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快告訴我，我爸，沈正平在那個病房？”沈初晴哪裡顧上跟她敘舊。
看到沈初晴焦急的樣子，她也不好意思多問什麼，指了指方向，“在203病房。”
“嶽峰，謝謝你。很晚了，你回去吧。”沈初晴轉身對跟着她的嶽峰說道。
“晴姐，我留下來吧！萬一有什麼需要，我幫你跑跑腿什麼的。”嶽峰說的很真摯。他不單單是因爲駱晉的原因才這樣，他挺佩服沈初晴的，也是打心底拿她當做姐。
“不用了。我在這裡上了三年班，比你熟。你先回去休息吧。”沈初晴也知道嶽峰是真心想要幫她，心裡也很感動。
“那好吧！晴姐，有什麼需要，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什麼時候都行。”
沈初晴點點頭。
嶽峰這才走了。
203是間高幹病房，主要接受那些領導幹部的病房。在樓道的盡頭，沈初晴急步走過去。
夜已經深了。沈初晴放輕了腳步。
隔着玻璃窗，看到了病牀上睡着的沈父，吸着氧氣，身上還帶着心電監護。心電監護在寂靜的夜裡發出滴滴的聲音，屏幕上心電圖的跳動，沈初晴的心被揪起來。
她任性的不打招呼就離開了A城，連爸生這麼大的病，最需要她在身邊的時候她都不在，想到自己的不孝，沈初晴懊恨萬分。
夜深了，沈初晴不想驚動在休息沈父，就沒有進去。
對不起，爸。
沈初晴在心底一遍一遍的說，她咬着脣強忍的淚水。
爸，我回來了，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來給你手術。
沈初晴想起來，國內最有名腦腫瘤外科醫生是金長瑞，他的手術成功率達到85%，是有名的金一刀。而且他在國際腫瘤科研項目上也是很有名氣。聽聞，美國一家醫院重金聘請，都被他拒絕了。
現在他在上海一家醫院工作。
沈初晴想着找她的老師聯繫金醫生，剛轉過身走出兩步。
忽聽見，沈父叫自己的名字。
“小晴……”
沈初晴立刻頓住了腳步，仔細一聽，果真是沈父在叫她。
輕輕推開門，看見躺着病牀上的沈父向自己招了招手。“小晴，過來……”
“爸。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沈初晴幾步走到了病
牀前，握住了爸爸的手，他寬厚的手掌掌心佈滿了粗粗的繭子。
沈父年輕的時期也當過兵。
沈父擠出一抹笑容，“我自己閨女的腳步聲我怎麼會聽不出來？”
人唯有，對自己的親近的人，纔會熟悉分辨出他的腳步聲。
這麼說，沈父根本就沒入睡。
病房裡亮着微弱的壁燈，沈初晴看見爸爸憔悴的容顏，再不同於往日古板嚴肅。從小到大在教育方面沈父總是一副嚴父作風，對她和哥哥總是嚴格要求。安排他們的學習和工作，把一切路鋪好，讓他們按照他設定的路線前進。
以前，他工作忙，每每見他總會挨訓，以至於後來就躲着他。他們從未好好坐在一起說過話。
她的心中一陣酸楚眼淚刷的一下淌了出來。
“爸，對不起……”她的聲音也哽咽起來。
“傻孩子，有什麼對不起的。”沈父擡手撫了撫她的頭。“回來就好，回來和駱晉好好過日子，不能因爲他寵着你，再這麼任性了。”
聽到沈父提起駱晉，沈初晴眼淚流的更洶涌了。
以後再不會了，他們分開了。她再也沒機會任性了。
可是，沈父病重，她不想讓他在擔心，忍着心中的酸楚點點頭。
“爸，別擔心我。我會好好的。”
沈父寬慰的拍了拍沈初晴的手背，“駱晉他是個好孩子。爸的眼光不會錯。把你託付給他，我也就放心了。”似是有些疲憊，沈父緩了緩氣息，接着說道，“要是你們再添個孩子就更好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做姥爺的一天啊……”
沈父的話中透着無限的遺憾和傷感，似乎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一下將沈初晴的心揪作一團。
“爸。別胡思亂想了。你忘了你女兒就是醫生嗎？這點小病，動個小手術，再住幾天就好了。”沈初晴故作輕鬆的說道，殊不知她抓緊了沈父的手泄露的她的緊張和擔心。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生病的是自己。
腦腫瘤，這腫瘤又分良性和惡性。萬一，腫瘤長的位置關鍵，手術風險就又增加很多倍。沈初晴的心中也懸着，只在心中祈禱，一切往好的方向發展。
“好。好。爸還等着抱外孫子，你們可要努力啊！”說到這兒，沈父向沈初晴身後張望了一下，“駱晉呢
？門外站的人是不是他？”
沈初晴立即回頭看去，病房門外空無一人，“爸？”
沈父手肘支撐的身體，還在吃力向門外張望對沈初晴說，“還站在門外，叫他進來……”
這時，沈初晴心裡陡然一驚，她知道腫瘤已經壓迫了沈父的視神經。
“爸。爸。你看錯了，不是駱晉，他公司有急事去處理了，等他忙完很快就來看你。”
沈父這才收回視線，哦了一聲嘆氣道，“唉，人老了，老眼昏花了。改天讓駱晉給我配副老花鏡才行。”
“好。好。”沈初晴應着聲，扶着他躺好。
沈父和駱晉親若父子，當初她和駱晉的婚事，他一百二十個滿意。她和駱晉結婚後，沈父總是驕傲說他得了一個好女婿。
“不用管我了，你回去吧!我沒事，你坐了一天飛機累了吧，回去吧……”說着，沈父推着她。
“爸，我不累。我想在這裡陪陪你。”沈初晴細心的爲沈父掖好被子。
“以後多的是時間，回去吧！聽話。”
沈初晴擡眼望了一眼窗外，夜色正濃，她在這裡，沈父怕也是休息不好。
“好。明天早上我和媽一起過來。”
沈初晴出了病房，沒有回家。她路過護理站，腳步停了一下，輕聲問陳靜。
“剛纔，看到有人來過嗎？”她心底還是寄翼希望的吧？
陳靜詫異，“沒有啊。怎麼了？”
沈初晴搖頭，“沒事。”悵然失落的凝視了電梯口，心裡笑自己傻。
他怎麼會現在來醫院？
“初晴，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陳靜發覺她臉色蒼白難看，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卻碰到她淋溼的衣袖。
“我沒事。”沈初晴還裹着嶽峰的厚厚外套，剛說完，連連打了幾噴嚏。“吹了點風，有點小感冒。”
“這麼晚了，你先到休息室哪兒休息。我拿套衣服先給你換一下。再拿點藥給你。”
“謝了，陳靜。”
“都是同事，跟我還客氣什麼？”陳靜帶着她向護士值班室走去。
“陳靜，把我爸的病歷和檢查單給我看一下。”
“好。”
她們的腳步聲漸遠，護理室門後站着的人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進了電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