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梳洗完畢,到大堂準備退房離開。
“小姐,你還睡得好吧?”前臺的收銀問我。
“還好,謝謝關心。”我笑着說。
“你倒是睡得好了,你先生派來保護你的人在我們沙發上坐了一宿,沒事就找我們聊天,我們差點沒被煩死。”收銀笑着說。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尚雲鵬派來的人,原來他不放心我,擔心楊延志會找到這裡來,於是就叫了人在這裡守着,我心裡一暖,我在上面睡覺,下面有人保護我,我從來沒有享受過如此待遇,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被人關心和保護的感覺真好,自從媽媽進去以後,十年來從未有過如此幸福的感覺。
我拿出手機發了信息給尚雲鵬:‘謝謝你。’
他很快回了信息,卻不是很友好:‘我只是看在嫂子的面上幫你,不必言謝。’
看到他這樣的回覆,我竟有些失望,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他什麼樣的回覆,只是覺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因時間還早,我在酒店旁邊的超市裡買了一杯牛奶喝,然後攔了出租車,向事務所方向而去。
還沒到上班時間,事務所裡只有幾個早到的同事聚在一起吃早餐,見我進來,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
“幾位怎麼了?我變恐龍了嗎?怎麼這樣看我?”我問。
他們竟然有些緊張:“沒什麼,沒什麼。”
一般來說,只要有人連着說兩句以上的‘沒什麼’,那就肯定是‘有什麼’了。
我假裝回了辦公室,又悄悄走回來,聽到他們果然在說我:“這麼說他是真的被那個楊科長給睡了?爲了不被吊銷執照,竟然*,真賤,她這麼漂亮,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咦,越是漂亮的女子犯賤的越多,她在事務所地位僅在老闆一人之下,你們以爲靠的什麼?靠的不還是*?你們以爲只有娛樂圈有潛規則,哪個行業都有潛規則的!”
“楊科長又矮又胖,把她睡了那真是可惜了!嘖嘖,玉女不復存在也。”
“玉女?*吧?你別被她平時的表象所迷惑了,聽說後面人都走了,就剩下他和楊科長留在包房,肯定嗨翻了,他孃的,有權就是好,我要是楊科長就好了……”
我心裡的怒火忽地上來了,這些人好歹也是個白領,怎麼能如此污言穢語!
“你們胡說什麼呢?你們聽誰說的?我告訴你們,我和那個姓楊的混蛋什麼也沒有!你們要是敢在背後污衊我,我饒不了你們!”
我的突然出聲嚇了他們一跳,我在事務所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他們中有幾個都是我招進來的,自然不敢頂撞。
雖然表面上他們不敢頂撞,但心裡他們如何看我,就不是我能左右得的了。
“大家都是同事,應該彼此有些瞭解,我駱濛是什麼樣的人你們心裡清楚,我靠的是自己的實力做事,不是靠出賣色相!請說話的時候留些口德,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要做仇人。”我接着說。
他們當然還是不吭聲,我回了辦公室,重重地關上了門。眼淚嘩地下來了。
幸虧昨天晚上尚雲鵬趕到,不然我就真的變成他們說的那種人了,如果我昨晚真的出了事,現在他們這樣說,我就只能是忍着了,就算我不情願,但事情只要發生了,別人是不會相信我的解釋的,人言可畏,有的時候一些不理智的抨擊,足以讓一個人崩潰。
想想昨晚在場的沒幾個人,下藥的事,當然是黃建宇默許的,但是他肯定不會說出去,因爲說出去不僅會對我有影響,也會對楊延志那個混蛋有影響,但是這些人大清早就在議論我的事,那說明他們昨天晚上就收了消息,他們又不在場,自然是聽人說的,那會是誰說的?
我幾乎不用怎麼思考就能想到,那個說事的人,必然是饒溪無疑。
當初她知道何樂樂喜歡凌雋,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了秋荻姐,當時秋荻姐就告訴我,會出賣朋友秘密的人很危險,我以爲我和饒溪情同姐妹,她對付誰也不會對付我,沒想到她只是在等一個最好的出賣我的時機而已。
饒溪喜歡上位我是知道的,她不僅是想超過我,而且想超過黃建宇,她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有野心本來是成就大事的前提條件之一,所謂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再大的成就,首先也是要人敢去想,只有去想了,纔會付諸行動,所以我理解野心並不是貶義,但野心必須要和自己的能力匹配才行。如果野心很大,自己的能力卻做不到,那野心就會變得扭曲,最後不擇手段地傷害了別人,自己卻也未必能上位成功。
饒溪顯然就是這一類野心與能力不匹配的人,她只想着上位,但平時只是應酬,卻不肯在業務上下功夫,很多實習生都能倒背如流的重要法律詞義,她卻一問三不知,業務能力一直不見提升,雖然師傅重用她,但只是把她當了花瓶來擺放,帶出去應酬陪笑陪酒,真正的大案子,她卻是一個也沾不到邊的。
於是她就有了嫉妒,因爲有了對我的嫉妒,她纔會把昨晚的事迫不及待地告訴了其他的同事,她肯定認爲這一次會讓我名聲掃地,所以興奮得大晚上都要告訴所有人。
尚雲鵬說江湖險惡,其實職場何嘗不險惡如江湖。
有敲門聲,我應了一聲‘請進’,進來的是一臉笑容的饒溪。
“呀,你起得這麼早啊?你沒事吧?”饒溪笑着看着我,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我像吞了一隻死蒼蠅一樣噁心。
“你很希望我有事嗎?”我冷冷地說。
“怎麼會?昨天我喝多了,所以就先回家了,後來發生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饒溪說。
“你真愚蠢!你以爲你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法能騙過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興奮得大晚上把消息透露給所有的同事!饒溪,你這個爛人,虧我待你如姐妹!以後我不認識你!”我怒罵。
“駱濛請注意你的措詞!你罵誰是爛人呢?誰爛自己心裡還不清楚嗎?”饒溪說話竟然也大聲起來。
我看到她那副陰陽怪氣的說話腔調,真想上去抽她兩大嘴巴。
“我告訴你饒溪,我沒你那麼賤,我根本就沒和那個姓楊的畜生髮生什麼!她被我朋友打得像頭死豬一樣,到底死了沒有我不清楚,因爲我後來離開了,故事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發生,姓楊的就留給你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上位,以後你機會多的是,我就不陪你玩了,對了,上次你購物我幫你刷卡的錢,你馬上還給我!那也是我打工賺的血汗錢,憑什麼便宜你!”
“我欠你錢?誰作證?你有欠條嗎?你是律師,你不知道凡事要講證據嗎?”饒溪不屑地說。
我怒極反笑:“呵呵,果然無恥!也對,我沒有欠條,那就當送給你了,也買斷我們曾經的情誼,如果那情誼存在過的話!”
這時門又開了,進來的是黃建宇。
他的臉色很難看,他應該是知道楊延志被打的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楊科長會被打得住院?”黃建宇說。
“發生了什麼事你還不清楚嗎?黃建宇,我當你是師傅,你卻把我賣了!幸虧我朋友及時趕到,不然我就被人強*暴了!你是大律師,你不知道這樣做是犯法的嗎?叫你師傅叫了三年,你怎麼就下得了手?你還是人嗎?”我越說越生氣。
“這事怎麼能怪得了我!要不是你非要去接那個案子,鬧出假證的風波,我會這樣做嗎?楊科長是我們律師行業的主管部門領導,如果要得罪他,那我們還想混嗎?都是你自己惹的麻煩,我想辦法幫你補救,你竟然還怪我?”
黃建宇不愧是大律師,做了如此無恥的事情,竟然還能振振有詞,真是厲害。
“所以你就把我賣了?而且聽起來你還是爲了我好?你是爲了你自己吧?如果昨晚姓楊的畜生得逞了,他就欠你一個大人情了,恐怕也落了把柄在你手裡了,以後你就可以順風又順水了,黃建宇,我早就知道你是個無恥小人,但沒想到你無恥到如此地步!我竟然還叫你這樣的人渣作師傅,真是我的恥辱!”
我從沒如此放肆地對黃建宇說過話,今天既然說了,不如索性罵個痛快。
“駱濛你瘋了麼?你敢如此對我說話?你現在應該馬上到醫院去看望楊科長,再想辦法補救,不然那件假證案肯定會被人深挖,你的執照肯定保不住了!而且事務所也會因爲得罪楊科長而有麻煩!”
果然他還在替自己作想,她也認爲我還在他的控制之中,他並不聰明,我既然把話都說到這份上,又怎麼可能還會留在事務所工作?在這樣的畜生手下做事,這一次沒被賣成功,必然也會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