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循着聲音望去,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僵硬,心底不知爲何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她站直身子,掩去了笑意,恭敬的喊道:“姑姑。”
容馨目光沉沉的望了眼宋溪,並沒有給宋溪好臉色。
宋溪低着頭,撇了撇嘴,已經見怪不怪了,她這個小姑本就不喜歡他。
容馨擡腳,一聲不吭的往外走,她的身後並不見容澤出來。
走到宋溪身邊的時候,容馨忽然頓下腳步,眸光再次落在宋溪身上,什麼都沒說,就走向了門口。
又是一聲關門聲。
宋溪皺了皺鼻子,擡起頭來。
不知何時,容澤已經從臥室裡走了出來,他已經換好了衣服,只是頭髮還有些溼意。
宋溪回想起方纔容馨從主臥裡走出來,心中莫名的覺得有些煩躁。
但也只是一瞬,便被宋溪壓了下去。
她臉上帶着淺淺笑容,往容澤走去,“五叔。”
“恩。”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涼,不過望向宋溪的時候,眼中卻帶着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絲絲柔和。
容澤伸手在宋溪頭上摸了摸,問:“餓了嗎?”
“還沒。”宋溪乖順的回道。
容澤走到沙發邊坐下,宋溪見容澤沒有把頭髮擦乾的意識,便蹭蹭的跑進了主臥,然後又蹭蹭的跑了出來。
“五叔,我給你擦頭髮吧。”宋溪手裡拿着乾毛巾和吹風機跑到了容澤身邊。
容澤嘴角微微一彎,說道:“好。”
於是,宋溪開始幫容澤擦頭髮,容澤則拿起旁邊的文件看起來。
宋溪站在容澤身後,握着男人柔軟黑亮的短髮,獨屬於男人的淡淡的菸草味兒和清淡的洗髮水香氣飄入宋溪鼻中,她深深的嗅了一下,隱藏在心中的煩悶竟然奇蹟般的消失了。
她又嗅了一口氣,有一瞬間,好像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聞的香味兒。
“宋溪?”亂動的小手突然放在他的頭頂不動了,容澤出聲喚了宋溪一聲。
宋溪立馬回神,邊擦邊叮囑道:“馬上就好了,五叔以後洗了頭,記得要擦乾頭髮,不然吹了冷風,以後老了頭痛不說,還容易感冒。”
這番話,說得多麼貼心,多麼有賢妻娘母的潛質。
“嘖嘖,姑娘,當真是認定咱們容哥了,這老了的事都管起來了。”齊昊麟終於接受了暫時“毀容”的事實,從洗手間中走了出來。
齊昊麟閉着那隻被準確鑲上了國寶印記的眼,瞪大了另一隻眼瞧着宋溪,那模樣的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又沒管你,是不是想徹底變成熊貓?”宋溪一點兒都不怕齊昊麟,誰叫她有一個強大的靠山,她回瞪回去。
齊昊麟臉垮了下來,“容哥,你也不管管,看宋溪把我的臉給砸的。要是我媳婦兒無意中看到了我這張臉,那還了得。”
“咔擦——”
聚光燈一閃,齊昊麟滑稽的模樣瞬間被印刻。
宋溪搖晃着手機,朝着齊昊麟聳了聳眉:“放心,以後你有了媳婦兒,我一定把你這麼美麗的照片拿給她瞧瞧。”
“宋、溪!”齊昊麟大叫一聲,跳起來便要去宋溪的手機。
誰知,容澤突然放下文件,站了起來,擋在了宋溪身前。
“容哥,你讓開。”
陳星安靜的看着的齊昊麟作死。
“我幫你保管。”容澤冷眼瞧了齊昊麟一眼。
齊昊麟登時腳下一趔趄,哀嚎道:“容哥,不帶你這樣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陳星側過頭去,不忍看齊昊麟那作死的模樣。
宋溪躲在容澤身後,得瑟的再次朝着齊昊麟晃了晃手機,然後對容澤雙手奉上:“五叔,你可以一定要幫我保管好了。”
齊昊麟的目光隨着那手機移動,然後似極其不捨的看着手機放入了容澤的衣服兜裡。
而宋溪還在齊昊麟的心上神補了一刀:“放心!爲了讓你娶到媳婦兒,五叔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齊昊麟又不敢真的對宋溪怎樣,只能瞪着她,生悶氣。
他又一次成功的敗下陣來,作死了一次。
俗話說得好,nozuonodie,齊昊麟就是個典型。
容馨聽着耳麥中的話語,跟吃了火藥一般,差點兒就直接掐斷了耳麥。
五哥還說他對宋溪只是像對她一樣,可是明明就很不一樣。
他從來沒有像維護宋溪這麼維護過她。
憤恨的咬着脣瓣,冷冽的眸光稍縱即逝,她不會讓宋溪待在五哥身邊的。
繼續聽着別墅裡面幾人的動靜。
耳麥裡傳來了容澤清冷的話語。
“明天就去容家。”
“龍哥怎麼處理。”是齊昊麟在說話。
“交給警察,他既然敢攬事,就讓他一輩子都蹲監獄。”
冷漠無情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就宣佈了一個人後半生的歸宿,透過耳麥,容馨似乎都能感受到容澤的涼薄。
容馨不喜歡他這樣的冷,因爲這樣的冷也是爲了宋溪。
因爲龍哥幫着蔣茄傷害了宋溪,所以容澤纔會如此。
容馨緊緊的擰着方向盤,緊咬脣瓣的動作,透露着她此刻心中的憤怒,亦或是嫉妒。
別墅裡繼續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
從他們的話語中,容馨得知,容澤他們的確已經找到了確鑿的證據,證明蔣茄就是綁架宋溪,以及圍攻他們的背後主使。
如果交給警方,蔣茄坐牢是肯定的。而且以容澤的手段,蔣茄進了監獄,想出來那可就不容易了。
容馨皺着眉頭,眼中一片鬱色。
她有序的敲打着方向盤,思索了一會兒,拿起了電話。
“蔣茄,一會兒五哥他們就會來找你算賬了。”
“什麼!”那邊,蔣茄頓時驚得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她急急忙忙的回了房間,“龍哥去找他了?”
“龍哥在他們手上。”容馨不鹹不淡的回答。
蔣茄心中慌亂,坐在牀上,握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小馨,你一定要幫我,幫我把證據銷燬,我會幫你解決掉宋溪那個小賤人!”
蔣茄知道容馨的心思,而且她自己根本接近不了容澤,只有容馨可以幫到她。
容馨自然願意看跟多的人對宋溪下手,所以她根本連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蔣茄的請求,“蔣茄,記得你說的話。”
“好好,我都記着。”如今容馨說什麼,蔣茄自然都說好。
容馨鄙夷的掛掉了電話,又給另外的人打了電話。
宋溪站在落地窗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要收拾蔣茄了。
想到她之後的生活應該不會再那麼多驚多險,那麼五叔應該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總是待在她身邊保護她了。
不知爲何,蔣茄心中竟莫名的有些小小的失落。
“宋溪,走了。”齊昊麟扯着嗓子喊了宋溪一聲,還鬧着脾氣呢。
“大男人,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宋溪摒去心頭的情緒,笑眯眯的望向齊昊麟。
齊昊麟兩眼一瞪,熊貓獨眼還沒有消散,但是接到一抹冷光的洗禮,到了嘴邊的話立刻給堵了回去。
他遲早會被宋溪給鬱悶死。
齊昊麟冷哼一聲,出了別墅。
宋溪偏頭,烏黑長髮柔順的披在肩頭,她瑩白的臉上勾勒出一抹乾淨溫婉的笑,透過一層陽光,突然映入容澤清冷的墨眸中。
眸子裡波光一閃,女孩淺淺的笑只是不經意便觸動了他眸底最深沉的寒冷。
容澤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淺笑的女孩向他走來。
彷彿中了魔咒一般,自然的牽過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一會兒一直待在我身邊。”
宋溪神情一晃,耳根悄然一紅,不自禁的微微泛紅。
男人指腹上的薄繭摩擦着宋溪柔嫩的肌膚,她微燙的臉蛋兒,又是一熱,輕聲回道:“知道了,五叔。”
“恩。”容澤聲線淡淡的應了一聲。
宋溪微微擡頭,逆光望向男人完美清俊的側臉,他清淡的眼眸猶如碧綠的潭水,透徹幽邃,只要對上彷彿就能望進宋溪的心底。
沒有波瀾,看不出他心底在想什麼,似乎沒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宋溪雙眸裡露出一抹探尋,她有時候不自禁的便會想他的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容澤牽着宋溪的手,沒有絲毫的彆扭,似乎覺得天經地義。
宋溪自然不會睜開,可是被他握着,她總覺得有些怪異。
況且身邊還有兩個人,同時瞅着他倆牽在一起的手。
容澤自然而然放開了宋溪的手,爲她打開了車門。
然而就在這時,容澤的手機電話響了起來。
宋溪心不知爲何,咯噔一聲響。
容澤接起電話來,眉頭不由的皺起。
宋溪跟着心裡也是一緊,猜測着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齊昊麟,你先帶着宋溪到……”容澤接收到宋溪擔憂的目光,又突然轉換了話語,“你先去用名揚等我,宋溪跟着我。”
說完,容澤示意宋溪上車,然後他迅速坐上了駕駛座,離開了別墅。
齊昊麟有些莫名,胳膊肘捅了捅陳星,惡趣味兒的笑道:“你猜發生了什麼事?”
陳星瞥了眼齊昊麟,翻了個白眼:“我哪裡知道,老闆又沒說,走吧,去名揚。”
名揚容澤投資的一個酒行,離容家城堡不遠。
容澤上了車,就沒再說話,墨色眸子裡染着寒霜望着前方。
車裡氣憤壓抑。
宋溪拽了拽衣角,心中再三衡量,才鼓起勇氣問道:“五叔,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