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沒洗澡?”他知道她的心思,不想聽她說那些冷薄的話,索性換了話題,才留意到她沒更換衣服。
她看了他一眼:“我們的行李都在那個島上,我可不想再去一回——要是再被抓到,估計真的這條命就沒了。”
“你想辦法給孟子喻打過電話了?”
“在他們的服務檯。”
也沒人再管他們能住院到底是誰所爲,她給他擦最後一遍的時候門被推開。
“你在幹什麼?”
那冷冷的一聲,她還來不及反應已經擡眸,空洞的眸子裡全是那個男人。
她吃驚的望着門口,一下子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而他的眼望着她那狼狽的樣子,眼神漸漸地往下,犀利的眼神看着她手裡捏着的毛巾,而陸城的腳還在邊上涼着。
小婉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上,然後微微擡手。
他不僅看到她握着毛巾,還看到她的手上有傷。
她這雙手從過年就沒再好看過。
他的心突然一恨,他尋了她大半個世紀,她竟然在替別的男人擦腳,他走上前:“我問你在幹什麼?”
小婉站在那裡癡癡地望着他,一別那麼久,她想他想的快要想不起來,而他,剛一見面就問她在幹什麼。
她想了無數場他們見面的情形都該是她趴在他的懷裡大哭着被他安慰着,她以爲兩個人會緊緊地抱在一起互訴思念跟那段沒有彼此的時候的心情。
但是……
陸城躺在牀上當自己是透明,他知道現在他說什麼也只會讓孟子喻更生氣。
雖然他知道小婉之所以會給他擦腳,其實心裡一點都沒他。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她低啞的嗓音,眼眶裡沉甸甸的,眼淚一顆顆的落下來,那麼清晰,可以數的清楚的淚珠。
然而,她卻無法對他大吼大叫。
然而,她此刻這一顆心恨不得立即貼上去在他的心口。
然而,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跟我回去!”他不想跟她在這時候生氣,於是冷冷的一聲,低頭看着她手上的手然後要拉她走。
她卻動也不動。
“我說你跟我回去。”他轉頭,氣急的一字一字對她講。
小婉睜大了眼睛望着他,眼珠都不敢動一下,因爲一動,便是淚眼模糊。
看着他那氣急了的樣子她只覺得他這個醋罈子太大,然後轉頭望着陸城
。
陸城沒看她,只遺憾的道了句:“一路順風!”
小婉這才被他帶走。
上飛機的時候她還傻了,他轉頭看着她望着飛機發呆的樣子:“你該不會以爲我們這是在c城的利通縣吧?”
小婉轉眼望着他,不是嗎?
那麼他們就這麼走了,丟下陸城一個人在這裡?
然而,在多說一句,尤其是跟陸城有關的,他肯定會不開心。
她再三衡量着,不能讓他生氣的,但是現在——這個地方距離那個島上還是太近了。
於是到了梯子那裡她又轉了頭,望着孟子喻:“我知道你會不高興,但是把陸城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不放心。”
孟子喻的臉上立即如冰山:“你再說一遍?”
“這裡距離我們被抓的地方太近,萬一那些人追過來,孟子喻——”
她那麼誠懇的望着他對他解釋。
夜空中懸着一把冷刀。
他氣急的轉身,然後看到醫院門口捂着胸口站在那裡討好的笑着的男人:“孟總,若不然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捎我一程,大不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打你老婆的主意,怎麼樣?”
小婉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着陸城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走來,她又望向孟子喻:“他爲了救我連中了兩槍,我求你!”
他的狠絕,完全有可能丟下陸城在這裡。
而此刻,她又不能放心的讓陸城一個人在這裡,如果她沒猜錯,她已經得出結論,今晚院長過去的時候肯定是因爲他提前打了電話,不然不會讓她也去檢查一下。
也是此刻,她除了說出真相再也沒有別的辦法能說服他讓陸城上飛機。
她太瞭解孟子喻的性子,孟子喻絕對會替她還了陸城的人情。
孟子喻咬牙切齒的點了點頭,對小婉低聲道:“還不上去?”
小婉確定了他眼神裡的寒意才轉了身,手一觸碰到繩子卻是疼的厲害。
她不知道,他看着她這樣有多心疼。
此刻,他卻是有多麼心疼就有多麼恨。
小婉一上去他便上去了,兩個人坐在一起,小婉看他冷着臉,雖然生氣卻不吵架,只是擔憂的看了看下面。
“你去看看!”孟子喻冷冷的一聲。
飛行員把陸城拉上來的。
陸城坐在前面,轉頭看了她一眼也看了孟子喻一眼。
此時,陸城卻是在心裡發誓再也不讓小婉爲難。
所以他會顧全大局,會給孟子喻低頭。
兩個小時後他們回城,燕燕跟其他工作人員已經在等他,看他消瘦了那麼多,狼狽那麼多,都趕緊的去接着他,這位財神。
然後他帶着回家的路上。
小婉靠在副駕駛座裡很累卻是不敢睡,他心情不好,自己在睡了他肯定更堵心
。
她看他一眼,天太冷,冷的她沒辦法在看着他的冷臉。
唯有傾身,雙手緊緊地抓着他的臂膀,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孟子喻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手臂一僵,隨後還是認真的開車。
車子裡很安靜,也漸漸地升了暖意,但是沒人說話。
此時她已經再也沒力氣說話,也沒力氣解釋,只想好好地洗個澡然後睡一覺。
在他的懷裡。
車子到家的時候她的眼眶已經又溼了好幾回,她的脾氣不容許她在他不高興的時候哭的像個傻瓜。
但是眼淚卻是無法遮掩,無聲無息的流了不知道多少回。
看着家裡的燈還亮着,那種終於到家的感覺——
歷盡千帆,終於又看到那扇窗,終於又看到那通明的光。
那熟悉的溫度,熟悉的人。
他的手握着方向盤並不急着打開,只是感覺着自己的衣袖好像溼了大半,握着方向盤的手又用力了幾分,微微擡眸便能從後視鏡裡看到那滿是淚痕的女人的臉。
再然後,小婉發覺他從鏡子裡看自己,便是把臉埋進他的肩膀,他才嘆了一聲:“下車吧。”
她緊緊地抓着他,似乎就那樣長在他身上了,不鬆不緊的卻不知道怎麼才能放開他。
直到他的手覆上她的,那溫暖的溫度立即讓她冰冷的受傷生了刺痛的感覺,她才緩緩地從他身上離開,艱難地,戀戀不捨的鬆開他的手臂。
卻自始至終連擡頭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他打開車門下了車,看似冷漠。
儘管已經是六月的天氣,但是晚上還是有些涼爽,因爲出門的時候太着急也沒穿外套現在也沒外套給她批。
她還坐在那裡,她覺得自己渾身虛弱無力,真擔心他會自己走掉。
但是還好——
車門被打開發出咔嚓一聲,她沒敢擡眼卻是擡了腳,受傷的手抓着一旁的把手要下車,他低下身就那麼輕易的將她從車子裡抱出來。
那一刻他的發在她的眼前,她能問道很熟悉的味道,那麼清晰。
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總算是在車裡的一路暖了一些,又或者是因爲他的突然親近,讓她紅了臉吧。
“謝謝!”
因爲某人冷着臉抱着她,小婉有點擔心自己會被突然丟掉,於是輕輕地勾着他的脖子低着頭說了一聲。
“客氣!”
誰知道孟總這麼客氣。
冷冷的兩個字回了她,讓她再也無話可說。
她不得不擡眸看他一眼,想起一個成語叫刀削斧劈,怪不得人家作者喜歡這樣描寫男人的輪廓,原來冷冰冰的雕像都是被刀削斧劈出來的呀。
她的心裡升起一股暖流,卻是不敢在這時候造次,也知道她老公吃醋起來很嚴重,而且看樣子,整棟樓這晚上都會酸溜溜了
。
而這夜色,像是有些不甘寂寞,風稍微一大,她立即雙手勾着他的脖子,竟然感覺到他的身體僵了一下子。
就那樣像個犯了錯的小女生,在心愛的男子懷裡靜靜地呆着。
長睫遮住了她洞察秋毫的眼,只留下一心的落寞與需要安慰的期盼。
然而不等她再多想些什麼,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李姐跟王姐都候在門口,看着孟子喻抱着小婉回來兩個人立即迎了上去:“少奶奶!”
“少奶奶您可回來了!”兩個女人都忍不住落了淚。
小婉看到她們也是有些激動,眼眶禁不住又犯紅,卻聽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說了句:“去準備熱水。”
李姐看到小婉的身上不成樣子自然是立即上樓去準備洗澡水,她卻被嚇的一句話也沒敢再多說。
太冷了。
就這樣冷的男人還那麼多女人喜歡,小婉心想:這都是什麼世道?
王姐跟在她後面:“小小姐跟小少爺都睡的很好,等你洗過澡休息休息再去看他們也不遲的。”
他什麼也不說,也不問她好不好,痛不痛,想不想孩子。
他像個侍衛抱着她,當王姐說這樣的話,其實她更希望從他的嘴裡聽到。
孟子喻把她輕輕地放在沙發裡然後站起身,李姐放好洗澡水便叫她去洗澡,她點點頭,看李姐像是很多話要跟她說又不敢:“我現在邋遢死了,自從離開到現在都沒換過衣服,從裡到外。”
李姐吃驚的望着她:“那……”
卻是什麼也沒問出來,孟子喻冷冷的一眼,李姐跟王姐就趕緊的出去了。
小婉微微擡眸看他,其實她現在竟然很想對他撒嬌,可是他要生氣,那她只好陪他。
於是自己起身去洗澡,卻是站都站不穩,還好他在身邊,一把就把她抓住。
“你要不要送我進去?”她低低的道了一句,卻只是淡淡的詢問。
他若是要幫忙就幫,若是不想就算了。
幽暗的眸光望着她那狼狽的樣子,她的脖子上竟然也有紅痕,平整的眉心一下子緊蹙。
卻是二話沒說就又把她抱起來送進浴室。
“要不要我幫你洗?”
他低低的問了句,站在她旁邊靜靜地打量着她。
小婉也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眸搖了搖頭:“不用!”
她坐在浴缸沿上試了試水溫,也是在等他離開。
其實不是怕他看,是怕他看到她身上或許會有傷。
“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他說完便走。
小婉聽到關門聲纔敢落了淚,忍不住嘀咕:“明明很想念,卻裝冷漠。”
但是他既然要裝她就陪他裝
。
什麼時候他控制不住了自然會關心她。
他那孤傲的性子啊,哎,若是真的娶了別的女人,那女人除非是爲錢,要是爲情,還真不一定受得了他。
小婉脫了衣服之後低頭看着自己的肌膚,不自禁的也皺起眉,怎麼全是傷?
明明有穿着襯衣呀,胳膊上一條條的看着就讓人生了怕意。
他站在門口靜靜地候着,臉上多的是惆悵。
高大的身材斜靠在門框,犀利的眼神望着他們的牀。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一起睡了,他真恨不得……
想到睡覺不由的想起她好像沒帶睡衣。
小婉聞着自己的氣味趕緊進了浴缸。
不過,他一直板着臉應該不是因爲她身上的味道不好聞?
用力都不敢用力,沐浴露一到了身上竟然會疼的倒吸冷氣。
門被敲響的時候她正咬着半片嘴脣在給自己身上撩水,一雙原本忍痛的眸光突然擡起望着門口,那麼幽深的眼瞳似乎要望到門外。
“你——我——我還沒好。”她虛弱的喊了一聲。
可不願意這時候他進來看她。
“你沒帶睡衣。”他淡淡的一句,然後理所當然的推門進來。
小婉驚呆的坐在浴缸裡挽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走進來。
他也只是冷冷的一眼,只以爲自己的身份要進來給她送睡衣她也說不得別的。
但是當他以爲她是不想見他的時候他卻突然犀利的眼神望着她:“你站起來!”
他冷冷的一聲,小婉更是用力的望了他一眼:“什麼?”
“我說讓你站起來!”他又冷冷的道了一聲,眼神更加冷鷙。
小婉的眼神開始遊離,站起來?
“你把睡衣放那兒我洗完了再去跟你說。”她擡手指了指旁邊掛衣架,眼睛卻突然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痕跡,然後立即放進泡沫裡:“我沒事!”
卻突然有些心虛,而他也大步走上前:“你有沒有事自己不清楚的話我可以幫你檢查。”
好像一個在法庭上犀利辯解的法官,她還沒等說話人已經被拽起。
他迅速幫她把身上衝洗乾淨:“只有傻瓜纔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泡澡。”
他把她輕輕放在牀上,她的身子被毯子包裹着,縮在毯子裡聽着他冷冷的聲音。
他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擦哪兒看哪兒。
小婉不由的眼睛裡又冒着淚花,感覺他用力的揉她的頭髮,微微擡眼,臉貼在他的襯衫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溼了。
不由的擡了手,一雙受傷的柔荑去給他解開釦子。
他的動作一滯,高大的身材未動,只是垂下眸,看着她固執地樣子望着他的襯衣,再垂眸便看到她的手上的傷。
再也控制不住抓住她的手
。
“你襯衣溼了,脫下來別感冒。”
她低低的一聲,嗓子竟然沙啞的厲害。
但是她卻也誠懇的厲害。
他再也無法對她狠心,緩緩地坐在她身邊,看着她的眼眶泛紅,擡手輕輕地撫着她的臉。
房間裡很安靜,她把他的襯衣釦子都解開,要給他脫下來的時候卻又被他抓住手:“唐小婉!”
那樣低沉的兩個字,她堅定的目光望着他:“你身上早就被我看光了!”
當他終於忍不住被她的話弄的笑了一聲,她這口氣,倒像是曾經他對她說過的。
果真是夫唱婦隨呢。
“我還以爲你只在乎那個爲你受傷的男人?”他深邃的黑眸望着她,那麼幽深的眸底,她直勾勾的望着,恨不得立即就抓住他的心看看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是因爲他爲我受傷在乎他,我在乎你卻是因爲你是我的男人。”她那麼執拗的,不容許自己對他有一點點的隱藏。
他便是認真的望着她,也是想看到她的眼底深處,但是他卻發現,這一刻,他無法看清她。
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她的身上明顯是被捆綁過留下的痕跡,但是如果只是一兩日的捆綁,怎麼會有那樣的效果?
而她在經歷生死後的鎮靜,可觀,理智都是驚人的,儘管他早就知道。
段初晴是第一個讓他不自信的女人,當然現在段初晴已經過時。
但是這個女人讓自己不自信的地方在於她內心的強大。
她驕傲到骨子裡去,她不像段初晴那種因爲出身而帶着點卑微的驕傲。
她的驕傲是她從出生就帶着,又從獨自在國外生活,又從被逼結婚。
她把自己的感情控制的太好,好到讓他覺得不真實。
“告訴我發生了些什麼?”他輕輕地撩開她胸口的發,手指輕輕地撫着她脖子上的紅痕。
她擡眸望着他,原本以爲她告訴他這些的時候肯定是在他的懷裡哭着跟他說,她那樣怕,那樣恐懼。
但是,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景下。
他坐在她身邊,冷靜地望着她,等待她去講述。
她低了頭,看着自己的手,雖然還是有傷,但是總算沒有今天晚上之前那麼髒。
“我在機場等不到你,打電話又打不通,我便想回來找你,卻遇到陸城,有個女孩喜歡他,綁架了他,順便把我跟他司機也綁了。”
說道這裡她微微一滯,長睫許久沒動,她突然想起,他的司機到哪裡去了?
難道已經——
黑道的人,殺一個司機,恐怕就跟殺一條狗那樣容易。
她突然被嚇壞的眼珠也瞪大。
“然後呢?”他看着她突然滯住只好打斷她的思路。
她微微擡眸,又看他一眼,然後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乾:“我想喝點水
。”
他微微沉吟,卻是立即要出去給她倒水,但是剛到門口李姐端着水杯跟點心進來:“給少奶奶吃點東西吧。”
他這才記起她可能沒吃東西,接過李姐的東西后關上門回來,把夜宵放在她身邊:“先喝點水在吃。”
她看着家裡的食物不由的感嘆,眼睛裡閃着光,點點頭:“嗯!”
他還記得關心她就好。
儘管只是不經意間。
“還是家裡的東西好吃,你不知道我那天在海邊差點掛掉,陸城替我擋了兩槍,我們沒死,卻被押到一個小島上再沒吃過好東西,每天都是乾巴巴的麪包跟白開水。”
小婉倒吸了一口氣,也不管是在牀上,就那麼沒心沒肺的越吃越快。
然後眼淚卻不知道怎麼就流了出來,那麼一大顆一大顆的。
她以爲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卻只對他說:“我每天都被捆着,有個女人看着我會負責我吃飯跟上廁所的問題,但是我卻從來沒見到過她的樣子,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
偌大的空間裡,明明是在自己的家裡,自己男人的身邊,她卻想哭都不願意這樣大哭一場。
他就那麼耐着性子坐在那裡看着她往自己嘴裡一口一口的蛋糕,水也不知道喝。
“傻瓜!”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也終於不再吃東西,只是擡頭望着他,忍着哭出來的衝動。
他的眸光那麼深,深的讓她不知道他到底發什麼瘋,就因爲她給人擦了擦腳。
“我就是傻瓜纔會在差點死掉,想了你大半個世紀好不容易見到你以後還要你給我甩臉子看。”
她突然低了頭,擡手把嘴角的一點蛋糕抹到手指上,然後手指放在脣角被她用力舔着,直到蛋糕的味道在自己的手指上再也沒有。
“我若不是傻瓜,又怎麼會讓你對我這麼質疑還坐在這裡跟你這樣說話?”她的嗓音幾乎有些控制不好,忽高忽低,像是好不容易纔說出來。
他的眼神裡漸漸地覆上一層霧水:“唐小婉!”
性感的喉結動了一下,然後再也無法忍受,他也覺得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你應該怪我,怪我沒有遵守約定,怪我一次次的發誓不再讓你受傷害卻都讓你傷痕累累。”
他望着她身上的傷,有些不忍直視的垂了垂眸,又擡頭看着她滿是眼淚卻又努力忍耐的樣子:“你應該怪我,作爲你的丈夫,卻只能知道你被別的男人保護。”
“我不怪你,你剛剛不是說要幫我消毒?”
她想,這個話題在說下去也沒意思。
他點點頭:“是,我要幫你消毒,全身上下。”
她卻只是有些羞燥,再也紅不了臉。
開始也很疼,消毒水弄的身上很疼,刺刺的,涼涼的。
但是後來似乎麻木了,竟然感覺不到疼了,還覺得很舒服。
在後來她就睡着了。
等他終於大功告成,輕輕地給她把被子蓋好,然後靠在牀頭靜靜地望着她睡着的樣子
。
這時候倒是一點也沒變。
後來去洗個澡,想着她那會兒執拗的給他脫衣服怕他感冒的樣子。
然後鑽進被窩摟着她,這心願,似是已經很多年。
對別人來說一眨眼的將近兩個月,對他們來說,卻是漫長的很多年。
終於又感受到她的溫度,終於又聞到她的味道。
回憶這一夜初見她的時候她那寒酸的樣子,——儘管寒酸,但是她的臉依然是那樣的乾淨。
是洗過了吧,一個多月都沒洗澡,沒換內衣,真的——好慘。
“對不起,讓你受這麼多苦。”
他輕輕地把她擁在懷裡,竟然這一刻才能跟她這樣認真的說一句。
如今,一切都回歸原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睡個好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溫暖過。
這麼大的世界,這麼多的房子,這麼多的牀,這麼多可以讓他睡的女人,然而除卻懷裡這一個,再也讓他找不出。
小婉起牀的時候已經很晚,若不是有兩個小傢伙趴在牀邊不停的叫,女兒還摸她的臉,她根本就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去。
那一刻,他坐在沙發裡靜靜的看着報紙,偶爾低低的一句:“讓媽媽多睡一會兒。”
小傢伙嘟着嘴像是在不高興,他們好像很想媽媽睜開眼睛。
小婉睜開眼就看到兒子撅着嘴在看着她出神,難道是以爲自己可以把媽媽瞪醒了嗎?
家裡的溫暖讓她緩緩地睜開眼,看着兒子那不高興的小樣子卻是緩緩地伸了手:“寶寶。”
“媽媽!”兩個小萌包看媽媽睜開眼立即興奮的要跳起來,同時尖叫。
小婉更是笑了出來,如陽光般燦爛卻不毒辣,溫暖和煦。
“弟弟跟姐姐都想媽媽了是不是?”
她拖着疲倦的身子趴在牀沿跟兩個小萌包說話。
那溫柔的聲音,小小婉立即就紅了眼框。
“媽媽!”小子喻擡手,小爪子摸着媽媽脖子上的傷痕。
小婉抓住兒子的手:“媽媽身上這傷不是被人打的哦,媽媽經歷了一些事情,很快會好起來的,不要擔心。”
小子喻聽着媽媽的話眨了眨眼,只是因爲看到媽媽寬慰的眼神然後又轉頭去看沙發裡的男人。
他放下報紙走上前坐在她旁邊,小子喻立即跑到他的膝下。
“身上還有哪裡疼?”他低聲問。
她扯了扯嘴角:“還好,總要過幾天才能痊癒。”
小小婉卻是爬上-牀到媽媽身邊坐着,不捨的離開媽媽。
而小婉望着自己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穿上的睡衣也是一驚,不由的擡頭看他
。
“他們知道你回來很早就要進來見你,我就隨便找了條睡衣給你穿上。”
她的小臉有些泛紅,卻只是柔聲道:“謝謝。”
這次他沒再回復她,小婉似是感覺到點什麼,一擡頭才發現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麼冷冰冰的。
“上午爸媽跟唐闊都來過了,因爲你還在睡,他們就在樓下坐了一會兒離開,等你調養後再回去看他們。”
她吃一驚:“啊?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下午兩點。”
然後小婉羞愧的低了頭,竟然睡到下午來了。
他看了兒子女兒一眼:“走吧,現在媽媽也見過了,要不要出去玩?”
她才擡眼看着兒子女兒,然後看着兩個小傢伙依依不捨的跟着爸爸身後出去,小婉心安的坐了起來,準備起牀。
望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她從來不覺的一件衣服有這麼愛過。
從來都以爲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
但是這次,她卻覺得,有一件舒服的衣服穿在身上是這麼幸福的事情。
不自禁的拉着領口在手心裡舉到鼻尖輕輕地聞着。
是她最熟悉的味道,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氣,然後興奮的笑開。
一對小萌包被李姐跟王姐帶走,他轉身回了站在門口滯住。
她像是一幅畫一樣的動作,那麼美妙,美妙的他不忍心走過去打擾。
意識到門口有人她才緩緩的放下自己的衣服,好看的眼眸望着門口站着的男人,他緩步上前,微微傾身:“要不要下去吃點東西?還是我去給你端上來。”
她的眼睛開始四處打探,其實是有些緊張:“我下去吃吧。”
他點點頭:“我幫你選衣服?”
她想他肯定是看到她剛剛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覺得有些丟臉卻只是笑了笑:“好,找一套最舒服的。”
曾經也因爲工作經常穿的自己身子很死板。
但是如今,她像是突然開竅,她想要舒舒服服的活着,尤其是根本沒有工作的時候。
既然在家,何不自在一點。
於是他打開櫥子,終於,這一次打開,可以給衣服找到他們的主人了。
這將近兩個月,他每次打開櫥子總是有那樣恍惚的感覺,家裡冷冰冰的,像是再怎樣也暖不起來。
但是這個早上,他早早的起牀後竟然還站在窗口待了一會,直到太陽刺到眼睛他才離開。
她換好衣服下了樓,李姐立即端了給她熱的飯出來:“這湯可是煲了快四個小時了。”
“好香!”小婉坐在椅子裡望着那香噴噴的菜餚不自禁的有點想要流口水。
原來,能這樣活着,是這樣好。
-本章完結-