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跟在我身邊
第二天一早,先行的五千遠征軍就發回報告,他們已經休整完畢,準備進入原始森林。雷子楓沉吟了一會兒,決定自己親自帶領一萬軍隊繼續前往,剩下一萬駐守基地。
蕭祈然第一個反對,以雷子楓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和敵人當面交鋒,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昏倒,這太危險了,他擔不起這個責任。可是他又不能和雷子楓明說,急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
雷子楓也知道自己最近身體出了異樣,可是於公,他是一名軍人,於私,他是一名戰士,他不可能躲在別人的身後,享受着毫無意義的現世安穩,他需要的是戰鬥,不休不止的戰鬥。
“瘋子,你現在的身體真的不適合在前線,你就不能當一次甩手掌櫃?”蕭祈然黑着臉勸雷子楓道,雷子楓哪裡都好,就是脾氣太牛,確定要做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你知道我的脾氣。”雷子楓什麼也沒有解釋,他和蕭祈然多年朋友,他相信蕭祈然足夠了解他,最主要的是,其實他也有點私心,因爲傅雅就在聖德帝國,他要保證毫無危險地把她接出來。
當然這一點,他是無法和蕭祈然說的。
麻辣小隊的隊員們早就磨拳擦掌躍躍欲試了,見蕭祈然反對雷子楓親自出戰,都不解地問道:“爲什麼?首長只是最近太操勞了,又不是得了絕症。”
蕭祈然憋得滿臉通紅,他很想說雷子楓現在的情況比絕症還讓人擔心,畢竟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來講,已經不存在絕對的絕症了。
“好,你要去就去,我管不了你,但是你必須得讓我跟在你的身邊,隨時監控着你的身體。”蕭祈然最終還是做出了退讓,畢竟蘇曼要參加這次行動,雖然他知道特種兵的存貨率很高,但他還是不放心,戀愛中的人,總是會有點患得患失。
雷子楓點點頭,不再反對。
於是花了一個小時集合整裝完畢以後,第二批遠征軍也進入了岐山腹地。
岐山之所以叫岐山,最開始是因爲它多歧路,在古代的時候,岐山裡面還有居民,居民們上山打獵或者採藥的時候常常迷路,分不清方向,所以起名爲岐山。不過這在有指南針,有衛星地圖的現代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
一萬五的兵力,不管是將士還是列兵,統一負重三十公斤,醫護人員和工程技術人員負重十五公斤,艱難地在叢林裡行走着。最開始在有人活動的外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是越往深處,樹木越高越密,陽光越照不進來,再加上此起彼伏的動物嘶吼聲,就越讓人心裡發毛。
“TmD!這個地方挺邪門啊?”蘇曼折了一根樹枝當柺杖,一邊咒罵着。
“女人就是膽小,這有什麼,不就是幾聲鳥叫蟲鳴麼?”皇甫爵不屑地看了蘇曼一眼,嘲笑着說道。
“不要小看女人,會死人的!”蘇曼朝皇甫爵揮了揮拳頭,他們麻辣小隊在傅雅的帶領下,已經是嬉皮笑臉慣了,讓他們和其他遠征軍一樣一言不發埋頭趕路,那是不可能的。
“曼曼,你累不累?要不要喝點水?”蕭祈然關切地看着蘇曼,從腰上接下水袋遞給蘇曼。
蘇曼接過水袋拿在手上,卻沒有喝,一本正經地說道:“隊長說,人在劇烈運動的時候不能喝水,否則會鬧肚子影響任務。”
說到傅雅,大家都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道他們的隊長現在在哪裡,還好不好?都怪那個雷天嬌,竟然陰了他們隊長一把,這種人就該放牢房裡關一輩子,永遠不要讓她出來禍害人。
全隊人就燕若慕最想得開,“你們不要擔心啦,隊長在哪裡都會活得精彩,而且,你們不覺得這件事很有古怪嗎?隊長都沒解釋一聲就退伍消失了,而且雷首長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開心,甚至沒有幫隊長說一句好話,這不符合邏輯。”
走在前面的雷子楓回過頭來讚許地看了一眼燕若慕,不愧曾經是幫派首領,洞察力和邏輯力都不錯,他拍拍手對衆人道:“前面原地休息一個小時。”
衆人一聽可以休息,身體就不由自主地放鬆了。雖說他們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但是在這種滿是荊棘與參天大樹的林子裡,負重三十公斤,還一路走上坡,一走就是一上午,身體還是會感覺累的。
最苦的莫過於醫護人員和工程技術人員,他們可沒那麼好的體質,雖然負重輕了一半,但是身體還是受不了,早累得大喘氣了。
一行人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找了一塊沿着一條小溪的空地原地休息,醫療隊檢測了溪水的水質,確定可以飲用以後,大家才跑到溪邊開始狼飲起來。
蕭祈然拿出藥讓雷子楓吃了,再幫他做了一次腦部的按摩,這才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拿出壓縮餅乾開始吃。
雷子楓拿出ipad,打開岐山的航拍地圖認真地看起來,一邊看一邊拿出紙筆做記錄。
“首長,休息也要工作啊!”蘇曼從裝備包裡拿出一根自己偷偷帶的黃瓜扔給雷子楓,他是隊長的未婚夫,又是男友的好兄弟,現在身體狀況好像也出了問題,她當然也要愛屋及烏地照顧着他了。
雷子楓接過黃瓜,放在嘴裡咬了一口,淡淡道:“我手下掌管着一萬多條人命,當然要更用心才行。咦?這是黃瓜?”專心看地圖的雷子楓都已經吃下了一口以後,才發現蘇曼給他的是黃瓜。
蘇曼囧了一下,“是啊,蕭祈然讓我幫你帶着的,說這個能讓你剛剛吃的藥發揮最大的藥效。”
“蘇曼,你一個女孩子隨身帶黃瓜,不純潔哦!”皇甫爵奸笑着走過來,雙眼放光地盯着蘇曼看。
“你大爺的皇甫爵!你不說話嘴巴會臭嗎?”自從她和蕭祈然發展成爲不純潔的戰友關係以後,對這方面也懂了很多,當然知道皇甫爵話裡掩藏着的意思了,這孩子自從被容晴悠拐走以後,就變得越來越yin蕩了,開的玩笑也都是帶顏色的。
“我可什麼都沒說。”皇甫爵接受到蘇曼和蕭祈然同時投過來的目光,咂咂嘴悻悻道。
蘇曼和蕭祈然坐在一起,陳東和燕若慕坐在一起,新成員楊科則是選擇了護在雷子楓身邊,就只有皇甫爵孤家寡人一個人坐在一邊,心裡不平衡極了,想着是不是也要把容晴悠弄來部隊。但是一想到容晴悠的職業,他兀自打了個冷顫,還是算了,他可不想讓部隊裡千山“鳥”飛絕。
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去,衆人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正準備繼續趕路,突然就聽到一聲槍響。
沒錯,確實是槍響,而且絕對不會是他們這邊的人打出來的,聽這槍的聲音,也不像是打獵的獵槍,更像是步槍。
“我過去看看。”皇甫爵抓起自己的槍就朝着槍聲的方向跑去。
“我和你一起去。”陳東也拎起槍跑在皇甫爵的後面。
衆人面面相覷,都在猜測這是誰開的槍,按理說,這裡還在岐山的外圍,根本就還沒到原始森林裡面去,平時也有山下的村民來打柴或是採藥,敵人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纔對。
過了十來分鐘,皇甫爵和陳東就回來了,一人手裡拎了個穿着便衣的大漢,那兩個大漢哪裡見過同時這麼多軍人,當即嚇得瑟瑟發抖,就差屁滾尿流了。
“剛剛就是他們開槍。”皇甫爵和陳東將兩人扔到雷子楓面前,蘇曼和燕若慕眼急手快地用槍頂着他們的腦門。
雷子楓鷹眸掃了兩人一眼,周身釋放出強大的威壓,厲聲問道:“說,你們是誰?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我們……我們是上山打獵的獵人,剛剛看到一隻梅花鹿,纔開了一槍,就被這兩位軍爺抓住了。”兩人顫抖着回答道。
“放你孃的屁!打獵會拿着八一槓打獵?哪個領導批准你的?再不說實話,我這槍可不認人了!”燕若慕推了推面前那大漢,直接就一腳踢了過去,她以前做過幫派首領,對唬人自有一套。
這一腳下得非常刁鑽,那大漢直接疼得面目猙獰,頭冒冷汗,“女俠饒命……我說……我說……”
“快說!”燕若慕抵着他的槍管又推近了一些。
“我們是山下的混混,前兩天有人來找我們,給了我們很多錢,還給了我們槍,讓我們進來這山上轉悠,隔一段時間放一槍。”
“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嗎?”雷子楓習慣性地皺着眉頭,問道。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不像是本國人,軍爺們放了我倆吧,我們只是想賺點酒錢,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那倆大漢幾乎都快哭出來了,他們怎麼這麼倒黴,要是早知道這山上有這麼多當兵的,給再多的錢他們也不會來呀!
雷子楓像皇甫爵和陳東投去詢問的目光,陳東忙說道:“他們確實只有些蠻力而已,並不會功夫。”
雷子楓點點頭,繼續問道:“就請了你們兩個嗎?”
那兩個大漢搖頭道:“不止我們兩個,村裡很多人都來了,因爲這個來錢快,只要我們做十天,每個人就可以得五萬塊。”
“嘁,知道他們是外國人,知道現在在打仗,你們還幫外國人做事,你們這是漢奸的行爲。”皇甫爵冷冷道。
“我,我們就是想賺點小錢,我們沒有叛國……”大漢哭喪着臉爲自己解釋着,在接活兒的時候,他們沒想到會被扣上這麼大頂罪名啊。
雷子楓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對兩人說道:“遠征軍不殺自己的同胞,我不會殺你們,但是得麻煩兩位從現在開始跟在我們身邊,要是想逃的話,就將手腳打斷。來人,綁起來!”
二人來不及反駁就直接被蘇曼和燕若慕綁了起來,由陳東和皇甫爵親自押送。
幾個遠征軍大隊長見麻辣小隊的人把事情都搞定了,都感嘆特種部隊的兵做這樣的事情果然得心應手。楊科看着他們配合無間的樣子,稚嫩而嚴肅的臉上若有所思。
而雷子楓則是在思考對方這樣做的目的,這顯而易見是聖德帝國安排的,可是這樣安排的目的在哪裡呢?引起恐慌?幾個村民怎麼可能讓遠征軍的大部隊恐慌?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雷子楓的眉頭皺起了就沒再舒展過。
“休息時間已過,大家繼續前進!”雷子楓站起來,用聯絡器對每個大隊的隊長吩咐道。
“師父……”楊科跟在雷子楓後面欲言又止。
雷子楓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這個孩子,在稱呼上面非常的固執,執意不肯叫他首長,而是堅持要叫師父,糾正多次糾正不過來,他也就隨他去了。
“對不起,我之前做了一個自私的決定,我是因爲您纔要轉來特種部隊,可是我發現我一開始就錯了,特種部隊值得我留下來,不是爲了您,而是爲了我自己。遠征軍龐大而優秀,人人都是一把利器,而特種部隊卻是一把槍,每個人都是這把槍的零件,我之前鼠目寸光,覺得遠征軍是最好的,甚至還爲您被調來特種部隊而感到不值,是我想錯了,現在我是真心想留在麻辣小隊。”楊科一口氣說了很多,他生性就是一個嚴謹的人,不會說太多話,也不習慣和人嬉笑打鬧,所以剛轉過來看到麻辣小隊的隊員們每天都互相開玩笑打鬧的時候,他覺得他們不專業,他覺得他們只是被家裡寵壞的孩子,根本就不能擔當大任。可是剛剛看到他們在行動中配合無間,甚至連一個眼神也不需要就能知曉對方的意圖,這份默契度和配合能力是他從沒見過的,也爲之羨慕的。
雷子楓聽了,淡淡一笑,指着自己肩上的肩章問他道:“你看這是什麼?”
“肩章。”楊科遲疑了一會兒,才答道。
“沒錯,是肩章。”雷子楓望向遠處的叢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肩章,軍銜不同肩章也會不同,肩章不同,看到的一切也都會不同。對於我來說,我沒有立場,我只有一個角度,這個角度讓我必須得保證自己的絕對正確,有時候我會看不到是非,看不到自己,我只能看到最接近於最終目的的一個選擇,舍誰,取誰,都不是感情說了算,而是理智和幾乎機械化的判斷說了算。知道我爲什麼要教你,爲什麼要把你放在身邊嗎?因爲你給我提供了另一個角度,衝動的,任性的,自以爲是卻又固執己見的角度,這個角度就像一面鏡子,讓我時不時的窺見人性的根源,看到那個有私心的,自卑的,會害怕的被藏起來的自己,然後更加激勵身爲首長的自己。”
他說的是大實話,每年徵兵的時候,他最喜歡看那些新兵蛋子,他們沒有經過訓練,充滿陽光,還有一些不堪的陰暗面,他們會聚衆打架,以爲自己練了兩天就打遍天下無敵手了。這樣的人最討厭,老兵們逮着機會就盡情打壓他們。可是雷子楓卻覺得他們纔是最真實的,因爲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人”,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會痛會害怕會退縮,可一旦在訓練中堅持下來的,他們就褪去了作爲“人”的本質,成爲了“兵”,成爲了國家的尖刺和獠牙,他們不再害怕疼痛,不再畏懼鮮血,不再回避死亡。
站到了雷子楓這個高度,需要更大的勇氣和毅力,還有最精準的判斷,才能讓他如此淡定地帶着他的兵,一起槍林彈雨出生入死,才能讓他在面對傷亡和犧牲的時候,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判斷。所以他時常看不到自己,看到的只有利益,最高的利益,國家的利益,或許,只有在傅雅的身上,他才能找到自己跳動的心。
楊科撓撓後腦勺,聽得似懂非懂,雷子楓停下來拍拍他的肩頭,大掌覆蓋住他的肩章,語氣頗有些蒼涼的意味,“所以,不需要讓自己一輩子都不出錯,你還沒到那個時候。”
楊科再一次撓撓後腦勺,覺得今天的雷子楓好像有些不一樣,聽說他生病了,難道生病的人都比較脆弱敏感嗎?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楊科站到了同樣高的位置,想起今日雷子楓的這番話,才明白過來,雷子楓說這番話的時候不是因爲生病,不是因爲突發奇想,而是因爲,他早就看到了他的未來,那個人的眼睛,可以洞察一切。
在遠征軍深入岐山腹地的時候,傅雅這邊也進行得還算順利,她已經在君洛川開電腦和保險箱的時候看清楚了密碼,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就可以行動了。
她已經潛伏過夠久了,任務雖然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她還是喜歡那些可以好好打一場的任務,像這樣天天裝小白兔當茶水妹的日子,體驗過了就好,她實在不想再多一點。
晚上的君洛川雖然看到她還是會惡狠狠地威脅她,恐嚇她,但卻再也沒有試圖想要殺她,這無疑也是一個好現象,或許,在今晚,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二皇子,這是你要的報表。”在君洛川手底下做事以後,傅雅也入鄉隨俗地開始叫君洛川二皇子。
“嗯,放在一邊吧。”君洛川百忙之中從電腦前擡起頭來。
“哦,好的。”傅雅放下報表,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道:“二皇子,你怎麼還不動身啊?”
“動身幹什麼?”君洛川微笑着看着傅雅。
“打仗啊!”傅雅很直接地說道:“國王不是讓你全權負責這次和華夏國的戰爭嗎?”
“不急,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過兩天就動身。”君洛川自信地說道,他知道傅雅和雷子楓還有點交情,上次她就是以雷子楓的女伴出現在他的面前,所以這場戰爭,聖德帝國需要贏,他也需要贏,他要證明,他比那個雷子楓強大得多。
傅雅此時心裡想的卻是,你快去吧,快走吧,走了我纔好下手啊。
“叮鈴鈴……”這時,桌上的座機鈴聲刺耳地響了起來。
君洛川接起,剛聽了兩句,臉色就開始變黑,到最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掛了電話。
“怎麼了?”作爲君洛川的助理,傅雅無論怎樣也應該問一句。
君洛川沉着臉,沉聲道:“準備一下,馬上奔赴戰場。”
“我,我也要去?”傅雅驚訝地指着自己。
“沒錯,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君洛川堅定地看着傅雅,他就是要把傅雅帶到雷子楓的面前,告訴他,她現在是屬於他的!
“二皇子,這個,不好吧?你看我就是一個柔弱女子,上了戰場,都不夠看的,我很怕死啊!”
“跟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你死。”君洛川的額上青筋畢現,一拍桌子最終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傅雅無奈,眼看她就要得手了,沒想到君洛川會在這個時候決定去戰場,她真想把剛剛那個打電話的人抓過來一把捏死。
君洛川說走就走,帶着五千精兵當天就到了岐山腳下。傅雅是隨軍的唯一一個女眷。
傅雅看着眼前這座巍娥的岐山,心裡頓時有了一種敬畏感,想到雷子楓就在山的那一邊,心裡又有些激動。
雖然她來聖德帝國臥底的這些天,每天都可以和雷子楓用手機軟件對話,但是那根本就不夠,她想聽他的聲音,想看他的五官,想感受他溫暖的懷抱,想真真實實地站在他的面前,想得心都開始抽痛了。
她要快點完成任務,不光是爲了國家,也爲了自己,她想快點回到雷子楓的身邊。
可是,她現在在岐山,不在君宮,她要怎麼才能拿到那些文件呢?
此時已是傍晚十分,君洛川清點了人數,這次聖德帝國總共出了三萬兵力,其中有五千是君洛川帶來的皇室的精兵,據說可以一擋十,非常厲害,而現在他們準備全數上山。
在聖德國界這邊的岐山並不像華夏國那邊那麼陡峭,非常好行走,他們一路上急行軍,很快就到了半山腰上。
半山腰本是一個很大的避暑山莊,不過由於打仗的原因已經停止營業了,將領和醫療隊等都住在山莊裡面,士兵們由於人數太多安排不下來,就只有睡露天了。
剛到山莊裡晚上的君洛川就清醒了,他只是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安排好了大家,就來找傅雅打聽情況。
傅雅此時正煩着呢,挑着撿着說了一些,君洛川難得地露出一個微笑,說道:“我雖然討厭他,不過卻很滿意他把你帶過來的這個決定,讓你待在宮裡,你肯定又不老實。”
“你完全是想多了。”傅雅被他這個笑容怔了一下,隨即反脣相譏,“作爲一個大男人,每天卻想着怎麼防備一個女孩子,你羞不羞啊!”
“你要是一般的女子,我就不用防備了。”君洛川絲毫不受傅雅語氣的影響,反而覺得她尖銳的樣子很可愛。
“好吧,我要休息了,請你離開我的房間。”傅雅知道晚上這個君洛川的臉皮起碼得有三寸厚,也不和他爭論這些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君洛川離開後,傅雅卻久久不能入眠,她在考慮她是直接潛回君宮盜取資料,還是繼續留在戰場,好向雷子楓報告第一手消息。
她知道岐山的地形對聖德帝國來說是比較有利的,雷子楓要打贏這場仗的可能性根本就不高,而且聖德帝國是蓄謀已久,華夏國是倉促抵抗,她從不懷疑雷子楓的能力,但是天時地利聖德帝國佔了兩樣,她不可能不擔心。
手機傳來提示音,上午她出發之前就給雷子楓發了一條信息過去,雷子楓現在纔回過來,“老婆,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看到這句話,傅雅就忍不住鼻酸,因爲戰爭,她和雷子楓的要求越來越低,只要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几公里,他們就會覺得高興,因爲越來越近了,確實是越來越近了,或許,過不了幾天,他們終會見面。可是她一點也不期待這樣的見面,只能遠遠的看着,不能說話,不能擁抱,甚至不能表現出他們認識,對於相愛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最大的折磨。
“楓哥,我打算潛回君宮去偷資料。”傅雅埋在被窩裡,回了這麼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雷子楓回道:“沒必要,以君洛川謹慎的性格,重要的文件他肯定要帶在身邊才安心。”
傅雅頓時就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了,沒錯啊,和君洛川接觸這麼些天,不管是白天的君洛川還是晚上的君洛川,他們看似性格迥異,但是他們始終是一個人,在骨子裡還是有一些相似之處,比如說謹慎和安全感。
就憑着兩人都一致覺得要把她帶在身邊才安心的做法,這種相似之處就可見一斑,她是不是可以認爲,其實文件也被隨身君洛川隨身帶着?
“謝謝楓哥,你真是提醒了我,不然我可能就要白跑一趟了。”這樣想着,傅雅激動地給雷子楓回了消息。
“你是我老婆,我不幫你誰幫你?”雷子楓在信息後面還加了一個壞笑的表情。
傅雅還沒來得及回,雷子楓又發來一條,“真想謝我,任務完成以後就來幫我暖牀,我好想抱着你柔軟的身子睡覺。”
“老流氓。”傅雅啐道,耳朵上浮起一點紅色。
她和雷子楓分開也有一個星期了,有時候也會做一些旖旎的夢,但是這等私密的事,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我不流氓,那你下半輩子的性福可就沒指望了。”雷子楓在傅雅面前從來不知道節操爲何物,在他看來,這是兩個相愛的人之間的快樂的事情,是愛的證明,沒什麼好羞恥的,更不會不好意思。
“好,你是一個好流氓,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你。”傅雅打着字,蒙在被窩裡面的腦袋輕笑了一聲,面對雷子楓的時候,她總是會覺得很輕鬆,所有的壓力和不快都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傅雅和雷子楓聊着聊着,就抱着手機睡着了,夢裡,她和雷子楓終於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君洛川就召開了會議,而且關係到國戰,他並沒有讓傅雅參加,始終,傅雅還是華夏國人。
他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剛好給傅雅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這裡沒有三米就會看到一個的傭人,將領們都被召去開會了,她正好可以潛進君洛川的臨時辦公室找找資料。
不得不說,今天的老天特別的厚愛傅雅,從早上睜開眼睛就好事不斷,她沒費什麼功夫就進入了君洛川的臨時辦公室,裡面還沒來得及整理,資料都紮成一捆一捆的。
傅雅在一捆捆的資料中尋找自己想要的,她知道君洛川有個習慣,就是強迫症非常嚴重,什麼東西都要按照自己的要求分門別類地整理好,一點也不能亂,這倒方便了她找資料。
突然,傅雅腳一踢,踢倒了地上的一個花瓶,從花瓶裡滾出了一個竹筒似的東西,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她低下頭撿起那個竹筒,發現封口處被一個紅酒塞子一樣的東西塞住,她好奇地拔開,裡面卷着一卷紙張。
傅雅的心微跳,這很有可能就是那機密文件。她有些顫抖地打開,然後一目十行地大致看了一遍,心裡開始狂跳,丫的,這份文件的價值太大了!得快點拿回去交給元首!
傅雅快速將那份文件疊好藏在胸衣裡,門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還是讓她有點緊張,她看準一個時機,從窗口跳了出來,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在走廊上。
這些當兵的不知道傅雅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們的二皇子頭一次帶着女眷打仗,傅雅對他來說肯定很重要,於是都對傅雅尊敬有嘉,不知道是君洛川忘記了還是怎麼回事,並沒有人監視着她。
傅雅深吸一口氣,進了山莊的公用廁所,然後從廁所的窗口跳出,沿着那條偏僻的小路就開跑,雖然並沒有人發現她,但她還是緊張得心臟咚咚直跳,這可是三萬兵力啊,要是被發現了,她會直接被打成肉醬的。
傅雅一路跑,她曾經看過岐山的地圖,對這裡的地形都很清楚,她知道,君洛川開完會出來,肯定就會發現文件被盜,而且她不見了,這個會議,也許只開十分鐘,也許能開一兩個小時,誰也不確定,傅雅只有儘可能地跑遠一點。
她跑了一個多小時,手機終於有了信號,她直接給雷子楓打了電話,“楓哥,我拿到文件了,現在正在岐山深處。”
“我會一直向着東面跑,我已經開啓了手機定位,但是不知道在森林裡什麼時候又會收不到訊號。”
傅雅一邊,一邊對着電話裡的雷子楓說着,根本沒給雷子楓說話的機會,就掛斷了電話。她現在不能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她相信雷子楓明白他的意思。
雷子楓聽着電話那邊嘟嘟的忙音,嘴角浮起一抹發自內心的寵溺的笑容,“麻辣小隊聽令!”
“是!”聽到雷子楓的聲音,原本正在七歪八扭的休息着的特種兵們立馬站得筆直。
雷子楓調出手機裡的地圖看了看,對麻辣小隊的隊員們下命令道:“馬上準備,一直朝西方前進,去接應你們的隊長!”
“什麼?隊長也在岐山?”衆人皆是一驚。
雷子楓露出一個狐狸般的內容,“關於這件事情,自己去找你們隊長要解釋。”
“切!”衆人不約而同地切了一聲,不過他們總算明白了,隊長並沒有拋棄他們,隊長一定是因爲某個任務需要,才假意退伍的,這真是太好了!
“對了,接到傅雅以後,先護送她回帝都,不用來和我匯合。”猶豫了一下,雷子楓如是說道,雖然他早就想她想得緊了,可是傅雅必須先把機密文件交給代戰,而且戰場上也不是你儂我儂的地方。
“是!”麻辣小隊的隊員們對雷子楓這個命令完全沒有異議,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他們也相信雷子楓自有他的道理。
“師父,我……”
“你也去。”雷子楓完全不給楊科說話的機會。
“是!”楊科深深地行了一個軍禮,其實他想說的也是想和麻辣小隊的人一起行動,現在他是真心認可了這支隊伍了。
君洛川這場會議開了大半個小時,散會以後見傅雅不在,就讓人去找,可是前去尋找的人都沒有找到傅雅,他慌了,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走進臨時辦公室想做點事來壓制這種心情,結果發現自己藏得很穩的機密文件卻不見了,他是個聰明的人,沒過多久就想通了這其中的事,當即一掌劈散了一張椅子,狂吼道:“傅雅!再讓我抓到你,別想讓我再對你以禮相待!” wωw¸тт κan¸C〇
他很後悔,後悔自己沒在抓到傅雅的時候就要了她的身子,他就不信,當生米煮成熟飯以後,傅雅還會向着華夏國!
但是,不管他怎麼生氣,怎麼懊惱和傷心,都沒有想過要殺了傅雅泄恨,只是想把她綁得再牢一點,看得再緊一點,他是真的喜歡傅雅,所以纔會捨不得傷害。
而傅雅在一段心驚膽戰的逃亡以後,心裡反而冷靜下來,以她的身體素質來講,這點程度的運動量其實不算什麼,只是她逃得匆忙,身上既沒有水,也沒有食物,這個時候又不敢停下來打野味吃,肚子和喉嚨早就在抗議了。
她已經在森林裡跑了四個多小時,幸好她方向感極好,纔不至於跑偏了方向。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偶爾透過樹縫照進來幾縷陽光,她在心裡打算了一下,岐山太大,可能一時半會兒不能和雷子楓他們匯合,今晚得自己想辦法才行。
她抓了一把茅草放到嘴裡嚼着,爬上了一棵大樹,茅草的味道剛開始有點苦,但是會在嘴裡留下一點回甜,最主要的是,能補充一點水分,雖然並不多。
她蹲在樹上休息了一會兒,跳下樹繼續朝着東方跑着,如此反覆,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才停下來,找了一塊空地,用子彈裡面的火藥升起小小一堆火,再抓了一隻野兔,沒有任何的調料,但已經餓急了的她還是將一隻兔子吃得精光。
像他們這種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講究的,只要不會中毒的都能吃,只要能保命的就能喝,晚上往草叢裡一鑽,就能睡。不過傅雅此時卻不敢睡,這是在原始森林裡,野獸毒蛇無數,而且她是一個人,又沒人值夜,她可不想在睡夢中就被什麼東西給叼走了。
傅雅只是靠在樹幹上,熄了火,閉上眼睛養神,特殊情況下,她幾天不睡都沒問題,這纔是第一夜而已,她還扛得住。
第二天天剛亮,傅雅又開始了前進,剛開始是跑,然後變成快步走,這樣過了將近兩天,她終於和麻辣小隊成功匯合。
“隊長!”麻辣小隊的隊員們看到傅雅的那一刻,眼眶都有些溼潤,太好了,他們的隊長終於又回來了。
傅雅見到他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了水壺,喝了將近半壺水,才問:“你們怎麼來了?”
皇甫爵答道:“是雷首長讓我們來的,他讓我們護送你回帝都”
傅雅愣了一下,隨即道:“那走吧。”
剛走幾步,傅雅又來到皇甫爵的面前,“皇甫爵,要不,你揹我一段吧。”
衆人的眼眶更紅了,此時的傅雅絕美的小臉已經完全成了黑色,看不出原來的膚色,衣服也被荊棘劃成了條狀,而且看傅雅的穿着,根本就是夏天的服裝,他們可知道山上的氣候是瞬息萬變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傅雅雖然強悍,但畢竟是一個女子,能熬過來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