也可以嗎?”
“恩。”
miumiu頓時心情大好,居然還哼起了小曲。就是當下最流行的,跟着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
暖暖的光線灑在病房裡,照在兩人的臉上。一個青春洋溢,一個沉穩剛毅,雖然年齡相差有些懸殊,可是看上去卻並不違和。
安清淺一隻手不由的握成拳頭,掌心一層薄汗侵出來。
有護士過來查房,禮貌的大招呼,“夫人,早上好。”
安清淺一怔,眼神有些慌亂。
護士也順手把半開着的門給推開了,miumiu和傅京東也順着聲音看過來。
兩人都看見了安清淺,安清淺竟顯得有些窘迫,手中的保溫盒也是晃了晃。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多餘的,多餘的破壞了病房內美好的氣氛。
miumiu看見她吼,連忙起身,禮貌的打招呼,“夫人,早。”
安清淺很想像以前去傅野的修理廠見到miumiu時候一樣,溫婉的說,“你早。”
可是,此刻顯然是說不出來了,她努力了幾秒才擠出一個微笑,算是迴應了。
護士也微微的一楞,隨即就笑道,“這位美女可真是用心,一大早就送了早餐過來。”
miumiu很直白的道,“其實,我也不是對誰都這麼用心的。”
護士又是一怔,隨即笑道,“你這性格還真不錯,像今天的陽光一樣明媚。傅先生看見你,明顯的比昨天氣色好多了。”
miumiu眨了眨眼睛,竟有些害羞,“那個……我現走了。我還得去上班,明天早晨我再過來看你。”
她走到安清淺面前的時候,還禮貌的笑道,“夫人,麻煩你多照顧一下傅先生。你跟傅先生算是有革命友誼的了,你照顧他我上班也能安心點。”
安清淺心底直呼荒唐,這說的是什麼話?好像照顧傅京東是眼前這個女人的責任,而她就是負責幫忙而已。還扯出革命友誼來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她怎麼聽着這麼不舒服?心底就跟細針在扎扎似得?
可她是個很有修養的女人,即使是心底不舒服,可還是不能表現出來,只微笑着說,“好。”
miumiu離開後,護士測量好血壓也離開了。
安清淺將手中的保溫盒放下,看向傅京東。
這一看,心底又是一疼。
原來傅京東居然還看着剛纔miumiu離去的方向在怔神,他對miumiu助理還真是不一般。難道是之前他幫着傅野搭理修理廠的時候,兩人培養出的默契?
她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保溫盒問道,“要不要吃點餛飩?昨晚你說想吃的,我今早包的。素菜餡的,但是也有稍微加點了肉沫,提味。省的你說整天吃素食吃的有些乏味。“
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跟平常一樣,可是仔細聽,還是能聽出她言語中的輕微顫抖。
好在,傅京東根本就沒仔細聽。他似乎還沉浸在miumiu剛纔來的喜悅當中……
安清淺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停滯,一瞬間的好在,已經被心口的失落給代替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在她的面前流露出對別的女人的一絲不尋常的感情。她放下碗筷,突然覺得自己一大早起來包的餛飩怕是沒人再願意吃了。
大概是碗筷的動靜,驚動了傅京東,他終於轉過臉看着她。聞着熟悉的香味,他只是淡淡的道,“是包了餛飩?先放下吧,我吃飽了。”
安清淺忍着失落,開始幫他收拾病房。以前住院的時候,她不管有沒有在醫院陪護,第二天一大早總要幫着收拾病房的。傅京東是個有輕微潔癖的人,所以總要她幫着收拾。只是,今天病房裡面很整潔。就連衣櫃裡面的衣服,都疊的整整齊齊。她有些微微愕然,也有些手足無措。好像一直自己做的事情,突然被別人代勞了,而她就顯得很多餘了。
傅京東也是淡淡的道,“剛纔miumiu那丫頭已經幫着整理過了。”
安清淺有些悶聲的道,“哦,那就好。那丫頭還挺勤快的。”
傅京東點頭,端起牀頭櫃的水杯喝了一口,脣角微微上揚,“恩,剛纔護士形容的好。miumiu就像是陽光一樣,是個很開朗女孩子。”
安清淺儘量提高聲音,不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恩,以前倒沒這麼發現她這麼開朗。”
“可能是你跟她接觸不多,瞭解不夠吧。這丫頭,挺開朗的。我剛開始接手修理廠的時候,很多事情都焦頭爛額。這丫頭每天都能變着法子,逗我開心。”傅京東平時話並不怎麼躲,提起miumiu的時候,竟有些眉飛色舞。
安清淺的心底又是一痛,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酸澀覆蓋着心房的位置。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啊,從來沒有當着她的面誇讚別的女人?從來沒有無視過她,可現在很明顯就是在無視她。只有談到miumiu的時候,他會興奮。而她辛苦包的餛飩,他根本就沒正眼看一眼。
這種落差,讓她很不舒服。
“其實,那丫頭也挺不容易的。父母身體都不太好,她供養着自己當時年幼的妹妹,一直到大學。我後面知道了這件事後,每年都會往她父母的戶頭打一筆慰問金。我對小丫頭的印象挺好的。”傅京東直白的說着。
安清淺越發的不淡定了,越發的覺得傅京東不正常了。他從來不會當着她面誇別的女人,而且還是這種連着誇。她深吸了一口氣,裝着玩笑道,“怎麼?對小丫頭有興趣了?又跟以前一樣了?細胞又活躍起來了?”
傅京東揚脣,嘆息,“可能是吧。”
安清淺下意識的否決道,“這個小丫頭怕是不太合適,看上去頂多二十七八,你已經五十多歲了,有些離譜了。”
傅京東卻不以爲然的道,“以前我也覺得介意年齡,現在不會了。這社會老夫少妻的例子太多了,我難得趕一回潮流。知道楊振寧跟翁帆夫妻吧?一個82,一個28,多麼轟動的新聞。他們也能堅定在一起,我跟小丫頭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安清淺突然感覺自己血管有些癟了,心跳都變得緩慢了。傅京東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而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變了。以前,她苦口婆心的勸說他娶凃曼枝。他當時還以小几歲爲藉口,說不合適。她記得那段時間,她每一天都勸說傅京東正兒八經的談一次戀愛。可他總是用各種奇葩的藉口來拒絕,這是頭一次她覺得不合適,他卻覺得不介意的。
而且對方是個小丫頭,按照他以前的思維,是斷然不會往那方面去想的。
不知不覺,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居然變了。這種變化,讓她越發的不知所措,甚至有些不是滋味。
傅京東見她不說話,又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是不是覺得我變了?其實啊,我是突然想開了。人就是活一輩子而已,上半輩子我都在爲你們活,遇到miumiu之後,她的樂觀和開朗感染了我。我覺得我應該要爲自己活一次了,或許我應該談一次隨心所欲的愛情,向年輕人學習。”
安清淺只覺得腦袋嗡嗡的,她完全聽不下去。只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頭暈腦脹的感覺。
第二天,她故意沒去病房。
第三天,她也沒去病房。
可是,這一次很意外的是傅京東連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以前她只要是晚點去醫院,他都會打電話過來催促她快點過去,說他在病房裡面實在是悶得很。
她心底越發的不淡定,打電話給曹偌溪,暗示她去醫院看看傅京東。
等到曹偌溪跟傅野從醫院回來後,她問,“你們的爸爸這兩天氣色怎麼樣?這兩天我有些不舒服,就沒去看他。”
曹偌溪笑着摟着媽媽,一邊幫她按摩,一邊笑道,“媽你就放心吧,爸爸氣色很好。醫生跟護士都說,爸爸這兩天情緒很好,精神也很好。”
傅野坐在沙發上,反過來比較緊張的問,“媽,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要是不舒服,讓偌溪請假在家照顧你幾天。我爸那裡,你就放心吧。”
“沒事,我沒事,可能就是有些累了。”安清淺輕描淡寫的說完後,試探性的問,“你爸爸知道我身體不舒服嗎?”
傅野點頭,“恩,我跟偌溪說了,說你最近不太舒服,就不去看他了。”
“那你爸說什麼了?”安清淺有些急切的問。
傅野揚眉,輕描淡寫的道,“沒說什麼,就說要你好好休息。這段時間就不去醫院了。”
安清淺突然覺得自己腦袋真的很暈了,臉色也微微的泛白。這會她終於知道了,原來一直被捧在掌心的她,也有會被忽略的時候?
這種感覺還蠻難過的!
安清淺在家裡苦苦的捱了一週,終於忍不住想去醫院了,可是等她到了病房後,才發現傅京東已經出院了。
而她去詢問護士的時候,護士很詫異的說,“傅先生被miumiu那個陽光女孩接回家了。”
安清淺腦海中劈來一道閃電,接回家了?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