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宇拎着鋼管走了過來,他同樣是看怪物般地瞅着唐奎,眼神怪怪地說道:“我靠!奎子,這纔是你的真實功力吧?!”
唐奎見張少宇左手血流不止,連忙握住張少宇的左手脈門,減緩血液循環的速度,焦急地問道:“張哥,你的手要不要緊?”
張少宇將鋼管扔在地下,張開左掌看了看,搖頭笑道:“沒什麼事,也就劃破點皮肉。媽的,倒是右臂上挨的那一棒,有點痛。”
唐奎眯着眼朝大炮看了一眼,恨聲說道:“張哥,要不要將那個傢伙也收拾了?”
張少宇看着滿地打滾痛叫的這些混混們,再看了唐奎一眼,苦笑着說道:“奎子,看來你小子打起架了比我還狠,你這出手也太重了點吧!貌似這些傢伙每人身上都斷了幾根骨頭吧?”
唐奎面帶愧色地答道:“張哥,我也不想,但我只要一動手,就無法控制住輕重,這也是我一直不敢和別人動手打架的原因,剛纔如果不是這些人想對你下狠手,我也不會出手傷人。”
張少宇無語地搖頭再次苦笑,他朝還躺在地下的劉楓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然後走過去將劉楓從地下攙扶起來。
看到這一幕,吳濟和凌心如趕緊過來幫手,從張少宇手裡將劉楓接過去扶着。
劉楓雖被猛子揍得渾身都是傷,鼻青臉腫的,不過他的神智一直是清醒的,張少宇奮不顧身將大炮撲倒的那一幕,至今還在他腦海裡浮現。
他眼神複雜地看着張少宇,忍着傷痛,問道:“爲什麼幫我?”
張少宇淡然一笑,答道:“我們是同一個團隊!”
劉楓心中微微一震,眼神變得更加複雜深邃起來,他深深地看了張少宇一眼,沒再多說什麼,示意凌心如把他扶下去。
劉楓這時心潮起仗如波濤,從張少宇進劇組的第一天起,他就打心眼裡瞧不起這個渾身匪氣根本不像個大學生的小混混,雖然吳濟非常看中張少宇,但劉楓對張少宇在交大校園裡逼迫他公開向學生們道歉這件事一直都記恨在心裡,他曾經發誓決不讓張少宇能有機會在娛樂圈裡混出什麼名堂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娛樂圈有多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之前被大炮這些混混當衆狠揍,劉楓還能承受得了,但大炮要用尖刀劃破他的臉的那一剎那,他當時真的心膽俱裂,絕望到了極點。然而,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是張少宇這個被他一直瞧不起的仇人挺身而出,冒着被這羣心狠手毒的流氓地痞傷害的危險,保住了他的這張臉,保住了他的職業生命,在那一瞬間,他發自內心地覺得張少宇這個小混混實在是這個世上最可愛最有勇氣的人。
他不明白張少宇爲何會不計前嫌冒死相救,張少宇回答他的“團隊”二字,在他的心裡引起了極大的震撼。在凌心如扶着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對自己以前一直壓着不讓張少宇在劇組有機會上鏡的做法,油然生出一種愧疚之感。
張少宇都能明白什麼是團隊,爲什麼他劉楓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自己爲什麼要將私人的恩怨帶到工作中來了?
劉楓現在的內心世界,張少宇當然是不得而知,他並沒想過劉楓會對他有什麼感激之情,他只是覺得自己當時應該那麼做而已。
張少宇忍着痛將右肩關節活動了一下,向滿臉驚懼之色的大炮用左手指勾了勾,說道:“哥們,你過來。”
“你……你想怎麼着……”大炮不但沒過來,反而向後退了兩步。
“我代我這位兄弟向你們道個歉,他並不想出手傷人,但你們非得逼他出手。我想你也不願將這事鬧得太大了吧,你過來,咱們商量着看看如何將這事收場。”張少宇並沒有趁機打落水狗,而是請大炮過來一起解決眼前面臨的問題。
大炮現在看也不也多看唐奎一眼,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張少宇,有點語無倫次地答道:“哥們……你……我……我認栽……行不行……”
“操,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廢什麼話!”張少宇皺眉喝道:“今天這事,是由你挑起來的,你是地頭蛇,而我們還得在這裡呆幾天,我不想弄得大家都無法收場,事情既然出來,當然得拿出個解決的方案。你說是不是?”
大炮誠惶誠恐,畏畏縮縮地走過來,吶吶地說道:“這位哥們,看你也像是道上混過的,道上的規矩我懂,我知道你剛纔挨的那一棍也不輕,你開個價,我只求能儘快帶我的弟兄上醫院治傷。”
張少宇一手搭在大炮的肩頭,說道:“都是出來混的,我雖被你的兄弟傷得不輕,但你的兄弟貌似被我這位兄弟傷得更重,咱們兩家就算扯平,如果你想交我這個朋友,咱們都別談其他的,大家一塊先上醫院看病治傷,費用都算我的,如何?”
大炮顯沒沒料到張少宇會如此好說話,他面顯感激之色地連連點頭答道:“行行行,不過這醫藥費不能讓兄弟你來掏……”
張少宇揮手打斷了大炮的話,笑道:“這個你先別和我爭,先一塊把你的兄弟弄上車。”
說着,張少宇向吳濟說道:“吳導,能不能借劇組的車用用?大家一塊幫着將這些傷者送去醫院,行不行?”
吳濟知道張少宇這麼做是不想將事鬧得太大,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張少宇此舉是最好的息事寧人的處理手段,吳濟當然深表認同和支持。
“沒問題,老肖,老孫,大家一塊過來幫忙。”吳濟向同事舞招呼一聲,然後大步走到張少宇身邊,關切地問道:“少宇,你手上的傷傷得如何?”
張少宇活動了一下肩關節,笑道:“痛是有點痛,不過應該沒傷着筋骨。”
吳濟暗暗朝張少宇豎了豎拇指,笑道:“少宇,沒想到你還有那麼點大將之風呢。”
張少宇將目光轉向唐奎,說道:“吳導,奎子出手太快太重,如果真給劇組惹來什麼麻煩,還得請您……”
吳濟想也沒想便答道:“今天如果沒有小唐,這事還不定是什麼收場,小唐是幫劇組出力,我誇他還來不及,哪會有什麼怨言啊!”
張小莉這時眼顯迷惑之色地問張少宇:“爲什麼不讓唐奎將這些地痞流氓全放倒,現在還送他們上醫院?”
張少宇嘆然說道:“都是出來混飯吃的,都不容易。我們雖然可以說是正當防衛,但奎子剛纔出手確實太重,劇組還得在這裡呆上好幾天,如果能就此化敵爲友,我覺得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家要好點。”
“你覺得他們不會再向我們報復嗎?”張小莉自作聰明地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報警!”
張少宇看了張小莉一眼,淡淡地說道:“道上的事道上解決,如果去報警,小事就會變大事,如果是你的兄弟、朋友被人打成重傷,還被整進公安局,你會作何感想?再說了,如果真要報警的話,吳導早報警了,還用得着等攪出現在這個局面啊!”
張小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再發表她的高見了。
吳濟讚許地望着張少宇說道:“少宇,你越來越成熟了!”
張少宇本想做個聳肩的動作,誰知肩膀剛動,右臂便傳來一陣劇痛,痛得呲牙咧嘴直吸冷氣。
在吳濟的指揮下,劇組的同事們幫着大炮和那個沒受傷的混混一塊,將躺在地下叫苦連天的十一個混混,分乘四輛車,前往最近的一家醫院。
到醫院後,吳濟以劇組的名義,將全部的醫藥費包攬了下來,唐奎的出手確實過重,除了被大炮和那名見勢不對收手的混混外,其他十一個混混不是腕骨斷了,就是膝骨和肋骨、鎖骨被打斷。好在這些傷不是粉碎性的,沒使他們因此而致殘。
大炮在醫院裡打個電話,半個小時後,醫院門口駛進來一輛黑色的奔馳560。
兩名穿着黑色鱷魚T恤衫,留着板寸平頭,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的魁武大漢,隨在一個年紀在四十左右,體型削瘦修長,戴了副金邊眼鏡,穿襯衣系領帶的中年商人,來到門診大廳。
大炮見到中年商人後,趕緊迎了過去,將發生在半山亭的事件經過大致如實地說了一遍。
中年商人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帶我去見那個小夥子。”
“是,大哥。”大炮恭敬地點頭彎腰。
張少宇這時正好陪着吳濟一塊,剛從醫院繳費處刷卡繳完費,經過門診大廳,看到了大炮和中年商人交談的情景。
大炮正打算去找張少宇,看到張少宇走過來,他忙小跑着來到張少宇身邊,低聲說道:“哥們,我大哥想和你聊聊。”
張少宇微微皺了皺眉頭,也沒問原由,臉色平靜地朝中年商人行去。
中年商人打量着迎面而來的這個長相平平的年輕人,微笑着迎前一步,伸出右手,說道:“在下陳文忠,小兄弟年紀輕輕,爲人做事卻很有擔當,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張少宇很禮貌地和陳文忠握手爲禮,淡然說道:“我叫張少宇,如有得罪陳大哥之處,還請見諒。”
陳文忠笑道:“大炮把事情地經過對我說了,張老弟,這事不能怪你,相反,還得謝謝你不計前嫌,把大炮的兄弟送到醫院。老弟的處事方式,我非常佩服。”
“呵呵,陳大哥如此大度,真讓在下有點汗顏了。”張少宇不卑不亢地笑道。
陳文忠看着張少宇左掌上包紮着的白紗布,再朝張少宇的右臂瞧了瞧,說道:“張老弟,我聽大炮說,你膀子上還捱了不輕的一棒,傷着骨頭沒?”
張少宇搖頭說道:“照了片,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也就是軟組織有點損傷而已。”
陳文忠在張少宇左肩頭輕輕拍了拍,說道:“老弟,現在出來混世界的人,像你這麼講義氣,識大體的人不多了,你這個朋友,我陳文忠交定了!”
所謂不打不相識,半山亭的混混事件,不但使張少宇沒和大炮結下深仇,相反,還和大炮的大哥陳文忠成了朋友。
陳文忠沒爭着和張少宇要承擔醫學費,但他當晚請劇組的全體人員,在衡山最大酒店吃了頓大餐。
劉楓其實身上的傷也不算太重,主要是鼻青臉腫的,他覺得有損他的光輝形像,因此沒出席這次晚宴。
這家名叫雁峰三星旅遊大酒店被陳文忠當晚將餐廳包了下來,大炮和陳文忠的其他幾名親信陪着肖遠、孫剛等劇組工作人員在大堂裡吃,陳文忠、張少宇和吳濟則在一間裝飾豪華的包廂裡共聚一桌。
這一桌,陳文忠沒安排一個他的手下上桌,而是給張少宇引見了另外三個氣質不凡的中年人。
這三人,一個是衡樂房地產有限公司的老總馬波,一個是雁峰大酒店的董事長金文富,還有一個是衡陽市公安局副局長譚志勇。
通過這三人之口,張少宇和吳濟才知道陳文忠居然是湖南省極負盛名的三湘集團的董事長。
年老成精的吳濟,當然知道這四個人,代表着衡陽地方上黑白兩道的名流人物。
而對方當然也都聽說過吳濟這個全國赫赫然名的大導演。
馬波、金文富和譚志勇原以爲陳文忠是給他們引見吳濟吳大導演,但酒過三輪後,他們聽陳文忠將今天發生在半山亭的事件說了一遍後,才明白陳文忠的真正用心是給他們引見張少宇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
“譚局,你說我這位張老弟今天在處理這件事上,是不是幹得漂亮?”陳文忠微笑着朝坐在他對面的譚志勇問道。
譚志勇國字臉上顯出凝重之色,先是深深地看了張少宇一眼,然後對陳文忠說道:“文忠,你是不是讓你的那些手下收斂一點啊,我辦公室裡舉報大炮這幫傢伙的信可是壓了厚厚一疊,這也我也不多說了,就拿今天的事來講,如果不是這位少宇老弟明事理,你說,是不是得捅出一件轟動全國的大案出來?”
“譚局,大炮那幫兔崽子我回頭自然會收拾他們,家醜咱先不外揚,再說這次他們吃的苦頭也夠大了,十三個人有十一個傷筋動骨,這可比你拘他們進局子裡受的罪還要大得多。”陳文忠笑呵呵地說道:“我特意把你這位局座大人請來,就是想和馬總、金總一塊幫我作個見證,我交少宇老弟、吳導這兩個朋友,交定了!”
“你那些手下被人揍死了都活該。”譚志勇沒好氣地笑道:“文忠,以我看,你應該好好謝謝少宇老弟和吳導纔對!”
“我這不正是薄備酒菜,表示謝意啊!”陳文忠笑道。
吳濟笑道:“陳總,譚局,言重了言重了。我們劇組可能還需要在此地吵鬧幾天,還得請你們多支持才行啊!”
“沒問題,吳導,你們想在這兒呆多久就呆多久,我保證,像今天半山亭發生的事件,絕不會再有。”陳文忠拍着胸脯說道。
譚志勇也笑着點頭爲意,意思說陳文忠說的,可以代表他的態度。
左臉上有道寸長刀疤的馬波,一直在一邊喝着杯中的五糧液,一邊注視着張少宇,他這時忽然站起來將桌上另一瓶五糧液打開,拿着兩個啤酒杯,倒了滿滿地兩杯。
馬波將一杯端在手裡,把另一杯通過餐桌上的轉盤轉到張少宇面前,舉杯示意,微笑着說道:“少宇老弟,我比你癡長几歲,稱你一聲老弟,你別介意,你被大炮他們打傷在先,事後還能顧全大局送大炮他們進醫院,而且還承擔了全部的醫藥費,你這份擔待,足以證明你是個講義氣懂規矩的真漢子,來,咱們乾了這杯,文忠的朋友,也是我馬波的兄弟!”
張少宇面色平靜地起身,將這杯足有三兩的白酒端在手裡,他不卑不亢地說道:“馬哥既然看得起小弟,小弟先乾爲敬!”
說完,他仰頭將杯中酒一口氣全喝完。
“好!夠豪爽!”馬波朝張少宇一堅拇指,然後也將手中那杯酒一口喝完,宏聲笑道:“文忠,借用你剛纔那句話,少宇老弟這個朋友,我也交定了!”
“哈哈哈!來,大家一塊乾一杯!”陳文忠從座位上站起來,將第三瓶五糧液開了,走過去在與桌的六人面前那隻八錢容量的小酒杯裡每人滿上一杯。
譚志勇、馬波、金文富和吳濟這時也都站起來,六人齊齊碰杯爲敬,再一口喝掉。
譚志勇目含深意地望着張少宇,說道:“少宇老弟,看得出你是個講義氣的性情中人,而且你還知道什麼是分寸,我希望你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中,依然能時時保持住這個尺度,義氣可以講,朋友也應該交,但是,這一切都要本着不要去觸犯刑法這個雷區爲原則!”
張少宇鄭重地點頭答道:“譚哥,我一定謹記您剛纔這番話。”
“我說,譚局,你別嚇唬少宇老弟啊!”戴着副金絲眼鏡的金文富打趣着笑道:“你都說是雷區了,誰敢去碰啊!”
“就是就是。”陳文忠附和着笑道:“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們都應該爭當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哈哈哈!”
接下來,大家將話題扯到了拍電影上來,吳濟理所當然的成了主角,晚餐一直吃到夜裡十點才散席,譚志勇有事先走,陳文忠、馬波剛硬拉着張少宇和吳濟去酒店的洗浴中心桑拿按摩,而且還專門給張少宇安排了一個“活兒”非常棒,身材一流,相貌也一流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