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我們完了,你滿意了?

完全被兩人的談話震驚了,若不是親耳所聞,霍霆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被最愛的母親算計了?還有那個…三年來趕都趕不走,直接將他的從心底裡‘厭惡’熬成了從心眼裡‘感激’的女人?

一瞬間,霍霆氣得渾身發抖,整個世界都彷彿瞬間坍塌了。

他從來沒想過,他最愛的人…居然會在背後…狠狠捅了他一刀!

這種感覺,簡直讓他生不如死!

擡腳,霍霆猛地一下踹開了門。

‘砰’得一聲巨響,屋內兩人嚇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沒有半點反應。

直至望着兩人雙口大口、驚愕醜陋的臉龐,霍霆同樣的苦笑不得,心像是被人一刀刀凌遲着,雙脣蠕動了半天,最終,他沉痛的閉了閉眼眸…

對面,田月冉臉上的血色已經退了去,霍母的臉龐也是一陣乍青乍白的難看,兩人大眼對小眼,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尷尬到了極點。

“霍…霍大哥,伯母…伯母剛醒…”

開口,田月冉明顯底氣不足的越說越小聲,霍母也跟着點頭,附和:

“嗯…那個…霆兒,你…”

“夠了!你們還要裝到什麼時候!真得都把我把當傻子耍嗎?”

怒吼一聲,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她們兩人能無恥至斯。他唯一的親人…怎麼會這麼讓他汗顏。

霎時,霍母也拔高了嗓音:“你這是什麼態度?”

“媽!我是您兒子!您親生兒子!你怎麼能這麼算計我?”

出聲,霍霆的嗓音都哽咽了,他恨,他說不出的恨,可是這個人,卻是他恨不得的!

“我算計你什麼?我還不都是爲了你好?你要真娶了那麼一個女人,以後你還擡得起頭來嗎?”

“到底是我擡不起頭?還是您怕流言蜚語?到底是我的幸福重要?還是外人那些不一定有的說三道四重要?媽,就算您再不喜歡俞琬,就算你再不同意我們…我沒有逼您非要接受我們!我這麼愛您,這麼相信您、尊重您…你們怎麼能聯合起來騙我?還用這麼些手段活活…拆散我們?媽,你知不知道,我真得很愛俞琬,她已經有了我的骨肉!可是您…您卻弄得我們反目成仇?是不是要我一輩子痛苦,您才高興?!”

憤怒地一把掃下了桌邊所有的瓶瓶罐罐,遏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憤怒,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說完,霍霆直接轉過了身子。

“你…你去哪兒?又要去找…那個狐狸精?”

步子一頓,閉了閉眸子,這一次,霍霆連頭都沒有轉。

他只是很後悔…後悔爲什麼要相信田月冉的陳述,爲什麼沒有懷疑母親的病?爲什麼沒有想到母親的尖酸,爲什麼聽到她說推了母親,就以爲是她下了重手…爲什麼要對俞琬說那麼重的話?

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半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他以爲母親只是偏執…至少還是明事理的,沒想到…

他想要盡忠盡孝,沒想到,他最愛的母親…卻陷他於不仁不義!

身後各種罵罵咧咧、哭哭啼啼的聲音不斷,這一次,霍霆卻再也沒有停下步伐,不自覺的,進了電梯,他卻按了上升的鍵——

*************

俞琬走出電梯的時候,就看到一抹頹廢的身影半倚靠在牆上,神情沒落,前所未有的消沉。

可是,這一刻,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去疼他!

所以,甚至連目光都沒有久留,她便試圖匆匆參見而過。

擡手,霍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琬琬…對不起…”

不想說這三個字,可是,開口,除了這三個字,一時間,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必!”

抽回手,俞琬連頭都沒有轉一下:“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俞琬剛一擡步,霍霆陡然追上,自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琬琬,你真得這麼恨我嗎?”

子成母過,這一刻,霍霆不知道該如何撇清自己。

“你真得相信…我會傷害你的家人嗎?”

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霍霆真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是啊!他不會傷害她的家人!那她又怎麼會把他的母親推成植物人呢?可當時,他的腦子就像是一根筋的進水了!

一提到家人,俞琬瞬間又像是炸了毛的貓兒,換身一把推開了他;

“是不是,你心裡最清楚!”

想着最近蘇家整個被他弄得焦頭爛額,所有叔伯親戚都受到了牽累,俞琬心底的恨意瞬間又氾濫了起來:

“我已經找人查過了!至少輿..論背後的推手,全是你的授意!若不是你背後鼓吹這陣風,這件事,根本就不會這麼棘手!也不會被推到封建浪口!可是就是因爲不知道是不是公衆的眼睛,上面都不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去平息!你想要跟我劃清界線,一句話就可以!我不會纏着你!你爲什麼做得這麼絕?爲什麼一定要讓我恨你?!是你讓一切變得複雜,是你讓我有家歸不得!我恨你!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們之間,也再無可能!孩子我已經打掉了!我們,完了!”

“你說什麼?”

接二連三的打擊,一個踉蹌,眼前一黑,霍霆差點整個栽倒地下:

“不,你騙我的,騙我的!你不會的,不會的…”

癲吼着,霍霆整個風中凌亂了,不自覺的,眸光就往她的腹部瞥去。

他不相信,曾經就因爲敷了一點膏藥,怕傷害孩子,她都哭得那麼傷心…他知道,她是想要這對孩子,喜歡孩子的!她那麼在乎這個孩子,怎麼會打掉!

“琬琬,別開這種玩笑…你哄我的,你騙我的,是不是?”

他很清楚,如果她連孩子都打掉了,那這次,他們之間,是真的…完了!

“騙你?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以爲我還會留下這個孩子,讓他們繼續成爲你糾纏我的藉口?然後痛苦地承受一對廝殺敵視的父母嗎?這是落胎手術書,不信,你就自己看!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你不用爲難,霍家的門,我此生都不會再進!我們之間,誰也不欠誰!扯平了!如果你還念在往昔的恩情,就請你…高擡貴手!”

掏出一套紙砸到他的臉上,俞琬轉身大步離去。

靈魂瞬間像是被掏空,本能地攥着那張紙,霍霆只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字符在飛,癱下身子,像是受傷的小動物一般,蜷縮着身子,痛苦地嘶吼出聲…

樓道拐角處,不經意間一瞥,俞琬的步子還是頓了一下:

他哭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哭,第一次看到霍霆如此絕望的反應…那一瞬間,她的心也擰了起來,小手不自覺地撫到了肚皮上…

***********

帶霍家人找到霍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就見他一個人蜷縮在一角,手裡攥着一張紙,面色晦暗,行屍走肉一般,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嚇傻了,還是閻雲赫跟醫生合力將他拖回病房的,連外公也趕到了:

“霆兒…這是怎麼回事?”

在霍霆的眼前晃動着手指,兩人不禁雙淚縱橫:好好一個人,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霆…你還好吧!”

望着他,閻雲赫試圖奪出他手中緊攥的紙,他卻本能地死拽着,不說話,卻也不放手。

一行人挨個跟他說話,他都是呆滯恍惚的,直至霍母跟田月冉也走入: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又是那個小妖精幹的好事?”

瞬間回神,霍霆突然出聲了,眸光也瞬間像是結成了冰,擡手,就將手中的一張紙砸了過去:

“你罵夠了嗎?你鬧夠了嗎?你還想挑撥陷害嗎?我們完了!徹底完了!這下…你滿意了吧!她懷了我的孩子!兩個!雙胞胎!可是現在….孩子沒了,都沒了…我們也完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你高興了吧!滿意了吧!”

霍霆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望着地上攤開的紙張上碩大刺目的‘落胎手術同意書’,望着霍霆痛苦的神情,老人也禁不住一陣顫抖。

“這關我什麼事?她自己不要…”

霍母的話一出口,霍霆氣得殺人的衝動都有了:

“要不是因爲你裝病,根本就不會有這些事!孩子很健康,我們都很愛這對孩子,都很想要,很期待…我們…爲什麼你會是我媽?我真恨我骨子裡怎麼會流着你的血?媽,我愛你,可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多痛苦?出去,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瞪了女兒一眼,老人滿臉愧悔:“霆兒…”

“外公,我想一個人靜靜…”

*******

病房的門緩緩闔上,霍母還是不停地小聲嘀嘀咕咕着:“這孩子,很是翅膀長硬了…都膨脹成什麼樣子了?真是…”

瞪了女兒一眼,外公的臉色也是一陣青白難辨的難看:

“時間太晚了,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雲赫,你送月冉回家…”

“……”

另一邊,霍母的臉上沒有半分的懊悔跟悲痛,還是一副很不滿的樣子,人一走,她反倒更來勁兒,連聲音都不控制了:

“爸,你快管管霆兒,他都被那小妖精——”

點着柺杖,外公低吼出聲;

“你有完沒完?你看看你乾的好事!音鳳,你真是太過了!霆兒已經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是非觀念,有自己的主見,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他孝順,尊重你,不代表你就有權利干涉!你要是再這麼胡鬧下去,早晚有一天,連他,你都會失去!一口一個狐狸精,那孩子再不好,也是霆兒喜歡的,也懷了我霍家的骨肉!你非要按照你的喜好安排他的人生,把他折磨成這樣,你真得高興嗎?別以爲你是他的母親,就有特權,天下不孝的兒子多得是!你要是再這麼不知收斂…把他僅存的愛意都磨光了,早晚,他會棄你而去!以後,最恨你的,就會是他!你好好想想吧!”

嘆了一口氣,瞬間,老人也彷彿又蒼老了許多。

********

而後接連的幾天,霍霆都沒踏出過病房,不吃不喝也不動,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待他再度走出,除了消瘦了一圈,卻什麼都沒再提,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另一邊,俞琬剛將母親接回家,一進門,就見熟悉的身影立在門口,正打着電話。

上前,俞琬拖着蘇廷毅進了屋:

“你怎麼回來了?誰讓回來的?快走!快走!有沒人看到你?”

一邊推拉着,俞琬急得泣不成聲。

抱住她用力按下,蘇廷毅才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滴:

“傻瓜!我們是一家人,這個時候,我怎麼能一個人躲起來、讓你一個女人、年邁的父母承受這一切?我都知道了…所以晚回來了兩天,也是因爲在等一個重要朋友…放心,很快,就會沒事的,嗯?!我已經打點妥當了…最晚下週,就可以接父親出來了!瞧你,一點波折,就擔心成這樣?二叔也真是的,演戲也要有點分寸…明知道你就愛胡思亂想,還竟是說些話…嚇唬你,只是有點棘手,不是不能解決!只是有些表面工作要配合下,所以才讓父親受了些委屈…我們蘇家也是普通公民,也是要全力配合政..府工作的,不是?而且解決問題,上呈證據,也是需要時間的…女人,就是沉不住氣…”

“真的嗎?真的嗎?那你…”糾結着,俞琬有些猶豫要不要將背後是霍霆在搞鬼的實情說出來。

“絕對不會有事!怎麼,有話想說…”

看了身後的母親一眼,俞琬輕輕搖了下頭,而後靠近他懷中,小手在他身上輕輕寫了個‘霍’字。

他這麼聰明,她覺得他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點頭,蘇廷毅點了下頭:

“我都知道了…琬琬,你要相信,蘇家沒那麼容易垮!”

何況那個男人背後使了明力挽回,他想不知道也難,已經有人告訴過他了。只是有些事,太過複雜,他也不方便明說;男人的世界,太過黑暗,他也不能夠說。就像此次,如果真的無力挽回,就算是他,站在大局考量,也會犧牲蘇家的小家,保全蘇氏家族。只有蘇氏家族穩立不倒,他們纔有可能死灰復燃。

這樣的風波,其實一直都有,只是她不知道而已。這一次,是做得明顯了,鬧得有些大,又恰巧趕上了某位重要領導下來視察,才弄得很是棘手,她纔會感到恐慌。

“放心,嗯?財權是不分家的,蘇家的錢,不會白花的!”

不能說太多,蘇廷毅只能點到即止,此時,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才鬆開俞琬,示意她去安撫母親,自己則轉向了一側。

也許,男女真的先天有別,家裡有個男人,俞琬的一顆心瞬間也像是落了地。

自從蘇廷毅回來,家裡的運勢彷彿也都瞬間扭轉,而後接連的一週,各種好消息傳來,也是那種推波助瀾的勢力緩慢平復甚至消失,而後突然傳出舉報‘造假’的消息,隨後,便是各種鼓吹…新領導‘慧眼’‘公正’以及各種‘利好’的消息…

果然,最後,蘇父很快被釋放,而且爲了對蘇家做出補償,甚至公開致歉,還補償地特批了一塊地皮。雖然不足以彌補蘇家連日的損失,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爲此,蘇氏整個家族還低調地一起去酬神還願。

事情終於平息了,俞琬也得到一些消息,霍霆從中出了不少力,可經歷了此番種種,兩人…卻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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