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色已晚,蘇飛提議,今夜留在深谷。
阿木心下甚喜,在這深谷呆了一段時間,如今離別,竟然有些不捨。
蘇飛道。
“阿木,我曾告訴過你,除了煉丹,我還精研陣法與奇門遁甲。今夜我且領着你,在這個深谷佈下一個逍遙迷魂陣,防止外來的人或者飛禽走獸,讓太陽花自在生長。”
對於陣法,以往阿木知之甚少,因爲年幼,父親並未傳授,後來結交竹伯,雖然言語間,也曾談及,也沒有深入。
阿木本想回到夜郎之後,再細細請教竹伯,此時既蒙蘇飛傳授,喜不自勝,再三拜謝。
阿木採摘了雌雄太陽花之後,想到此花再開,要在百年之後,如有意外,災禍,損害,影響到太陽花開,未免遺憾。
蘇飛出手佈陣,保護太陽花不受騷擾,阿木求之不得。
兩人燃起篝火,圍坐火旁,蘇飛言道。
“佈陣之術,古已有之。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是爲無極。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繁衍,陰陽交替,萬物皆生。所謂陣法,就是妙用天道至理,與時推移,借宇宙乾坤,山川江河的自然之力,爲我所用。陣法無窮,能因人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阿木心下向往,對於陣法的認知,更進一步。
蘇飛又言。
“上古時,曾有軒轅黃帝與蚩尤大戰,蚩尤佈下奇陣,陣中雲遮霧罩,方向難辨,將軒轅黃帝大軍困住。
黃帝讓應龍蓄水,意圖淹死蚩尤大軍。蚩尤卻請得風伯雨師相助,風雨大作,徹底陷住黃帝大軍。
無奈之下,黃帝請來九天玄女,利用天一遁甲之術,再以北斗星指路,造出指南車,衝破蚩尤奇陣。
又造出夔牛皮大鼓八十面,每面聲振五百里,連振三千八百里,終於大敗蚩尤,將其肢解。畫蚩尤像于軍旗之上,威震四方,諸侯望旗而降。
九天玄女傳下奇門遁甲四千三百二十局,就是如今陣法的總源頭。後經世人不斷精簡,至周朝太公姜子牙時,精簡爲七十二局;本朝丞相張子房,得太公兵法,再度精簡,改爲陰陽十八局,遂沿用至今。
武王伐紂時,截教通天教主爲對抗闡教十二金仙,在兩軍陣前,佈下誅仙大陣。此一陣法,威力絕倫,十二金仙也難敵,被削去頂上三花。幸得幾位大神元始天尊、太上老君、接引道人出手,最後還引出鴻鈞老祖,才化解誅仙陣。武王得以伐紂功成,順天應命,成周天子。”
阿木無言,心裡震撼,想象這些知名的古今大陣,爆發出來的磅礴之力,鬼神難測的玄機,不由生出河伯遇見北海若的浩嘆。
“吾非至於子之門,則殆矣,吾長見笑於大方之家!”
蘇飛邊說邊做,一一指點阿木,對深谷中山石、草木、水流、地勢等,因勢利導,布成一個微妙通玄,若隱若存的奇特陣法。
阿木雖是新學乍練,卻進步神速,不僅一點即通,往往還能舉一反三,把蘇飛樂得笑逐顏開,只說孺子可教。
凡陣法,皆有陣眼,乃是一陣的樞紐,靈魂所在。蘇飛取出一塊符章,在陣眼處,念動咒語,咒語唸完,大喝一聲。
“定!”將符章端正放置在陣眼處。
那一刻,阿木感覺到周遭形勢都有了細微的變化,卻說不上來,變化在何方。情知這就是陣法的威力。
佈陣看起來頗爲傷神,耗費體力。一通施法,蘇飛臉上沁出滴滴汗珠,笑道。
“無礙了,只要不是絕頂高手破壞。這個陣,足以維持上百年,屆時有緣人,自會再次開啓陣法,得到這天地奇花。”
阿木大喜,抱拳施禮。
“謝謝蘇老哥關照,花兒有情,定也要感激。”
蘇飛笑道。
“阿木,布完陣法,還有些時間。你聰明剔透,不如乘此機會,我教你粗淺的奇門遁甲,佈陣之術,日後你慢慢領悟,也許將來你會用得到。”
阿木連忙跪倒拜謝,欲行師徒之禮。蘇飛一把拉住,正色言道。
“阿木小弟,你既然稱我蘇老哥,這稱呼便永不可改。萍水相逢,即是有緣。我蒙你贈仙花六瓣,已是感激不盡。
我暗地裡爲你卜了一卦,知道陣法以及奇門遁甲,對你而言,只是小道。然而天道相通相融,知此可以及彼,你若有空,也要勤加練習,以備不時之需。”
阿木點頭應允。
當下,蘇飛從褡褳中取出一卷書簡,其上密密麻麻寫滿小字。告訴阿木。
“你且收好,此書名爲《奇陣秘錄》,是我耗費多年精力,蒐集到的古今大陣的佈置與破解之關鍵要訣。裡面有我全部心得,所感所悟。你天資聰穎,在我之上,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阿木再次感謝蘇飛,信手展開書簡。見其上有太極陣,兩儀四象陣,八卦陣、九宮連環陣,十絕陣,誅仙陣等等,零零總總不下十餘種。
這些陣法,大多在與竹伯和蘇飛的閒談中,阿木有所瞭解。
最後的一個陣法,吸引住了阿木的眼睛。
玉璧!
阿木從所未聞。
看到阿木的神色,蘇飛道。
“這個陣法,我也沒有見過。大約十年前,我爲找尋天地間奇花異草煉丹,四處奔走,無意間進入一個山洞。在洞裡,見到石刻,看上去年代久遠,其上就刻着這道陣法。
我見此陣有些奇妙,便謄錄下來。但是,我不知道玉璧爲何,也不知道這玉璧陣佈置在什麼地方。”
阿木心下沉吟,既然以蘇飛的見多識廣,都不知道,那麼,極有可能,此陣早已消失在天地之間。
把書簡放進包裹,就着火光,蘇飛嘴講手畫,爲阿木闡釋陣法玄妙。
一夜未眠,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然發亮。
阿木想起自己已經離開長安數日,超出原定計劃,尼珠、灼華不知自己行蹤,定會擔心,既然小夜服食太陽花的困擾解除,又得到珍稀的仙花花瓣,收穫滿滿,便想着離開。
蘇飛贊同,卻告訴阿木,離開深谷之後,便會分道揚鑣。
“阿木,我此行旅途還未結束,將繼續西行,你自去長安,來日方長,定會再見。”
大猛靈物,此時巨首低迴盤旋,眼神中流露出眷戀之意,應是想要跟着小夜和阿木,一道出行。
阿木笑道。
“這可不行,你龐然大物,到了長安,我可是找不到辦法安置你。況且,那些人見到你,還不得被你嚇死!你就先留在此地,有逍遙迷魂陣助你,你很安全。”
大猛靈智初具,聞言垂頭喪氣,幸得小夜挨在身邊,給予安慰。
蘇飛笑道。
“大蛇,你也不必擔心,我看你已經修行三百餘年,又服食太陽花靈氣,得你主人和小夜能量相助,騰雲駕霧,變幻身形,當在不遠。你且好好修行,難說三五個月,就能突破桎梏,到時候憑藉阿木給你的靈魂烙印,還怕找不到主人?”
一席話說的大猛連連點頭,對蘇飛致謝,形態可掬。
兩人依依作別,蘇飛背上褡褳,若歌若笑,大步流星,離了深谷,早去得遠了。
阿木回頭一看,小夜已經抖擻精神,準備好長途遠涉。大猛也潛回深潭,一意苦修。
阿木檢查射日長弓,一切完好。
這一刻,只覺得鬥志昂揚,天地間再無難事,可以阻止自己。
一聲長嘯,聲浪席捲過千山萬水,應聲不絕。
無數飛禽走獸,匍匐於地,膽小者,嚇得屎尿齊出。
遠處的一座高山之巔,蘇飛坐在一塊突出的山石之上,
如果有人親見,定然覺得駭異,不知道他是怎麼轉眼之間,就在這山巔之上的。
“阿木小弟,不管你肩負的是什麼樣的使命,我希望,你最終能夠完成。因爲,我在你的心裡,看到了一個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