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是懷孕了!
郎林說得沒錯,現代醫術要確認一個人是否懷孕,那真是太簡單不過的事,別說郎林不是庸醫,就算他是,他也不會誤診。
這兩年多和凌雋在一起的日子,我們大多數時候都還是有保護措施的,就算是當時激動不管,後面我也會服藥片緊急補救,但時間一長,就麻痹大意了,也不知道哪一次補救無效,就讓我中招了。
女人懷孕就意味着屬於自己的一個時代的結束,對於大多數已婚的婦女來說,懷孕還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但我現在不但高興不起來,心裡還好像塞了一把茅草一樣的難受,在我和凌雋鬧得最厲害的時候,上天卻和我開了這麼一個大大的玩笑,竟然讓我在這個時候懷孕,真是太過份了。
凌雋隨後趕到。
他今天沒有穿西服,只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他走進病房的時候,臉上的陰鬱比衣服還要黑。
“郎醫生說的是真的?”他冷冷地問。
“你怎麼不去問他是不是真的?我又不是醫生,我怎麼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沒好氣地說。
“是誰的?”他又說。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拿起牀頭櫃上的水杯就向他砸去。這廝一閃,沒砸着。
“凌雋你混蛋!我是你老婆,我現在懷孕了,你問我是誰的?”我大罵。
我的聲音很大,大得他皺了一下眉,趕緊將病房的門關上,這樣的話題要是傳到別人耳朵裡,確實不好。老婆懷疑了,不知是誰的孩子,這事兒對於男人來說太丟人了。
唉,我好像越來越像潑婦了,罵人的時候不但嗓門變大,而且理直氣壯。
“可是你不是說每一次你都有措施的嗎?爲什麼你會懷孕?”他冷冷地問。
“我哪裡知道?你怎麼不問你自己?你裝禽獸的時候你有給我時間準備防範嗎?現在你卻問我是誰的?那你說是誰的?你他媽說呀?!”我大叫道。
他突然走近病牀,從牀上將我一把提起,雙眼逼視着我:“是不是那個姓周的小子的?你不是說你和他一直有往來嗎?是不是他的?”
我擡手就給了他一耳光,這次出手很快,這個混蛋沒有閃開,結實捱了我一耳光。
“凌雋,我早就知道你是個畜生,但我實在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現在懷孕了,我他媽沒說要你負責!但你也不要說這種話污辱我吧?”我罵道。
“前一陣你對我說的話,難道你自己忘了嗎?你說你一直將我當成別人的替身,而且你說你一直和那個混蛋有來往,這難道是我逼你說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從他語氣裡聽出了那抑制不住的怒火。
這話確實是我自己說的,我當時只是想氣他,可沒想到今天卻成爲他污衊我的證據了,這恐怕也算是現世報了吧?
當時他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人,他其實對我的話很在意,現在聽說我懷孕,他當然會馬上把我懷孕的事和當天我說的話聯繫起來。
“我和那個周宣其實是清白的,我當時只是說的氣話!我不是*到懷了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那種女人!凌雋,請你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我叫道。
“我一向都很尊重我自己!我也一直希望你能尊重我!可是你都幹了些什麼?你從家裡逃出去一夜不歸,我在街上找到你的時候,你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你還告訴我說你和他一直有往來,你親口說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把我當成了他!齊秋荻你這個爛女人,你現在懷孕了,難道你想讓我凌雋戴着綠帽子幫別人養孩子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不斷地顫抖,顯然他心裡其實非常的痛苦,換作任何男人,如果懷疑自己的老婆懷的孩子是別人的,恐怕都是一種極爲痛苦的事。
男人一但戴上綠帽,他所有的社會地位,所有的驕傲和自信就都會因爲一頂綠帽而抵消,而他會恨死那個給他戴綠帽的女人,而凌雋的那個女人,當然就是我。雖然我從未曾給他戴過綠帽,但我自己爲了氣他而說出那些話,說出來了,就收不回來,他當真了,也是我活該。
這便是作的代價,我終於明白。
我看着他脖子上那條很不明顯的被我傷到的傷疤,心裡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不管他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別人的替身,也不管我是不是他花錢買來的物品,但他注資齊氏,讓齊氏起死回生是事實,兩年來他對我寵愛有加也是事實,最後我卻傷了他,然後又告訴他我和別的男人有染,這對於驕傲的他來,確實打擊太大了。
他雖然表面是強勢而驕傲的,但他也是人,他不是神,他會生氣也會吃醋,我給他帶來的打擊和傷害,其實一點也不比他給我的少。
我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平和的聲音對他說:“凌雋,這孩子是你的,請你相信我,我自從嫁給你之後,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一件也沒有。”
他冷笑,“我不相信你,你這個爛女人,鬼才知道你說的哪一句話是真的!我凌雋絕不會幫着別人養孩子!你滾吧,從我的眼前消失,以後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說完他轉身走出病房,留給我一個絕決的背影。
世事每一分鐘都在變化,當初他要將我強留下,我卻要裝病逃跑,他再將我抓回去,然後將我關在島上的別墅,而現在他又要讓我滾蛋了,現在我都不用跑就可以自由了,短短一個月時間不到,這情況又完全變了一個樣。
我和他之間這樣的恩怨糾纏,大概不僅我累,他也累了。
只是在我懷孕的時候他讓我滾,實在是太狠心了,不過他的作風一向如此,這樣的事,他凌雋做得出來。
凌雋走了之後,我躺在牀上,思考着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我如果滾蛋,能滾到哪裡去?我滾到哪裡去先不說,肚子裡的孩子該怎麼辦?不管大人的恩怨如何,也不管大人過得如何,孩子在肚子裡是一天一天在長大的,我必須得面對這個事實。
從診所回來,我又打車回了齊家。
不管媽媽是不是歡迎我回去,那裡終歸是我曾經的家,我不知道爲什麼媽媽現在會不喜歡我回家,但我相信她是愛我的,因爲我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女兒,血濃於水,在這種無助的情況下,我首先還是想到回去找媽媽。
媽媽見我回家,依然還是沒有很多的欣喜,我心裡真是很納悶,爲什麼忽然媽媽對我的態度變得如此冷淡,難道我做錯什麼事傷了她的心麼?
“媽,我懷孕了。”我靠在媽媽的肩膀說。
不管她對我是不是冷淡,她還是我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是麼?那是好事呀。”媽媽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可是凌雋不要這孩子,他說這孩子不是他的。”我哭着說。
“啊?他怎麼能這樣呢?你那麼小年紀就嫁給他,年紀輕輕就懷了他的孩子,他怎麼能這樣做?”媽媽說。
“其實也不全是他的責任,前一陣我和他吵了一架,我就故意說話氣他,我說我在外面有別的男人。”我說。
“唉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任性啊?你怎麼能這樣胡說八道呢?男人最介意這個了,你雖然是胡說騙他的,可他哪裡知道真假啊,就算是假的,他也會當了真的呀,你趕緊和他解釋清楚啊。”媽媽急了。
“我已經向他解釋過了,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話,他讓我滾蛋,說永遠也不想再見到我。媽,我該怎麼辦呀?”我說。
“唉,真是冤孽啊!你說你過得好好的,這都嫁出去兩年多了,怎麼還那麼不消停呢?那你自己是怎麼想的?要不要這個孩子呢?”媽媽問。
“我現在心裡很亂,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媽,你幫我拿個主意吧。”我說。
“這種事媽也不好說呀,我當然是希望你把孩子生下來了,你爸走得早,你爲了救齊家而嫁給凌雋,本來希望你們好好的,可是你卻搞得是非不斷,你還是把孩子生下來吧,如果你把孩子做了,那你永遠沒法證明你的清白了,你只有把孩子生下來,才能證明這個孩子是凌雋的,這樣你纔有跟他和好的可能呀。”媽媽說。
“就算是我把孩子生下來,我要想和他和好,恐怕也難了。”我說。
“那至少還有機會呀,如果你自己把孩子給做了,那不是就證明你確實是在外面有男人了嗎?這樣的名聲,齊家背不起啊,你爸在泉下有知,也會擡不起頭的。”媽媽說。
媽媽的意思我當然明白,她還是希望我把孩子生下來,一方面給她增添個外孫,一方面我如果能證明孩子是凌雋的,那我就和他再次有了和好的希望,凌雋就可以繼續成爲齊家的靠山,於公於私,我好像都只有選擇將孩子生下來了。
見我半天不說話,媽媽又接着說:“荻兒,你對凌雋有感情吧?你還想和他和好吧?你要問問你自己的內心,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你就更應該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沉默了,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我也在自己心裡問自己:“我愛凌雋嗎?我還有和他和好的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